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意义 第40章 梦境

清晨，含苞欲放的蓓蕾上，晶莹明亮的露珠闪烁着，显得生机勃勃，尤其是阳光透过淡淡的震气，温柔地洒在上面时候，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感觉。

早起的许诺雨没有心情去欣赏外面的景色。她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的出现梦魇，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衫，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身份了。作为一个杀手要有着极强的心理素质，也正是这一点才让他们可以彻底的摆脱梦魇这种睡眠障碍。

金秋十月，原本应该是农民最忙的季节。可是由于极端炎热的天气让整个桃源村失去了往日的生机，没人愿意离开自己的房子去烈日下干活，桃源村像一座荒村一样的死寂。

当然整个村子有一个例外。桃源村3号的白发老人似乎不在乎这炎热的天气。他一个人在屋外耍着一杆长枪。懂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套枪法是夺命十三枪的第五枪。这夺命十三枪，始于浩荡天恩逐百鬼夜行天下无双。第五枪名为无双，其诗曰书香百味有多少 天下何人配白衣。

白发老人虽然年过半百，但他枪法干净利落，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我一直以为你们女生都害怕晒太阳。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是涂抹着大量的化学药剂在皮肤上。”

白发老人对许诺雨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惊讶，他收枪后和对方开了个玩笑。

“我是艾伦岛上出来的。”

“艾伦岛上可不教枪法，不知道我这套夺命十三枪你有没有兴趣学习？”

“我可学不会那么高难度的枪法。”

许诺雨知道白发老人的神通广大，但她未曾想过对方居然是个武术高手。从刚才的动作来看，即便自己在这方面是个小白，许诺雨也知道对方的这套枪法有着几十年的功力。

“好吧，这一次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白发老人知道对方在委婉的拒绝自己所以也没有强求。

“梦魇……”

“嗯？之前你来找我也是因为梦魇。一个杀手，这种事情一般不会出现吧。”

“不会。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梦见了什么？”

“我……”

许诺雨有些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自己所做的的梦很是离谱，而且最主要的是那个梦境不是一次性做完的，而是分了几次。

“我觉得你需要静一下。”

白发老人开始倒茶，都说茶可以让人心静，果然在一杯茶下肚后许诺雨开始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梦境。

许诺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紧握着自己手里的mp44，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丛林。丛林的前面有着大片穿着白色战术服的学员尸体，那些学员都是在第一波冲锋的时候倒下的。

这是艾伦岛的最后一次考核，一次战争的模拟。所有参加考核的学员需要攻占丛林深处的敌军阵地。这些敌军由外来的雇佣兵组成。不过这一次的考核并不简单，因为学员和丛林深处的雇佣兵武器装备相差甚远，学员们除了一把mp44、m1911A1手枪及若干手雷外就只剩一把军刀。而丛林外雇佣兵阵地上却有着mG42重机枪、m2迫击炮。至于丛林里还有两个有着105mm野战炮的炮兵阵地。

许诺雨的旁边是一个长相帅气的男生，叫李伟。作为艾伦岛上的学员，他自认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有害怕的感觉，可是在轰鸣的炮火声中他的两腿之间已经湿透，那股暖暖流顺着大腿将鞋袜都弄湿了。

毕竟大口径野战炮产生的威力不是手榴弹可以比拟的，而且那些被炮弹碎片击中的人无疑都是支离破碎的。所以像李伟这样情况的学员不在少数。

“我会死吗？”

李伟不止一次的问周围的人，不过没人愿意回答他的问题，毕竟他们面对的雇佣兵不是固守在丛林里，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发起进攻。所以每一个人都在紧紧的盯着丛林方向。

“作为一个杀手难道要在战场上杀人吗？”

“杀手不是暗杀为主的吗？”

李伟仍然喋喋不休的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

“闭嘴！再唠叨我就先毙了你！”

这一次说话的是另一个高个子男生，名字叫陈思哲，虽然他的两腿之间也湿漉漉的，但是明显他已经没有刚刚炮弹爆炸时候的那种害怕。

不过那个陈思哲在呵斥的时候看向的是许诺雨，因为她的表现有些让人意外。毕竟在艾伦岛上能撑到最后考核的女生根本不多，而且在刚才的炮火中仍然表现的镇定自若。

陈思哲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两腿间，他苦笑了一下。作为男生组的最高分获得者，他觉得自己和眼前的许诺雨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你不害怕—”

