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回廊的冰冷白光与内部叛乱的混乱光影,终于被甩在了扭曲的跃迁通道之后,如同一场惊醒后迅速淡去的噩梦,只留下刻骨的寒意与沉重的疲惫。
希望号与自由彼岸号,这两艘承载着人类文明最后火种的舰船,如同在暴风雨中挣扎了太久、终于找到片刻喘息之机的海鸟,跌跌撞撞地脱离了超空间,滑入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星域。
没有“虚无知海”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与绝望低语,也没有秩序回廊那令人窒息的绝对秩序与冰冷监视。主屏幕上映出的,是一片瑰丽而祥和的景象。遥远的星云如同泼洒的彩色颜料,缓慢地旋转、流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这片空间映照得如同梦境。稀疏的星辰点缀其间,不像常见星系那般密集,反而像是精心布置的装饰,保持着一种优雅而恒定的距离。空间中没有常见的星际尘埃带,也没有活跃的脉冲星或黑洞发出的致命辐射,只有一种……近乎完美的“洁净”与“平和”。
甚至连宇宙背景辐射都显得异常温顺,仿佛被某种力量精心调节过。
“定位成功……但……”导航员的声音带着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根据塔莉亚小姐沉睡前提供的坐标,我们确实抵达了目标星域。但这里……没有任何已知星图匹配记录。而且,环境参数……稳定得不可思议。”
希望号舰桥,经历了连番恶战和高度紧张后,突然置身于如此安宁的环境,反而让所有人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雷栋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精神上的疲惫,目光锐利地扫过传感器传回的各项数据。能量读数平稳,空间结构稳固,没有侦测到任何明显的威胁信号,甚至连稍大一点的引力扰动都没有。
“就像……有人特意把这里打扫干净,保持安静一样。”马尔科姆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以及老兵本能的警惕,“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希望号内部,气氛复杂。一部分人沉浸在脱离险境的庆幸中,低声交谈,检查着自身的伤势;另一部分人,尤其是核心团队成员,则和雷栋、马尔科姆一样,心中充满了疑虑。这片星域,就是那些消亡文明的“回响”最后指引的“潜在盟友”或“避难所”?它看起来……完美得有些不自然。
李维没有留在舰桥,他第一时间回到了实验室。塔莉亚的平台依旧黯淡,监测屏幕上的脑波曲线平坦得令人心碎,只有最精密的仪器才能捕捉到那维系着她最后生机的、微弱到极点的波动。她静静沉睡着,仿佛一个做工精美却失去了灵魂的人偶。那场在秩序回廊的意识风暴,以及与无数“回响”的最终共鸣,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李维轻轻将手放在冰冷的平台外壁上,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与沉重。他们带回了关于“园丁”的碎片化真相,代价却是塔莉亚的沉眠。
“她需要时间,李维博士。”陈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同样带着疲惫,“她的身体机能基本稳定,但意识层面的创伤……我们无能为力。只能靠她自己,还有……或许这片星域,能带来一些转机?”
转机?李维望向舷窗外那片宁静而瑰丽的星云。这里真的安全吗?还是另一个更加精致的陷阱?
接下来的几天,希望号与自由彼岸号保持着高度警惕,在这片被暂时命名为“庇护所”的星域边缘缓慢移动,进行着细致的探测。自由彼岸号的维修工作重新启动,希望能尽快恢复部分机动能力。希望号则集中资源,修复在秩序回廊受损的系统和护盾。
探测结果依旧矛盾。一方面,这里确实没有任何敌意迹象,资源出人意料地丰富——在一些看似随机分布的小行星带上,扫描到了高纯度的稀有矿物和能量晶体,其分布之均匀,几乎像是人为播种。另一方面,除了他们,没有侦测到任何其他智慧生命活动的痕迹,没有信号,没有舰船,没有空间站,只有一片死寂的、过于完美的“富饶”。
“就像一座设施完善、储备充足,却空无一人的……避难所?”张雨轩分析着数据,全息影像微微闪烁,“等待符合条件的人入住?还是……主人暂时离开了?”
墨菲则尝试着进行更深层次的扫描,试图寻找隐藏的结构或信息源。“嘿,有意思,”他的电子音带着发现新玩具的好奇,“这里的空间结构……底层规则好像特别‘坚韧’,或者说‘稳定’,跃迁起来估计比外面费劲多了。而且,那些星云的光芒……俺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完全是自然发光,里面好像掺杂了点别的……嗯……‘信息’?非常非常微弱,断断续续。”
信息?李维立刻被这个词吸引。他想到了塔莉亚,想到了那些“回响”。
“能尝试捕捉或者解析吗?”他问道。
“难,”墨菲老实回答,“信号太弱了,而且和背景辐射几乎融为一体。除非……除非有个超级灵敏的‘天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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