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快传回了云府。
主院内,柳媚儿正对镜试着新得的翡翠头面,试图用华服美饰驱散连日来的晦气与怨愤。
小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捧着镜子,大气不敢出。
突然,房门被猛地撞开,一个婆子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夫人!不好了!安、安少爷出事了!”
柳媚儿手一抖,翡翠簪子差点掉落,她霍然转身,厉声道:“慌什么!安儿出了何事?慢慢说!”
那婆子喘着粗气,涕泪横流:“是、是战神王府的人!他们带兵封了锦绣阁,说、说安少爷做假账,偷漏税银,人赃并获,当场就给抓走了!现在铺子都贴了封条了!”
“什么?!”柳媚儿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幸得小莲及时扶住才未摔倒。
她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
战神王府!萧绝!又是云芷那个小贱人搞的鬼!她竟真的说动了萧绝出手!而且如此狠辣,直接查封拿人!
“云芷……你好毒的手段!”柳媚儿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中尽是怨毒与惊惧。柳安是她的亲侄子,更是她在娘家的重要助力之一,若他出事,不仅柳家面上无光,她在娘家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
必须救他!无论如何也要救他出来!
她猛地推开小莲,也顾不上什么头面妆容,跌跌撞撞地就往外冲。“去找老爷!快去书房找老爷!”
一路疾行,不顾下人们惊诧的目光,柳媚儿径直冲进了云文渊的书房。
云文渊正在批阅公文,见她如此失态闯了进来,眉头立刻皱起,不悦道:“何事如此惊慌?成何体统!”
“老爷!老爷您要救救安儿啊!”柳媚儿扑到书案前,也顾不得仪态,泪水涟涟,“安儿他被战神王府的人抓走了!说是什么做假账,偷税漏税,这分明是诬陷!是云芷那小贱人勾结萧绝,故意陷害我们柳家啊!”
云文渊闻言,执笔的手一顿,脸色沉了下来。锦绣阁的事,他隐约知道一些,柳安手脚不干净,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碍于柳媚儿和柳家的情面,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如今竟被萧绝的人直接捅破,还闹到查封拿人的地步……
“究竟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他放下笔,语气凝重。
柳媚儿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自然是极力撇清柳安的过错,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云芷和萧绝的“陷害”上。“老爷,安儿年纪轻,或许有些疏忽,但绝不敢做那等违法之事!定是云芷记恨于我,故意找茬,萧绝又偏听偏信……老爷,您可是当朝丞相,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如此欺辱我们云家啊!您快想想办法,疏通关系,把安儿救出来!”
她扯着云文渊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然而,云文渊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抽回衣袖,沉默片刻,才沉声道:“媚儿,你可知此次出手的是谁?是萧绝!是那个手握重兵、连太子和三皇子都要忌惮三分的战神王爷!他既然敢直接派人查封拿人,必然是掌握了确凿证据。此刻我若贸然插手,岂不是自投罗网,授人以柄?”
柳媚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老爷!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安儿被他们冤枉下狱?他可是我的亲侄子,也是为您打理产业出力的人啊!”
“冤枉?”云文渊冷哼一声,“你当真以为那锦绣阁的账目干干净净?媚儿,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如今既然被萧绝揪住,就只能怪他自己行事不密,撞到了刀口上!”
“可是老爷……”
“没有可是!”云文渊打断她,语气带着烦躁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萧绝如今圣眷正浓,又刚接了兵权,风头无两。我若此刻为了一个掌柜去与他硬碰,非但救不了人,还可能把整个云府都搭进去!你让我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面对朝堂同僚?”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柳媚儿瞬间惨白的脸,语气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此事,我无能为力。你……让你娘家自己想办法吧。或许柳丞相出面,还能周旋一二。”
这话如同冰水,兜头浇下,让柳媚儿彻骨生寒。她看着云文渊那冷漠而权衡利弊的脸,终于明白,在自身的权势地位面前,什么夫妻情分、什么亲戚关系,都可以轻易舍弃。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眼中泪水已干,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怨恨。她恨云芷,恨萧绝,也恨眼前这个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的丈夫!
“好……好……我明白了……”她喃喃着,声音嘶哑,不再看云文渊,失魂落魄地转身,一步步挪出了书房。
小莲连忙上前搀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阳光透过廊庑照射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知道,求助云文渊这条路,已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