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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其他 > 我,穿书反派,温柔师尊请留步 > 第204章 渡忘川惊世跪吻(三)

第204章 渡忘川惊世跪吻(三)

李停云果然是在等他的。

就坐在大殿前的台阶上,手肘撑膝,掌心托脸,百无聊赖地坐着等他,不知吹了多久冷风,见他终于回了,眼睛一亮。

那么长的丹墀,他三两步就跳了下去,在梅时雨身边转了一圈,确保他平安无事,歪着脑袋问:“这次没有遇到危险?”

“我没有出城,只是和林秋叹在城楼上聊了聊。”梅时雨微微一笑,觉着李停云这几下轻快的、甚至有点欢乐的举动,简直像个“纯真”的小孩子。

“聊到现在?这么晚?你们有多少话要说?你以前认识他吗?你们是故交还是旧友?你们在叙旧还是闲谈?你们说了些什么,我能知道吗?”

李停云大抵并不清楚,他此时此刻有多么话痨,都算得上“喋喋不休”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他,他平时顶讨厌话多又密的人,旁人多说一句废话就要把他彻底惹烦,但在梅时雨跟前,自己倒成了那个“话多又密”的烦人精。

关键他还丝毫没有察觉。

梅时雨听他问了一大堆,粲然一笑,“……不告诉你。”

李停云只顾看他对自己笑了,心里狠狠一荡,眼神从愕然,到惊喜,再到冷静,一闪而过的温情,偷偷藏在眼底,哼道:“不告诉我?那好吧,我不问了。”

“你有这么好说话吗?”梅时雨奇了。

“有啊。”李停云挑眉:“心情好就有。”

但话又说回来。

“我其实,不希望你和林秋叹走得太近……你们很聊得来吗?”

梅时雨点点头,说:“还好。”

虽然第一天认识,知人知面不知心,但起码不觉得反感。

他是一个难得能正常交流的人。

“那你要小心了。他这人,伪善得很,也复杂得很,我直到今天都没有摸清他的底牌。你要真想跟他打交道,要多留几个心眼。除他之外,其余三个人,都挺蠢的,可以随便结交。”

李停云言语犀利,揭人老底一点都不客气,尽管这些人才是他的手下,而梅时雨只是个“外人”。但在他看来,哪有什么手下,都是耗材,哪有什么外人,只有至爱。真正能让他在意的,值得他眷注的,除了梅时雨,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了。

“那你呢?”料想不就,梅时雨反向李停云问起了他自己,“你又是什么样的人?我该怎么与你相处呢?”

“我么,”李停云狡黠一笑,“我当然是个大坏蛋、坏胚子。”

“……”梅时雨一时语塞,这不正是他之前“辱骂”他的那些话吗?

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瞪视着某人,补了一句:“你根本就不要脸!”

“对哦,我不仅人坏,我还不要脸。”李停云哪有一点反思的意思,被骂了还觉得不过瘾呢,“所以,你最好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跟我保持适当距离,别被我带跑偏。近墨者黑,仙尊,当心学坏啊。”

嘴上说着不能,不要,千万别,肢体动作却不含糊,一把拉住梅时雨的手腕,带他走上长长的丹墀御道,三层台基,四十五阶,梅时雨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抽回来,但也仅仅是下意识缩了一下,就任由他摆布了。

李停云把他带回太极殿,解除了禁制——其实早就解除了,梅时雨到这里的第一天,李停云怕误伤了他,便对他解了禁,是他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李停云亲手给他开门,哪怕他就在门边上站着,也得“劳驾”对方过去一趟,“请”他出去。

李停云还以为梅时雨天生就这么四体不勤、养尊处优的,在藏剑峰他徒弟说不定也这么伺候他,端茶倒水、侍立左右、开门关窗、穿衣提鞋……行吧,李停云心说,这些活儿我也能干,只要梅时雨乐意,保证把他伺候舒服了!