许诺雨旁边的李伟，他试图了解其中的原因。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因为炮火声再次的响起，一时间天空中全是铁片乱哄哄的声音，许许多多巨大的铁块爆裂开来，纷纷落下。

“我不想死！”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个声音让许诺雨身边的十几个男生跳出了战壕，向雇佣兵阵地跑去。不过很快无数的火舌从丛林里冒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人纷纷倒地，只有少部分的人幸运的躲到了炮弹爆炸在地面留下的弹坑中。mG42作为“步兵的噩梦”不是吹出来的，要知道在战争年代，无论在零下四十度的冰天雪地，还是矮的灌木丛林，是炎热的沙漠，还是碎石瓦砾堆中，mG42都是绝对的火力支柱。这种射速每分钟最低1200发的机枪如同绞肉机一样收割着新学员的生命。

李伟也冲了出去，不过幸运的是他躲到了弹坑中。此时的他紧紧握枪杆，就如握住了救命稻草。“嗤嗤嗤”的机枪声还在继续，许多从他身旁跑过的同伴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将鲜血泼洒在了战场上。

李伟擦了擦额头上因为害怕流下的冷汗，双手不停地颤抖。他想吃颗糖缓解一下恐惧的内心，可是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将包装纸打开。极度的恐惧攫住了他，仿佛要榨走他身体里全部的活力！正当他颓丧地贴泥土坐倒在地上时，又一波冲锋开始。硝烟伴随着鲜血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

这一次许诺雨和陈思哲也冲了出来。在绝对火力的压制下，人越少，活命的机会越是渺茫。所以许诺雨决定在人多的时候冲出去。而且李伟他们所在的弹坑离丛林不远，除了mG42以及迫击炮，那些大口径的炮火已经在它们最短射程外了。

“你倒是好运气。”

陈思哲以为李伟已经死在了第一轮的冲锋下，而李伟也觉得陈思哲会在冲锋的路上被打倒，所以李伟在见到对方后开了个玩笑。

“还有几十米，而且前面没有弹坑了。不过也快到丛林前的雇佣兵阵地了。”

陈思哲没有理会李伟的玩笑，他知道他们处境任然的危险。虽然大口径炮火打不到他们了，但mG42仍然可以组织起强大的火力网，而且迫击炮的威力也不小。所以陈思哲看向了许诺雨，希望她可以给一下接下来行动的意见。

毕竟目前躲在弹坑中的七八个人，只有许诺雨仍然镇定自若，不像其他的学员各种哭声、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艾伦岛上的训练虽然如同地狱一般，但是真实的战场对于每一个学员来说都是陌生的。毕竟在炮火中整个世界仿佛在颤抖，山崩地裂。短时间内，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而且他们好像千刀万剐一样，肢体崩裂着，躯干支离破碎。

“等。”

夕阳西下，远远望去，早已分不清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大地，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弹坑前方的地上躺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一次又一次的厮杀声、呼喊声、枪炮声消失了，却让此时的寂静显得无比狰狞。

许诺雨调整了一下姿势，在她的身后已经只有为数不多的学员了。其余的人，不是死在了冲锋的路上就是在为数不多的弹坑里。

许诺雨清楚现在的大口径火炮已经无法打到他们，但是那些mG42及迫击炮仍然瞄准着他们，而且弹药量充足。虽然她不清楚对面的雇佣兵有没有夜视仪，但是也只有晚上他们才有机会进入丛林里。

所以在刚到这个弹坑的时候许诺雨就对高个子男生说等。

李伟在一次炮火袭击中被炸断了右腿，此时的他正拿着自己的残肢一言不发的坐着。随着炮火的洗礼，看着无数的同伴倒下，李伟的内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由一个话痨变成了目光呆滞的傻子一般。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二批考核的队伍已经进入战区了，他们和第一批学员不一样的是都穿着米白色的战术服。趴在弹坑里的许诺雨对身后出现的队伍并不关心，她飞速运转的大脑正在考虑如何继续前进。

