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谶录 第339章 救赎左义

夏日的晨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潮湿的菜市场石板路上，泛起微弱蒸汽。魏梦笙提着一个编织篮，脚步轻快地穿梭在人群之间。自打女儿星遥的婚事敲定后，她心头那块压了多年的石头仿佛突然被移开，连思维都变得异常清明。她能感觉到空气中每一丝微妙的波动，甚至能听见远处摊贩低声讨价还价的声响——她的感知力，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苏醒。

就在这时，她脚步一顿。

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正从身后靠近，那气息混杂着汗液、泥土，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术法波动。魏梦笙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直射向那个躲在菜摊阴影里的身影。

“左义，怎么又是你？”

年轻人局促地站着，汗水浸透了他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眼神闪烁，却又带着某种近乎依赖的渴望。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挤出几个字：

“魏、魏阿姨……我脑壳痛……你说过，你认识人……我想……”

魏梦笙凝视着他。这已是他们第四次“偶遇”。每一次，左义都像是被什么无形之力推到她面前。

她微微眯起眼，声音放缓了些：“你是说你头痛得厉害，想让我介绍医生，是吗？”

左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额上的汗珠随着动作滚落。突然，他身体猛地一颤，双眼瞬间翻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般不自然地抽搐起来！

魏梦笙眼神一凛，右手迅速结印，一缕青光自指尖流转而出，无声无息地没入左义眉心。他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猛地恢复正常，大口喘着气，眼神惊恐万分，仿佛刚才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它……它刚才又醒了……”左义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阿姨，救我……”

魏梦笙心中一震。她想起前阵子才完成的那桩“KpI”——那是来自“大正司”的任务，提示她近日将有一桩“因果待清”，事关一名被邪物附体的孤儿。看来就是他，而且附身之物极其凶戾！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左义递来的老旧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拨通后又存好。动作之间，她已运转灵识，悄然探向他的眉心——果然，一丝极淡的黑气正盘踞在他泥丸宫深处，如活物般微微蠕动，甚至对她的探识产生了反应，猛地撞击着她的灵识，带来一阵冰冷的刺痛！

“左义，你不怕阿姨吗？”她突然发问，暗中加大灵力输出，压制那蠢蠢欲动的邪物。

左义本能地摇头，眼中竟闪过一丝被净化后的短暂清明。

“那你陪阿姨买菜，阿姨问你些事，行不行？”

“行……”他低声应着，眼中泛起一丝希望，“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魏梦笙一边挑选着青菜，一边看似随意地问起。左义跟在她身后，断断续续地说起自己的事，声音时而清晰，时而变得模糊扭曲，仿佛有两个意识在争夺话语权。

他讲到那个噩梦，讲到脑中诡异的声音，讲到不由自主哼唱的古老曲调。魏梦笙眼神越来越冷。《青鸟安魂曲》！母亲一族秘传的安魂之音！这邪物不仅窃取了一族秘力，更将其扭曲为操控人心的工具！

就在左义说到“有什么东西在脑壳里搅动”时，异变陡生！

他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嚎，眼球瞬间被黑色覆盖，血管如蚯蚓般从皮肤下凸起，狰狞可怖。他五指成爪，带着一股腥臭的黑风，猛地抓向魏梦笙的咽喉！速度快得惊人！

“放肆！”魏梦笙一声低喝，周身气场骤变。菜市场的喧嚣仿佛瞬间被隔绝开来。她侧身避过利爪，左手编织篮稳稳放在地上，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灼目的青芒，快如闪电般点向左义眉心！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一阵刺耳尖啸直接从左义颅内爆发出来，周围几个路人茫然四顾，却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只觉得一阵莫名寒意。左义身体剧烈地颤抖，黑气从他七窍中丝丝溢出，又在青芒照耀下迅速消散。

他瘫软下去，被魏梦笙一把扶住，靠在一旁的栏杆上，虚弱地喘息，眼神恢复短暂清明，充满恐惧。

“看到了吗？”魏梦笙声音低沉，“那就是你脑子里的东西。它不想让你说出来。”

左义面无血色，艰难地点点头。

魏梦笙终于确定。左义脑中的，是“上尸虫·彭琚”——但绝非普通三尸虫，而是经过秘法炼养，甚至融合了一丝古老恶念的凶物！这背后牵扯的因果，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你有医保吗？”魏梦笙突然问，语气恢复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有、有的！拆迁后政府统一办了的……”

“好。”她果断道，“明天一早，你去城北医院门口等我。我会让人安排手术。”

左义如释重负，却又心有余悸地离去。魏梦笙望着他的背影，指尖一枚隐匿的青色鸟羽符纹缓缓黯淡下去。刚才那一下交锋，虽短暂，却凶险。那邪物的反击之力阴寒刺骨，竟能侵蚀灵力。

她立刻拨通了外甥女小凤的视频电话。

“大概率要开颅。”魏梦笙语气凝重，“还有，记住——手术室必须清场，最好是晚上进行。准备最高强度的隔离防护罩，手术器械全部用雷击木熏烤过。另外，电击设备功率开到最大，那东西……极度惧电，但也极度危险，一旦离体，必有异象！”

小凤在视频那头听得脸色发白，但还是迅速安排好了所有事项。

次日，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左义做完一系列检查，安静地坐在塑料椅上，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魏梦笙站在窗边，阳光照在她脸上，却映不出丝毫温度。她能感觉到，左义颅内的彭琚正在疯狂躁动——它察觉到了末日的来临，散发出阵阵冰冷的恶意，让整个走廊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手机一震，是小凤发来的消息：

【医生建议立刻手术！那孩子同意吗？同意我马上安排！手术室已按您要求准备完毕。】

魏梦笙走到左义面前，俯下身，直视着他那双时而清明时而混沌的眼睛：“左义，最后一遍，你信我吗？”

左义脸色惨白，汗如雨下，似乎正与体内的痛苦疯狂对抗，最终重重地点头：“我信！”

“安排！”魏梦笙按下发送键。

护士来带人时，魏梦笙悄然将一张折好的金色符箓塞进左义手心：“握紧它，无论多疼，别松手。”左义用力攥紧，符箓微热，让他颤抖的身体稍稍平稳。

三天后的午夜，魏梦笙并未入睡，而是在卧室打坐。面前香炉青烟袅袅，凝聚不散，显示出远处的能量正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

突然，青烟剧烈翻滚，炸散开来！

几乎同时，小凤的视频请求疯狂响起，刚一接通，就看到她穿着手术服，背景似乎是隔离观察室，她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小姨！小姨！太可怕了！手术刚开始还很顺利，打开颅骨后，就看到那东西……像个黑色的婴儿，就嵌在脑组织里，还在动！”

小凤的声音带着颤音：“按照计划，我们用特制激光刀分离，它突然就醒了！眼睛……它睁开了眼睛！全是白的！手术室里所有电子设备瞬间失灵，阴风惨惨，玻璃全部震碎！它尖叫着跳起来，直接扑向主刀医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