但梅时雨不乐意。

他只是不知道,禁制解除了。

因为李停云忘了说。

俩人闹了一场小小的乌龙。

这之后,太极殿殿主一再向梅仙尊确认,他真的愿意跟自己一块儿生活,梅时雨不愿意也没办法啊,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在那一刻,俩人就好像确定了什么终身大事似的,彼此都感觉有点怪异,甚至不大敢看对方的脸,视线一交汇就错开了。

都要“同居”了,双方当然得坦诚相见。

李停云向梅时雨坦白了两件事,一件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另一件是“我情绪很不稳定”,两件事传达一个共同信息:对不起,我傻逼,别惹我生气,必要时请远离。

梅时雨也对他坦言道: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以前怕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但俩人这番坦言陈词,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进展,都当对方在放屁,左耳进,右耳出。

李停云这辈子最大的执着,恐怕就是能在梅时雨的记忆里,留下一点深刻的痕迹了。

当梅时雨承认,对他感到几分熟悉时,他内心狂喜。

原来,之于对方,自己并非“一片空白”,也不是“没有意义”。

梅时雨是有感觉,有印象的。

但,又能怎样呢。

也就止步于此了。

都成年人了,还是认清现实吧,他要是敢跟梅时雨和盘托出,等来的肯定不是眼泪汪汪重叙旧情,而是鸡飞蛋打断情绝义。

反观梅时雨,他当然知道李停云喜怒无常,最好不要激怒他,俩人性情不和,观念不同,很容易发生碰撞和冲突。

不过,他觉得两人可以磨合……人总不能永远都与契合自己的人相处,既要学会被别人讨厌,也要学会接纳讨厌的人,不是吗?

是的,梅时雨心中暗道,师尊说得太对了。

在小十三眼里,任平生就好比一位“先知”,走一步、看十步,他的话总是当时听来无关紧要,但在十步之后,就知道醍醐灌顶是什么滋味了。

因此,师尊说过的话,梅时雨一句也不敢忘,但记得越多,就越是感到困扰。

俩人最后一次谈心,师尊对他说,当年教他修无情道,教他很多、很多的道理……或许都是错的,是在骗他。

这究竟什么意思呢?他修无情道,难道是错的吗?他从一开始就走错路了?师尊有必要骗他吗?哪句话撒了谎,哪个道理不对呢?

梅时雨至今未能想明白。

他的确牢牢地记住了他师尊的话,但要么是理解不了,要么就是理解有偏差。

就像任平生所说的“接纳”,本意是指心宽体胖,不要勉强,接受所有的好和所有的不好,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云云。

俩人在一块儿,可以为了相处而去磨合,但不能为了磨合才去相处。

有些人不合适就是不合适,硬要磨容易把自己给磨没了。

梅时雨至死没能领悟他师尊为人处世之道的精髓。

就两个字,释然。

可他看不开。

能释然才怪。

走到最后一步,他才幡然醒悟,为什么师尊说他修无情道,修错了。

他太拧巴,天生不适合。

任平生看人岂止看十步?分明一眼就给他看到头了啊。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谈。

总言之,正式开启“同居”生活之前,两位嘉宾相互间是有所坦白的。

但没用。

一丁点用处都没有。

太极殿,李停云调出了隐藏在内的八卦空间,梅时雨心想,这大概是他最最私密的领地了,就像山中野兽为了抵御寒冬打造的巢穴,轻易哪能让人发现了呢?

李停云准他随便挑选,他却经过深思熟虑,选中了正南乾位。

妙啊。

某人脸色微微一变。

也行吧。

只要他不嫌弃。

俩人进乾宫小小地呆了一会儿。

等待天明。

虽说这里原是李停云的卧房,但连张床都没有,就像他之前所说,他基本上每天都不睡觉的,要床干什么?只有一条长榻,他和梅时雨两个人,各坐一边。

李停云有点坐立不安,即便梅时雨口口声声都在说这里很好,他却像听不见似的,自顾自地想:晚了,装修晚了,他一定会嫌弃!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所以敷衍地说了声好。

梅时雨特别会敷衍,问他什么不是“还好”“还行”“不错”呢?