虽然夜幕已经降临，但是对面雇佣兵拥有曳光弹。那是一种装有能发光的化学药剂的炮弹或枪弹。发射后发出红色﹑黄色或者绿色的光。用来指示弹道和目标。曳光弹跟其他子弹弹头不同的是弹头在飞行中会发亮，并在光源不足或黑暗环境显示出弹道，协助射手进行弹道修正，甚至作为指引以及联络友军攻击方向与位置的方式与工具。

“我们再不想办法就难搞了。毕竟考核是有时间限制的。”

陈思哲和许诺雨一样，他也一直在思考如何继续前进。

“要不我们等第二批学员过来后一起进攻？”

陈思哲的办法没有得到许诺雨的认可。毕竟这种兵家添油战术虽然可以成功，但是风险极高。而且许诺雨怀疑真正能到他们现在这个位置的学员一定没有多少。

见许诺雨没有开口陈思哲已经明白对方否定了自己计划的原因。就在这个时候，丛林里的mG42再度组织起强大的火力网。在许诺雨身后，一个个的学员倒在了夜幕中。而且在曳光弹的指引下，那些mG42的射手很轻易的就修正了弹道，基本上后期每一颗子弹的方向都是学员的方向。

许诺雨想到了拿破仑关于战争的一句经典之言：“进行战争的原则也和实施围攻的原则一样，火力必须集中在一个点上，而且必须打开一个缺口，一旦敌人的稳定性被破坏，而后的任务就是把它彻底击溃。”

“我们可以将火力集中起来，吸引对方的火力，然后剩余的人向前推进，打开一个缺口。”

许诺雨终于给出了一个合理的建议，但是这个建议有一个缺陷，就是谁留下来吸引火力，谁又趁着火力的转移冲出战壕。所有人都知道冲出战壕的人可能会死，但留下来吸引火力的被击中的可能性更大。

这只是考核不是战争，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吸引火力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看来只能让伤残的人留下来，他们冲也冲不出去。”

在所有人犹豫不决下陈思哲果断的做出了决定，不过这一决定让原本目光呆滞的李伟一下子昏倒过去。除了李伟，还有一个受伤女生。这个女生和李伟一样，也是在炮火中被炸断了一只脚。这个女生许诺雨还算是比较了解的，她叫宋佳，是个嗜鞋如命的人。在考核前，她不止一次的告诉大家自己赚的第一笔钱会用来买属于自己的鞋子。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伤残人员冒着被击毙的风险迅速向敌方阵营开火。不过很快对方的回击就让宋佳在内的三名学员断送了生命。好在这一次的火力吸引让许诺雨和陈思哲几个人冲到了敌方阵地不远的地方。而且很幸运的是那里有一块岩石和小沟，刚好可以当临时的防御工事使用。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的时候，岩石上方被机枪打的粉碎，临时的防御工事瞬间崩溃，一个刚露头准备查看情况的小伙子叫了一声。一颗子弹正打在他的眉头上，在两只黑色的眼睛当中，仿佛又开了一只黑眼睛。

“手榴弹！”

临时防御工事被毁，许诺雨他们已经成为了活靶子。所以在这危急关头陈思哲很快下达了命令。他很清楚，他们距离雇佣兵的阵地还有一段距离，手榴弹只有在极限的情况下扔到目标，但现在不投掷手榴弹都会被机枪打成筛子。

好在许诺雨他们此时此刻肾上腺素爆发，手榴弹有一半命中目标。伴随着爆炸声，对面阵地的雇佣兵部分被炸死，被炸死者的断肢残躯，四处抛散，鲜血染红了战壕。剩余的雇佣兵也在mp44的火力下纷纷倒下。

看着进入森林的雇佣兵阵地被摧毁后，最后一批来到战场的学员们发出了欢呼声，他们似乎忘记了之前炮弹落下时的那种恐惧感。还有一些刚来的学员竟然冲出了弹坑，向许诺雨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虽然没有了机枪的扫射，但是大口径的野战炮仍然还在雇佣兵手里。许诺雨并不清楚那些炮兵在这种情况下是如何确认方位及目标的，但那些落下的炮弹将要冲到他们这里的学员全部炸死在路上了。

