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熔炉 第163章 致命抉择

冰冷的铁门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外是黑市深处的污浊与死寂，门内则弥漫着令人灵魂颤栗的诡异气息。Ghost如同最耐心的壁虎，紧贴在门旁锈蚀管道的阴影里，与粗糙冰冷的金属融为一体。他左手勾勒的符文已然完成，一个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能量波动同频的空间锚点被巧妙地“钉”在了防护法阵能量流转的一个相对滞涩节点上。这并非破解，更像是在湍急的河流中放下了一根极其纤细的探针，让他能捕捉到门内最核心区域逸散出来的、无法被完全隔绝的声波碎片。

他将感知力提升到极限，精神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接收器，过滤掉防护法阵本身的能量嗡鸣和远处黑市隐约的嘈杂，全力捕捉着门缝中泄露出来的、被那股粘稠精神污染力量扭曲过的对话。

门内。

空间比想象中要小，更像是一个被废弃大型反应炉核心改造的密室。墙壁不再是金属，而是覆盖着一种暗红色、仿佛仍在缓慢蠕动的肉质组织，上面攀附着粗大的、如同血管或神经束般的管道，散发出微弱的生物荧光和那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光源来自几盏镶嵌在肉质墙壁上的、如同巨大生物眼球般的诡异灯具，散发出惨绿的光芒。

Sky walker，或者说，那个穿着流动星沙暗蓝纹路斗篷的身影，此刻已经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典型的欧洲青年面孔，金发碧眼，但此刻脸上写满了紧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他恭敬地站在密室中央，微微低着头。

在他对面，阴影中坐着一个“人”。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是一团勉强维持人形的、由深灰色烟雾和不断闪烁的幽蓝数据流构成的聚合体。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两个仿佛由纯粹黑暗构成的眼窝，其中跳动着两点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幽蓝火焰。它穿着类似古代学者长袍的虚影，但长袍本身也如同烟雾般飘忽不定。这是源主的考核官——一个并非以战斗见长，而是负责筛选、评估、连接源主意志与现世的文职型存在，一个行走的数据与精神聚合体。

“Sky walker，Id认证：Sw-Kappa-7。” 考核官的声音直接在Sky walker的脑海中响起，冰冷、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的精神链接。这声音同样被Ghost的空间锚点捕捉到，虽然微弱扭曲，但足以辨清。“你迟到了0.7个标准时间单位。解释。”

“万分抱歉，尊使！”Sky walker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惶恐，身体绷得更紧，“传送坐标受到霓裳城外围防御矩阵的轻微干扰，进行了两次微调才准确定位。我确认使用了最高加密等级的短途传送卷轴，路径经过七次随机折跃，不可能有任何‘老鼠’能跟上！”他强调着，语气充满自信。

“哼。”考核官的精神波动传递出一丝不满，那两点幽蓝火焰跳动了一下。“‘不可能’？源主的敌人，远比你想的狡猾。记住，自大是失败的前奏。”

“是！谨遵教诲！”Sky walker的头垂得更低。

“现在，汇报你的‘首演’。”考核官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沉重的压力，“目标：华夏区，Id【火花四溢】，等级43级，中级熔火法师。评估其公开数据，综合实力评级：区域二流中上，装备实力较高，但过往操作水平在华夏区排名约250位。而你，Sw-Kappa-7，等级40级，圣骑士，欧洲区综合实力评级：准一流，欧盟大区排名第121位，所在国内排名第5。等级相当，职业克制，且你有位移技能而你的对手没用，装备评估：你占优。”

考核官停顿了一下，那无形的压力让Sky walker几乎窒息。幽蓝的火焰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灵魂：

“结果：你，败了。而且是败在一个没有【空间折跃】这种核心保命技能的法师手上。她利用地形，用【熔火屏障】和预判，把一个拥有冲锋技能和2个晕眩技能，以及2个史诗装备的你打败了。告诉我，Sw-Kappa-7，这是什么？”

Sky walker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火辣辣的烫，仿佛被无形的耳光抽中。失败的耻辱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尊使…是我…轻敌了。我低估了她的战斗智慧和…韧性。她的【熔岩召唤】控场能力远超数据评估，而且…她似乎对我的技能有某种程度的预知…”