好在提前把蓬莱岛扶桑树掘了回来,那木料梆硬,灵气充盈,用来做床最合适了。

从明天开始,要把这里全都改造一遍,越快越好!

“这是什么香?”梅时雨的心思跟他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他倒是觉得这里很不错,清雅朴素,陈设整齐,转眼一看,身侧的小几上还放着一座博山炉,只见香炉,不见轻烟,旦有一缕似有若无的残香,提神醒脑。

“瑞龙脑香,又叫‘冰\/片’。”李停云绕到他那边,俯身打开香炉,里面堆了半炉子香料,形似一抔洁白无瑕的新雪,一遇热便会融化似的。

焚香,是件雅事,对于这种雅致的事物,他并不排斥,偶尔心血来潮,也会玩赏一二,所以,在他的卧房里,出现了一只跟他心性、气质格外不符的博山炉。

在常人看来,似乎很难想象,李停云这么个脾气暴躁、野性难驯的人,还有闲情逸致寻香问道,但梅时雨并没有表露出丝毫讶异,私以为,人的品性与品味不可混为一谈,就像德行与能力并不挂钩,李停云偏巧就是个实例。

毋庸置疑,他是个卓尔不凡的大坏蛋。

也有可能,还是个高情逸态的坏胚子。

“嗯……龙脑香,”梅时雨畅谈道:“我记得《本草纲目》里说,龙脑香‘以白莹如冰,及作梅花片者为良’,品质最为上乘的龙脑香呈梅花片状,因此,还可以叫做‘梅花脑’。”

李停云笑道:“是吗?这我倒是不知。我只知道,这种香烧完了干净得很,连香灰都没有,省得打理了。味道很冷,甚至‘尖锐’,不过,我喜欢。”

所谓“瑞脑销金兽”,龙脑香是一种很特别的香料,与沉香、檀香、龙涎香都不一样,燃烧时会析出雪花状的结晶,香气极为清幽、极其寒冷,烧过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是真的会像雪一样“融化”得干干净净。

若非冰冷的香气萦绕鼻端经久不散,还以为炉子里从来没有放过香料呢。

世上总有一些东西,唯有通过消失,方能凸显其珍贵。

龙脑香奇就奇在这一点。

李停云正要燃香,梅时雨拦住了他,说:“此香最适合熏烧,可以先用檀木烧制的香灰打底,埋入香碳,上置云母片,再放龙脑香,隔物热熏,香气一点点往外发散,不仅清凉柔和,还更加持久。若是直接点燃,就会像你说的那样,味道冷冽刺骨了。”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说实话,我对‘香道’不大了解,熏着玩玩儿。我说嘛,这香怎么又冲又上头,竟然是我一直以来用错了方法,今天真是受教了。”

李停云随便拨弄了两下,阖上香炉,“但那样太麻烦了,这香我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品的,所以没那么细致……你要是喜欢,我帮你把所有东西备齐,随便你鼓捣。”

他这里,除了香炉和香料,其他物什,诸如香匙、银叶、灰押、羽帚什么的,一样都没有。

正如他所言,大部分时候,他熏香不是为了品鉴,而是有实际用途的。

比如炼丹前祛除一下身上的杂质。

比如杀人后掩盖一下难闻的血腥。

所以,龙脑香他要烧就烧一整炉,图的就是那种猛烈而又冷清的刺激感。

吸一口气,都像冰锥子扎穿肺腑,让人瞬间来到数九寒天,置身茫茫雪原。

梅时雨坦言:“我不爱熏香。”

李停云便说:“是了,你身上的味道本来就很好闻,还用得着熏什么香?和氏之璧,不饰以五采,隋侯之珠,不饰以银黄。要是让别的气味掩盖了你本身的气息,那就是画蛇添足、得不偿失了。”