“接下来就是丛林战了，有什么建议？”

陈思哲再一次的看向了许诺雨，他知道目前所有的人里面只有她可以给自己以及全部学员一个合理的计划。

“休息一下，然后想办法拿下野战炮阵地，用野战炮去打丛林深处的雇佣兵。”

雨在这个时候下了起来，在丛林外在那广大无边的地面上，尽是雨和夜色，别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此时那些死去的学员倒是格外的清晰，在雨停了后，几具还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体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基本上每一具尸体都不是完整的，有些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有些疲倦的许诺雨知道，或许明天早上又将多几十具尸体。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战场上尸首遍野，让人看的惊心动魄，胆战心惊。

“走吧。不尽快解决野战炮，后面的人就没有办法冲过来。”

就在许诺雨准备离开的时候传来声响，二十多个穿着米白色战术服的学员喘着粗气出现在他们后面。这些学员是第二批派到考点幸存下来的人。当然还有几个因为腿脚受伤和李伟一样被留在了弹坑中。

这群人中有个长相和年龄完全不符的男生，名字叫孙源。因为之前的考核成绩在男生组里排前面，所以他理所当然成为了这些人的决策者。

这个有着大男子主义的男生一直看不起女生，他多次发表女生柔弱之类的演讲。不过此时的他看着自己满是黄色污渍的裤子和刚才陈思哲一样苦笑了起来。

许诺雨没有理会孙源他们，她和陈思哲对视了一下后就带着十二第一批考核学员一起朝着丛林里第一个炮兵阵地进发。两个人对刚刚到来的那些人没有一丝好感，毕竟战争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的死伤最大。

丛林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无疑是幸运的，毕竟杀手在古代称为“刺客”。基本意思是指为了一定利益进行暗杀活动，致人死命的人。所以像之前那样冲锋式的作战并不是他们擅长的。

不过这次考核的丛林不是一般的丛林，这里有着无数的毒虫猛兽，而且被评为“全球十大毒性最强动物”之一的子弹蚁，也在其中。这种远看它们像蜂，近看是蚁的蚂蚁有着强壮有力的上颖和尖锐带毒的尾刺，这种毒刺让人被叮咬后的疼痛感，就像被子弹打中一般。

好在陈思哲作为男生组最高分获得者能力很强，尤其是丛林作战。而许诺雨，虽然她不是女生组最高分，但实力也不在陈思哲之下。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许诺雨不屑那些虚名，每一次的考核她都刚达到不被淘汰的分数。至于剩余的十个学员，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表明实力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他们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所以在十二个人的完美配合下，他们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如入无人之境。在他们身后都是满地的雇佣兵尸体和被拆解的诡雷。要知道这些雇佣兵都是身经百战的。

夜半时分，原本有些吵闹的丛林突然安静下来，那些回荡在耳边的风声，蝉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乌鸦的呜咽声，听上去像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也像是临死前的求救。没过多久，乌云将月亮遮住，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丛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

伴随着乌云遮月，许诺雨他们来到了炮兵阵地附近，那里的雇佣兵明显戒备松懈。毕竟常人都会认为学员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灭沿途的雇佣兵来到这里。

“这该死的蚂蚁！”

炮兵阵地上的一个雇佣兵明显被子弹蚁咬了一口，他不停的在往自己的手臂上喷洒止痛药剂。

“别被咬到那个地方了，你不是准备在考核结束后去见艾琳吗？不过说真的，她你也下得去口，艾琳这种女的不知道和多少人上过床了。”

负责开炮的炮兵见对方一直在喷洒药剂开起了玩笑。他的话让雇佣兵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两腿之间。

“你们安静点，枪声一直不间断，说不定有一两个人过来了。”

这一次说话的是这个炮兵阵地上的指挥官。不过虽然指挥官嘴上那么说，实际上却懒散的靠在沙袋上抽着雪茄。而且他也有些看戏般的看着之前的雇佣兵摸两腿之间的动作

“过来？要知道上一次的考核他们可是全军覆没。先不说这丛林，就是外围的机枪阵地也够他们受的了！”

