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其他 > 红楼美梦 > 第46章 赦老爷求妾碰壁记 鸳鸯剪发明志大作战

这荣国府啊,真是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可在这片姹紫嫣红之下,谁又知道藏着多少心事、多少暗涌、多少无法言说的叹息呢?

我们的故事,就要从那位虽已须发渐白,却自认“情怀依旧似少年”的赦老爷说起。这一日,他凭栏远眺,暮春的风吹拂着他不再年轻的容颜,心中竟无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怅惘与渴求。是了,这满园春色,这如花美眷,为何总觉与自己隔着一层纱?他眼前蓦然浮现一个身影——那个常在老太太跟前,笑语嫣然、行事稳妥的鸳鸯姑娘!

“鸳鸯…鸳鸯…”他喃喃低语,这个名字在他唇齿间滚动,竟品出了一丝清甜的滋味。她那不卑不亢的气度,那清亮如水的眼神,那玲珑剔透的心思…更重要的是,她是老太太离不得的臂膀啊!若得此佳人,岂不是既得红颜知己,又添事业助力?一念及此,贾赦那颗久历风霜的心,竟像少年郎一般,“噗通、噗通”地狂跳起来,完全忘却了那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如山岳般的年龄鸿沟。

这桩他自认“风雅无比”的“心事”,自然要寻一个“知心人”去办。而这人选,除了他那遇事毫无主张、唯夫命是从的邢夫人,还能有谁呢?

邢夫人听闻老爷这番“心意”,真真是晴天霹雳!她手中正捻着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一颗心直往下沉,沉进了那无底的冰窖里。

“老…老爷!”她声音发颤,带着哭音,“您…您这不是…这不是为难死我了吗?那鸳鸯,那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是眼珠子、命根子啊!动了她,岂不是…岂不是要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太太若知晓,天都要塌下来了呀!”她仿佛已经看到贾母震怒的容颜,吓得浑身哆嗦。

然而,贾赦心意已决,那眼神里的炽热与势在必得,烧熔了邢夫人所有微弱的抵抗。她只得怀着一颗七上八下、惶恐不安的心,去找那府里最是伶俐爽辣的琏二奶奶——王熙凤。

凤姐儿正在廊下吩咐事务,阳光洒在她明艳的脸上,跳跃着精明干练的光芒。她手执团扇,轻摇慢晃,真真是顾盼神飞。见邢夫人踌躇而来,脸上写着满满的“愁苦”与“为难”,凤姐儿丹凤眼微微一挑,心下已料定几分——必又是她那不省事的公爹,出了什么难题。

邢夫人挨挨蹭蹭地过来,吞吞吐吐,好不容易将贾赦那“求娶鸳鸯”的惊世念头说了一遍。

凤姐儿一听,惊得手中的团扇险些脱手!她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不可思议、最荒唐透顶的笑话!

“哎——呀!我的好太太!”凤姐儿一拍手,那声音又脆又急,带着无比的惊诧与劝阻,“您…您这话可是真的?赦老爷他…他怎么竟生出这般…这般‘奇思妙想’来?”她急得连连跺脚,“那鸳鸯是何等人物?老太太一日也离她不得!饮食起居,闲话解闷,哪一样少得了她?那简直就是老太太的‘定心丸’,‘安神汤’!咱们若是贸然去求,莫说求不成,只怕立刻就要引动老太太的肝火,到时候雷霆震怒,你我谁能承受得起?再说鸳鸯那姑娘,看着温和,性子却最是刚烈有主见的,这件事,万万行不通!老爷那边,还得太太婉言劝劝,这府里花儿朵儿似的丫头那么多,何苦…何苦去碰那最碰不得的一朵呢?”