“我身上……没有什么味道吧。”梅时雨抬起衣袖闻了闻,大概是经年累月待在道庐,沾染了些许梅香,他放下手臂,不可思议地,脸颊一热,忽有几分局促。

李停云倾身与之对视,不知抱了什么心思,一语戳破:“仙尊,你好像脸红了。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刚才那番话,真是……真是奇奇怪怪……”梅时雨没有避开他的目光,李停云想知道为什么,他更想知道,所以就那样看着对方,眼睛里有种“百思不得其解”的迷惘,还有种“百思只为求解”的仰赖。

倘若在这时,李停云能跟他说清楚一点,兴许他这块石头会震荡一下,震出一条狭小的裂隙,哪怕反应不及时,当下不理解,有朝一日,也肯定能明白过来。

但李停云像个孬兵一样退缩了。

他忍不住往前跨了一大步,在察觉到自己离梅时雨已经太近、太近的时候,又逼自己往后退了好几步。

在这场由他发起的对视中,他最先撤开视线,即便回避,也是不动声色,甚至以攻为守,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奇怪?我见过很多炉鼎,都是天生异香。”

“生香之体,是鉴别炉鼎最直观的方法,几乎所有炉鼎身上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香味,有的都香得发臭了……当然我不是说你……”

梅时雨豁然站起身,声音微冷:“我不想知道,也不想插手你的私事。但即便炉鼎,也是无辜的女子,你要糟蹋多少个才肯罢休?你做那些,固然对修炼有所助益,但你的修为、境界已经无限接近顶峰,助益又能有几何?”

仙尊对此颇为反感:“你如此纵情纵欲,在此事上耗费的元气,只怕比得来的好处更多吧!风流下作之徒,简直……简直无耻!”

李停云沉默一瞬,“你也看报?”

梅时雨:“……道听途说。”

李停云:“这就是你不对了。”

梅时雨:“……???”

李停云:“你捕风捉影,你无中生有,你造谣,你诽谤!”

“我做‘那些’?‘那些’是哪些?你都‘道听途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不知道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吗?怎么外面什么风言风语,你都听、都信呢?”

“你不仅信了,还深信不疑。这对吗?这应该吗?哎呀呀,真想不到,仙尊你竟是这样的人……”

故作夸张,语气忒欠。

梅时雨:“……”

别说了,别说了!

要不是那天,他那没正经的师尊,突然跟他提了一嘴,说太极殿殿主“满天下地搜寻炉鼎,劫掠珍宝,分明是个贪财好色之徒”,他也不会留心关注……方才更是一下子联想到那么多,话到嘴边,不吐不快。

李停云那憋不住的笑声,在他听来就是**裸的嘲讽!

梅时雨面露愠色,“有什么好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是真没做过,怎么……怎么处处都是那样的传言……”

李停云笑道:“仙尊你这话,就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些连我面都没见过的人,有什么证据表明,我就是个风流下作的人?”

“他们来过太极殿吗?他们怎知我找炉鼎是为了双修?他们难道真的见过我跟哪个女人不清不楚、纠纠缠缠了?但他们就是什么都敢说,胡编乱造,一套又一套,还要我反思不成?”

“我没当回事,任他们说两句,不找他们的麻烦,是我大度。苍蝇叮不叮无缝的蛋,谁是苍蝇谁说了算,一个巴掌拍不响,一巴掌扇过去你猜响不响!”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梅仙尊,你如今不也一样,被人骂作太极殿的走狗?当初你大师兄听你解释了吗?现在你还敢回道玄宗吗?你说你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什么都没有吧。但别人对你的褒贬毁誉,就是这么轻而易举,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什么话说不出来呢。”

“你会听这些话吗?你会信这些话吗?你肯定不听,不信。你既不认同别人对你的污蔑,怎么敢反过来污蔑别人?你说我下流无耻,凭什么?你拿不出证据,这就叫‘污蔑’!”

