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凡骨逆仙命 第103章 源眼破仙阵，凡骨铸混沌

那一道自混沌源眼中激射而出的光束，并非炽烈耀目，也非毁天灭地的狂暴。

它是纯粹的“混沌原初”。

非光非暗，非生非灭，仿佛宇宙鸿蒙初辟时，剥离了所有表象与法则后，所剩下的最本质、最原始的“无”。它无声无息，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破碎，而是……“回归”。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滴，无声地晕染、同化，将路径上的一切存在——无论是戮仙军阵的银色仙光，还是凝固的空间法则，甚至是被军阵力量扭曲的时间流速——都温柔而无可抗拒地……抹平、化归为最原始的混沌粒子！

目标，正是心神剧震、量天尺上七颗主星虚影摇曳欲碎的寒辰真仙！

“混沌源光？！”寒辰真仙俊美冰冷的脸上，血色尽褪，瞳孔缩成了针尖！那源自仙庭古老禁忌卷宗中的恐怖描述瞬间涌入脑海！此光非力可抗，非术可挡！它代表着万法之始，亦代表着万法之终！是真正的……法则抹除！

死亡的阴影，冰冷彻骨地笼罩了他！超越了他对天外意志的惊悸，这是源自生命层次、源自仙道根基的绝对抹杀！

“不——！！！”

寒辰真仙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他再也顾不得维持戮仙军阵的镇压，更顾不得什么真仙威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手中的星辰量天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尺身之上，整整七颗主星虚影瞬间脱离，如同七颗燃烧的银色流星，带着他苦修万载的本源仙力，义无反顾地迎向那道混沌源光！

同时，他脚下的银色莲台疯狂旋转，无数精妙的防御仙阵层层叠叠亮起！他身上的月白仙袍更是光芒大放，浮现出无数古老玄奥的守护符文！他身形暴退，试图撕裂空间遁逃！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嗤——！！！

混沌源光与七颗燃烧着本源仙力的主星虚影接触。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的剧烈碰撞。

只有一种……无声的湮灭。

如同炽热的铁块投入平静的深潭，七颗蕴含着磅礴星辰伟力的主星虚影，在触及混沌源光的瞬间，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无声无息地“抹除”了存在的概念，化为最原始的混沌粒子，融入那道光束之中，使其似乎……更加凝实了一分！

混沌源光去势不减，瞬间洞穿了寒辰真仙仓促布下的层层仙阵！那些足以抵挡化神巅峰全力一击的防御仙阵，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无声破灭！他身上的守护仙袍符文疯狂闪烁，仅仅支撑了万分之一刹那，便彻底黯淡、瓦解！仙袍本身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时光冲刷，瞬间化为飞灰！

噗！

混沌源光，最终无声无息地……擦过了寒辰真仙的左肩！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骨骼断裂。

他左肩连同小半片胸膛，如同被最精密的橡皮擦抹去一般，瞬间……消失了！

伤口边缘光滑如镜，没有鲜血，没有能量逸散，只有一片纯粹的、不断缓慢扩散的……混沌虚无！仿佛他身体的那一部分，从未存在过！

“呃啊——！！！”

寒辰真仙发出一声凄厉到扭曲灵魂的惨嚎！那并非纯粹的**之痛，而是存在本身被强行抹除、仙道根基被硬生生挖去一块的终极痛苦！他俊美的脸庞因剧痛而扭曲狰狞，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跌落！真仙境界的稳固仙躯，此刻竟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

他右手中的星辰量天尺光芒黯淡到了极致，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再也无法维持悬空，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带着左肩处那片不断扩散的混沌虚无伤口，狠狠砸向下方的戮仙军阵！

轰！

寒辰真仙的坠落，如同砸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主将重创濒死！戮仙军阵的核心瞬间遭受重创！那覆盖数十里、精密运转的银色阵图，如同被抽去了主心骨，光芒疯狂闪烁、明灭！无数流转的银色符文链条寸寸崩断、消散！近千名戮仙仙兵齐齐喷出一口银色仙血，气息萎靡，阵型彻底崩溃！

缠绕禁锢劫灰巨像的六道星辰锁链，在阵图崩溃的瞬间，失去了后续力量的支撑，本就布满裂纹的链体再也承受不住巨像体内那股骤然爆发的古老威压，轰然……崩碎！

咔嚓！咔嚓嚓！

无数暗银色的法则碎片如同流星般四散飞溅！

失去了戮仙军阵和星辰锁链的双重镇压，劫灰巨像庞大的身躯猛地挺直！覆盖全身的厚重灰黑岩层在之前的挣扎与此刻力量的爆发下，如同腐朽的蛋壳般，大块大块地剥落、崩飞！露出下方更加汹涌澎湃、如同熔岩血海般沸腾的混沌劫灰之躯！

