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号牵引着伤痕累累的“自由彼岸”号,如同一位疲惫的巨鲸携带着受伤的幼崽,缓缓驶离了那片充满金属残骸与未散硝烟的碎石带。
战斗的肾上腺素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疲惫以及对前路未知的凝重。
两艘舰船的临时协同航行模式已然建立——希望号的工程团队在陈琳的指挥下,通过高强度牵引光束和释放出的多功能维修机器人,对自由彼岸号进行着紧急的结构性加固和关键系统维稳。数据传输通道也已开通,共享基本的导航和传感器信息,以确保航行安全。
舰桥内,雷栋与自由彼岸号的通讯主屏一直保持着连接。屏幕上,马尔科姆的形象清晰起来——他看起来比记忆中风霜了许多,脸颊上多了一道浅浅的疤痕,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透着在绝境中磨砺出的顽强与警惕。他穿着沾满油污的飞行夹克,背景是自由彼岸号略显杂乱但功能齐全的指挥舱。
“雷栋,这次……真他妈的……”马尔科姆摇了摇头,似乎想找些更得体的话,最终却只是用力抹了把脸,“谢了。”
“活着就好。”雷栋言简意赅,目光扫过马尔科姆身后的背影,“损失情况?”
“左侧推进器阵列基本报废,主护盾发生器过载,修好需要时间和我们没有的备件。结构损伤多处,最麻烦的是生命维持系统有个漏洞,莉娜正带着人用备用钢板和密封胶玩命堵呢。”马尔科姆语速很快,带着工程师特有的精准报丧风格,“人员……减员三分之一。都是好小伙子,好姑娘……”他的声音低沉下去,闪过一丝痛楚。
雷栋沉默地点点头,战争的残酷无需多言。“我们正前往‘碎星集市’,希望能找到维修所需的材料和信息。你们的引擎还能进行短途跳跃吗?”
“超空间引擎核心倒是没大碍,但现在的状态进行跳跃,跟拆盲盒差不多,可能散架,可能迷路。”马尔科姆苦笑,“只能跟着你们了……这‘碎星集市’……靠谱吗?”
“塔莉亚提供的坐标,根据卡兰的星图碎片判断,是边缘星域已知的交易点之一。风险肯定有,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选择。”雷栋没有隐瞒。
“塔莉亚?”马尔科姆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字,眼中露出疑惑,“她……还好吗?我记得当时……”
雷栋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侧身,让马尔科姆能看到舰桥后方那片散发着幽蓝光芒的传感器平台。“塔莉亚指挥官……为了带领我们穿越‘源点之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现在……处于一种新的状态。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导航者和保护者,但……已非昔日模样。”
就在这时,塔莉亚那空灵的声音适时的响起,直接回荡在两艘舰船主要成员的意识中,仿佛在自我介绍:“身份确认:塔莉亚。当前状态:意识聚合体。职能:规则导航、战术辅助、威胁评估。将继续为希望号及盟友单位提供最优路径支持。”
这非人的交流方式让自由彼岸号那边明显传来一阵骚动和低呼。马尔科姆也明显愣住了,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叹息:“操……这他妈的……宇宙真是什么鬼事都有。明白了……总之,现在是一伙的。”他迅速接受了现实,生存的本能让他选择信任雷栋的判断和这份不可思议的力量。
与此同时,在希望号的医疗舱兼临时实验室里,李维正与自由彼岸号的随船医生进行远程交流,共享医疗数据,特别是关于伤员的情况。张大刚(实验体A01)沉默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如同一尊雕像。自由彼岸的医生注意到他,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位是……?”李维顿了顿,简洁地回答:“张上将,前联合政府高层,在‘归巢’事件中受了些……影响,目前情况特殊。” A01 的眼皮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没有任何其他反应,仿佛谈论的对象与自己无关。这种异常的平静,让通讯屏那头的医生也感到了些许不自在。
航程在相对平稳中继续。为了节省能源,希望号并未再次开启规则同步模式,而是以常规动力航行。这段相对安全的时间,成了两艘船交换信息、弥合分离岁月的重要窗口。
通过加密频道的高强度通讯,雷栋和马尔科姆互相分享了太阳系毁灭后的经历。
希望号的旅程充满奇诡与危险:方舟核心的背叛、地底“归巢”恐怖的真相、与收割者的周旋、异星遗迹“避难所”的发现、直至最终穿越规则本源之海“源点之门”……每一段都听得马尔科姆和他能听到通讯的核心船员们心惊肉跳。
“方舟……妈的,果然靠不住!”马尔科姆狠狠啐了一口,“我们就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没安好心!幸好老子们跑得快!”
而自由彼岸号的经历则更贴近于一种残酷的星际生存实录。太阳爆发时,他们凭借马姆对底层通道的熟悉和莉娜高超的机械改装能力,强行启动了一艘尚未完全完工的改进型移民船,也就是现在的自由彼岸号,堪堪逃出生天。他们没有希望号那样明确的目标和强大的“塔莉亚”指引,只能在星际边缘流浪,依靠打捞残骸、与偶遇的小型贸易站进行以物易物(时常伴随着冲突)、甚至偶尔从事一些灰色地带的雇佣兵任务来获取生存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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