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搬砖 第462章 心劫具现，直面归墟

“虚妄”二字于心间炸响，如同惊雷划破混沌，凭借《弈天筹》构筑的冰冷逻辑壁垒与舌尖剧痛带来的瞬间清明，鹿笙强行从那滔天的恐惧洪流中夺回了一丝心神的主导。

然而，寂灭心劫既已引动，便不会如此轻易退去。那源自生命本能、对自身存在终将归于虚无的终极恐惧，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找到了突破口，开始疯狂地吞噬、扭曲她感知中的一切！

眼前“摇篮”那温和的星尘与晶石裂隙景象如同褪色的画卷般片片剥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连时空概念都近乎不存的绝对黑暗。这不是“幽蚀之痕”那种带着侵蚀意味的灰败，也不是“归墟之眼”那蕴含着寂灭道韵的背景，而是更本质的、纯粹的“无”。

没有光，没有声，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存在”与“非存在”的界限。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丹田内那枚辛苦修成的圆满金丹，感觉不到识海中沉浮的《弈天筹》与星图，甚至连“思考”这个行为本身，都变得迟滞而艰难，仿佛也要被这片绝对的“无”所同化、吞噬。

“我……是谁？”

“修行……为何？”

“归墟……便是终点么？”

无数纷杂、带着绝望与质疑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不受控制地缠绕上她仅存的心神。过往的经历，前世的记忆，今生的挣扎，对力量的追求，对长生的渴望……一切曾经支撑她前行的心念，在此刻这片象征着万物终点的“归墟”具现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仿佛沙滩上的足迹，下一个浪头打来，便会彻底抹平。

这便是寂灭心劫！不直接攻击神魂，而是从根本上动摇道心，让你亲自“体验”那最终的归宿，让你质疑自身存在的一切意义！

《弈天筹》的光芒在这片绝对的“无”中也变得极其微弱，它的推演能力基于逻辑与信息，而在此地，逻辑与信息本身都在被否定。它只能如同风中残烛般，勉强维系着鹿笙那一点核心意识不散，却无法提供更有效的帮助。

危机！前所未有的危机！

若心神彻底沉沦于此，认同了这“万物终归虚无”的宿命，那她便真的道消身殒，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就在那一点灵明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刹那——

一点微光，于那极致的黑暗中，倔强地亮起。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她自身道心最深处，那历经两世打磨、早已融入骨髓的本能——活下去！以最小的代价，最优的方式，活下去！哪怕环境再恶劣，局面再绝望，也要找到那一线生机！

这念头无关大道，无关哲理，纯粹而原始。

如同在绝对零度中点燃的一粒星火！

“藏智于内，苟住第一……”

这八字信条，在此刻这直面终极虚无的绝境中，竟成了锚定她存在的最后基石！无论最终归宿为何，在抵达那终点之前，竭尽全力地“存在”下去，本身便是对“虚无”最有力的反抗！

借着这星火般的意念，她强行凝聚起近乎涣散的心神，不再去对抗那无处不在的“虚无”感，也不再沉溺于对存在意义的质疑，而是将全部的心力，都投入到了对自身当前“状态”的感知与分析中。

她“看”向那引发心劫的源头——那枚于丹田虚无中初萌的、明灭不定的“莲种”。

既然恐惧因它而起，那么破局的关键，或许也应在它身上！

《寂灭黑莲涅盘经》的法诀于心间流淌。凝聚黑莲，需引动“归墟祖炁”……何为祖炁？是比寂灭本源更加古老、更加接近“道”之起源的力量？是这绝对虚无之中，那唯一真实的“存在”？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

既然这片“虚无”是心劫具现，那么它是否也模拟、或者说，连通着那真正的“万寂归墟”？其中是否……也蕴含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归墟祖炁”？

若在平时，这个想法无异于天方夜谭，引动祖炁需极高境界与特定法门。但此刻，她身处心劫核心，自身“莲种”已与这片虚无建立了某种诡异的联系！

赌了！

她不再试图稳固那即将溃散的“莲种”，反而主动放开了对其的约束，甚至……引导着它，去共鸣、去吸引这片绝对黑暗之中，那可能存在的一丝“真实”！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如同在悬崖边主动松开抓住藤蔓的手。一旦失败，“莲种”将彻底崩毁，心劫的反噬会瞬间吞噬她所有意识。

“莲种”的光点在她放弃约束后，猛地黯淡下去，几乎就要熄灭。但就在其即将彻底消散的前一瞬，它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了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牵引力的波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向着黑暗的最深处荡漾开去。

一息，两息……

就在鹿笙感觉最后一丝意识也要被拖入永恒沉寂的刹那——

“咚！”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开辟之初、万物诞生之前的“心跳”，突兀地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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