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熔炉 第124章 公爵之影

【bKc大厦·顶层·蜂巢】

窗外的霓裳城浸泡在冰冷的雨幕中，霓虹灯牌的光芒在湿漉漉的强化玻璃上晕染开一片片扭曲的光斑，倒映在蜂巢冰冷合金墙壁上，如同流淌的鲜血。距离“夜莺归巢”与“断链”行动仅剩不到五小时，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中央战术区的环形控制台前，火花四溢——华夏国安局七处处长，国安局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超级特工，李潇然——正全神贯注。她面前摊开着那本从G-hotel 307房取回的皮革日记本。厚实的纸张上，是莫瑞德粗犷而略显潦草的阿拉伯文手迹。火花修长的手指快速而稳定地翻动着书页，她的目光锐利如鹰，十国语言精通的深厚功底在此刻展露无遗。她一边快速阅读，一边将关键信息同步口译给围在身旁的队员们。

“日志日期：抵达首都‘圣白城’第7天。”火花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寂静的蜂巢内回荡，带着一种揭开尘封秘密的肃穆感。“‘赤鳞’在边境哨卡的小打小闹已经无法糊口。我们急需一份大活。今天通过‘沙蝎’情报贩子，接到一个匿名委托：护送一封加密信件前往霓裳城，亲手交给‘幻乐科技’的卢卡斯·亨特。报酬异常丰厚，预付金就足够我们休整三个月。但委托人要求团长亲自接洽。”

林风（Ghost）靠在装备架旁，深渊般的眼眸凝视着日记本，仿佛能穿透纸页看到那个贪婪又谨慎的佣兵团长。灰烬站在稍远处，星眸中数据流平缓流淌，似乎在同步记录分析。薇拉、鹰眼、老库克都屏息凝神。

“日志日期：接洽日。地点：圣白城‘暗巷’酒馆深层包厢。”火花翻过一页，语速平稳，但内容却让空气更冷了几分。“为了安全起见，我让‘沙语者’伊莉丝等团员都在外面接应，自己一人前往。委托人全身罩在深灰色兜帽斗篷里，声音经过处理，嘶哑低沉。他交给我一个铅封的金属筒，强调必须由卢卡斯本人签收，任何第三方转交都视为任务失败。就在他递过筒，我伸手去接的瞬间——包厢通风口突然涌进一股强风！他的兜帽被猛地掀开了一角！”

火花的手指停在了这一页的某个段落，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确认自己看到的文字。

“……时间很短，只有一瞬。”火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但我看到了！兜帽下的脸！一张典型的欧罗巴贵族面孔，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角有深刻的纹路，左颊靠近下颌处，有一道细长的旧伤疤，像是被利器划过。最显眼的是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戒面雕刻着复杂的藤蔓荆棘与猎鹰纹章！”

“藤蔓荆棘与猎鹰……”薇拉低声重复，努力在记忆中搜索。

“他反应极快，立刻拉上了兜帽，动作带着明显的恼怒。但我认得那张脸！”火花继续读道，语气带着莫瑞德当时残留的震惊，“在帝国发行的《贵族纹章年鉴》上见过！他是莱因哈特·冯·艾森伯格公爵（Reinhard von Eisenberg）！帝国元老院成员，大贵族！他怎么会亲自来这种地方，委托这种‘脏活’？”

“《创世熔炉》里，首都的公爵？！”鹰眼失声低呼，老库克也倒吸一口冷气。一个帝国公爵，必然和“源主”有着莫大的联系！亲自在阴暗酒馆委托佣兵团给卢卡斯送信？这背后的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日志日期：抵达霓裳城第3天。卢卡斯签收了信件。”火花翻动书页，“他似乎对信件内容很满意，但对我们这些‘送信人’并不重视，只支付了尾款就打发我们离开。但任务结束，我们暂时没接到新活，就在霓裳城住了下来。”

“日志日期：霓裳城滞留期，多次记录。”火花的手指快速划过几页，提炼着关键信息。“莫瑞德多次试图接触卢卡斯，想拉近关系接到更大单子。他利用‘沙语者’伊莉丝的一些小法术和贿赂手段，多次在‘凌霄苑’附近徘徊，甚至冒险潜入过‘幻乐科技’总部外围区域。他并非刻意刺探，更多是寻找接触机会，但也因此意外听到了一些对话片段。”

火花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带着莫瑞德日记中逐渐累积的惊疑：

“……听到卢卡斯在私人花园与一个叫‘老阿尔杰’的老头谈话。卢卡斯语气恭敬中带着急切，提到‘大人对进度很不满意’、‘钢铁前哨的教训不能重演’、‘藤蔓堡垒的钥匙必须尽快找到’……”