“我,我……对不起。”梅时雨低着头,叹着气,道了歉。

他真是开了眼了。以往他师兄数落他“说一句怼十句”,现在他遇到了一个能怼他一百句的高手,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这叫什么?一物降一物啊。

梅时雨自叹不如,“可你……你找那么多炉鼎,谁都会往那方面想啊……为的不是双修,还能是什么呢?”

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为了血祭。

为了炼丹。

这样的答案,远比双修还恐怖!

梅时雨脸白了又青,青了又黑,李停云哪里是风流下作,他分明是丧心病狂!

俩人因为**炼丹之事,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尤其李停云并未当着他的面做什么,只不过顺嘴说了一句,暴露了他把炉鼎当药引、用活人祭丹炉的事实,梅时雨就已经接受不了了。

李停云无比庆幸,自己提前把兑泽位封禁了,那片血泽,他进不去也看不到,真乃先见之明。

后悔?他后悔个屁!知错?他错个毛线!

他是不知悔改的。

梅时雨为了他而选择妥协。

宁愿耗费心力教他炼丹,从头教起,真是手把手地教了,各种诀窍和法门,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梅时雨的师尊,道玄宗已故宗主,任平生,不只是修仙界首屈一指的剑修,在炼丹术上的造诣也极高,堪称一绝。他最后交给李停云的一葫芦金刚丹,用完了,就真没了,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人,还能炼出与之一般无二的丹丸。

梅时雨教李停云炼丹术,是完全没问题的,但问题在于,李停云永远都不可能学会。

他炼丹的技术差到这种地步,真的是因为能力不足吗?绝不是。倘若只是差人一步、两步,哪怕一百步,都算正常,但他现在这种情况,太极端了——

即便是最基础,最简单的部分。

只要他经手,注定会失败。

这根本就不正常!

就像无法消除梅时雨颈后的阴阳咒,就像梅时雨无法走出四象城的怪圈,就像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一切的不对劲,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他所能掌控的,即便这些事情就发生在他身边,甚至是他自己身上,他也无能为力。

李停云意识到,炼丹这个短板,是他“与生俱来”的缺陷。

女娲抟土造人,忘了捏眼睛的,那就是瞎子,忘了捏耳朵的,就是聋子,而他,是那个被赐予无限天赋但被限制其中一样的……幸运儿,或者倒霉蛋。

幸运在他除此之外便无所不能。

倒霉在他无所不能但除此之外。

看吧,命运无处不在,他的成功来源于命运的安排,他的失败,同样是命运作弄的结果。

李停云执着于炼丹,一开始,只是想补齐自己的短板,但后来,任平生托付给他“重任”,他不为别的,只为了却梅时雨的因果,也一定要用乾坤造化鼎炼出五色石。

走正道,死路一条,他走不通。

所以他不可能放弃“血祭”这条邪路。

这些,梅时雨不知道,李停云也不能让他知道。倘若早知自己是任平生找来的替补石,梅时雨肯定头也不回就去跳地狱了。

他不想别人一句“为他好”,一个元神炼丹渡劫身陨,一个错也不改残害无辜,这样的真相他接受不了,他会觉得,症结全在他一人,而他享尽好处,却浑然不知,真是太该死了。

李停云了解梅时雨的拧巴。

有些事,他知道了,真的会想不开。

所以只能,缄口不言。

隔着无数重不可说破的隐秘。

“同居”的小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

炼丹,梅时雨教了李停云好长一段时间。

李停云愣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老是炸炉。

丹炉一炸,俩人都变得黢黑,看对方一眼,得倒在地上笑半天才能爬起来。

梅时雨又是个笑点低的,每次都要拜托李停云把他生拉硬拽拖到浴池边——抱不住的,他笑得肚子疼,浑身都痒,碰一下,不得了,比钓上岸的鲤鱼还能打挺。

虽说用法术也能把身上清理干净。

但还是不如直接泡澡舒坦啊。

浴池设在坎水位,与其说是“浴池”,不如说是一处汤泉,巨大无比,白雾缭绕,岸边石刻“濯缨沧浪”。

梅时雨不识水性,只敢在近岸浅水区翻滚,这地方实在是太大了,站在这一头,根本看不清那一头,即便如此,李停云也还是一脸惊愕地拒绝了他“一起泡澡”的邀请……大概是有洁癖吧,他想。

