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的发展,几乎完美地沿着韩澈推演的剧本进行。
牛金的前军遭到了“软弱无力”的骚扰,斥候回报称山贼似有溃散迹象。不久,前锋部队又在落鹰涧口“遭遇”赤火军一部,“经过激战”,“击溃”对方,敌军残部仓皇逃入涧内。
消息传回中军,牛金大喜:“果然是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传令全军,加速前进,追入山涧,务必全歼此股敌军!”
幕僚曾提醒涧内地形险要,需防埋伏。
牛金却道:“彼主力尚不知在何处躲避,此乃其断尾求生之策!岂有伏兵?全军追击,不得有误!”他的急躁和轻敌,压过了最后的谨慎。
牛金军大队人马涌入落鹰涧。涧内道路狭窄,仅容数人并行,两侧崖壁陡峭。
当牛金军完全进入涧内,队形拉长达数里时,一声巨大的号角声震彻山谷!
霎时间,涧口方向巨响隆隆,早已准备好的巨石檑木轰然落下,将退路彻底封死!两侧高地上,无数赤火军战士现身,箭矢、碎石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牛金大惊失色,心知中计,急令前军猛攻,试图从出口突围。然而出口处已被韩澈亲率的精锐部队用重盾长枪堵死,居高临下,纹丝不动。命令后军清理涧口,但落石不断,伤亡惨重,难以短时间内疏通。
曹军挤在狭窄的涧底,进退维谷,人马践踏,乱作一团。弓箭手无法齐射,骑兵更是成了累赘。赤火军则占据了绝对地利,毫无风险地消耗着敌人的有生力量。
牛金虽奋力组织抵抗,甚至亲自带队向山坡发起仰攻,但皆被击退。战至黄昏,曹军伤亡过半,士气彻底崩溃,纷纷弃械投降。
此战,牛金带来的三千精锐,除后军一部见机得快未能入涧得以逃脱外,其余大部被歼,牛金本人亦被俘虏。赤火军缴获极丰,自身伤亡微乎其微。
庆功大会上,韩澈成为了绝对的焦点。此战从战略欺骗、战术执行到最终收网,体现出的不仅是勇气,更是高超的大局观、心理揣摩能力和精细的战场控制力。
陈烬当众宣布:“此战大胜,非一勇之功,乃谋略之胜!韩澈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已显帅才!即日起,晋升韩澈为军事副指挥使,总揽日常军事指挥与作战筹划!”
众人心悦诚服。赵将拍着韩澈的肩膀表示祝贺,雷豹、石锁等宿将也对其投以认可的目光。凌羽等年轻军官更是将其视为榜样。
然而,韩澈本人却并无太多喜色。他在庆功会后找到陈烬,冷静地分析道:“院长,此战虽胜,但恐招致更大祸端。我们歼灭的毕竟是曹军正轨军一部将。消息传回,曹操或许不会立刻派大军来攻,但其地方郡守、周边驻军,必将更加警惕,甚至可能组织更大规模的报复。我们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陈烬赞赏地看着他:“你能想到此节,很好。居安思危,胜不骄败不馁,方为真正的帅才。接下来的压力,你要准备好承担。”
韩澈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谷外,已然开始思考下一步的棋该如何走。
牛金的失败,并非因其愚蠢,而是他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拥有超前军事思想和卓越指挥人才的对手。
他的决策基于他丰富的“剿匪”经验,却不知赤火已非寻常“流寇”。
此战,是两种战争思维碰撞的结果,而胜利,无疑属于更能适应新时代的一方。韩澈的将星,于此役后,璀璨升起。
军事思想的成熟,如同为军队注入了灵魂,但若没有与之匹配的强健骨骼与神经网络,再卓越的思想也无法充分发挥其力量。
落鹰涧之战虽是大胜,但战后复盘时,陈烬与韩澈都敏锐地察觉到了指挥体系中存在的一些隐患与瓶颈。
指挥室内,两人对着沙盘复盘良久。
韩澈冷静地指出:“院长,此次作战,计划执行虽大致顺利,但过程中,各部协调仍偶有滞涩。石锁部伴退时,左翼掩护曾出现短暂空档;我率主力迂回时,与涧口阻击部队的通讯也曾有片刻延误。幸而敌军更乱,未造成后果。然此类问题,未来大战中可能致命。”
陈烬点头,深以为然:“不仅如此。我观各队,勇则勇矣,但为何而战、为谁而战,部分士兵乃至下级军官,理解仍停留在‘保卫家园’的朴素层面,尚未完全上升到‘为人民而战’的政治高度。信念之坚韧,决定了军队在逆境中的承受极限。”
两人一席谈话,触及了核心:一支真正强大的人民军队,不仅需要卓越的军事指挥,还需要确保军队始终忠于政治理想、保持高昂士气的“铸魂者”,以及能将战略意图转化为精密作战计划、高效协调各部门的“塑骨者”。
数日后,在一次扩大的军事委员会会议上,陈烬正式提出了改革方案。
“同志们,我们的队伍在不断壮大,面临的战局也将愈发复杂。以往,指挥员一人既管作战,又管思想,还要协调后勤,精力分散,难免疏漏。为此,我提议,在各级指挥单位,特别是总队一级,设立政治委员与参谋长职务,与军事主官构成核心指挥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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