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波接收器的屏幕亮着,绿色信号条稳定跳动。陆轩的手还搭在电源柜边缘,指尖沾了层薄灰。他没动,目光锁在那条同步波形上,仿佛只要一眨眼,时间就会再次偏移。
张涛已经坐在终端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代码行如瀑布般滚落,他正在编写一个代理程序,把卫星传来的时帧信号转换成系统可识别的授时协议。黄杰和赵宇站在他身后,一人盯着示波器读数,一人核对主板时钟参数。空气里没有说话声,只有键盘敲击与风扇低鸣交织成网。
“信号延迟最大波动三点二毫秒。”张涛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直接接入主控会引发误判,必须加缓存层。”
陆轩点头,“你来定结构,我要的是绝对同步,不是勉强可用。”
张涛没回头,只抬手示意林娜递来加密U盘。他将刚写完的初版代理程序导入隔离网关,在三台测试机上同时启动。黄杰和赵宇立刻分头行动,一人负责监控调度逻辑运行状态,一人检查每台设备的BIOS时钟响应精度。
凌晨五点十七分,第一组数据上传。三台机器在新时钟源下连续运行四十五分钟,调度进程零异常,响应延迟恒定在六毫秒以内。张涛盯着曲线图,终于松了半口气。
他在代码末尾加了一行注释:时间即信任。
林娜默默记下这句,录入日志备份。她没问含义,只是轻轻合上记录本,转身把热咖啡递给胡军。胡军站在机柜旁,双手撑在金属架上,像一尊不动的门神。他没喝,只是用掌心感受着机箱传来的震动频率。
“下一批。”陆轩说。
黄杰和赵宇立刻奔赴主服务器阵列。共三十六台,每一台都需断电、接入外部时钟源、校准BIOS参数、重启并运行两小时压力测试。顺序不能乱,节奏不能断。谁出错,谁负责重来。
第二台机器顺利通过。第三台在重启时卡在自检阶段,黄杰拆开侧板,发现CMOS电池接触不良。他换上备用电池,重新烧录时钟配置,耗时四十三分钟才完成校准。
“电源滤波不稳会影响晶振输出。”黄杰在记录本上写下,“高负载节点优先更换电源模块。”
胡军立刻召集后勤组,黄杰点名六人,分成三班轮换作业。他们像手术团队一样精准配合——一人拆机,一人检测,一人更换部件,一人记录,一人监控网络状态,最后一人随时准备应急断电。
清晨六点零三分,第五台服务器主板编号模糊不清。黄杰用记号笔在机箱侧面写下“OLD_GHOST-07”,以便后续追踪。这台机器曾是樊星阁初创时的第一批设备,服役已逾十年。它不该出现在核心节点,但它还在运转,且从未主动宕机。
“老家伙脾气硬。”赵宇低声说。
“那就对了。”黄杰拧紧最后一颗螺丝,“硬的才扛得住压。”
机器重启,进入测试流程。两小时后,数据上传:时钟漂移为零,调度逻辑稳定。整个指挥室没人鼓掌,但有人悄悄松了肩。
一台接一台,校准继续。第七台,成功。第九台,成功。第十三台,因BIOS固件版本过旧,无法锁定外部时钟源。张涛远程调取历史档案,手动刷入兼容补丁,耗时一小时二十七分钟。
第十八台,电源模块老化严重,黄杰刚拆下电容,指尖就被焊点烫出红痕。他没停,用镊子夹住新件,重新焊接。汗水顺着额角滑进眼睛,他眨都不眨。
“换我。”赵宇伸手。
“不用。”黄杰咬牙,“这台我开的,我收尾。”
焊枪熄灭,新电容装上。机器启动,测试通过。
上午八点十二分,最后一台服务器完成校准。三十六台全部接入短波授时系统,时间基准统一,误差控制在纳秒级。张涛调出全网时钟同步图,三十多条曲线并列前行,整齐如刀切。
陆轩走到主控台前,看着那幅图,久久未语。
“可以了。”他说。
张涛深吸一口气,启动AI调度模块的完整功能链。这一次,不再分时隔离,不再规避高峰,不再牺牲效率。全系统加载,数据流全开,模拟七十二小时连续高负载运行。
监控曲线平稳上升。
第一小时,无异常。
第三小时,响应延迟稳定。
第六小时,协议栈无溢出,调度进程无跳转。
张涛盯着日志回放,发现AI预加载机制虽已避开重验冲突,但仍存在微小的资源抢占现象——每当预测窗口与验证周期接近时,系统会短暂提高线程优先级,造成毫秒级抖动。
他站起身,走到另一台终端前,调出历史代码库。
“问题不在新架构。”他说,“在旧逻辑残留。”
他翻出三年前初版调度算法的底层脚本,找到一段已被标记为“废弃”的预测线程控制代码。这段代码本应被清除,却因兼容性考虑被保留,成为潜伏的隐患。
张涛没有犹豫,直接删除冗余线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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