之前说话的雇佣兵一脸嘲讽的看着丛林外的方向，作为一个曾经参加过真实战争的人来说，他无比清楚一群拿着冲锋枪的新兵面对着“步兵的噩梦”是什么结果。而且他清楚的记得有个男学员趴在他们的脚下，污浊不堪的向他们祈求放过自己。

至于他口中的上一次考核是在五年前。艾伦岛每五年会组织一次学员的终极考核，而且能参加这一次考核的人必须是之前考核全部达标的学员。上一次的考核一共有八百参加，他们分成三组先后投放到考核点。当时的第一组两百多人还没有冲到丛林边缘就被mG42以及野战炮全部收割了。至于后面的两组人，也完全是占着人数优势才冲进了丛林。

“从枪声判断他们已经夺下了机枪阵地，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就有机枪和迫击炮。我们这边虽然也配备的机枪，但是一发迫击炮的炮弹就可以要了我们大部人的性命。”

指挥官仍然有些担忧，但是他依然的享受着手中的雪茄。

埋伏在不远处的许诺雨他们在听着阵地上雇佣兵的对话。指挥官口中的迫击炮他们没有带过来，毕竟在丛林里作战装备越简单越好。不过应陈思哲要求，他们每人都带上了一枚m49A2迫击炮弹。

陈思哲的理由很简单，这些迫击炮炮弹可以当成手榴弹使用。迫击炮的原理是炮弹撞击到比较坚硬的物体上就会立即爆炸。可战场环境是多变的，为了避免炮弹落在淤泥地或者沼泽地等较软的地方时，动能不够导致引信无法爆炸，m49A2的m52b1引信被设计得非常敏感，弹头稍微有点冲击力，就会爆炸。

也是这一点，让戒备松懈的炮兵阵地里炸开了花。虽然许诺雨他们都有手榴弹，但是手榴弹的威力远远不是m49A2迫击炮弹可以比拟的。

在巨大爆炸中，炮兵阵地里的雇佣兵死去了一大半。剩余的人也在爆炸后一瞬间被mp44击中。随着烟消云散，除了两个负责开炮的雇佣兵仅仅被打伤之外，其余的雇佣兵全部都死去。

“说吧，第二个炮兵阵地的方位在什么地方！”

能参加艾伦岛考核雇佣兵也是经过系统训练的，而且大部分人在非洲和中东等地都进行过实战。但是许诺雨他们的训练有专门审讯那一套。所以剩余两个受伤的雇佣兵很快的就将第二炮兵阵地的坐标全部透露了出来。

在坐标的指引下，第二炮兵阵地很快被摧毁。虽然许诺雨他们无法知道摧毁的程度，但 105mm野战炮配备的91式榴弹弹丸重量16公斤，装药2.52公斤，杀伤半径31米，所以十多枚91式榴弹造成的伤害可想而知。

在第二炮兵阵地被摧毁的时候第三批近一百多名身穿灰白色战术服学员被投入到考核点。他们和第二批学员汇合后在将近黎明的时候来到了许诺雨他们所在地。

“接下来应该还有机枪阵地之类的防御，不然的话不会有那么多人一下被派出来。”

看着第三批学员的到来陈思哲并没有表现出欣喜。因为他清楚的意识到这时候才将最后一批学员投入考核点的真正原因。

“怎么你们才剩这么点人？”

第三批学员里有一个叫周莉的女生，她是女生组最高分获得者。看着许诺雨她们只有十二个人，周莉说话的语气里明显感觉到一丝的嘲讽。

“如果前面还有一机枪阵地，我们接下来的仗很难打。现在我们回去拿那些迫击炮也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必须有一个作战方案。”

陈思哲没有理会喋喋不休的周莉。经历了之前一系列的战斗，他清楚的意识到真正的战争绝对不是像之前一样的蛮干，他们需要制定详细的作战方案。

“土工作业。要是前面一马平川的话，我们可以用这种方法接近敌人的阵地。”

许诺雨也认可陈思哲的想法。所以她也参与作战方案的制定中。

“这样会不会也太慢？毕竟土工作业的时间也不短。到时候还不如回去拿迫击炮。”

