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就在廖婶子还沉浸在悲伤中走不出来,赵大丫打算寻找出路的时候。
一伙贼人毫无预兆的闯进了他们居住的窑洞。
“王麻绳,你来干什么?”
看着队伍前边的带刀青年,廖婶子忍不住皱眉。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如果说赵天霸是村里的第一大土匪头子,那王麻绳便是村里的第二大土匪头子。
王麻绳也是燕京附近的人,原先是个人牙子,手底下也养了几个打手。
后面逃荒的时候,宁愿扔下拖累的老父老母和糟糠之妻,也要把手底下的兄弟带上。
可惜来到东北后,世道已经变了,人不值钱了!
毕竟那么多的流民,哪里缺人手?
这人好找,买家可不好找。
如今就算是大户人家,也节衣缩食的过日子呢。
人家就就算买人,也只找那些原先就相熟的人牙子,不愿找他这生人。
自然没了他的用武之地。
而且东北就这么大块地,目前开发出来的地方又少,军队管理严格,他们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
如今大雪封山,军队的掌控能力被削弱了,这些牛鬼蛇神才跳了出来。
如今王麻绳手底下有二十号人,在村里是仅次于赵天霸的存在。
前些日子,这王麻绳还带着好菜来找找天霸吃饭呢。
主要目的,自然是希望赵天霸不要针对他,有肉大家一起吃的意思。
“哟!这不是廖婶子吗?难为您老人家,还记得我王麻绳呢!”
王麻绳摸了摸下巴,阴阳怪气道。
“怎么不记得!你前些日子还给我敬酒呢。”
“怎么,来找天霸?他今儿不在家,你改天再来吧!”
“哟哟哟!婶子还想瞒着我呐,如今谁不知道找天霸回不来了,就剩下你们几个老弱妇孺在窑洞里啊!”
“哈哈哈哈!”
“今时不同往日,廖婆子,你以为还是以前呢,可惜老子不是赵天霸,可不会听你的摆布!”
王麻绳书综合,面色阴狠的看向来哦婶子。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老婆子打心眼里瞧不起他呢!
每次他来,都对他横眉竖眼的,就连他敬的酒,也没喝,已经多次下他的面子了。
如今他便要让她知道什么是现世报!
想到这里,王麻绳也不想跟她废话了,当下喊道:
“该收粮食的就去收粮食,只要能用得着的东西,咱们都一并带走了!”
“还有,给我准备一桶水过来,我要让这老婆子喝个够!”
“是,王哥!”
很快手底下的人就用木桶提着水过来了。
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哪怕是刚打上来的井水,也结了一层冰薄薄的冰。
“给我按住这个老婆子,把这桶水给我全灌进去!”
王麻绳说着,挥了挥手。
“王麻绳,你欺负一个老人家,会遭报应的!”
“会遭报应的!”
“报应?”
王麻绳笑了,他才不信什么报应,他只要活得痛快就行了。
“看来这老婆子还搞不清楚状况呢,先把头按进水里,给她醒醒神!”
“不要,唔唔唔......”
廖婶子拼命挣扎着,脑袋还是被按进了桶里。
冰层锋利,很快就在廖婶子的脸上划破了几个口子,染红了水桶。
“行了,差不多了就杀了吧!留着也无用!”
见廖婆子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王麻绳无趣的挥了挥手。
若是个年轻女子,还能玩一阵子。
可廖婆子年纪比他娘还大,他实在下不了嘴。
年轻女子?
对啊!
钱二不是刚娶了一个小美人吗?
这样想着,王麻绳内心顿时火热了起来。
“快!去找找,钱二那个新娶的媳妇,听说叫什么大丫的,往哪里去了!”
“你们...你们会遭报应的!”
见他们把窑洞里的东西一件件搬出去,廖婶子内心一阵绝望。
“报应?婶子这话说的,应该是你们的报应才是。”
“想不到他赵天霸终日做贼,今日却被贼给偷家了,哈哈哈哈哈!”
“我王麻绳就是你们的报应!”
王麻绳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老婆子还有脸说,他们这不也是个贼窝嘛?
吃的喝的,都是抢来的,那会怎么不说报应了?
“也是我们的报应!呜呜呜......”
廖婆子的心仿佛被切成了好几块,一会觉得自己委屈,一会又觉得自己活该,不断拉扯。
“杀了呀!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见两个手下一直磨磨唧唧的,王麻绳忍不住一阵恼火。
“是,王哥!”
两个精瘦的小伙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后,手起刀落,廖婆子顿时没了声息。
把刀从胸膛抽出来后,便把廖婆子随意的扔在一旁了。
“报!王哥,没找着人!咱们...咱们几个窑洞都找遍了,没看着人!”
去找赵大丫的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窑洞里找不着,就出去找啊!这还要老子说吗?”
“一个个的,都是木头吗?没有脑子吗?啊?”
一个美人就这样放跑了,简直是暴敛天物。
“快去啊!”
“是!!!”
......
另一边,赵大丫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
还好她刚才心里烦闷,出来走了走,不然这会就是瓮中捉鳖了。
看着这伙人进进出出,把窑洞里的东西都搬走了,赵大丫的心在滴血了。
如今这个世道,这些东西甚至比人命还珍贵。
“快!咱们兵分三路,把附近都找找,特别要注意一些能藏人的地方!”
“我还就不信了,就这么一会的工夫,那娘们能跑到哪里去!”
“这冰天雪地的,肯定跑不远的,你们都睁大眼睛找找!”
那带队的头头吩咐了几句,便让手底下人四处散开来。
怎么办?
她要藏到哪里去?
