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破空,钉入靶心的刹那,那块刻着残缺“顾”字的青铜令牌刚从塌缩的暗格中显露,谢无妄的右眼便已察觉到内部机括的异动。
他没去看令牌,反而在弓弦回弹的瞬间微拧腰身,左脚脚跟压地,整个人像被风吹偏的竹竿,斜斜一晃。三枚乌黑短镖擦着他面门掠过,一枚击碎身后石灯,另两枚深深嵌入松树主干,发出沉闷的“笃”声。
“好快的反应。”平宁郡主站在高台边缘,声音仍稳,可指尖已经掐进了掌心。
谢无妄没答话,手腕一翻,袖中匕首滑入掌心。刀背轻磕地面,挑起第一枚落地的暗器,金属冷光在日头下一闪——镖尾刻着极小的“温”字。
他眉梢一动。
还没来得及细看,第二波机关又至。原本塌陷的箭靶底部忽然喷出一股灰白色烟雾,带着刺鼻的苦杏仁味,迅速弥漫全场。几名贵女当场呛咳,慌忙掩鼻后退。
“哎哟我的妆!”有人惊叫。
齐衡猛地站起,却被烟雾逼得连退几步,扶住案几才没跌倒。他望着场中那个逆风而立的身影,喉咙动了动,终究没喊出声。
谢无妄屏息,右眼墨玉色泽骤然加深,瞳孔裂纹如蛛网蔓延。视野里,空气中的烟雾颗粒被系统标注为【剧毒·MOSS改良型氰化物】,同时捕捉到靶基深处还有三次连环触发信号正在倒计时。
“这玩意儿是温若寒实验室的配方。”他在心里冷笑,“谁给他的胆子,在大梁玩核级生化?”
念头落下,混沌之瞳自动弹出提示框:
【检测到高危剧情线:“致命陷阱·三重杀局”】
【是否吞噬?】
【消耗:200因果值|冷却时间:4小时37分】
他没犹豫:“吞噬。”
话音未落,右眼猛然收缩,一道无形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空气中尚未落地的毒烟像是被什么力量拽住,竟凭空凝滞,继而如倒流的溪水般向箭靶残骸回涌。那些嵌在地砖缝隙里的毒尘也纷纷剥离,汇成一条灰黑色丝线,直冲他瞳孔而去。
就在最后一缕毒素没入眼中的瞬间——
“轰!!!”
一声巨响炸开,仿佛有千斤铁锤砸在铜钟上,震得整个松风堂嗡嗡作响。所有烛火熄灭,桌案掀翻,连廊下的风铃都断了绳,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平宁郡主踉跄后退,撞上了身后的屏风。她脸色发白,嘴唇哆嗦:“你……你做了什么?”
谢无妄站在原地,耳膜还在嗡鸣,指尖微微发麻。这是因果反噬的前兆,但他顾不上这些。左手一抄,刚才被气浪卷飞的青铜令牌已落入袖中,冰凉的金属贴着手腕,隐约有些发烫。
他低头看向箭靶残骸。
原本厚实的木架已被刚才的爆鸣撕开大半,露出内里复杂的齿轮结构。几根断裂的铜管从中伸出,像是某种机械生物的残肢。而在最底层,一块巴掌大的铭牌半埋在灰烬里,上面蚀刻着半个残缺的“核”字,笔画走势与温若寒实验室门口的标识完全一致。
“还真是他的人动的手。”谢无妄眯眼,“看来这位温家老祖,不只想炸平不夜天城,还想顺手把大梁文会也送上天?”
他弯腰欲取铭牌,忽听身后传来急促脚步。
“谢公子!”齐衡终于冲了过来,脸上还沾着烧情书留下的灰痕,“你没事吧?刚才那声……像是雷法?”
谢无妄不动声色地将铭牌塞进靴筒,抬眼看他:“你觉得像雷法,还是像某个不该存在的科技产物爆炸?”
齐衡一愣:“什、什么科技?”
“就是能让你们读书人一夜之间背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那种东西。”谢无妄拍了拍衣袖上的灰,“顺便问一句,你认识一个叫温若寒的人吗?”
“温……若寒?”齐衡摇头,“未曾听闻。但你说的这本书……我昨夜梦中似乎见过,封皮是红的,写着‘必刷题’三个字,醒来后头痛欲裂。”
谢无妄嘴角抽了抽:“典型的跨位面信息污染症状,建议少熬夜。”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禁军巡逻队闻声赶来,甲胄铿锵,已在园外列阵待命。
“里面何人喧哗?”带队将领高声喝问。
平宁郡主强自镇定,整了整衣裙走上前:“是我府中试用新制烟花,不慎走火,惊扰诸位将士,实在抱歉。”
将领皱眉:“郡主,这声音不像烟火。”
“那就当是……雷击吧。”她勉强一笑,“天公不作美,诗会暂停,诸位请回。”
宾客们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闻言纷纷起身告辞。齐衡迟疑地看着谢无妄,张了张嘴,最终只道:“谢兄,若需查证此事,我齐家藏书阁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谢无妄拱手,“等哪天你不再梦见‘选择题ABCD’,咱们再详谈。”
齐衡苦笑离去。
转眼间,松风堂前只剩满地狼藉。仆从战战兢兢地收拾残局,没人敢靠近那堆焦黑的箭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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