创世熔炉 第206章 暗网交锋

金沙港湾安全屋的合金墙壁隔绝了白沙港夜晚的喧嚣，却隔绝不了内部弥漫的凝重与一丝挫败后的焦躁。战术分析室的灯光调至最低，只剩下主屏幕上白沙港三维地图幽幽的光芒。

火花四溢——李潇然，靠在全息投影台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金属台面，发出沉闷的“哒、哒”声。她脸色在幽光下显得比白天更加苍白几分，眉宇间锁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疲惫，以及强行压下的焦虑。灰烬坐在对面的转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星辰般的眼眸在昏暗中也显得有些黯淡。

“没有。”灰烬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带着一丝无奈，“鹰眼那边，公共频道抓取、加密波段扫描、甚至尝试反向追踪了几个可疑节点，除了些街头斗殴和走私交易的碎片信息，关于监狱、樱庭组或者祖灵图腾的核心情报，一无所获。薇拉和鹰眼在泗水街边缘接触了几个看起来像底层图腾成员的人，对方警惕性极高，用我们听不懂的土语交流几句就匆匆避开了。塞缪尔准备的安抚药剂都没机会递出去。”

火花停下敲击的手指，深深吸了口气，胸腔深处传来一阵隐痛，让她微微蹙眉。她强迫自己忽略这不适感，沉声道：“伊莉丝那边呢？她的旧渠道...”

“石沉大海。”灰烬摇头，“她尝试了三个不同的紧急联络方式，要么无人回应，要么回应的是极其警惕的试探，很快断线。赤鳞佣兵团监控的几个关键地点，沉船酒馆加强了守卫，老杰克工坊废墟被mESA‘净海者’彻底封锁，泗水街除了更混乱，没有异常能量波动或大规模人员异动。樱庭组控制的码头区更是如同铁桶，外围的忍者暗哨比白天多了一倍。”

“北极光呢？”火花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我和塞缪尔傍晚时分去了趟港口贸易区，以‘寻求特殊合金材料修复精密仪器’的名义接触了北极光商会的一个中层管事。”灰烬的语气带着挫败，“对方彬彬有礼，但滴水不漏。表示商会目前订单饱和，暂时无法承接新业务，尤其是...来源不明的‘精密仪器’维修。提到技术合作，对方直接推给了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高层秘书处预约系统，排期在一个月后。至于对mESA的看法？对方笑容满面，表示商会尊重并配合白沙港的一切合法管理。”

“合法管理？”火花嗤笑一声，牵动了肋下的隐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又白了一分。“西索那套也叫合法？”

“这就是问题所在，火花姐。”灰烬坐直身体，星辰般的眼眸直视着火花，语气变得异常认真，“在钢铁前哨，三大公会明争暗斗，都想吞掉净化之火任务，个个都在铤而走险。在霓裳城，卢卡斯为了取悦源主和那个‘大人’，搞精英杯、挖星核碎片，动作频频。他们是‘动’的，是主动出击的，所以必然会露出破绽，我们能截获情报，找到切入点。”

她顿了顿，手指在空气中划过白沙港复杂交错的势力标记：“但在这里呢？海伯爵更像是个傀儡，龟缩在他的城堡里。mESA内部派系林立，西索骑墙，鸽派蛰伏，鹰派不明，马哈德残部如同惊弓之鸟。樱庭组垄断黑市，行事诡秘，只做交易，不显野心。北极光商会看似中立，闷声发大财。祖灵图腾更是自成一体，排斥外界。他们...都太‘静’了！像一群潜伏在深海淤泥里的老龟，把头缩在壳里，不露头，不冒泡。我们就像拿着鱼叉站在岸上的猎人，知道鱼在水里，却看不清，也刺不到。”

火花沉默着，灰烬的分析像冰冷的针，刺破了她强行维持的镇定。她不得不承认，灰烬说得对。以往那种依靠敏锐嗅觉捕捉对手动向、顺藤摸瓜的策略，在眼前这片死寂的“泥沼”里，似乎完全失效了。时间在流逝，马哈德在潮汐监狱黑潮区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信鸽用命换来的情报带来的不是突破口，反而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澜就归于沉寂，甚至信鸽那“不对”的警告更让人心头发毛。

“可是...我们等不起。”火花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力感，“安德鲁的情报匹配度那么高，信鸽拼死确认了位置。监狱就在那里，西索就在那里。难道我们就这样干耗着？等那些‘老龟’自己把头伸出来？”她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眼前甚至有些发花。傍晚强行压制伤势参与讨论和指挥，晚上又高度紧张地等待各组汇报，身体积累的负担正在悄然反噬。