“预知？轻敌？”考核官的精神波动陡然变得尖锐，带着强烈的嘲讽，“失败者总能为自己的无能找到借口！数据不会撒谎！一个华夏区排名250位，没有空间折跃，没有晕眩技能、没有史诗装备的二流法师，正面击败了一个排名121位、拥有职业克制优势、2件史诗装备、1个冲锋技能2个晕眩技能的圣骑士！你这是在开玩笑吗？这是耻辱！是源主意志蒙羞！”

冰冷的斥责如同重锤砸在Sky walker心头，他身躯剧震，几乎站立不稳。他努力争取的“净化者”资格，似乎正在离他远去。

“你的‘首演’，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Sw-Kappa-7。”考核官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宣判了更残酷的结果，“基于此表现，以及你过往三次‘次级任务’中暴露出的犹豫与不彻底，考核委员会裁定：你，未能通过‘净化者’的初步筛选。你的资格申请，驳回。”

“不！尊使！请再给我一次机会！”Sky walker猛地抬起头，碧蓝的眼眸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知道我犯了错！但我有能力！我对源主的忠诚无可置疑！请…请再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无论什么任务，我一定完成！”

密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肉质墙壁上血管般的管道微微搏动，发出粘稠的“汩汩”声。那两点幽蓝的火焰审视着Sky walker，似乎在评估他话语中的决心和可利用价值。

门外的Ghost，心脏也微微提起。Sky walker在黑鼹鼠黑市来面见考核官已经另其十分意外，虽然申请‘净化者’驳回在他的意料之中，但Sky walker的恳求会带来什么变数？

终于，考核官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证明？Sw-Kappa-7，你渴望用鲜血和毁灭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是的！尊使！任何任务！”Sky walker急切地回答，眼中燃起病态的希望之火。

“很好。”考核官的精神波动带着一丝残酷的满意。“既然你败在了【火花四溢】手上，那么，就用她的彻底消亡，来洗刷你的耻辱，作为你通往‘净化者’的最后试炼吧。”

Sky walker一愣：“彻底…消亡？”

“不仅仅是游戏内的击杀。”考核官的精神链接传递过来一个极其冷酷的意念。“是现实的终结。让她的数据，她的存在，从《创世熔炉》和现实世界，同时抹去。”

Sky walker倒抽一口冷气，眼中闪过一丝骇然。现实刺杀？！这…这超出了他预想的范畴！

“Sw-Kappa-7，这是一把特制的长剑，里面包含了源主的意志。”考核官转过身来，看向Sky walker。“如果你真的想证明你的价值，我会给你绑定你的Id和目标。听好了，如果你用这把剑，刺入了你的目标【火花四溢】（在《创世熔炉》游戏内），那她将立刻死亡，没有重构复活次数。而我已经绑定了你的Id，如果你在24小时内不能完成这个任务，这把剑，将对你进行反噬，被这把剑反噬消灭，你也没有重构复活次数，你将彻底死亡。这是一场不成功就成仁的游戏，而你，已经没有退路。”

Sky walker的手微微一颤，这跟要他当个刽子手已经没有区别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怎么？害怕了？犹豫了？”也许是看出了Sky walker的犹豫，考核官的声音充满讥讽，“这就是你所谓的忠诚和能力？连一个‘残废’的法师都不敢解决？”

“残废”二字如同尖刺，再次扎中Sky walker的痛处。他想起火花四溢那矮个女生的身影，一股扭曲的羞愤和杀意猛地冲上头顶，压过了最初的恐惧。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不！我…我能做到！请尊使吩咐！”

“目标：【火花四溢】。地点：霓裳城。时限：24个标准时间单位。”考核官的声音不容置疑。“潜入她所在的区域，找到他，用这把武器，刺穿她的心脏。”

随着考核官的话语，一团深紫色的、仿佛由凝固的暗影和破碎数据流构成的物质从它烟雾状的身体中分离出来，缓缓飘向Sky walker。那物质在空中扭曲、变形，最终凝聚成一把造型古朴、通体漆黑、剑身却布满了不断流动、闪烁着不祥红光的细小电路纹路的长剑。剑柄处镶嵌着一颗不断向内坍缩、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微型黑洞。

