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总攻?”
一个共和国新兵靠在沙袋工事后,张着嘴,怎么也看不懂眼前发生的事。
他握着魔能步枪的手有些僵硬,不知该做什么。
旁边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看傻子似的瞟了他一眼。
“不然呢?你还指望他们排好队,跟咱们来一场决斗?”
老兵的声音沙哑,带着点嘲弄。
“可......可这不是打仗。”
新兵嘟囔着,视线越过工事,投向对面混乱的联军营地。
那里没有炮火,没有冲锋,只有漫山遍野的饥民。
是的,饥民,根本算不上士兵。
成千上万的人穿着破烂的铠甲军服,脸上涂满污垢,眼神空洞。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当共和国的旗帜出现时,他们就像看到了救星,丢下武器跪在地上,发出意义不明的哭喊。
“排好队!都他妈给老子排好队!想活命就老实点!”
一名共和**士长拿着铁皮扩音喇叭,对着一群刚放下武器的联军俘虏大吼。
他的声音因为重复太多次,已经嘶哑了。
“一个挨一个!双手抱头!谁敢乱动,直接打断腿!”
那些曾经高傲的公国士兵,现在温顺得像一群羊。
他们低着头,弓着背,自觉的排成一列长队,蹒跚的走向后方的战俘营。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只剩下对食物的渴望。
“连长,三排押送第五批俘虏回去了,大概一千二百人。战俘营快装不下了。”
一名排长跑来报告,脸上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
“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敌人比子弹都多!”
连长是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他没笑,只是皱眉看着更远处。
“让后勤加快速度,再建两个临时的。告诉弟兄们,就算他们饿得站不起来,也别掉以轻心。”
“明白!”
共和国的战线不断向前推进,逐渐深入联军大营的腹地。
眼前的景象,也从有序的投降,变得越来越吓人。
空气里的恶臭越来越浓,是血腥味,还有尸体和排泄物混在一起腐烂的味道。
地面上随处可见扭打在一起的尸体,有些人的嘴里甚至还塞着从同伴身上撕下来的烂布和皮甲。
“呕......”
开头那个新兵终于没忍住,扶着一辆被推倒的战车,弯下腰干呕起来。
老兵这次没笑他,只是默默递过去一个水壶。
“省着点喝。看这架势,我们得在这鬼地方待上好几天。”
一支共和国小队,正小心翼翼的穿过一片狼藉的营帐区。
“那边什么情况?”
队长用手势问道。
一个负责侦察的士兵猫着腰跑回来,脸色发白。
“报告队长,前方......前方一个像是贵族的大帐篷周围,几百个联军士兵在火拼。”
“火拼?跟我们?”
“不......是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好像是在抢帐篷里的东西。”
侦察兵的声音都在发抖。
队长皱起眉头,通过望远镜看过去。
在一个还算华丽的巨大帐篷外,上百名饿得眼冒绿光的联军士兵,正在互相攻击。
他们的目标,是几个企图带着亲卫突围的贵族。
“杀了他!他肯定藏着吃的!”
“伯爵大人!看在神的分上,分我们一口吃的吧!”
“去你妈的神!老子只要吃的!”
一个穿着丝绸衬衣,身材臃肿的贵族被士兵从战马上拖了下来。
他发出不像人声的尖叫,许诺着只要放过他,金钱和领地要多少有多少,但饥饿的士兵们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们一拥而上,刀剑胡乱的劈砍。
贵族身上的华服瞬间被撕碎、染红,惨叫很快就弱了下去,然后没了声音。
他身边那几个忠心的骑士,也在人潮中被瞬间淹没。
“队长,我们......要干预吗?”
一个士兵紧张的问,握紧了步枪。
队长沉默片刻,望远镜里反射出冰冷的光。
“命令是怎么说的?”
“......命令是,全线推进,收拢降兵,对任何形式的抵抗,予以歼灭。”
“他们在抵抗吗?”
队长反问。
“......没有。”
“那不就结了。”
队长的语气很冷。
“绕过去。这不是我们的战斗。”
他看着那些为了一点食物就自相残杀的联军士兵,皱了皱眉。
“通知指挥部,c3区域发现敌军大规模内乱,已失去组织。我们正在按计划建立隔离带。”
小队绕过那片血腥的场地,继续前进。
新兵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胜利者,从贵族的尸体上搜出了一小袋亮晶晶的东西。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背后就挨了一刀,又一轮新的抢夺开始了。
这场战争,在它正式开始前,就以一种丑陋的方式结束了。
共和国的军队不像在打仗,更像是在清扫一片场地。
他们的任务不是战斗,而是把这个地方包围起来,等着里面的人自生自灭。
黄昏时分,共和国的大军已经完成了合围。
由士兵和火力点构成的包围圈,无情的合拢了。
联军最后残存的部队,被死死的压缩在一片直径不过几公里的地方。
共和国的士兵们不再前进,只是在外围建立防线。
他们冷漠的注视着包围圈里的一切。
看着里面的人为了争夺可怜的资源而疯狂,看着昔日的战友刀剑相向,看着秩序和人性在饥饿面前被碾碎。
只有联军营地最深处,那个属于圣殿骑士团的营区,还诡异的保持着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