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山腹地,一处新开辟的、极为隐秘的石洞内。
火光将陈烬和赵将的身影投在粗糙的石壁上,拉长、晃动,仿佛无声交错的刀剑。
这里没有地图,没有沙盘,只有一张简陋的石桌和两截树墩。所有的战略宏图,都刻在两人的脑子里。
陈烬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次落下都像敲在时间的节点上。
“赵将军,”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穿透了洞内的沉寂,“曹孟德……已成北地巨擘。”
赵将面容沉肃,缓缓点头:“兵力之盛,已非昔日可比。其用兵之诡谲狠辣,更是远胜袁绍。我军与之,迟早必有一战,且是生死之战。”
“不止是战场上的刀兵相见。”陈烬的目光锐利起来,如同淬火的钢针,直刺问题的核心,“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老话。但在我看来,更在粮草之前的,是情报。是敌人的兵力部署、后勤虚实、将领脾性、内部纷争、一举一动!”
他站起身,走到赵将面前,目光灼灼:“我们要知道曹操下一步会看向哪里?我们要在他起心动念之时,就洞察先机!在他调兵遣将之际,就找到破绽!”
赵将深吸一口气,他完全明白陈烬的意思。战争的形态,在他眼前展开了另一幅更复杂、更凶险的图景。
“社长的意思是……”
“成立一个全新的部门,”陈烬语气斩钉截铁,“直属最高委员会,由你,赵将,亲自牵头负责。它的存在,它的成员,它的行动,必须是赤火最高等级的机密。它的名字,或可称为——谋报处。”
“谋报处……”赵将咀嚼着这三个字,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分量和凶险。
“对。谋报处。”陈烬重重点头,“它的职责,就是钻进敌人的肚子里,去看,去听,去记住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要为我们赤火,铸就一把无形的匕首,要能插入敌人的心脏,洞悉他们最隐秘的念头!”
他的声音在石洞内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这条战线,没有擂鼓呐喊,没有刀光剑影,但它同样惊心动魄,甚至更加残酷。失败,往往意味着消失,意味着最彻底的牺牲。”
陈烬看向赵将,眼神无比严肃:“赵将军,挑选什么样的人进入这条战线,至关重要。谋报人员,首重忠诚与心细。要能耐得住常人无法想象的寂寞,守得住至死也不能吐露的秘密,藏得住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外泄的情绪。聪明机敏固然重要,但忠贞不二、视死如归的信念,才是根本!要找那些对赤火理念有最深认同、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赵将挺直了腰板,脸上所有的犹豫和感慨都已消失,只剩下军人的坚毅和接受重任的决然。他沉声道:“末将明白!社长放心,赵将必竭尽所能,为我赤火打造出这把最锋利、也最隐秘的匕首!”
陈烬伸出手,重重按在赵将的肩膀上:“好!从今日起,这条无声的战线,就交给你了。记住,你们的每一次成功,都可能让前方的将士少流无数鲜血,都可能让赤火多一分生存壮大的机会。”
松明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坚定的面容。
谋报处,这个注定将深深影响赤火未来命运的神秘机构,就在这幽暗的山腹石洞中,悄然诞生。一场无声的战争,已然拉开序幕。
第492章:“鹞鹰”初飞:老练的江湖客
谋报处的遴选在绝对保密中进行。赵将翻遍了公社的人员档案,又与陈烬、徐文等人反复斟酌,最终,一个名字进入了他的视线——燕十三。
燕十三被秘密带到后山训练地时,还是一副走街串巷的货郎打扮,肩头仿佛还残留着挑担的压痕,脸上挂着见人三分笑的市井气息。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不起眼却戒备森严的山洞,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惯走江湖的审慎和好奇。
“燕十三,”赵将开门见山,目光如炬,“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燕十三嘿嘿一笑,露出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将军抬爱,总不会是找俺来卖针头线脑吧?俺这点能耐,也就是走的地方多,记性还好点。”
“不止。”赵将摇头,“我们看中的,是你走过那么多路,见过那么多人,还能守住本心,认同咱赤火‘均平’的道理。现在,有一件更重要、也更危险的事要你做。”
当赵将大致说明了谋报处的性质和要求后,燕十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指,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眼神里的市侩褪去,露出底层人罕见的锐利和郑重:
“将军,俺是个卖货的,但俺知道好歹。这世道,能让人活得像个人的地方不多。赤火算一个。为了这个,俺这条命,值了。您吩咐吧!”
培训随即开始。赵将亲自操刀。
在一盏昏暗的油灯下,他教燕十三用特制的细笔和近乎无色的药水,在看似普通的家信或账本字里行间书写密信;识别各种看似无意留下的粉笔记号、石头摆法;熟记城外几个绝对隐蔽的“死信箱”的位置和使用规律;练习如何在不经意间摆脱可能的跟踪,如何利用人群和环境隐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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