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九年的长江,浩荡东流,却不再如往日般只承载渔歌与商帆。
一股暗流,自建业城涌出,裹挟着冰冷的杀意,逆流而上,扑向荆南之地。
吴侯府邸,气氛凝重如铁。
孙权高坐主位,碧目之中是被触及核心利益的震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他指节叩击着案上一摞来自前线的急报,声音冷硬:
“粮船被劫,水寨被焚,佃农抗租,甚至……竟有军卒携械潜逃,投那‘赤火’!”
他每说一句,声音便寒一分,“那赵将,一介北地将领,竟在我江东腹地,依山傍水,将势力经营得如铁桶一般!如今更觊觎我长江水道!诸位,还要姑息到几时?”
堂下,张昭、顾雍等老臣面色凝重,主张谨慎,言及北方曹操方为大患,不宜在荆南过度消耗。
然而,一员虎将慨然出列,声如洪钟:“主公!赤火之患,不在其兵甲之利,而在其蛊惑人心之毒!其分田均产之说,于我江东根基,毁伤尤甚十万雄兵!若任其坐大,则我江东内部,处处皆可能燃起‘赤火’,届时内外交困,悔之晚矣!”
出言者,乃是太史慈。他抱拳请命,目光炽烈:“慈请精兵一万,水军楼船三十艘,必为主公踏平荆南,擒斩赵将,以绝后患!”
孙权霍然起身,碧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善!子义听令!”
“命你为平虏中郎将,总督此次军事。予你精兵一万五千,楼船斗舰五十艘!程普老将军为副,韩当、周泰等随军听用!此战,非为击溃,而为犁庭扫穴,务必彻底铲除赤火在南方的根基,将其党羽,连根拔起!”
“诺!”太史慈轰然应命,杀气盈堂。
这一次,江东动了真格。不再是地方郡兵的清剿,而是出动了大将和核心的精锐水陆军力,规模、决心,远非第一次可比。
与此同时,荆南,赤火军大营。
赵将立于山崖之上,远眺浩渺长江。江风猎,吹动他玄色的战袍。他面容冷峻,如磐石般沉默。
一名斥候疾奔而来,气喘吁吁:“将军!江东异动!建业方向,大批楼船集结,帅旗乃……乃是‘太史’!兵力远超以往!”
赵将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深沉的凝重。他早已料到,持续的扩张必然引来江东更凶猛的反扑。
“知道了。”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再探,我要知道他们的确切兵力和进军路线。”
斥候退下后,赵将身后的几名将领面露忧色:“将军,太史慈乃江东名将,兵力数倍于我,更有水军之利,此番……”
赵将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依旧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怕了?”
众将一怔,随即挺起胸膛:“赤火之下,无怕死之兵!”
“好。”赵将点头,“孙权以为我等是疥癣之疾,如今痛了,便想用重锤来砸。”
他走到一副简陋的沙盘前,手指点向蜿蜒的水道和连绵的山陵。
“他有他的重锤,我们有我们的绞索。”
“传令!”
“一、所有外围据点,依‘三号预案’,立即转入隐蔽,民众疏散入山,实行坚壁清野。”
“二、水营所有船只,立即撤入支流暗汊,布设暗桩、浮索,不得与敌楼船正面交锋。”
“三、命山地营、林营,于敌必经之路,广设陷阱、伏击点。他们船多,就逼他们上岸!他们甲坚,就拖他们进山!”
“四、动员所有民兵,执行‘蜂群’战术,袭扰其粮道、斥候,昼夜不息,疲其心神。”
“五、……”赵将的目光变得极其锐利,“‘鱼肠’小组,可以行动了。我要知道太史慈每一步的准确意图。”
一道道命令清晰地下达,原本因敌军势大而略显紧张的气氛,迅速被一种冷冽而高效的战意所取代。
数年经营,赵将早已将这支军队打磨得如臂使指,更将赤火“军民一体、灵活作战”的理念深植于此地。
他最后望向江东方向,冷然道:“他想扫平我们?那就让他来吧。看看是他江东的战船利,还是我荆南的山水硬;是他的刀快,还是我们的根深!”
长江的波涛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一场规模空前的剿杀与反剿杀,即将在这片山水之间,猛烈碰撞!
太史慈率领的江东水陆军,如同一条巨大的黑龙,挟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扑向荆南赤火军的控制区。
楼船蔽江,旌旗招展,刀甲森然。
然而,这条黑龙很快发现,它闯入的不是一片可以任意驰骋的平原,而是一座巨大的、布满无形绳索的水网迷宫。而执绳者,正是赵将。
太史慈用兵,首重锐气。他命先锋船队直扑赤火军设在一条主要支流入口处的水寨,欲图一举拔除,打通深入内河的道路。
楼船巨舰逼近,却见水寨空空荡荡,仅有几艘破旧的小船在晃荡。先锋将领心生疑虑,谨慎下令试探性进攻。
就在先头船只靠近水寨栅栏时,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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