眉心那被混沌原初光芒充斥的深渊之眼，缓缓转动，冰冷漠然的目光扫过下方崩溃的戮仙军阵，扫过如同死狗般砸入银甲仙兵群中、左肩伤口混沌虚无不断扩散的寒辰真仙，扫过那九条因军阵崩溃、主将重创而陷入茫然恐惧、盘旋嘶鸣的戮仙银龙……

最终，那漠然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悬浮于空、气息萎靡却眼神无比复杂的赵逆仙身上。

目光触及她眉心的混沌星辰，触及她识海中与自己本源相连的混沌心印时，那纯粹的漠然之中，似乎又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然而，这股源自混沌源眼的古老意志，终究是借外力引动，并非真正复苏。在发出那一道抹杀性的混沌源光、重创寒辰真仙、崩碎仙阵锁链后，其力量似乎也消耗巨大。

嗡！

劫灰巨像眉心那混沌原初的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收敛！深渊之眼重新被翻腾的混沌烈焰占据，只是那烈焰之中，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纯粹混乱，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古老余韵。

而巨像核心深处，那一点被赵逆仙以心印守护、又被古老混沌洪流冲刷而壮大的灵魂之火，此刻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只是这光芒之中，充满了剧烈的波动与混乱！

战乾坤的意识，在承受了那浩瀚无边的混沌洪流冲击后，陷入了某种奇异的混沌状态。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翻滚着鸿蒙气息的混沌海洋之中。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碎片在他意识中疯狂闪现：

有星辰诞生与寂灭的宏大景象；

有难以名状的古老存在于混沌中低语；

有毁天灭地的法则碰撞；

更有……一张模糊却让他灵魂悸动的、清冷而绝美的女子脸庞……

庞大的信息流冲击着他的认知，属于“战乾坤”的凡人记忆、情感，与这涌入的古老混沌信息碎片疯狂交织、碰撞、融合！剧烈的头痛如同亿万根钢针穿刺灵魂！他本能地想要抓住那张模糊的脸庞，想要嘶吼她的名字，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痛苦而混乱的意念波动。

“呃……啊……仙……光……混……乱……”

劫灰巨像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不再是之前的狂暴挣扎，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混乱与痛苦。他下意识地抬起那只相对完好的巨手，不是攻击，而是……捂住了自己的头颅！深渊之眼中的烈焰明灭不定，充满了迷茫与撕裂感。

“乾坤！”赵逆仙心胆俱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灵魂深处传来的、几乎要被庞大信息流撑爆的剧痛与混乱！混沌源眼的力量褪去，那古老的意志暂时沉寂，但留下的“遗产”，对于刚刚壮大的战乾坤灵魂而言，既是无上机缘，更是恐怖的负担！

她必须立刻帮他稳定下来！否则，他的意识很可能被这混乱的洪流彻底冲垮，或者……被那残余的混沌凶戾意志重新吞噬！

不顾自身仙力枯竭、仙魂震荡，赵逆仙强行催动眉心混沌星辰最后一丝微光！左眼的赤金守护之瞳光芒前所未有的纯粹与柔和，不再炽烈，而是如同温暖的晨曦，穿透空间，牢牢锁定巨像核心那剧烈波动的灵魂之火！

“乾坤！守住本心！看着我！”她的意念，通过那依旧存在的混沌心印，如同涓涓暖流，温柔而坚定地传递过去，“我是逆仙！你的妻子！无论你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记住我！记住我们！以我为锚点！守住你的‘自我’！”

她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穿透了战乾坤意识中那翻腾的混沌乱流！

巨像核心处，那剧烈波动的灵魂之火猛地一颤！那张模糊的女子脸庞，在赵逆仙意念的呼唤下，瞬间变得清晰无比——清冷的眉眼，染血的唇角，赤金与暗金交织的异瞳……正是赵逆仙！

“仙……儿……”一个沙哑、破碎、却带着无尽眷恋与依赖的意念音节，艰难地从混乱的洪流中挣脱出来！

如同迷失在黑暗风暴中的航船，骤然看到了指引的灯塔！战乾坤那被庞大混沌信息冲击得几乎涣散的意识，终于找到了一个坚实的支点——对赵逆仙的守护执念与深刻情感！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些浩瀚而混乱的信息碎片，而是将所有的精神意志，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凝聚、锚定在“赵逆仙”这个存在之上！以她的身影，她的声音，她的气息，作为对抗混沌洪流、维系“自我”存在的唯一基石！

