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搬砖 第3章 活下去，才有输出

决心已下，但鹿笙没急着往黑风山脉里冲。

上辈子血淋淋的职场教训告诉她：冲动是魔鬼，预案是亲爹。尤其是在这个“项目”失败率高达99.9%且直接关乎性命的修仙界。

她的“项目启动计划书”第一条就是：情报收集与分析。

杂役弟子是宗门底层，消息闭塞，但并非毫无渠道。食堂排队时、水房打水时、集体劳作喘息时，鹿笙都像个最精密的传感器，捕捉着一切关于黑风山脉、资源兑换、宗门规矩的碎片信息。

“……巡逻队又加强了，据说有外门弟子想偷摸进去，被执法堂抓了个正着，废了修为扔下山了。”

“黑风瘴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说得用‘净瘴丹’，最次也得是‘清瘴符’……”

“晶角羊？那玩意儿看着温顺，皮子韧得很，凡铁难伤，得用附了微弱灵力的器具，或者攻其眼、肛等罩门……”

“宗门贡献点太难攒了，一块下品灵石才能换十点，想换本最基础的《引气诀详解》都得一百点……”

信息碎片在她脑中拼凑、推演：

1. 准入壁垒：阵法封锁，弟子巡逻，硬闯=自杀。需要合法的“借口”或能短暂屏蔽\/欺骗阵法感应的手段。

2. 环境威胁：黑风瘴需特定丹药或符箓抵御，裸装进入≈慢性自杀。

3. 目标特性：最低级妖兽也具备灵气防御，需破防手段。

4. 资源体系：宗门贡献点与灵石是硬通货，底层流通少量碎灵或物资（如灵米）。

结论：她的初始资本（三块下品灵石、零宗门贡献点、凡人躯体和思维）远远不够。

社畜的第二本能：当正规渠道走不通，就想办法挖掘非正规资源，并极限利用规则。

她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工作环境”——杂役院的日常运作体系。

砍柴任务，要求每日十担干柴。她发现，后山某些区域的树木质地更密实，耐烧，同样一担，重量体积或许稍大，但实际价值更高。她主动向分配任务的老杂役（用多砍的两担优质干柴作为“绩效展示”和“隐性上供”）请求固定分配那片区域，并承诺每日多交一担。老杂役眯着眼看了她半晌，挥挥手默许了。于是，鹿笙每天需要砍十一担柴，累得几乎散架，但换来的是相对固定的劳作区域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操作空间”。

在这片区域，她借着砍柴，偷偷寻找并标记了几根质地异常坚硬、隐约带有一丝极微弱灵气的“铁木”枝桠。她不敢整根砍走，那太显眼。她只是用柴刀一点点削下尖端，磨制成几根粗糙的木刺。这玩意儿，或许比凡铁能稍微有点用处。

同时，她留意到药圃那边每日会有弟子倾倒废弃的药渣。她假装路过，敏锐地嗅到其中某些残渣还带着极淡的药性。她用一个省下来的糙米饼，“换取”了一个负责倾倒药渣的、年纪更小的杂役的默许，允许她偶尔捡拾一些“看起来完全无用”的根须残叶。她从中筛选出几味据说有微弱麻痹或遮蔽气息效果的药渣，小心收藏。

最重要的，是“净瘴丹”。坊市最便宜的也要五块下品灵石。她买不起。但她打听到，宗门丹房偶尔会处理一批“残次品”或“药力流失严重的陈丹”，价格会低很多，但需要贡献点兑换。杂役弟子获取贡献点的途径极少，除了完成定额任务，就是帮一些外门弟子跑腿、处理杂务。

于是，在完成自身繁重劳作后，鹿笙开始主动兜售自己的“剩余劳动力”。

“师兄，需要人清理丹房外间的药尘吗？我只要半块碎灵。”

“师姐，您洞府前的杂草，我可以用休息时间帮您清理，报酬您看着给点吃的就行。”

她像个最卑微的乙方，什么脏活累活都接，姿态放到最低，只为了积攒那一点点可怜的“启动资金”和可能的人脉信息。

整整两个月，她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压榨着每一丝精力。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她终于攒下了五块下品灵石（其中两块是她用帮一位外门弟子连续打扫一个月庭院换来的），以及十二个宗门贡献点。并通过一次帮一位炼丹学徒处理废渣的机会，用三块下品灵石和帮忙整理十天药材的承诺，换到了一颗几乎没什么药力、颜色黯淡的“劣质净瘴丹”，据那学徒嘟囔，这玩意儿顶多能支撑半个时辰，效果还大打折扣。

够了。

时机选择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这种天气，巡逻弟子的神识扫描往往会有所松懈，雨水也能一定程度上冲刷痕迹。

她没有试图去“绕开”警戒阵法——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她选择的，是一处位于阵法边缘、靠近杂役院垃圾倾倒点的区域。这里阵法波动相对紊乱，时有小型凡俗动物穿梭（它们不蕴含灵气，触发不了高阶警报），而且因为气味不佳，巡逻弟子经过的频率较低。

