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跟着曾村长转过几条巷子,来到一家院子门前。
见他也没敲门,自顾自的推门进去了,娘俩忍不住面面相觑。
“阿娘,他好熟练啊!”
明珠忍不住感慨一句。
这一路上看了那么多破事,她对成年人之间那点事门清。
听见这话,杜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也没说什么。
她宁愿女儿清醒的活着,也比懵懵懂懂的好。
如今这个世道,可容不下单纯的人。
明珠若是能早点看清,以后被男人骗的几率就会大大减少。
恋爱脑太可怕了!
“咱们跟上去!”
杜若说着,利索的爬上墙头,然后把明珠拽了上来,娘俩就这样进了院子里。
倒不是她不想走大门,而是曾明德又把院门关严实了。
再次推开的话,会发出比较大的声响,会惊动屋里的人。
见正屋亮起了微弱的灯光,两人猫着脚靠近窗边,却没想到里面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是曾铁桶!
杜若白天来打水的时候,还被这小子训斥过呢,这声音记得可清楚。
她还想找个机会教训一下这小子呢,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
“你来干什么?”
摸索一阵,终于把油灯点上。
曾铁桶不高兴的看着曾村长,脸上还有着被吵醒的不耐烦。
“我来看看你!”
曾村长说着,自顾自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我天天在水井边打水呢,你是瞎了吗?”
曾铁桶冷笑一声。
这老东西上门,准没好事!
“你也是我的孩子,我来看看你,不是人之常情?”
“呵呵!我爹已经埋了二十多年了,你哪位啊?”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
曾明德有些不高兴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这些年他长大了,不再是需要他接济的那个小孩子,开始不听话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这老东西准没憋好屁!
若是真有好事,是绝对想不到他的。
“你有空带带存粮,他还没长大,不知道人心险恶,带着他历练历练。”
想起被自己宠得过于天真的小儿子,曾村长心里就有些发愁。
这个样子,将来怎么接他的班啊!
小儿子读书很有天分,他以前是一心盼着他走科举,将来出人头地的。
就连家里的事情,都很少跟他说,从来不让他为柴米油盐烦恼。
他和老婆子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安心读书。
谁知道这世道会乱成这样呢。
如今别说科举出仕了,就是朝廷都找不着了了。
可是儿子已经被养成这个样子,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没办法,宠了半辈子的儿子,只能继续宠着了。
“哈?你们把他养成这副蠢样,如今要我来给他兜底?”
曾铁桶都气笑了,这老东西也忒不要脸了!
“存粮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弟!你怎么一点手足之情都没有?”
见他这样没良心,曾村长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弟弟?他算我哪门子的弟弟,我娘可没给我生弟弟!”
“你非要气我是吧?”
“我只是不想帮你们养傻儿子罢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
曾村长气得脸色涨红,但是想起天真的小儿子,还是忍着不耐烦道:
“我这辈子就你们两个孩子,都是一家子骨肉,大家就不能相互扶持吗?”
“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没让你认主归宗。
但是你也不想想你娘是什么身份,我哪里敢让你认主归宗呢?”
“过去的事情,咱们就让他过去吧,只要你们以后好好的,我就满意了!”
见曾铁桶还是面无表情,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想了想,又忍痛割爱道:
“你放心,只要你答应了,我可以分一部分粮食给你!”
“一部分粮食是多少?”
“这...五分之一!地窖里五分之一的粮食都归你!”
“五分之一?你别忘了,这些粮食都是我带着人劫回来的,若是没有我,你跟你的傻儿子都得饿死!”
只不过他没有地窖,不好藏粮食,所以先让这老东西“保存”一阵子罢了。
迟早有一天,他要把自己的粮食抢回来的。
而且藏粮食这样的事,到底对名声不好,这黑锅就让这老头给他背着吧。
现下兄弟们都认可他呢,都在背后骂这老头不是东西,竟然私藏粮食。
“那你也别忘了,小时候若是没有我接济,你跟你娘早就饿死了!”
眼看着说不过青年,老头又翻起了旧账。
“啥?你要不要脸啊!”
饶是早就知道这老头不是个东西,这一刻曾铁桶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若不是你见色起意玷污了我娘,又杀了我爹,我们娘俩需要靠你接济?”
“你害我娘成了寡妇,又生下我这个遗腹子,被村里人指指点点了一辈子,现在竟然有脸说出这种话?”
“你还是不是个人啊!”
说起死去的亲娘,曾铁头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因为他是遗腹子,而且长得不像他死去的爹,他娘被人说了半辈子的闲话。
都说他娘水性杨花,背地里偷人,这才生下了他。
因为这事,他小时候没少跟人干仗。
也是后来长大了,他才知道他确实不是他爹的孩子,而是面前这个老东西的孩子。
这是他一生的耻辱!
“你这话说的,就曾二狗那个窝囊废,也配拥有你娘?”
曾明德有些不屑,这样漂亮的老婆,他用得明白吗?
“当时我爹死了,我娘还怀孕了,怀的还是你的种,那你怎么不娶了我娘?”
曾铁桶红着眼睛质问他。
若是这老东西直接娶了阿娘,他们娘俩的日子能好过太多。
当时他可是还没跟李氏议亲呢。
“我一个年轻大小伙子,怎么能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以后还怎么见人?”
“再说了,你跟我长得这么像,让人家怎么想?”
搞不好连曾二狗的死都会被翻出来,他才不干这样的傻事。
退一步说,成了寡妇,不也是他的女人吗?
这些年,他靠着一点粮食,没少来这边过夜。
家里那边,李氏又是个能干的,家里一把抓,给他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享齐人之福有什么不好?
听见这无耻的话,曾铁桶再也忍不住了,握紧拳头就冲了过来。
“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