凤姐儿一番话,情理兼备,字字恳切,只盼能点醒这懵懂的邢夫人。

奈何邢夫人早已被“老爷之命”四个大字冲昏了头脑,凤姐儿后面那些“雷霆震怒”、“刚烈主见”,她全然未曾入耳,只那开头一句“奇思妙想”,竟被她曲解出了几分“可行”之意。她心想:“凤丫头到底是年轻,胆子小。这等锦上添花的美事,若办成了,老爷不知该如何夸赞我呢!”如此一想,竟凭空生出了几分勇气,决意要亲自去当这个说客,成就这桩“好事”。

邢夫人整顿衣裳,收敛心神,摆出自认为最是和蔼可亲的面容,一路逶迤,寻至鸳鸯所在之处。

只见鸳鸯正临窗而坐,纤纤素手,小心翼翼地熨烫着贾母的一件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那般宁静,那般美好,仿佛一幅绝妙的工笔画。

邢夫人轻咳一声,走上前去,未语先笑:“好姑娘,真是辛苦你了,一刻也不得闲。”

鸳鸯闻声抬头,见是邢夫人,忙起身问安,心中却暗自疑惑:“邢夫人平日极少到此,今日前来,神色有异,怕是有所为而来。”她一颗心,不由得悄悄提起了几分。

邢夫人挨着鸳鸯坐下,执起她的手,开始细语温言,描绘那“姨娘”之位是何等尊贵,何等风光。她说老爷如何赏识鸳鸯,如何看重她,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福分,是几世修来的造化。又说一旦成了半个主子,如何穿金戴银,如何使奴唤婢,连家人都要跟着沾光,从此一步登天,再非那伺候人的奴婢了。

她的话语,如同春日里黏稠的蜜糖,试图包裹住鸳鸯的意志。

然而,鸳鸯的心,却像那最剔透的水晶,映照出这甜言蜜语下的算计与不堪。她眼前浮现出赦老爷那已然苍老却故作风流的形态,胃里不禁一阵翻涌。那“半个主子”的名分,于她而言,不是荣耀,是枷锁!是耻辱!

她强忍着心头的厌恶与冰冷,面上依旧维持着恭谨,只将头摇得如同风中柔柳:“太太的恩典,鸳鸯心领了。只是鸳鸯福薄命小,承受不起这般厚爱。老太太待我恩重如山,我只愿长长久久、一心一意地伺候老太太,今生今世,再无别想。”

话语虽柔,其意却坚,如同绵里藏针,刺得邢夫人那满腔热情瞬间冷却。她看着鸳鸯重新低下头,专注地熨烫衣衫,仿佛方才那番惊心动魄的谈话从未发生过一般,只得讪讪地住了口,心头涌起一阵无力与挫败。

一招不成,邢夫人岂肯甘休?她立刻想起了那“曲线救国”的法子——动用那“亲友团”的攻势。于是,鸳鸯那位利欲熏心、一心想靠着小姑子攀龙附凤的嫂子,被推到了前台。

这金文翔家的,得了邢夫人的暗示与许诺,真真是喜从天降,仿佛看到了那金山银山、绫罗绸缎在向自己招手。她风风火火地找到鸳鸯,那张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

“我的好姑娘!我的傻姑奶奶!”她拍着手,又是笑又是急,“你这是修的哪门子清福?放着现成的主子不做,非要死心塌地地当丫头?赦老爷!那是何等身份?你跟了他,便是掉进了那蜜糖罐里、富贵窝中!从此咱们全家都要仰仗你的鼻息,那是何等的风光体面?老太太固然待你好,可她能给你名分吗?能让你呼奴唤婢、一世尊荣吗?好姑娘,你快醒醒吧!听嫂子一句劝,这简直是千载难逢、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哪!”

这番话,如同一点火星,瞬间引爆了鸳鸯心中积压的所有委屈、愤怒与刚烈!