眼看着那伙人越来越近,赵大丫心里一阵阵发凉。
这会要是被抓回去,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这些盗贼可没有什么下限,钱二这样的人有,但是更多的是赵天霸那样的。
而那个王麻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赵大丫目不转睛的盯着窑洞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唔......”
“唔...放开…”
“嘘!是我......”
赵大丫:“?”
转头一看,果然是钱二,顿时眼前一亮。
见她反应过来,不会再大喊大叫后,钱二终于松开了手。
“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赵大丫扑进钱二怀里,忍不住流泪。
她刚才真的吓死了,都在考虑撞石头能不能死。
“别哭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离开再说!”
钱二说着,拽起赵大丫跑远了。
......
此事一出,全村哗然。
三十多个人呢,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至今都找不着尸体。
而且还是三十多个壮汉!
一时间人人自危。
“你们说这人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没了呢?”
“怪事!”
“据说连村子都没出呢,还能去哪呢?”
“就是啊!这太邪门了!”
“他们三十多个人一起出门,指定是去打劫的,说不准被人给杀了!”
“那你说说,咱们村里谁能干掉三十多号人,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如今更是连尸首都找不着。”
“我......我那不是随口一说嘛!你怎么还当真了!”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鬼打墙啊?”
因为百思不得其解,一些人已经开始往玄学的方向上猜测了。
不然根本无法解释这些人去了哪里,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你还别说,听说以前这里是流放犯人的地方,不知道游荡着多少冤魂呢!”
“你别说得那么吓人!”
“行了,你们在这里说个屁,不就死了几个盗贼吗?”
“咋地,你们还想让他们回来啊!你们是粮食多了,闹得慌是吧?”
“想把那点口粮送出去是吧?”
“要我说,这不是好事吗?
不管是人是鬼,为民除害就是好事啊!”
“还值得你们冒着严寒,来这里声讨?”
“二叔公说的是,是咱们着相了!”
“二叔公说得有理,那些人确实不该回来的。”
“散了吧!”
“是啊!大伙都散了吧!”
“都回家去吧!”
听见这话,大伙一哄而散,村口的大树下顿时没几个人了。
“二叔公,还是您厉害!”
牛三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牛三这村长当得窝窝囊囊的,前些日子说要辞官不干了,但是现在依旧当着有名无实的村长。
特别是如今村里土匪横行,就更加说不上话了。
“三儿啊!你这村长,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有威望呢,要不咱别当了吧,吃力不讨好!”
二叔公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青年,忍不住叹气。
这村长当的,连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二叔公明鉴,我是真不想当这劳什子村长了,可我老娘非让我当!”
牛三欲哭无泪。
他老子和老娘当了一辈子的庄稼汉,做梦都想着家里能出个当官的。
如今老头子没了,老娘更是把这当成两人的约定。
“老三,这可是你爹的遗愿,你忍心让他失望吗?”
每次要辞官,老娘便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我老娘说了,若是敢辞官,便要把我赶出家门......”
牛三都快哭了,这村长他真的当够了。
可是如今冰天雪地的,粮食奇缺,他能去哪呢?
“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
听见这话,二叔公气得直哼哼。
“三儿,你别怕,叔公这就去给你讨个公道去!”
老头说着,便拄着拐杖往牛家去了,牛三连忙跟了上去。
......
“王哥,您说会不会真的有报应啊?”
狗剩焦急的在窑洞里走来走去,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打量了王麻绳一眼。
“什么报应不报应的,你要是信这个,那咱们还当什么土匪,直接进山里种地去吧!”
王麻绳有些心烦意躁。
“可是...可是赵天霸他们哪去了?总不能三十多号人,全被狼叼去了吧?”
狗剩心有余悸的说。
他是跟着王麻绳的老人了,就是没来东北当土匪之前,他们也绝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能当得了人牙子?
更别说,王麻绳常给楼里的老鸨们供货,手里干净不了的。
“这我哪晓得?”
王麻绳不痛快极了,这狗剩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王哥,听说他们最后一票是去的杜家,你说会不会被杜若那娘们给杀了?”
狗剩说着,自己都不相信。
“放你娘的屁!你一个人能杀三十个吗?”
王麻绳没好气的白了狗剩一眼,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一个妇人竟然能够不动声色的干掉三十多个壮汉,至今尸体都没找着。
这话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不...不能!可我听说,这个杜若的力气特别大!”
“力气再大,她也只是一个妇人!”
“再说了,哪有什么大力士,不过是妇人们为求自保,吓唬人罢了!”
王麻绳不屑的撇了撇嘴。
“王哥说的是!”
狗剩说着,便要告辞了。
他可不是王麻绳,等着别人端上桌就行,他还要干活呢。
“回来!这次弄到了不少粮食,应该能撑一段时间了,这些日子让兄弟们少出去!”
“还有,杜若那边,也先不要去招惹!”
看着狗剩远去的背影,王麻绳终究还是说道。
“王哥,晓得啦!”
昏暗的窑洞里,狗剩偷笑着跑远了。
他就说王哥肯定会害怕嘛,还死鸭子嘴硬!
......
可能赵天霸他们死得太过邪门,让村里的贼人们有所忌惮,村里很是平静了一段日子。
杜若每天就带着明珠练武、读书、晒太阳,偶尔还琢磨一些吃食,悠闲度日。
但是呼啸的狂风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大雪依旧漫天飞舞的洒落下来。
若是站在雪地里,没一会头上就会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雪。
好在杜若这房子是刚修的,结实耐用,保暖效果也好。
而且弄成了坡度很大的斜屋顶,不用到屋顶上去扫雪。
但是村里人就不一样了,许多人还住在棚屋里。
大年三十那天,李老头的棚屋塌了,人还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