“……又一次，听到卢卡斯在通讯中的咆哮，似乎是加密线路，但因为情绪激动导致声音泄露：‘告诉大人！【主齿轮】赫伯特那个蠢货在西伯利亚冻土上挖到的情报根本不全！他献祭了整个团队也没换来真正的豁免权！源主需要的不是那种碎片！霓裳城的‘欢心’才是关键！【星核碎片】必须找到！否则我们都得完蛋！’”

“……卢卡斯提到‘大人’时的语气、用词，特别是那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和隐藏在平静下的冷酷……让我想起了圣白城暗巷里，那个斗篷下惊鸿一瞥的公爵！一模一样的感觉！而且，卢卡斯有一次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艾森伯格大人’……虽然立刻收声，但我确信没听错！”

“莱因哈特·冯·艾森伯格！”灰烬这次肯定地说出了名字，“钢铁前哨的齿轮秘社公会的会长赫伯特……原来他的‘首都情报’来源，也是这位公爵！”

“日志日期：不详。”火花翻到后面几页，莫瑞德的笔触变得混乱而用力。“恐惧。巨大的恐惧。我可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卢卡斯和老阿尔杰背后站着的‘大人’，竟然是帝国公爵艾森伯格！而他们谈论的‘源主欢心’、‘星核碎片’、‘钢铁前哨的赫伯特’……听起来都像是……背叛！对帝国的背叛？还是对某种更可怕存在的献媚？”

“……我开始后悔接那个送信任务，后悔留在霓裳城。这个漩涡太深了！我只是个想赚点钱养团队的佣兵，不想卷入帝国顶层贵族和‘源主’这种存在的游戏里！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最后一次记录：幸亏‘沙语者’伊莉丝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我决定去找卢卡斯，用他知道我认出‘大人’身份这件事做筹码，再敲他一笔封口费，然后立刻带着团队离开霓裳城，永远不再回来！这是唯一的生路……希望……希望这个疯子能讲点道理……但事先也要安排我的团员们先逃生……”

日记的内容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页是空白，或者被撕掉了。莫瑞德抱着最后一丝敲诈和逃离的幻想走进了幻乐科技总部，然后迎来了物理性的彻底死亡。

蜂巢内一片死寂。只有服务器机柜风扇发出的低沉嗡鸣，以及窗外雨点敲打玻璃的淅沥声。

“莫瑞德，到生命的最后还能想着他的团员。这个人虽然贪婪，但良知未泯，也不枉费我们最后救了他的四个团员，得到了这份情报。”林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如同寒冰摩擦，“莱因哈特·冯·艾森伯格公爵……钢铁前哨的幕后推手，赫伯特‘净化之火’任务的真正委托人，卢卡斯‘源主欢心计划’的幕后‘大人’。兜兜转转，原来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帝国公爵，位高权重，为什么要做这些？”老库克瓮声瓮气地问，脸上满是困惑和愤怒，“推动玩家献祭，搞什么‘欢心计划’，还要找那个危险的‘星核碎片’？”

“库克叔，这个莱因哈特公爵，极有可能就是‘源主’其中一个代言人。”灰烬冷静分析到，“源主发动《创世熔炉》到目前也就只有25天，圣白城的高层，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是玩家坐上这个位置！肯定都是源主的代言人！Npc！这个莱因哈特公爵，极有可能本身就是源主的代理人，甚至是源主的一个分身也不是不可能！”

“鹰眼，”火花看向情报专家，“立刻在公共网络和oNIA的加密数据库中查询莱因哈特·冯·艾森伯格公爵的公开资料和近期动向！越详细越好！”

“明白！”鹰眼立刻坐到一台终端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残影。全息屏幕快速刷新着数据流。

几分钟后，鹰眼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更深的忧虑：“查到了……但……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

“公开资料极其有限：帝国元老院世袭议员，封地在北境艾森伯格领，极少公开露面，以低调和恪守古老贵族传统着称。近期的公开行程几乎为零，只有一些礼仪性的、可由代理人出席的活动通告。关于他的深度报道、分析文章……几乎没有。他在帝国上层圈子里，仿佛一个刻意保持距离的‘影子贵族’。”

“这不可能！”薇拉皱眉，“一个能同时在钢铁前哨和霓裳城掀起如此风浪的人，怎么可能在信息时代毫无痕迹？除非……”

“除非他的情报保密等级极高，或者他有能力抹除所有对他不利或深入的信息。”灰烬清冷的声音接口道，星眸中数据流加速，“一个隐藏在帝国权力帷幕后的操盘手。莫瑞德能认出他，恐怕是个致命的意外。”