“【数据湮灭者 - 原型零号】。”考核官介绍道，声音带着一丝狂热，“我再跟你解释一下，这是源主赐予的圣物之一。它并非实体，而是概念与规则的具现化。被它杀死的玩家，其游戏角色数据将被彻底粉碎、不可恢复，所有复活机制失效。更重要的是，它会顺着神经链接，将一股‘湮灭脉冲’反向注入目标现实中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物理性死亡。记住，这把剑的力量极其不稳定，你只有一次使用机会。你的Id已经与它绑定，而这柄剑的目标也已设置为【火花四溢】，除了她，你用它刺任何人都无效，如果24小时你不能成功将其刺入【火花四溢】的身体，那被这把剑抹除的，将会是你。”

Sky walker看着悬浮在眼前的这把散发着致命诱惑与恐怖气息的黑剑，身躯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现实死亡…这是真正的谋杀！但“净化者”的资格，源主的认可，力量的诱惑…种种念头在他脑中疯狂交战。最终，对力量的渴望和洗刷耻辱的执念压倒了最后一丝人性。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红光，猛地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那漆黑的剑柄！

“嗡——！”

一股冰冷、暴戾、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力量瞬间顺着剑柄涌入Sky walker的身体，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额角青筋暴起，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剑身上的红色电路纹路骤然亮起，如同血管般搏动，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弥漫开来，甚至让门外的Ghost都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很好。”考核官的精神波动带着赞许。“记住，24小时。失败，或者犹豫，等待你的将不再是驳回，而是…净化。现在，带上你的‘钥匙’，离开吧。通道已经为你打开。”

密室后方一堵蠕动的肉质墙壁无声地裂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散发着更浓郁血腥和草药气味的幽深通道。

Sky walker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精神的冲击，将【数据湮灭者】小心地收进一个特制的、布满隔绝符文的铅盒中，藏入斗篷内侧。他最后向考核官的虚影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条幽暗的通道，身影迅速被黑暗吞噬。肉质墙壁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考核官的烟雾状身影也开始变得稀薄、飘散，似乎准备以某种非物质形态离开。

门外的Ghost，瞬间面临抉择！

Sky walker手握能现实杀人的恐怖武器，目标是火花四溢！刺杀就在24小时内！这是迫在眉睫、足以致命的威胁！必须立刻追踪！

但眼前这个源主的考核官，是极其关键的情报源！它知道更多净化者的计划、据点、甚至源主的动向！放它离开，可能错失摧毁整个网络的良机！

时间仿佛凝固。Ghost的大脑以超越计算机的速度分析着利弊：

追踪Sky walker： 优先级最高，直接保护火花四溢的生命安全。成功率高。但会彻底丢失考核官这条线。

追踪考核官： 可能获取关键战略情报，价值巨大。但风险极高（对方是精神数据体，追踪方式未知，可能触发警报）。且无法保证能立刻获得阻止刺杀的关键信息。一旦失败，两头皆空。

分兵？ 不可能！oNIA的支援还在外围，来不及。他只有一个人。

安德鲁的命令在脑中回响：“观察和确认…非必要绝不动手…”

但眼前的情况，早已超出了“观察”的范畴！Sky walker的行动，就是最直接的“动手”信号！而考核官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整个人类世界的威胁！

“terra，安德鲁。”Ghost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冷静得可怕，语速极快，“确认目标：Sky walker为净化者候选人，接触了一名源主考核官。目标已接收一件名为【数据湮灭者 - 原型零号】的概念武器，效果：游戏内击杀将导致玩家现实物理死亡。刺杀目标：火花四溢，该武器只对目标有效。时限：24小时，时限一到未成功将直接反噬Sky walker使其物理死亡。目标已和考核官分头行动，请指示，追踪Sky walker还是追踪考核官。”

频道那头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着是安德鲁斩钉截铁、近乎咆哮的命令：“阻止他！不惜一切代价阻止Sky walker！保护【火花四溢】安全为第一优先级！立刻追踪！”

terra的声音紧随其后，同样急促但条理清晰：“Ghost，追踪Sky walker！考核官由我们尝试锁定！我们已通过你提供的空间锚点频率和能量特征，锁定了密室的大致空间坐标！正在调集‘相位追踪者’小队！你专注于Sky walker！重复，专注于Sky walker！务必确保火花四溢安全！听好了，我会立刻让火花四溢返回bKc大厦，但现在bKc大厦修复工作远远没有完成，为了她安全起见，一旦她到达bKc大厦，我会立刻启动楼顶传送阵，让她前往永燃余烬躲避！但关键是在火花四溢回到bKc大厦之前这段路，务必一定要挡住Sky walker！”