李停云劈头盖脸问他:“难不成你以前跟你徒弟都是一起洗的?!”

梅时雨诚实道:“不是啊。”

李停云:“……那就好。”

梅时雨:“是跟师兄们一起洗的。”

“啊!!!”李停云像土拨鼠一样大叫一声,感觉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怎么了吗?”梅时雨反应淡淡的,压根不觉得这有什么。

从前在宗门,公用浴堂特别常见,道玄宗男修众多,没什么讲究的,梅时雨在成为十三峰峰主之前,甚至是在正式收徒之前,都跟大家伙没什么区别。

最多,作为小师叔,辈分高一点,可以去专为他们十三个师兄弟建造的天然浴潭,人少,灵气足,更放心,还能听到师兄们侃天侃地,试炼题目、人员晋升、未来规划,以及与十大宗门相关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事项,他们什么都谈。

重要决定往往不在正式场合拍板。

而是在茶余饭后,甚至在泡澡期间。

灵机一动,拍案叫绝。

男浴这边“指点江山”声音过大,隔壁的师姐披上衣服冲进来就是一顿训斥,他们在一块儿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比血浓于水的兄弟姐妹更加亲密,哪顾得上羞不羞耻,连二师兄那暴脾气都被训得钻进水里不敢冒头,其他人更是躲到角落抱团取暖,好一阵鸡飞狗跳……

从前在宗门的日子还是很快活的。

除了和大师兄的关系闹得有点僵,梅时雨就没有遇到过什么不顺心的事了,他是师兄师姐口中的“富贵闲人”,走到哪儿都是被照顾、被迁就的那一个,尤其二师兄,把他当家里最小的弟弟宠着。

从前,他身边有师尊,有师兄,有师姐,有要好的朋友,还有个一板一眼的小徒弟,而现在……

唉。

梅时雨洗干净,换好衣服,离开了,良久,他又突然返回来。

李停云衣服脱了一半,正坐在那儿抓背呢,被他推门而入的动静吓了一跳,七手八脚重新穿好,有点冒火:“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以后敲敲门儿成吗?万一我刚才全脱了,你撞见不觉得尴尬吗?”

“还好啊,你又不是小姑娘,好像也没那么尴尬吧?我是来找东西的,刚才泡得太舒服了,不小心掉了几根羽毛,应该就在水面上浮着,不会沉底的。我怕你有洁癖,所以来收拾一下……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公共搓澡堂子。

看起来李停云**性极强。

梅时雨换位思考,仔细想了想,发现换作是自己的话,好像也不太能接受脱\/光\/了,被李停云看到,幸亏之前邀他一块泡澡,他没答应,确实有点别扭。

但要是换个地方,不在太极殿,而在道玄宗,换个人,不是李停云,而是他师兄,登时又觉得没问题了。

这股别扭劲儿从哪来的呢?他也说不清。

李停云隔着衣服瘙痒,赶人道:“不用收拾,这里是活水,早都换一遍了,再说,几根羽毛而已,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吧?不是的话,你快走,走走走!”