她穿上用捡来的、多种气味混杂的药渣熏染过的旧衣服，将那颗劣质净瘴丹含在舌下，并未立刻吞服。然后，她背着一筐严格按照规定在非禁区内采集的、毫无灵气的普通柴火，低着头，快步走向垃圾倾倒点。

在靠近阵法边界的那一刻，她假装被湿滑的苔藓绊倒，整个人连同柴筐向前扑去，巧妙地利用摔倒的力道和角度，将一小捆藏在柴火中间的、用普通树叶包裹的铁木刺和麻绳，“失手”抛飞了出去，落点正好在阵法边界之外几尺的草丛里。

她立刻爬起来，惶恐地四下张望，然后快速捡起散落的主要柴火，低着头匆匆离开，符合一个受惊小杂役的所有表现。整个过程，她没有试图跨过阵法边界。

她在赌，赌这种程度的“意外”，以及抛出去的是毫无灵气波动的凡物，不会触发阵法的强烈反应，也不会引起可能存在的、粗略神识扫描的过多注意。

回到安全角落，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成功了第一步。

接下来是等待。等待雨势稍大，等待巡逻间隙。

半个时辰后，她利用一次短暂的、前往溪边打水的机会，再次溜到那处边界附近。仔细观察，确认周围无人。她迅速吞下那颗劣质净瘴丹，一股微凉但带着些许滞涩感的气息弥漫开来，护住口鼻喉。然后，她深吸一口气，以最快速度冲出阵法边界，捡起之前抛出的“工具包”，头也不回地扎进黑风山脉外围浓密的灌木林中。

一过界线，环境骤变。空气中弥漫着灰黑色的、带着腥甜腐朽气息的瘴气，即使有净瘴丹的微弱效果，她也感到呼吸道有些许刺痛和晕眩感。植被扭曲阴暗，光线被吞噬。

时间有限！净瘴丹效果可能随时消失！

她凭借之前搜集的信息，朝着可能有宁神花（一种低阶灵草，通常生长在背阴岩缝，是某些草食性妖兽的食物）的区域摸索前进。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利用树木和岩石隐藏身形。

幸运眷顾了准备充分（或者说，穷尽一切可能做了准备）的人。在一处背阴的山坡下，她发现了目标——几株淡紫色的宁神花，以及正在附近低头啃食青苔的一只晶角羊！

鹿笙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她没有贸然行动，而是仔细观察。晶角羊的皮毛隐隐有微光流转，那是灵气的自然防护。

她取出那几根铁木刺，将筛选出的有麻痹效果的药渣汁液涂抹在尖端。然后，利用地形和灌木，缓慢迂回到晶角羊的下风口，设置了一个极其简陋的绊索陷阱，陷阱的核心，是几株新鲜的、带着灵气的宁神花嫩叶——这是她能从合法区域找到的、最接近诱饵的东西。

后退，隐藏，等待。

晶角羊被宁神花的气味吸引，警惕地踱步过来。就在它低头去啃食那些嫩叶，心神稍稍放松的瞬间——

鹿笙猛地拉动手中连接着绊索的麻绳！

晶角羊前蹄被绊，一个趔趄！就在它失衡抬头，脖颈要害暴露的电光石火间，鹿笙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涂抹了药渣的铁木刺，精准地投向它那没有厚皮保护的眼睛！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铁木刺大半没入眼窝！晶角羊发出凄厉的惨嚎，疯狂挣扎，但眼部的重创和药渣带来的微弱麻痹感让它动作变形。

鹿笙没有任何犹豫，如同扑食的饿狼般冲出，手中另一根铁木刺毫不犹豫地刺向它另一只眼睛，并狠狠搅动！

鲜血喷溅。晶角羊的挣扎迅速衰弱下去。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用柴刀费力地割下晶角，剥下相对完整的兽皮，挖出那几株宁神花。整个过程她的手都在抖，却快得惊人。

就在她触碰到宁神花的瞬间，识海深处的种子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几乎要灼烧起来的渴望！

鹿笙脸色一变，立刻将宁神花塞进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内壁糊了一层厚厚凡土和普通药渣的简陋木盒里，死死盖住。那强烈的渴望感才被稍微隔绝。

她快速清理现场，将所有痕迹，包括带血的泥土都尽量掩埋，然后沿着原路发足狂奔。

在她感觉喉咙的清凉感即将消失，窒息感重新涌上时，她终于冲出了那片灰黑瘴气，看到了那道无形的阵法边界。

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过边界，回到宗门范围，她立刻找了个隐蔽角落，大口喘息，剧烈咳嗽，感受着净瘴丹药力彻底消失后喉咙的火辣感，浑身被雨水、汗水和血水浸透，虚脱得几乎站立不稳。

但怀里那个沉甸甸的木盒，和包裹里的晶角、兽皮，却像最强的兴奋剂。

她摸了摸怀里那被严密包裹的宁神花，感受着识海中那颗种子被强行压抑后不甘的躁动，嘴角扯出一个混合着疲惫、后怕与极度亢奋的扭曲弧度。

“别急，‘老板’……回宿舍再‘上菜’。这里……不安全。”

她的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如同一个刚刚完成了一笔游走在规则边缘的灰色交易、生怕被发现的职场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