她猛地抬起头来,那双平日温和如秋水的眼眸,此刻燃着熊熊的火焰,亮得惊人!她指着自家嫂子,声音因极度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句句诛心:

“好嫂子!果然是我的‘好’嫂子!”她语带讥诮,泪珠已在眼眶中滚动,“你的耳朵是摆设吗?你的眼睛看不见我的不愿吗?我方才拒绝了邢太太,你转眼就来作说客?你可是我们金家的人了?还是那大老爷派来的细作?”

“什么‘蜜糖罐’、‘富贵窝’?依我看,那是‘狼窝虎穴’、‘无底深渊’!让我去伺候那…那…行将就木的老爷?”她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不屑,“我想到都要作呕!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们口口声声为了我好,其实是为了你们自己!为了那点虚荣,为了那点富贵,你们就要把我往火坑里推!拿我的终身幸福去换你们的锦衣玉食?你们好狠的心!好自私的打算!”

“我告诉你!也告诉那打错了算盘的老爷!我鸳鸯虽然命贱,但志气不短!我谁也不嫁!别说宝玉,就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来了,我也不嫁!我这辈子,跟定了老太太!老太太在一日,我便伺候一日!若有一日老太太不要我了,我便铰了头发当姑子去!再不然,还有一死!横竖比跳进你们那见不得人的去处,强上千倍万倍!”

这一番话,如同冰雹夹着雷霆,劈头盖脸,砸得她嫂子目瞪口呆,面红耳赤,所有贪念算计都被击得粉碎,只剩下面上的难堪与羞臊,再也无颜停留,掩面狼狈而逃。

消息传回贾赦耳中,这位自视甚高的大老爷,何曾受过一个丫鬟如此这般的羞辱与顶撞?他顿时觉得颜面扫地,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那一点“求而不得”的怅惘,瞬间化作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与羞恼!

“反了!反了!真正是反了!”他在书房内暴跳如雷,额上青筋凸起,“一个卑贱的丫头,竟敢如此忤逆主子!给我把金文翔叫来!立刻!马上!”

鸳鸯的哥哥金文翔,战战兢兢地跑来,还未站定,便被贾赦一顿疾风骤雨般的怒骂骇得魂飞魄散。

“你们金家真是好家教!养出这等不知天高地厚、忤逆不孝的女儿!”贾赦的声音阴冷如铁,带着浓浓的威胁,“你回去告诉她!她想不嫁?由得她吗?除非她死了,或是终身不嫁男人,我就服了她!否则,她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若再不识抬举,你们全家,就都给我滚出贾府!永世不得回来!”

这**裸的、绝情的威胁,如同千斤重担,压垮了金文翔。他连滚爬爬地回到家中,对着妹妹,又是哭,又是求,又是埋怨,将贾赦的狠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直说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前方,是贾赦毫不留情的威逼恐吓;身后,是兄嫂哀哀无助的哭泣乞求。鸳鸯身处这漩涡中心,只觉得四面楚歌,呼吸困难。她深知,寻常的法子已无法保护自己,若要绝了那人的念头,唯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而她能依仗的,唯有那位至高无上的老太太了!

这一日,恰逢贾母屋内热闹非凡。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儿、宝钗、黛玉、宝玉、三春姐妹……济济一堂,正陪着老太太摸牌取乐,满屋笑语喧哗,其乐融融。

鸳鸯看准时机,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恐惧、委屈、愤怒与决绝都压在心底,猛地冲入厅内,在所有惊诧的目光中,“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贾母面前!

满堂欢声骤停,空气瞬间凝固。

贾母吓了一跳,忙问:“鸳鸯?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快起来,快起来说话!”

鸳鸯哪里肯起?她抬起泪眼,那眼中蓄满了泪水,如同暴雨后的深潭,盛载了无尽的悲苦与绝望。未语泪先流,那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滚落,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襟。

“老祖宗!老祖宗救命啊!”她声音凄厉,如同杜鹃啼血,瞬间撕裂了满室的祥和,“大老爷…大老爷他要逼死鸳鸯啊!”