“仙儿……别……怕……”更加清晰的意念波动传来，虽然依旧带着痛苦，却多了一分令人心安的坚定。

劫灰巨像捂住头颅的巨手缓缓放下，深渊之眼中的混沌烈焰虽然依旧翻腾，但其中的混乱与迷茫却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努力维持清醒的疲惫，以及望向赵逆仙时，那无法掩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温柔与守护。

赵逆仙心中大石终于落下，眼眶微热。他稳住了！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下方戮仙军阵虽溃，仙兵死伤惨重，但寒辰真仙……还未死！

“呃……咳咳……”一片狼藉的银甲仙兵残骸中，寒辰真仙挣扎着坐起。他左肩连同小半胸膛的混沌虚无伤口，扩散的速度似乎被某种秘宝强行遏制住了，但依旧触目惊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湮灭气息。他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连真仙境界都似乎摇摇欲坠，但那双冰冷的眼眸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怨毒、惊悸与……一丝疯狂的贪婪！

他死死盯着劫灰巨像眉心那已经褪去原初光芒、却依旧深邃的深渊之眼，又望向悬浮于空、气息同样虚弱的赵逆仙。

“混沌源眼……混沌仙胎……”他声音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此等逆天之物……岂能留于污秽凡间！纵是拼尽此身……也要将尔等……带回仙庭……或……彻底……湮灭！”

他猛地举起那布满裂痕的星辰量天尺，不顾尺身悲鸣，将残存的最后一丝本源仙力疯狂注入！

“戮仙残军！听令！燃……仙魂……祭……战旗……开……归途……锁……逆种！”寒辰真仙的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残余的数百名戮仙仙兵，虽然个个带伤，气息萎靡，但在寒辰真仙这最后命令下，眼中竟爆发出一种殉道般的狂热与决绝！

“诺！！！”

整齐划一的嘶吼响起！数百名仙兵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噗！噗！噗！

数百道蕴含着精纯仙魂本源的光柱，瞬间从他们头顶冲天而起，如同飞蛾扑火般，疯狂涌向那杆依旧屹立、旗面【戮】字血光刺目的戮仙战旗！

嗡——！！！

戮仙战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妖异血光！九条银龙虚影瞬间凝实，缠绕旗杆，发出凄厉的龙吟！旗面疯狂招展，【戮】字血光大放，如同一个贪婪的巨口，疯狂吞噬着涌来的仙魂本源！

战旗周围的空间剧烈扭曲、塌陷！一个由血光与仙魂怨念构成的、极其不稳定的血色漩涡，在战旗顶端急速成型！漩涡深处，隐隐指向空间通道彼端的坐标！

这漩涡散发出的，不再是精纯的仙道气息，而是一种混合了血腥、怨念、献祭之力的……邪异空间波动！

“以吾仙魂……祭……归途……锁……乾坤！”寒辰真仙嘶吼着，将最后的力量注入量天尺，尺尖射出一道凝练的血色星光，狠狠打入那血色漩涡之中！

嗡！

血色漩涡猛地一滞，随即爆发出一道粗大的、由无数哀嚎仙魂怨念构成的血色锁链！这锁链无视了空间距离，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邪异气息，瞬间穿透虚空，目标并非赵逆仙，而是……那尊刚刚稳定意识、状态虚弱的劫灰巨像！

更准确地说，是锁向巨像眉心那深邃的深渊之眼！

这血色锁链的目的，并非攻击，而是……标记！锁定！献祭通道的坐标锚点！

一旦被其锁定，那血色漩涡就能以深渊之眼为坐标，强行开辟一条临时的、不稳定的空间通道，将巨像连同其内的战乾坤，直接拖拽向戮仙战旗，或者……拖入狂暴的空间乱流，彻底放逐！

“尔敢！”赵逆仙目眦欲裂！她瞬间明白了寒辰真仙的毒计！这是要釜底抽薪，夺走战乾坤！她不顾一切地催动残存仙力，就要拦截那道血色锁链！

然而，她的力量太虚弱了！速度也慢了一步！

眼看那邪异的血色锁链就要触及巨像眉心——

嗡！！！

异变，再生！

这一次，并非来自天外！

而是来自……劫灰巨像脚下，那片被他庞大身躯反复践踏、早已化为混沌焦土的大地深处！

仿佛被混沌源眼的余威，被戮仙军阵的崩溃，被仙魂怨念的献祭……以及，被战乾坤那努力维系“自我”的灵魂之火所引动！

大地深处，传来一阵低沉而古老的……共鸣！

轰隆隆——！

劫灰巨像脚下，方圆百丈的焦黑大地，猛地……塌陷了下去！

不是普通的塌陷！塌陷的边缘极其规整，仿佛一个尘封了万古的……巨大门户，被无形的钥匙开启！

塌陷的巨坑底部，并非幽暗的地底，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由纯粹混沌气流构成的……巨大漩涡！