在通常的战争中，对于缺乏重武器的一方来说土工作业是最好的作战方式。而且挖出来的土方撒在掩体周围可组成防御体系。但土工作业的缺点就是耗时，以许诺雨他们从雇佣兵手里夺得的工兵铲很难将作业的速度提升起来。所以陈思哲在听到许诺雨的方法后眉头紧蹙的给了反对意见。

“不。你漏算了回去路上的危险。毕竟丛林里的雇佣兵和各种诡雷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清理干净了。”

就在许诺雨和陈思哲争论的时候，在一旁旁听的周莉有些不耐烦了。毕竟作为女生组最高分获得者无论是在之前训练中还是刚才的路上都是受人追捧。她特别讨厌自己在说话的时候无人理会。所以她强行打断了争论并发表了自己的言论。不过她的语气和之前一样，还是带着浓浓的嘲讽。

“你们果然是都是垃圾。炮击炮太远，那些野战炮可不远啊。我们人那么多，一两个野战炮还是拉的动的。”

周莉所说的这一点许诺雨和陈思哲都考虑过。但是他们清楚这一次考核不会那么的简单，他们都觉得炮兵阵地上的大炮被他们用来摧毁另一个炮兵阵地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毕竟考核的真正目的是希望他们用简陋的武器消灭掉武器精良的雇佣兵。

“看来还是我这个女生组最高分获得者才能带领大家完成这一次的考核。不像你们，死了那么多人才冲到这里，而且要用那么笨的办法去对付装备精良的敌人。”

见许诺雨他们没有回答自己也不再争论，周莉以为对方的沉默是对自己的话表示认同。所以她继续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许诺雨和陈思哲一同看向了远方。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一架b-25轰炸机从学员们的头顶飞过。这种战争中产量最大的美制双发轰炸机。在战争中该机几乎参加了美陆航在所有前线的作战，是战争中全球战场中最为优秀的中轻型轰炸机之一。放到现在，这种轰炸机已经过时，但对于没有空中防御系统的学员来说，这已经是很难对付的杀人利器了。

b-25轰炸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被第一批学员们攻下的第一炮兵阵地。伴随着巨大爆炸声，航空炸弹将整个炮兵阵地夷为平地。

“只能土工作业了。”

秋日的朝阳，在大地的千呼万唤中，终于穿破层层雾霭，完全挂在了天空。

伴随着阳光普照大地，许诺雨他们走到丛林的边境。此时此刻他们发现和自己之前判断的一样，前方的路一马平川，在望远镜最远可见的地方有一排的战壕，七八挺mG42正按照最佳火力点排放着。在那些mG42的后方m2迫击炮也处于半装填状态，随时准备发射。

很明显，第二炮兵阵地的摧毁让原本松懈的雇佣兵紧张起来。

伴随着尘土飞扬，学员们开始进行土工作业。周莉虽然不服气，但作为女生组最高分获得者，但是她清楚这是目前学员们唯一的办法。而且她不清楚那些b-25轰炸机会不会对着学员进行轰炸。如果会，土工作业形成的战壕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下抵挡一些伤害。

雇佣兵在尘土飞扬的时候就明白了学员土工作业的意图，在土工作业离阵地还有1600多米的时候，雇佣兵指挥官决定利用炮击来对付学员。

m2迫击炮射速为158米／秒，迫击炮从发射到击中1600米外的学员目标需要近十秒钟。要知道一般情况下战场上声音复杂，很难听得到迫击炮发射的声音，现如今除了学员们土工作业的声音就没有其他声音了，所以每一发炮弹打出时候的声响学员们都听得一清二楚。正是这一点，让学员们可以听音后立即找地方进行躲避。所以在迫击炮的攻击下土工作业仍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虽然一开始没有学员受伤，但随着距离雇佣兵阵地的距离拉近，迫击炮的威力也逐渐的步入正轨。一时间有些学员因来不及躲避而受伤，其中有一个女生下半身被炸的血肉模糊，剩余半截肠子裸露在上半身下端。一瞬间惨烈的场景让一些学员有了别的想法，他们开始反对土工作业，认为在有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迅速冲锋也可以获胜。

