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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仙岛的晨雾还没散尽，雅木茶已经在礁石滩练了两个时辰的拳。他的拳头裹着海风，一次次砸向那块被磨得光滑的礁石，每一拳都带着细微的旋转——这是他改良狼牙风风拳的新尝试，拳风里隐约能听见“呜呜”的低啸，像真的有头狼在风中咆哮。）
“呼……”他收拳站稳，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进沙子里，在脚边晕开一小片深色。这几天他练得格外狠，不光是为了赢过悟空，更是心里憋着股劲——龟仙人说他的拳“带着强盗的影子”，这话像根刺似的扎在他心里。
“雅木茶，早餐是海鱼粥！”布尔玛的声音从营地传来，她抱着雷达站在沙滩上，金色的头发被晨露打湿，“快点回来吃，凉了就腥了！”
雅木茶应了一声，刚要往回走，普洱突然从礁石后面窜出来，毛发倒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老大，有船！不是渔船，是沙漠商队的那种大货船！”
雅木茶心里咯噔一下，顺着普洱指的方向望去——海平面上果然飘着艘船，船身漆成土黄色，桅杆上挂着面破旗，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骆驼图案。
这旗子他认得。
（三年前，他在死亡沙漠边缘抢过一支商队，领头的是个独眼老头，脾气暴得像沙漠里的毒蝎子。当时他刚入伙没多久，跟着几个老强盗埋伏在沙丘后面，趁商队歇脚时冲出去，抢了两袋水和半箱压缩饼干。那独眼老头举着弯刀追了他三里地，吼着要“剜了他的眼睛喂秃鹫”。）
“怎么了？”悟空叼着半块烤鱼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货船，尾巴警觉地绷了起来，“那船上的人看起来好凶。”
雅木茶的手开始发凉，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下意识地想躲——这是他当强盗时养成的本能，遇到仇家第一反应就是跑。
“雅木茶，你脸色好差。”布尔玛也走了过来，雷达屏幕上的光点乱跳，“那船上至少有十个人，身上都带着铁器，不像好人。”
货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甲板上的人。为首的正是那个独眼老头，穿着件褪色的皮夹克，手里拄着根铁拐杖，拐杖头磨得锃亮，一看就知道沾过血。他身边跟着几个精壮的汉子，都背着弯刀，眼神像鹰隼似的扫过龟仙岛。
“找到了！”独眼老头突然指向沙滩，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就是那小子！穿灰衬衫的那个！三年前抢老子货的小杂种！”
雅木茶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往后退了半步，脚腕撞到礁石，疼得他一哆嗦。
“老大，跑吧！”普洱扒着他的裤腿，“我们从岛后面跳海，他们追不上的！”
“跑？”独眼老头已经带着人跳下船，踩着浅滩往沙滩上冲，铁拐杖在水里戳出一个个窟窿，“今天你就算钻到鲨鱼肚子里，老子也得把你捞出来！”
雅木茶的腿像灌了铅，脑子里一片空白。跑？往哪跑？这是龟仙岛，不是他能随便撒野的沙漠。他要是跑了，这些人会不会迁怒于悟空和布尔玛？
“雅木茶，他们是来找你的？”悟空挡在他身前，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橙色武道服在风里猎猎作响，“他们说你抢了他们的东西？”
雅木茶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他想否认，可独眼老头那怨毒的眼神，像面镜子似的照出他过去的样子——那个蒙着脸、抢了东西就跑的卑劣强盗。
“是。”他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三年前，我抢过他们的商队。”
布尔玛愣住了，随即皱起眉：“你以前果然是强盗……”但她没后退，反而往前站了站，和悟空并排挡住他，“就算是以前的事，他们带这么多人来报仇，也太过分了！”
“过分？”独眼老头已经带人冲到十米外，拐杖重重地砸在沙滩上，“这小杂种当年抢了我们救命的水，害我们在沙漠里多困了三天，两个兄弟没撑过去！今天我不光要他偿命，还要把这破岛烧了，给我兄弟报仇！”
汉子们纷纷拔出弯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雅木茶看着那些刀，突然想起当年被抢的商队——老头的哭喊声，女人的尖叫声，还有那个被他推倒的小孩，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饼干。
“别烧岛。”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推开悟空和布尔玛的手，声音虽然发颤，却很清晰，“事是我做的，跟他们没关系。你们要报仇，冲我来。”
“雅木茶！”布尔玛想拉住他，却被他甩开了。
“老大你疯了！”普洱尖叫，“他们有十个人，你打不过的！”
独眼老头冷笑一声：“还算有点种。不过今天就算你跪下磕头，也别想活着……”
他的话没说完，雅木茶突然动了。
但他没像当年那样偷袭，只是站在原地，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在身侧微微抬起，摆出一个标准的格斗姿势——这是龟仙人教他的起手式，说是“站得稳，才能打得赢”。
“我知道抢你们的东西不对，”雅木茶看着独眼老头，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慌乱，只剩下坦然，“那时候我混蛋，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得出来。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不会再跑了。”
“少废话！”一个络腮胡大汉忍不住了，举着弯刀就冲过来，刀风带着腥味，直劈雅木茶的头，“给我兄弟偿命！”
雅木茶瞳孔一缩，却没躲。就在刀锋离他头顶只有半尺时，他猛地侧身，同时抬手抓住大汉的手腕，顺着对方的力道往旁边一拧——这是他在耕田时练出的巧劲，看似轻飘飘，却带着一股旋转的力道。
“啊——！”大汉惨叫一声，弯刀“哐当”落地，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独眼老头。他们印象里的雅木茶，只是个靠偷袭得手的毛头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打了？
“还有谁要来？”雅木茶松开手，大汉瘫在地上疼得打滚。他看着剩下的人，胸膛剧烈起伏，却没有再主动出击。