她泣不成声,却强忍着悲痛,将贾赦如何命邢夫人说媒利诱,邢夫人如何许诺,她嫂子如何威逼,贾赦又如何通过她哥哥传来那“除非死了,或是不嫁男人”的绝情话语,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字字血泪地哭诉出来!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众人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无人敢发一言。贾母的脸色,由初时的惊诧,转为疑惑,再转为铁青,最后化为一片震怒的阴沉!

鸳鸯说到最后,情绪愈发激动,她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早已备好的、寒光闪闪的剪刀!

“啊!”满堂女眷惊得失声惊呼!

只见鸳鸯左手一把扯下头上的簪环,那一头乌黑油亮、如云似缎的青丝瞬间披散下来。她右手举起剪刀,对准自己的长发,毫不犹豫地、“咔嚓咔嚓”几声,便铰下了大大的一绺!

青丝缕缕,飘落在地,如同她碎掉的梦境与无奈。

“老祖宗!”她举起那绺断发,如同举起她一片赤诚的忠心与不屈的志气,声音颤抖却无比清晰,无比坚定,“我鸳鸯在此对天发誓!我这一生一世,生是老太太的人,死是老太太的鬼!什么‘宝’字辈的想头,莫说是‘宝玉’,便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来了,我也绝不嫁人!”

“今日我铰了头发,明志于此!老太太若是不信,或是终究容不下我,我此刻便就死了干净!”说罢,她竟猛地站起身,就要往那旁边的柱子上一头撞去!

“快拦住她!”贾母惊得魂飞魄散,厉声尖叫。

平儿和袭人早已惊呆,此刻方才回神,慌忙扑上去,死命地将鸳鸯抱住,夺下她手中的剪刀。三人哭作一团。

贾母此刻,已是气得浑身乱颤,手中的牌撒了一地都不自知。她的心疼得如同刀绞一般!既疼鸳鸯这刚烈决绝的模样,更怒贾赦邢夫人竟敢如此欺心背母!

她猛地一拍案几,手指颤抖地指向那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缩在一旁的邢夫人,声音因极致愤怒而嘶哑:

“好!好得很!你们…你们这两个…好孝顺的儿子媳妇!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这般等不及了?算计来算计去,竟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连我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容不下了?是不是巴不得我立刻死了,你们好把这家业、把我身边所有的人都生吞活剥了去?”

她越说越气,目光扫过众人,竟连那无辜的王夫人也怪上了:“还有你!你们平日里是怎么当的家?怎么就由得他如此胡闹?逼死人命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你们…你们真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王夫人无故受责,满心委屈,却也不敢分辨,只得连忙跪下认错。

厅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无人敢大声喘息。还是探春机敏,宝玉心软,两人忙上前劝解,又是抚胸,又是顺气,好话说了一箩筐。

贾母看着跪在地上、犹自哭泣不止、发丝凌乱的鸳鸯,又是心疼,又是后怕,老泪也忍不住滚落下来。她将鸳鸯揽入怀中,泣道:“我的好孩子!快别哭了!傻孩子,何苦如此!有我在,看谁敢动你!谁敢逼你!除非我闭了眼去了!”又忙命人:“快,快把鸳鸯的头发好生收起来!扶她下去好好歇着,好生劝慰!”

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终于在贾母的强力干预下,暂时平息。

而那位始作俑者赦老爷,听闻鸳鸯竟刚烈至此,竟闹到了贾母面前,引发如此轩然大波,吓得是闭门不出,又是懊恼,又是羞愤,却也暂时再不敢提起此事了。

只是,荣国府的这一池春水,已被这番“求妾碰壁记”与“剪发明志”搅得波澜起伏。鸳鸯以她的决绝与勇敢,守护了自己的清白与志向,却也在这深宅大院中,留下了一段令人唏嘘感叹的传奇。那缕断去的青丝,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在这富贵温柔之乡,也自有其刚烈不屈的灵魂。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