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八层的修为,如同给石历(鹿笙)这具皮囊注入了一股沉静而内敛的力量。五脏五行循环自成天地,使得她对外界灵气的依赖降至极低,周身气息愈发晦涩,与堆放点那腐朽、沉滞的环境融合得更加完美。此刻的她,即便站在一位筑基后期修士面前,若不刻意以神识仔细探查,也多半会将其忽略为一块顽石,一坯秽土。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一日,鹿笙正佝偻着背,将一筐新运来的、散发着刺鼻腥味的妖兽骸骨残渣倾倒至指定区域,动作缓慢而带着长期劳作形成的僵硬。《弈天筹》心法却忽地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预警——并非针对即时危险,而是预示着某种“变数”正在靠近,与刑堂方向的气运隐隐牵连。
她不动声色,继续着手头的工作,神识却如同最精细的蛛网,悄然弥漫开来,捕捉着堆放点外围的一切动静。
果然,约莫一炷香后,两道身着刑堂低级弟子服饰的身影,出现在了堆放点的入口。这两人修为不过练气后期,神色间却带着一股上官差遣的倨傲。他们并未直接闯入,而是站在门口,目光扫视着这片荒凉区域,最后落在了唯一在活动的石历身上。
“喂!那个杂役,过来!”其中一人扬声喊道,语气颇不耐烦。
鹿笙(石历)身体微微一颤,仿佛被吓到,连忙放下手中的骨渣,小跑着过去,脸上堆起卑微而惶恐的笑容,腰弯得很低:“两……两位师兄,有何吩咐?”
另一名弟子皱了皱眉,似乎嫌弃此地的污秽气息,后退了半步,才开口道:“我等奉执事之命,巡查各处置点。近日宗门戒严,尔等需格外留意可疑人物或物品,若有发现,立即上报!”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他们的眼神却不时瞟向堆放点深处,似乎在寻找什么。
“是,是,小的明白!一定留心!”石历连连点头哈腰。
最先开口那名弟子打量了他几眼,忽然问道:“你在此地多久了?可曾见过什么形迹可疑之人?或者……捡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他特别加重了“特别的东西”几个字。
鹿笙心中雪亮,这仍是冲着之前西山矿洞和可能残留的古战场线索来的。她脸上露出努力回忆的茫然表情,搓着手道:“回师兄,小的在此快两年了。平日里见的都是来倒废料的师兄们,没什么可疑的……特别的东西?”她摇摇头,“都是些破烂,哪有什么特别的……”
那弟子显然不信,但也挑不出错处,哼了一声,与同伴交换了个眼色。两人似乎不愿在此久留,又例行公事地训诫了几句“安分守己”之类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鹿笙才缓缓直起身,脸上那副惶恐卑微的表情瞬间褪去,眼神恢复古井无波。她回到骨渣堆旁,继续慢吞吞地清理,心中却飞速盘算。
这次巡查的弟子级别不高,更像是例行公事般的敲打和试探。但这表明刑堂并未完全放弃对过往线索的追查。自己虽然手脚干净,但难保不会有极其细微的蛛丝马迹留下。
“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鹿笙暗忖。必须进一步加强隐匿,甚至主动制造一些干扰。
她想起之前布置的“五行秽元障”。效果不错,但还不够。需要更彻底的方法,将自身与这片土地的“污秽”属性彻底绑定,让任何探查手段在此都会受到严重干扰。
接下来的几天,鹿笙的工作重心发生了微妙变化。她更加“专注”于处理那些气味最刺鼻、能量最斑杂混乱的废料,尤其是各种妖兽的血液、内脏残渣,以及炼制失败后毒性未散的药渣。她并非简单地堆放,而是有意无意地,将一些特定性质的废料残液,以极其隐秘的手法,泼洒或渗透到自己小屋周围以及经常活动的区域。
同时,她开始尝试将《戍土归藏诀》与对废料气息的引导相结合。运转功法时,不再仅仅吸纳土行之气,而是有意引导那些污秽、腐朽、混乱的杂气,如同淤泥般覆盖在自身气息之外,形成一层天然的“秽气屏障”。这种做法对功法控制力要求极高,稍有差池便会污染自身道基,但鹿笙凭借《弈天筹》的精密操控和对五行生克的深刻理解,硬是做到了引秽而不沾身,使其成为一层完美的伪装。
数日之后,她小屋周围的气息变得更加令人望而却步,仿佛成了堆放点里最污秽的角落。就连偶尔路过此地的其他杂役,都会下意识地绕道而行。
这一日晚间,鹿笙再次尝试引动地底那缕寂灭之源。她惊讶地发现,在自身“秽气屏障”和“五行秽元障”的双重掩护下,汲取过程似乎变得更加顺畅了一丝,那地底存在的意志波动也仿佛被这层厚厚的“污泥”所阻隔,变得更为模糊。
“浊以静之徐清,安以动之徐生。” 《道德经》的智慧再次得到印证。以极度的“污浊”和“沉静”作为外表,反而能更好地隐藏内在的“清”与“动”。
然而,就在她以为暂时安全之时,《弈天筹》再次传来预警。这一次,预警的来源并非外界,而是指向了她刚刚巩固的筑基八层修为本身!推演显示,由于近期大量接触和引导各种污秽杂气,尽管未曾侵入道基,但无形中也在她周身积累了大量的“业力”与“因果线”。这些无形之物平时无碍,但在突破大境界(如筑基到金丹)时,极易引动更凶猛的心魔劫和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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