漩涡中心，一股难以言喻的、比之前混沌源眼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混沌本源气息，如同沉睡的巨兽缓缓苏醒，轰然……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弥漫的瞬间，那道射向巨像眉心的血色锁链，如同遇到了克星，哀鸣一声，瞬间崩解、消散！

那杆戮仙战旗顶端的血色漩涡，更是剧烈扭曲、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

寒辰真仙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混沌……泉眼？！不……不可能！这……这凡界碎片……怎会……”

而劫灰巨像核心深处，刚刚稳定下来的战乾坤灵魂之火，在这股古老深邃的混沌本源气息笼罩下，猛地……剧烈跳动起来！一股源自灵魂本能的强烈吸引与……呼唤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的意识！

他感到脚下那片混沌漩涡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在等待着他！那东西……与他灵魂深处刚刚涌入的混沌信息碎片……同源！甚至……是那些碎片缺失的……核心？

“地……下……”战乾坤的意念，带着强烈的渴望与指引，透过混沌心印，传递给了赵逆仙。

赵逆仙也感受到了那股召唤！她望向那塌陷巨坑底部旋转的混沌漩涡，又望向巨像眉心深渊之眼中透出的渴望光芒，瞬间明悟！

生路！唯一的生路！就在脚下！

“乾坤！下去！”她毫不犹豫地发出指令！

劫灰巨像庞大的身躯，在战乾坤意念的驱动下，不再犹豫，不再理会残存的戮仙军与惊骇欲绝的寒辰真仙，迈开沉重的步伐，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庄重与急切，一步……踏入了那塌陷的巨坑，踏入了那片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之中！

嗡！

巨像庞大的身躯接触混沌漩涡的瞬间，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没有激起丝毫波澜，便被那深邃的混沌气流温柔地包裹、吞没，迅速下沉，消失不见！

“不——！！！”寒辰真仙发出不甘的嘶吼，挣扎着想要阻止，却被左肩的混沌虚无伤口牵扯，再次喷出一口银血，气息更加萎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混沌漩涡在吞没巨像后，旋转速度开始减缓，光芒也开始内敛、收缩。

赵逆仙没有丝毫犹豫！在巨像消失的刹那，她强提最后一口仙气，化作一道素白流光，紧随其后，毫不犹豫地……投入了那即将闭合的混沌漩涡之中！

嗡！

就在赵逆仙身影没入漩涡的瞬间，整个混沌漩涡猛地向内一缩！

轰隆！

塌陷的巨坑边缘瞬间合拢！焦黑的大地恢复如初，仿佛刚才那震撼的一幕从未发生！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古老混沌气息，诉说着方才的惊变。

戮仙战旗顶端的血色漩涡，因失去了目标坐标，剧烈扭曲了几下，轰然溃散！九条银龙虚影发出一声哀鸣，重新融入旗杆，旗面【戮】字血光黯淡。

噗通！

寒辰真仙再也支撑不住，颓然跪倒在地，望着那片恢复平静的焦土，眼中充满了怨毒、惊悸、贪婪以及……一丝深深的无力与茫然。

混沌源眼……混沌泉眼……

这污秽的凡界碎片……究竟……藏着什么？！

……

混沌漩涡之内，并非想象中的狂暴乱流。

而是一片……难以形容的、绝对寂静的混沌空间。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边无际、缓缓流淌的、如同粘稠液态般的混沌气流。这些气流呈现出一种深邃、厚重、孕育着无限可能的原初之色。

劫灰巨像庞大的身躯悬浮在这片混沌气流之中。令人惊异的是，覆盖在他体表那些厚重、崩裂的灰黑岩层，在接触到这纯粹混沌气流的瞬间，竟如同春雪消融般，无声无息地……剥落、分解、化归为最原始的混沌粒子，融入周围的气流之中！

而下方那如同熔岩血海般沸腾的混沌劫灰物质，也在这纯粹混沌本源的冲刷下，其中的狂暴、凶戾、众生怨念等杂质，被迅速洗涤、剥离、净化！劫灰物质的颜色，由浑浊的暗红，逐渐向着一种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混沌原色转变！

巨像的形态，正在发生蜕变！庞大的体型在混沌气流的包裹下，开始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向内坍缩、凝练！