面对这种情况，原本团结一致的队伍出现了两个阵营。第一阵营人数很少，以许诺雨和陈思哲他们第一批学员为主，主张继续土工作业。第二阵营以刚才另有想法的几个学员及大部分第二和第三批次的学员为主，他们认为应该立刻发起冲锋。不过周莉和孙源选择在第一阵营。

分歧过后，第二阵营的学员开始进行冲锋，他们没有经历过mG42的洗礼不清楚它的威力，他们认定人数上的优势可以压倒雇佣兵。伴随着迫击炮弹的爆炸声和机枪的连击声，那些冲出去的学员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个个倒下，鲜血如鹅毛般四处飞溅。

这一次的冲锋，就让小半数的学员丢失了性命。第二阵营幸存的学员彻底产生了恐惧，他们清楚的意识到战争的可怕性并彻底打消了冲锋的念头。甚至有的人用极其哀怨的眼神看着刚才蛊惑冲锋的那几个人，虽然他们已经成为了支离破碎的尸体。

“看起来情况不错，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可以抵达阵地前面40米外。要知道那个距离我们正好可以将手榴弹扔进阵地里。”

陈思哲已经预料到第二阵营的结果，他一边督促学员们土工作业一边看向了许诺雨，他发现对方有些怜悯的看着那些逝去的生命。陈思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艾伦岛上的训练会让人完全丧失感情。

雇佣兵阵地里的指挥官已经开始冒冷汗，他知道再有几十米将会有大量的手榴弹在他们的头顶上炸开。他在犹豫要不要发起进攻。不过他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毕竟他害怕对面土工作业的学员手里有之前抢来的机关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间，40米外的战壕内，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呼啸而起，甚至有几枚m49A2迫击炮弹。一时间，手榴弹在雇佣兵阵地上凌空爆炸，迫击炮弹则在阵地外落地爆炸。短促连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乱哄哄的弹片带着死亡的气息呼啸而下。尽管雇佣兵已经做足了准备，但在这狭小的面积内，这大量手榴弹的威力让大部分的雇佣兵直接身首异处。

没有冲锋号，也不需要冲锋号，在手榴弹落下并爆炸的同时学员们已经冲出了战壕，mp44组成密集的火力网，阵地上最后的雇佣兵来不及反应就被打的千疮百孔。

这些雇佣兵毕竟很多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幸存的雇佣兵很快恢复了强悍的本色，他们迅速的控制剩余的mG42进行还击。一时间不断有学员倒在血泊中。

虽然雇佣兵组织了反击，但是在人数的优势下，学员们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了阵地上。喊杀声停止的时候整个阵地的战壕里全是血水和残肢，雇佣兵的指挥官尸首分离。

稻田附近的水牛早就躲到了池塘里，整个身子埋在了池水中，只露出一个头在水面上透气。此时的太阳以最高的温度炙烤着大地，天热得发了狂，地烤得发烫、直冒烟，像着了火似的。

白发老人面前的茶已经泡的发苦,他正在专心致志的听许诺雨讲述昨晚上的梦境。

虽然此时此刻白发老人面部毫无表情，但他的内心已经如惊涛拍岸一般。

艾伦岛最后的考核是严格保密的，无论是教官还是学员都不能提前不知道考核的内容，而且考核结束后所有人包括雇佣兵在内的都要签订保密协议，如有违反将会遭到来着暗夜无穷无尽的追杀。

许诺雨并没有参加最终的考核，她在执行完张嘉佳的任务后就直接加入了暗夜。对于那场残酷的考核，她完全是陌生的。

白发老人知道许诺雨不可能从他人口中得知考核的内容，所以他始终想不明白这如此真实的梦境是如何产生的。其实梦有时候就是现实生活中一些影像的拼凑。每个人梦见的东西或多或少都可以在他所有的经历里找到相似的东西。

渐渐的，白发老人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称。伴随着这个名称的出现，原本面无表情的白发老人神情凝重起来。

“怎么了？”

许诺雨注意到了对方的表情，她感觉自己的这场梦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已故之人，他很会解梦。”

许诺雨听出了对方在敷衍自己，所以在喝完茶识趣的离开了。

“如果当时的你死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这是许诺雨彻底离开后白发老人说的话，而且在这句话后他一口气喝完了那杯泡的发苦的茶，然后拿起长枪继续耍起了夺命十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