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到底有啥用啊?”
“就是,跟个乌龟壳一样缩在一起,还没我一个人冲得快。”
“腿都站麻了,这鬼玩意儿比跟婆娘吵架还累。”
清晨的训练场上,满是抱怨声。
卡登铁青着脸,听着民兵们的抱怨,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昨天,共和之剑战术图谱带来的感觉还在,可一到实际操作,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群自由散漫惯了的猎户和农夫,让他们站成一排都费劲,更别提组成一个方阵了。
他们习惯了单打独斗,在他们眼里,这种缩在一起的阵型就是懦夫才用的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安静!”卡登的吼声压下了嘈杂。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不服气的脸,最后停留在一个身材高大,嗓门也最大的壮汉身上。
这是镇上有名的老兵油子,名叫巴特,据说年轻时在某个佣兵团混过,手上见过血,觉得自己很能打,在民兵里很有威望。
刚才就是他叫得最欢。
“巴特,”卡登的声音很冷,“你觉得这阵型是花架子?”
巴特挺起胸膛,把手里的斧头往肩膀上一扛,咧着嘴说:“卡登队长,不是我吹。就这磨磨蹭蹭的乌龟壳,我一个人,一刻钟就能给它冲烂了信不信?”
巴特这话引起了一阵哄笑。
在他们看来,十个分开的巴特,比十个绑在一起的巴特要厉害得多。
卡登没有发怒,反而点了点头。
“很好。”
卡登转身,从队伍里随手点了十个人出来。
“你们十个,组成一个迷你方阵。按我教的做。”
然后,卡登转向巴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来,一刻钟太久了,给你唱一首歌的时间。冲不散他们,今天晚饭你就看着我们吃。”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兴致勃勃的准备看戏。
被点出来的那十个民兵有些紧张,手忙脚乱的按着记忆中的图谱,试图排成一个方块。
你看我,我看你,动作笨拙。
“第一排,盾立!”卡登在一旁发号施令。
“砰!砰!砰!”
七零八落的声音响起,四面拼凑起来的木盾勉强组成了一面歪歪扭扭的盾墙。
“第二排,矛出!”
几根长矛参差不齐的从盾牌上方伸出,角度各异,毫无章法。
“哈哈哈!”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就这?
巴特更是得意,吐了口唾沫,活动着手腕,狞笑道:“队长,这可是你说的。兄弟们,看好了!”
话音未落,巴特发出一声怒吼,像一头发怒的野猪,提着斧头猛冲了过去!
速度很快,气势很猛,目标直指盾墙最薄弱的连接处。
他有自信,只要一斧头,就能劈开这可笑的墙,然后冲进去大杀四方。
“站稳!顶住!”
卡登的声音如同炸雷,“记住你们的职责!相信你身边的人!”
或许是卡登的命令起了作用,那几个快要崩溃的新兵咬紧牙关,死死的用肩膀顶住了盾牌。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
“刺!”
没有感情的指令再次下达。
方阵第二排、第三排的士兵,几乎是本能的,将手中的长矛奋力向前一送!
这一下没有华丽技巧,也不靠个人本事,只是个简单到可笑的机械动作。
噗!噗!噗!
六根长矛,从盾墙的缝隙中,从盾牌的上方,从不同的角度,同时刺向同一个目标。
冲在最前的巴特瞳孔猛地收缩!
巴特预想过一百种破阵的方法,却唯独没想过,自己会连盾牌都摸不到!
那六根矛尖交错在一起,封死了所有前进的角度。巴特无论从哪个方向突进,都至少要面对两根以上的矛尖。
就像一只撞向刺猬的疯狗,一身力气无处使,反而被扎得嗷嗷叫。
狼狈的急停,试图用斧头格挡,但“铛”的一声,只拨开了一根长矛,另一根已经擦着肋下划过,带起一小片血花。
巴特怒吼着,像野兽一样左右腾挪,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
但没用。
方阵里的士兵根本不看巴特的动作,他们只听卡登的命令。
“收!”
长矛瞬间收回。
“刺!”
又一次整齐的刺出。
这一次,巴特躲闪不及,大腿上被划开了一道更深的口子,鲜血立刻染红了裤腿。
疼得一个踉跄,连连后退,脸上满是震惊和不敢相信。
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
之前的嘲笑和议论声戛然而止。
围观的民兵们,脸上的表情从看戏,到错愕,再到震惊,最后化为一片茫然的敬畏。
看到了什么?
镇上公认能打的巴特,在一个由十个菜鸟组成的乌龟壳面前,连对方的衣服边都没摸到,就被逼得这么狼狈。
那十个士兵,单独拎出来,可能没一个能扛得住巴特三斧头。
但是,当他们站在一起,执行同一个简单的命令时,就变成了一个整体。一个让巴特这种高手都无从下口的铁疙瘩。
这就是纪律的力量?
这就是集体的力量?
原来之前看不起的花架子,竟然是这么厉害的杀人阵!
几个民兵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中的长矛,又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同伴。
之前的轻浮和抵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震撼,还有一丝狂热。
卡登没有理会还在那里怀疑人生的巴特,走到那个迷你方阵前,看着那十张同样处于震惊中的年轻面孔,缓缓的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遍了整个死寂的训练场。
“现在,还觉得它是花架子吗?”
没人回答。
卡登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中的长矛,遥指远方。
“这,就是指引者大人赐予我们的力量!这,就是我们守护家园的剑!”
猛的转身,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真正的训练,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