“妈的，一起上！”独眼老头反应过来，铁拐杖一跺，“砍死他！”
剩下的八个汉子嗷嗷叫着冲上来，弯刀和拳头一起往雅木茶身上招呼。沙滩上瞬间乱成一团，刀光剑影里，雅木茶的身影像片叶子似的躲闪腾挪。
他没用狼牙风风拳的狠劲，只是靠着基础训练练出的灵活身手，避开大部分攻击，偶尔出手，也只是卸力或点到为止。他的拳头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戾气，而是多了份克制——他不想伤人，只想证明自己能堂堂正正地站着。
“好厉害！”悟空看得眼睛发亮，“雅木茶的动作比上次跟我打的时候更稳了！”
布尔玛也松了口气，却还是攥紧了拳头。她看见雅木茶的胳膊被划了一刀，血顺着袖子往下淌，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反手一掌拍在那个砍伤他的汉子胸口，让对方踉跄着后退了三步。
（一盏茶的功夫，八个汉子全都躺在了沙滩上，不是手腕脱臼就是被点中穴道，疼得哼哼唧唧，却没一个受重伤的。）
雅木茶站在他们中间，胸口剧烈起伏，灰色衬衫被血和汗水浸透，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看着唯一还站着的独眼老头，声音沙哑：“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独眼老头握着铁拐杖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是震惊。他活了大半辈子，走南闯北见过不少高手，可从没见过哪个像雅木茶这样——明明能下死手，却处处留着余地。这和三年前那个抢了东西就跑的小杂种，判若两人。
“你……”老头张了张嘴，铁拐杖在沙滩上戳出个坑，“你真的变了？”
雅木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抢过东西，现在却能保护人。他抬起头，深深地鞠了一躬——比给龟仙人鞠躬时还要低。
“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歉意，“三年前是我不对，抢了你们的水，害了你们的人。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没用，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那种事了。如果你们需要赔偿，我可以打工挣钱，或者……”他指了指自己的拳头，“你们要是还不解气，就打我一顿，只要别伤害其他人。”
独眼老头愣住了，手里的铁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雅木茶渗血的胳膊，看着他脸上的坦然，突然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疲惫和释然。
“罢了。”老头弯腰捡起拐杖，转身对躺在地上的汉子们吼道，“都给我起来！走了！”
“老大？就这么放了他？”络腮胡大汉捂着脱臼的手腕，不甘心地喊。
“不然呢？”老头瞪了他一眼，“杀了他，我那两个兄弟就能活过来？这小子现在活得堂堂正正，比我们这些揪着过去不放的人强多了。”他最后看了雅木茶一眼，眼神复杂，“小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再让我撞见你做强盗，不用我动手，老天爷也饶不了你。”
说完，他带着人一瘸一拐地往货船走去，铁拐杖在沙滩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货船渐渐驶远，龟仙岛又恢复了平静。沙滩上只剩下满地狼藉，还有那摊没干的血迹。）
“雅木茶！”布尔玛赶紧跑过来，从背包里掏出纱布和药水，“快坐下，我帮你包扎。”
雅木茶没动，只是看着货船消失的方向，突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连眼角的纹路都柔和了。
“你笑什么？”悟空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他的胳膊，“伤口不疼吗？”
“不疼。”雅木茶摇摇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终于不用再偷偷摸摸地攥着刀了。他想起独眼老头最后那句话，突然觉得，那些关于沙漠、关于抢劫、关于恐惧的记忆，好像真的随着货船一起，漂向大海深处了。
“老大，你刚才帅爆了！”普洱跳到他肩膀上，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脸，“比抢商队的时候帅一万倍！”
雅木茶这次没骂它，只是抬手摸了摸猫的头。他看着布尔玛认真包扎的侧脸，看着悟空递过来的烤鱼，突然觉得阳光格外暖，海风也没那么腥了。
“喂，”他开口，声音还有点哑，“刚才……谢谢你们没让我跑。”
布尔玛手一顿，抬头瞪了他一眼，眼底却藏着笑意：“你要是敢跑，我就用雷达找颗会爆炸的龙珠，把你炸回沙漠去。”
悟空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举着烤鱼笑得灿烂：“雅木茶，你的拳头好厉害！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打一场吧！”
“好啊。”雅木茶接过烤鱼，咬了一大口，鱼肉的鲜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意外地让人安心。
（傍晚，龟仙人坐在摇椅上，看着雅木茶在礁石滩上练拳。他的动作比以前更稳了，拳风里没了那股子戾气，多了份堂堂正正的力道。）
“老头，你看什么呢？”布尔玛递给他一杯椰汁。
“看我这徒弟，总算有点人样了。”龟仙人呷了口椰汁，笑眯眯地说，“以前他的拳像沙漠里的毒蝎，只顾着蛰人；现在啊，像海边的礁石，能扛住风浪，也留着余地。”
布尔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夕阳把雅木茶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拳头砸在礁石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像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她突然觉得，这个曾经的沙漠强盗，好像真的能在这片海岛上，活出个不一样的未来。
雅木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觉得，今天的狼牙风风拳，好像比以前更有力量了。不是因为拳头更硬，而是因为心里的那点东西——叫愧疚，叫坦然，也叫新生。
沙漠的风，终于吹不到这片海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