羽毛啊,他已经捞了。

拒不归还,谢谢。

“我看到你背后生了好多鳞片,你是要拔掉它们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梅时雨语出惊人,他觉得这也没什么。

青鸾身上经常长杂毛,他会定期化出元神体相,仔仔细细打理一遍,但偶尔还是会有羽毛自然脱落,就像刚才,泡澡泡得很舒服,不知不觉就抖落了几根青羽。

“什么?你帮我?!”李停云挑起一侧眉头,显得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看得出,他有多么的不可思议,梅时雨钢铁般的直率把他彻底折服了,上衣一脱,坐在池边,“那行,你过来吧。”

反正对方都没顾忌,他还怕个卵?下次澡也跟他一起泡了!不看白不看!

但其实,梅时雨说完就后悔了,再怎么着,那也是元神啊,他给自己的小鸟拔拔毛也就算了,怎么能上手帮别人“剐鱼鳞”呢?可话都说出口了,人家也答应了,这时候他若找借口开溜,反而显得有古怪,所以,他没有溜。

李停云喊人过去,梅时雨还真过去了,二话没说,弯下腰,薅了两片龙鳞。

李停云“嗷”的一声跳起来,“你不要瞎拔!你把我好端端在那儿长着的鳞片全都拔了是怎么回事?!我把你薅成秃头鸟你乐意吗?只要拔一拔倒生的鳞片就可以了,就这玩意儿最痒了。还有,下手轻点儿,你别是借机报复我吧?”

“谁要报复你?是你没有事先跟我说清楚啊。别把人想得跟你一样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啊你,真是坏上加坏!”梅时雨戳他的太阳穴,把他的脑袋推开,说:“你在地上趴好,我坐着给你拔。”

他个子太高,坐下来也跟小山似的,梅时雨得跪着,或者站着给他拾掇,太累腰了。

于是李停云下半身泡在水里,上半身趴在岸上,梅时雨坐在他身边,一点点地给他拔鳞,大概因为他天生是个混不吝,所以身上才有这么多倒着生长的逆鳞。

痒死他也活该,梅时雨腹诽心谤,但下手很有分寸,干脆利落,一拔一个准,长痛不如短痛,他要拖拖拉拉,才是折磨人呢。

李停云伏低身体趴着,双臂垫在额下,后背一阵又一阵刺痛,短暂、剧烈、零星、分散,还他妈不定时,太刺激了,浑身起鸡皮疙瘩,手指挖碎了岩石,呼吸又粗又重,但一声不吭。

他身材很好,虎背蜂腰,绷紧的肌肉线条像山间沟壑一样清晰,梅时雨怀疑他从前是体修,专注修炼肉身、形体和力量的那种——他骨架这么大,但身形匀称,肌肉虬扎,力敌千钧,每一项都很符合体修的标准,如果不是刻意修炼过,那就只能说,是天赋异禀了。

“好了。”梅时雨宣布完工,看着他血迹斑斑的后背,有一点点心疼,兴许是于心不忍吧,他共感力一向很强,看到花花草草被糟践了也觉得惋惜,更何况个满身披血的大活人。

“完了?那你走吧,快走快走!”李停云抬起头来,忙不迭地赶他走。

梅时雨这才发现,他满脸挂汗,额角青筋十分明显,不知是呼吸不畅还是怎么,脖子连着胸膛红了一大片,胸口起伏过大,仿佛隔着那层皮肉,能听到他闷如擂鼓的心跳。

梅时雨看着看着,也有点呼吸不畅了。

“告,告辞。”他起身就跑。

李停云双腿一蹬,仰身躺进水里,后背浸湿了,火辣辣的疼。

但他顾不上这点小伤小痛,下\/半\/身\/憋\/得贼几把难受。

撩\/起\/火了。

得先灭火。

起初,俩人的“同居”生活就这么朴实无华,且滋润。

直到一趟说走就走的地界之行。

打破了这份得来不易的安宁。

上天是只无形的大手,一个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由这只手操控。

这种控制,虽不能精确到每分每秒,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可以从心随性地活着。

但是,一旦到了某个关键的节点,一旦涉及某些关键的人和事……

无形之中,他们就会被强行推上“正轨”,回归既定的走向。

细致到每个神态、每个动作、每一句话。

皆非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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