“莫瑞德的日记，指向了一个更庞大、更黑暗的棋局。”火花合上日记本，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艾森伯格公爵，极有可能是源主的代理人，才是连接钢铁前哨惨剧与霓裳城阴谋的枢纽，甚至Ghost去初探过的藤蔓堡垒，也是他的目标之一。在霓裳城，他的目标，毫无疑问，指向了安德鲁局长提到的【星核碎片】！”

林风深渊般的眼眸中寒光一闪：“赫伯特用整个油田换来的情报，卢卡斯疯狂推行的‘欢心计划’，都是为了公爵，或者说，为了公爵背后的目的——获取星核碎片并销毁。这东西的重要性，远超我们之前的预估。它不仅是武器，更是这些野心家向源主献媚或换取力量的终极筹码。”

“公爵绝不会因为卢卡斯的失败或莫瑞德的死而放弃。”灰烬补充道，她的目光扫过战术屏上跳动的倒计时，“霓裳城对他依然重要，‘欢心计划’的数据，藤蔓堡垒的线索，甚至……信鸽可能掌握的情报，都可能是他需要的。他必然还有后手。”

“没错！”火花猛地站起，将日记本小心收好，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扫视着众人，“艾森伯格公爵的阴影笼罩着一切，这盘棋比我们想象的更大、更危险！但是——”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将众人从对帝国公爵的震惊中拉回现实：

“——那不是今晚的目标！公爵远在帝国首都，他的触手再长，也无法瞬间干预霓裳城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的剑锋，必须先斩断眼前最迫近的毒藤！”

她指向战术主屏幕。那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如同催命的鼓点，鲜红刺目：距离“夜莺归巢”与“断链”行动：4小时 38分 12秒...

“卢卡斯！他才是此刻悬在霓裳城数百万人头顶的利刃！他推行的‘欢心计划’随时可能将沉迷的玩家化为祭品！他囚禁着信鸽，掌握着‘幻乐’的核心权限！”火花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铁与火的气息，“艾森伯格的阴影再庞大，也要等我们粉碎了卢卡斯的巢穴，救出信鸽，摧毁b7层的数据核心之后，才有余力去面对！”

“莫瑞德的日记揭露了更深的黑暗，但这黑暗，恰恰证明了我们今夜行动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打断卢卡斯的脊梁，摧毁他的数据核心，不仅是为了救人和自保，更是斩断公爵伸向霓裳城、伸向星核碎片的一条关键臂膀！”

林风无声地点了点头，【幽寂】的刃柄在他掌心冰凉而稳定。薇拉握紧了拳头。鹰眼和老库克挺直了腰背。灰烬星眸中的数据流平复下来，转化为一种冰冷的、蓄势待发的专注。

“所有人！”火花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下达最终指令，“进行最后一遍装备检查！灰烬，再次确认b7层实时安保动态和潜入路线！Ghost，模拟推演核心守卫清除节点！薇拉，检查通讯干扰协议和‘夜莺’小组的联络频段！鹰眼，老库克，外围接应点坐标和撤离路线，给我刻在脑子里！”

“行动方案不变！雷霆一击，就在午夜0：00！”

“关于莫瑞德的情报，我会亲自同步给安德鲁局长。”火花四溢的声音铿锵有力，“【夜莺归巢】和【断链】行动成功后，我们将和安德鲁局长继续商讨和推进下一步的计划！”

蜂巢内瞬间再次进入高速运转状态。金属的摩擦声、设备启动的嗡鸣、虚拟键盘的敲击声、压低而快速的交流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紧张而充满力量感的战前交响。

灰烬调出“幻乐科技”总部b7层的全息结构图，复杂的通道、安保节点、服务器阵列闪烁着微光。林风闭着眼，手指在虚空中快速点划，仿佛在演练着致命的舞蹈。薇拉检查着一个个加密通讯模块。鹰眼和老库克最后一次核对地图上的每一个拐角、每一处掩体。

火花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被虚假霓虹包裹、潜藏着无尽危机的城市。雨幕依旧，但她的眼神穿透了雨雾，仿佛看到了“凌霄苑”7号别墅的地下安全屋，看到了信鸽可能的位置；看到了“幻乐科技”双子塔深处那幽蓝的b7层数据海洋。

她抬起手，虚拟屏幕在面前展开，调出行动倒计时。然后，她做了一个动作——将代表“公爵情报”的临时文件窗口，干脆利落地拖进了角落一个标记为“战后处理”的文件夹。

现在，她的视野里，只剩下那鲜红跳动的数字。

3小时 59分 01秒...

风暴将至，余烬已燃至最炽。目标：卢卡斯·亨特！时间：午夜零时！蜂巢，进入最后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