“或许...”灰烬刚想说什么，战术分析室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

Ghost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副沉默冷峻的模样，仿佛刚从阴影中凝结出来。他换下了作战服，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便装，更显得身形挺拔而内敛。他没有看全息地图，目光直接落在火花和灰烬身上，深邃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两口寒潭。

“等不起。”Ghost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砸在沉默的水面上，清晰地重复了火花的话。他走进来，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界。“被动，永远被动。”

火花抬起头，迎上他冰冷的视线，那里面没有挫败，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Ghost，你有什么想法？”她强打精神问道。她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刺客之神”，一旦开口，往往直指核心。

Ghost走到全息投影台前，手指在操作面板上快速划过，调出了白沙港的网络拓扑图——一个由无数光点和错综复杂线条构成的庞大迷宫，中心区域几个代表着mESA总部“金字塔大厦”、城主府、樱庭组数据中心、北极光商会中央服务器、祖灵图腾祭祀中心的节点，被高亮的防火墙层层包裹，如同刺猬。

“陌生。”Ghost言简意赅，目光扫过那些高亮节点，“对他们，对我们，都是。”他顿了顿，看向火花，眼中罕见地掠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类似挑战的光芒。“霓裳城，钢铁前哨...用刀，用箭，用魔法。这里...试试这个。”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火花愣了一下，随即，那双疲惫的眼眸猛地亮了起来，如同被点燃的火星！困倦和无力感瞬间被一种久违的、属于顶尖特工和黑客的亢奋所取代！她甚至忽略了肋下的刺痛，猛地站直了身体，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激动的红晕。

“黑客？！”火花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Ghost，你是说...直接从他们的‘壳’里面掏东西？”

Ghost微微颔首：“信息时代，最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崩溃。源主能控制现实，一样依赖网络。白沙港，也不例外。”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强大的自信。

“哈！”火花忍不住笑了一声，带着棋逢对手的畅快，“好小子！老K那家伙没吹牛！他总跟我吹嘘，说你这小鬼头是百年不遇的黑客奇才，技术不比当年巅峰时期的我差！我还不信！”她眼中燃烧起熊熊战意，那属于华夏国安局最年轻天才处长的傲气瞬间回归。“Ghost，敢不敢比一比？赌上华夏国安局最年轻天才的名号！看看是你这个‘后浪’，还是我这个‘前浪’，能先在这白沙港的‘暗网’里，撕开第一道口子！目标——樱庭组的情报节点！如何？”

Ghost看着火花眼中那熟悉的、属于顶尖黑客的锐利光芒，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几乎算不上是一个笑容，却清晰地表达了他的回应：“好。明天个人赛后开始。樱庭组，北极光，mESA外围...目标任选。”他顿了顿，补充道，“赌注？”

“霍，Ghost居然这么少见的还跟火花姐下赌注？”饶是灰烬都觉得此刻的Ghost有一些陌生。

火花豪气地一挥手：“谁输了，下次行动给赢家当一周的专职‘负重训练’工具人！背装备、挡刀、探路，随叫随到！”这个赌注明显带着调侃白天事件的意味。

“成交。”Ghost干脆利落。

“喂喂喂！你们俩！”灰烬看着眼前这火药味十足却又莫名默契的“黑客对决”邀约，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中也涌起一股希望。Ghost的办法虽然冒险，但确实是打破眼前僵局最可能的方向。“别忘了，这里是源主的地盘，网络防护肯定有源主技术的影子，不是现实世界的系统可比！比黑客战，安全怎么保障？”

“知道。”Ghost和火花几乎异口同声，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对方身上，仿佛无形的电火花在两人之间噼啪作响。

“灰烬，这点你放心吧。明天我让鹰眼准备两台物理隔断的服务器级终端，作为黑客起始点，保证被逆向爆破也不会存在风险。而且，Ghost小子既然肯和我下赌约，他的技术应该不会被人逆向爆破。”火花拍了拍灰烬的肩头，“我们俩的技术你还信不过？”

Ghost的目光转向灰烬，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另外，灰烬。以第四军团军团长的身份，命令第四军团成员：小山奈美（Id：【樱吹雪】，职业：影舞者）、大泽雄彦（Id：【大和神】，职业：武士）、太刀川裕二（Id：【疾风丸】，职业：忍者），立即启程，全速前来白沙港支援。最迟后天抵达。”

灰烬微微一怔：“Ghost？你发现樱庭组的什么线索了？需要他们渗透？”