巨像核心深处。

战乾坤的灵魂之火，此刻正沉浸在一片难以言喻的温暖与舒适之中。那些之前涌入的、庞大而混乱的混沌信息碎片，在这片纯粹的混沌本源空间里，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游子，不再狂暴冲突，而是开始缓缓地沉淀、梳理、与他自身的灵魂本源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

剧烈的头痛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质的愉悦与充实。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一块干涸的海绵，正在贪婪地吸收着这片空间最精纯的混沌本源之力，不断地壮大、凝实、蜕变！

属于“战乾坤”的凡人记忆、情感、意志，非但没有被冲淡，反而在这混沌本源的洗礼下，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坚韧！如同被混沌之火淬炼过的精钢！

他清晰地“看”到了赵逆仙紧随其后投入了这片空间，此刻正悬浮在不远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混沌仙光，也在吸收着本源之力恢复自身。她的存在，是这片混沌中唯一的锚点，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仙儿……”他的意念传递过去，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温柔。

“乾坤！”赵逆仙回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喜悦，“我们……似乎找到了一处了不得的地方。”

就在这时，战乾坤的灵魂之火猛地一跳！

他感觉到，在这片混沌空间的“底部”，那混沌气流最为浓郁的核心之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那呼唤感，比他刚刚进入时强烈了百倍！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共鸣！

他下意识地“驱使”着正在蜕变凝练的巨像之躯，向着那呼唤的源头……缓缓沉去。

越往下沉，混沌气流越是粘稠精纯，几乎化为了液态。巨像的体型已经坍缩到了不足最初的三分之一，形态也越发凝练，隐隐显露出类人的轮廓，体表不再是沸腾的劫灰，而是流转着深邃混沌光泽的、如同琉璃黑曜石般的物质。

终于，他们沉到了这片混沌空间的“底部”。

眼前的一幕，让战乾坤和赵逆仙的灵魂，同时为之震撼！

那并非实质的地面，而是一片由凝固的、流转着亿万混沌符文的巨大光膜构成的“壁障”。壁障之上，无数玄奥莫测的混沌符文如同星辰般明灭生息，散发着镇压万古、隔绝诸天的无上伟力。

而在壁障的中心，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核心处——

一座……残破的、由不知名混沌原石构筑的……古老祭坛，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祭坛通体呈深邃的混沌原色，形态古朴厚重，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沧桑气息。祭坛表面布满了刀劈斧凿般的巨大伤痕，仿佛经历过难以想象的惨烈大战。许多地方已经崩裂、残缺，但依旧能看出其原本恢弘而玄奥的轮廓。

祭坛的中央，并非供奉神像，而是……悬浮着一团极其微弱、却散发着无尽玄奥与生灭气息的……混沌光焰！

那光焰，非金非玉，非赤非暗，形态变幻不定，时而如同跳动的心脏，时而如同旋转的星云，时而又化为无数生灭的微小世界虚影……其气息，赫然与战乾坤灵魂深处涌入的混沌信息碎片，同源同质！甚至……是那些碎片的核心本源！

祭坛周围，散落着几块巨大的、同样由混沌原石构成的……石碑残片。残片上，铭刻着一些极其古老、不属于当世的文字与图案，散发着晦涩而宏大的信息。

其中一块最大的残片上，以战乾坤和赵逆仙此刻能勉强理解的混沌意念，传递出一个模糊而震撼的名称：

【混沌……归墟……祭……坛……】

而在祭坛基座的一角，一个更加清晰、仿佛由无上意志直接烙印的古老印记，瞬间攫取了两人的全部心神！

那印记，非符非纹，形似一枚……断裂的钥匙！通体由纯粹的混沌原初之力勾勒，散发着一种凌驾诸天、开启终焉的……无上气息！

这枚钥匙印记，与战乾坤灵魂深处，那丝被天外意志“目光”锁定的、极其微弱的烙印……一模一样！只是放大了无数倍，也更加清晰！

战乾坤的灵魂之火剧烈地跳动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意识！

原来……那并非烙印！

那是……钥匙的……碎片！

而这祭坛……这团混沌光焰……才是钥匙碎片真正指向的……核心！或者说……是它需要开启的……“锁”？

赵逆仙也屏住了呼吸，赤金与暗金的眼瞳死死盯着那残破祭坛与钥匙印记，又望向战乾坤灵魂之火传来的剧烈波动。

“乾坤……这……这到底是什么？”她的意念充满了震撼与探寻。

战乾坤的灵魂之火，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后，缓缓沉静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宿命感，油然而生。他凝视着那残破的混沌祭坛，感受着灵魂深处钥匙碎片的共鸣，意念坚定地传递：

“不知道……但感觉……它，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