命令清晰了！

“火花，收到请回答，共享实时位置。”Ghost冷静的在通讯器内输入意念通讯。

“Ghost，追踪Sky walker是不是发生什么情况了？因为上午比赛全部结束，下午团队没有比赛，我正和薇拉、老库克、塞缪尔等人在赤壁山谷附近练级。”通讯器那头传来了火花四溢的声音。

“立刻撤退，返回bKc大厦，一定要小心Sky walker。具体情况terra会告诉你。我现在立刻过来掩护你，记住，你现在处境非常危险。重复一遍，全队立刻撤退，返回bKc大厦。”

“Ghost，我们已经在撤退了，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我需要跟踪了，具体让terra告诉你。”

Ghost眼中最后一丝犹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和绝对的专注。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正在解析的防护法阵节点，身体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水，悄无声息地顺着Sky walker消失的那条肉质通道滑了进去！速度之快，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密室内，那即将完全消散的烟雾状考核官，其幽蓝的眼窝火焰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转向了Ghost之前潜伏的方向。一个极其微弱、带着一丝嘲弄的精神波动在空荡的密室中回荡：

“嗅觉…不错的老鼠…可惜，主教大人的‘礼物’，已经开始派送了…”

随即，烟雾彻底消散，密室中只剩下肉质墙壁蠕动的粘稠声响和那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

而Ghost，已经如同最致命的幽影，追入了那条通往未知深渊的通道。通道并非直路，而是蜿蜒向下，如同巨兽的肠道，墙壁上覆盖着同样的暗红肉质和搏动的“血管”，散发着更浓烈的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怪味，还夹杂着一丝…腐朽的金属气息。

Ghost将感知力收缩到极致，只锁定前方数十米范围内Sky walker残留的、被【数据湮灭者】力量侵染后变得极其明显的能量痕迹——一种冰冷、暴戾、带着数据湮灭特性的独特波动。这痕迹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引着方向。同时，他启动了火花给他的广角记录仪，将通道内诡异的景象和追踪数据实时回传。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不断向下延伸。Ghost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暗影步】在狭窄的空间内被运用到了极致，每一次闪现都精准地避开墙壁上凸起的肉质结节和滴落的粘稠液体。他能感觉到Sky walker就在前方不远，对方承受着武器反噬，速度并不快，而且似乎对这条通道也并非完全熟悉，偶尔会停顿下来辨认方向。

追了约莫五分钟，前方的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出现了一个稍微开阔些的、如同小型胃袋般的腔室。腔室的“地面”上，堆积着一些锈蚀的金属零件和破碎的容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化学药剂气味。Sky walker的身影正停在腔室中央，似乎在喘息，右手紧紧按着藏着铅盒的胸口，脸色在腔室幽绿生物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惨白。

机会！

Ghost眼中寒光一闪，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从通道的阴影中无声滑出，匕首已然滑入掌心，致命的锋芒锁定Sky walker的后颈和心脏！他要在对方反应过来、使用那把恐怖武器之前，将其彻底制服！

然而，就在Ghost发动攻击的瞬间——

“滴！滴！滴！滴！”

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腔室中炸响！墙壁上几颗原本黯淡的生物光眼骤然变成刺目的猩红色！

紧接着，腔室“地面”上那些看似废弃的金属零件和破碎容器猛地翻转、变形，露出了隐藏的炮口和能量发射器！至少六台自动防御炮塔瞬间激活，猩红的瞄准激光齐刷刷地锁定在Ghost身上！

同时，Sky walker也惊骇地转过身，看到Ghost那如同死神般逼近的身影，脸上血色尽褪，但眼中随即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疯狂！他猛地掏出了长剑！

“该死！”Ghost心中警兆狂鸣！陷阱！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出口，而是一个预设的警戒区域！考核官或者这地方的主人，早就防着可能的追踪！

是强行击杀Sky walker夺取武器？还是立刻规避防御炮塔的集火？

致命的危机，瞬间降临！

倒计时无声跳动：

133天 9小时 18分 07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