Ghost摇了摇头：“没有直接线索。直觉。日本玩家，在各类游戏中，异常团结。‘老乡见老乡’，有时，比刀剑更有力。”他解释道，“他们的背景，oNIA和局里双重审核过，可用。带上他们，或许能在樱庭组这块铁板上，找到一丝缝隙。”这是一种基于对游戏文化和玩家心理的敏锐判断。

灰烬立刻明白了Ghost的用意。这确实是一个之前被忽略的角度。在霓裳城，他们依靠的是实力和安德鲁的势力；在钢铁前哨，是混乱中的利益驱动。而在白沙港，面对同样来自日本的顶级公会，引入“同胞”作为桥梁，或许能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明白了！”灰烬立刻点头，眼中也燃起希望，“我马上联系赤焰，让他通知并安排三人最快路线赶来！”她立刻走到通讯台前，开始操作。

火花看着Ghost有条不紊地部署，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小子，平时闷得像块石头，关键时刻的思路却总是出人意料地清晰和刁钻。她揉了揉又开始隐隐作痛的肋下，那股疲惫感又悄然袭来，但精神上的亢奋暂时压倒了它。

“好了，黑客对决明天见分晓！我会让terra安排我们的比赛在最早开始，另外日本援兵在路上！”火花拍了拍手，试图驱散身体的沉重感，“今晚到此为止！都给我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明天还有硬仗要打！特别是你，灰烬，Ghost，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她最后一句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勉强。

二人散去。灰烬去发送紧急调令。Ghost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离开。火花最后一个离开战术分析室，关掉主屏幕的瞬间，整个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

回到分配给她的独立休息舱，火花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合金门板，才允许自己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肋下的疼痛变得清晰而尖锐，像有根烧红的针在里面搅动。白天强行压制伤势参与高强度脑力活动和晚上的精神紧绷，透支了她本就未完全恢复的身体。

她踉跄着走到床边坐下，从个人储物格里摸出塞缪尔给她准备的强效镇痛剂和稳定生命本源的药剂。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带来短暂的舒缓，但那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和灼烧般的疼痛并未完全消失。她知道，这是过度消耗的代价。

“不能躺下...躺下可能就起不来了...”火花喃喃自语，强撑着坐到简易工作台前，打开了个人终端。幽蓝的光屏亮起，映着她苍白却异常专注的脸。她调出了樱庭组已知的、最外围的几个疑似情报中转节点的Ip地址——这是白天鹰眼唯一能确认的公开信息，以及mESA公共安全网络的部分架构图。

“哼，樱庭组的加密算法...有点意思，带点古流忍术秘传的变种味道...防火墙节点布置得像‘九宫迷阵’...”火花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如同瀑布般流淌而下，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完全沉浸在了数据的海洋中，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她要为明天的对决热身，更要为可能到来的潜入监狱行动，尽可能多地积累筹码。“Ghost小子...明天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与此同时，在Ghost的休息舱内。他同样没有休息。面前的光屏上，数据流以更快的速度滚动，构建出复杂的立体模型。他并未直接攻击任何节点，而是在进行一项更基础也更重要的工作——深度扫描白沙港底层数据流的特征，分析其中可能存在的、属于源主技术的独特“指纹”和监控后门。他的手法更加底层，更加隐蔽，如同在黑暗森林中无声潜行的猎人，先熟悉环境，标记陷阱。偶尔，他的目光会扫过屏幕上代表樱庭组节点的标记，眼神冰冷而专注。

而在医疗室隔壁的小休息区，塞缪尔正皱着眉查看维生舱旁的生命体征远程监测数据。代表着火花生命本源稳定度的曲线，在刚刚出现了几次不规律的微弱波动，虽然很快平复，但这绝非好兆头。

“李处长...您又在勉强自己了...”塞缪尔担忧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静静躺着、浸泡在营养液中的信鸽，“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调出通讯界面，给火花发了一条加密信息：“处长，监测到您生命本源有轻微波动，强烈建议立刻停止一切活动，充分休息！伤势恢复切忌反复透支！”信息发出后，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塞缪尔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值守。

这一夜，金沙港湾安全屋内，无人真正安眠。有人在数据的迷宫中披荆斩棘，有人在伤痛中倔强地燃烧脑力，有人在为远方的援兵铺路，也有人在默默的守护中忧心忡忡。白沙港的夜幕深沉如墨，而风暴之眼中的暗涌，正在这看似平静的不眠之夜里，悄然积蓄着力量。没错，此时正是游戏时间的整0点，而猩红的倒计时，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声地切割着所剩无几的时间：

129天 22小时 00分 0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