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扶着古树喘息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露打湿他破烂的衣袍,后背的伤口被浸得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他望着灵界的方向,那里的云层泛着淡淡的金光,是清玄宗所在的方位——那座悬于九天之上的仙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十年修为燃尽,丹田空空如也,连最基础的御剑术都无法催动。林越苦笑一声,低头看了看掌心磨出的血泡,转身走向森林深处。他需要食物,需要草药,更需要一个能让他慢慢恢复的地方。
森林深处藏着条溪流,溪水清澈见底,映出他苍白憔悴的脸。林越掬起溪水洗脸,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水中的倒影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哪里还有半分清玄宗首座弟子的模样?
“咕噜噜——”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林越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目光落在溪水里游弋的小鱼上。没有灵力加持,他只能笨拙地折了根树枝,蹲在溪边耐心等待。鱼群滑溜溜地从他眼前游过,根本碰不到。折腾了半个时辰,只抓到条巴掌大的小鱼,用枯枝串了,在火上烤得焦黑。
咬下去时,鱼肉又干又涩,还带着点苦味。林越却吃得很慢,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他想起清玄宗的膳食,灵米蒸得软糯,灵蔬炒得鲜翠,连汤里都飘着灵气氤氲的香气。那时候总嫌后厨的李伯调味太淡,如今却连这样的焦鱼都觉得珍贵。
“总会回去的。”他对着溪水喃喃自语,倒影里的人也跟着点头,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用溪边的草药简单处理了伤口,林越辨认着方向,朝着清玄宗徒步而去。没有灵力护身,寻常山路也变得崎岖难行。他走得很慢,白天躲在树荫下休息,避开猛兽,夜晚借着月光赶路,饿了就摘野果,渴了就喝山泉。后背的伤口发炎过一次,烧得他意识模糊,是靠着啃食带着微毒的“醒神草”才硬撑过来。
半个月后,林越终于走出森林,远远望见了清玄宗的山门。那座横跨在云海之上的白玉桥,桥头的“清玄”二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桥边的迎客松舒展着枝叶,一如他离开时的模样。
可他却迟迟不敢上前。
丹田空空的废人,还能算是清玄宗的弟子吗?师尊见了他,会失望吗?还有小师妹,当年总缠着他要糖吃,如今怕是早已长大,认不出这个狼狈的师兄了吧?
林越在山脚下的小镇住了下来。他用仅剩的几枚碎银租了间最便宜的民房,白天去镇上的药铺帮忙捣药、晒药,换些铜钱和伤药,晚上就坐在窗前,望着云海之上的仙山发呆。
药铺的王掌柜是个和善的老者,见他虽落魄却干净,后背又带着狰狞的伤口,便多了几分关照。“小伙子,看你不像普通人,怎么落到这般田地?”王掌柜一边碾着药草,一边闲聊。
林越握着捣药杵的手顿了顿,低声道:“犯了错,被师门罚了。”
“罚得这么重?”王掌柜叹了口气,“清玄宗的弟子都像你这般执拗吗?前几日还有位仙子来买伤药,那气度,啧啧,听说也是清玄宗的,可惜性子冷了点,问她什么都不说。”
林越的心猛地一跳:“她……她买了什么药?”
“还能是什么?”王掌柜指了指墙角的药柜,“上好的金疮药,还有凝神丹,一看就是治重伤的。听说是给她师兄买的,说他师兄……”老者顿了顿,压低声音,“说他师兄闯了大祸,不知去向,她要去找。”
是小师妹!林越手里的捣药杵“哐当”掉在地上,药臼里的药草撒了一地。他顾不上收拾,抓起墙角的破布衫就往外跑,王掌柜在身后喊他,他也没回头。
跑到山门前时,白玉桥上正站着道纤细的身影。素白的衣裙,青色的发带,手里提着个药箱,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小师妹,苏清月。
十年不见,她长开了,眉眼间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清冷,可那双望着山门的眼睛,还像小时候一样,亮得像星星。
“小师妹!”林越喊出声,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清月猛地回头,看到他时愣住了,手中的药箱“啪”地掉在桥上,里面的药瓶滚了出来。她一步步走下桥,走到林越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眶慢慢红了:“师……师兄?”
“是我。”林越笑了笑,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又脏又糙,讪讪地收了回去,“让你担心了。”
“你去哪了?!”苏清月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师尊快急疯了,派了所有人去找你!我……我以为你死了!”
她扑进林越怀里,哭声闷闷的,带着十年的担忧和恐惧。林越僵着身子不敢动,怕后背的伤口蹭到她,更怕自己这身狼狈玷污了她的白衣。可怀里的温度那么真实,带着清玄宗特有的冷梅香,让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眼眶也跟着热了。
“对不起,小师妹,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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