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破碎的意识如同沉船后的残骸,在虚无的痛楚中缓缓下沉……塔莉亚感觉不到身体,只有一种被彻底撕裂、又被强行粘合的剧痛弥漫在意识1存在的每一个角落。
Waywalker注入的稳定剂只能维系生理机能的最低火焰,却无法照亮意识深处的裂谷。
李维传来的脉冲……全球地脉的共鸣……心念熔炉的超载……还有最后那场撼动规则的剧烈爆炸……
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切割着她的感知。她知道自己做了必须做的事,但代价巨大。全球地脉网络瘫痪,希望号危在旦夕,而她自己……她能感觉到,某种连接变得更加深刻,也更加……脆弱。她与地脉网络的链接并未因超载而断裂,反而像是被那庞大的能量洪流焊死在了上面,变得无法剥离,也无法控制。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却熟悉的能量波动,如同纤细的银丝,穿透层层痛苦,轻轻触碰到了她近乎涣散的意识。
——是Waywalker。
它没有使用广播,而是通过那与她焊死连接的地脉网络,直接传递来一段极度压缩、冷静到残酷的信息流。
【塔莉亚舰长,如果您能感知,请维持当前连接状态。】
【‘心念熔炉’协议执行完毕。全球地脉网络超载瘫痪,损坏率预估73%。希望号结构完整性降至18%,生化单元入侵至第七层甲板。】
【李维指挥官的计划部分成功:规则级爆炸形成,未知空间通道正在近地轨道形成。但同时触发牧羊人最高级别反制:全面消毒协议已授权,倒计时进行中。】
【最后接收到的李维指挥官信号极度微弱,状态未知。】
【附:爆炸前0.3秒,于近地轨道监测到高强度、未知规则签名波动,与生物舰变异体高度重合,动向不明。】……
信息流冰冷而准确,没有情绪,只有事实。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着塔莉亚残存的意识。
全面消毒……李维失踪……生物舰异动……
绝望如同深海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几乎要将她最后一点意识碾碎。
但就在这时,那与她焊死连接的地脉网络,那本已瘫痪沉寂的全球网络,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悸动。
并非能量流动,而是一种……规则的悲鸣与信息的回响。仿佛一个垂死的巨兽,其庞大的神经网络正在发出最后的、破碎的哀嚎与遗言。
因为这焊死的连接,塔莉亚那高度敏锐(尤其是在遭受重创后)的意识,竟然被动地、无法控制地开始接收这些从全球各地瘫痪地脉单元中泄露出的、杂乱无章的规则信息碎片!
大部分是毫无意义的噪音,是能量过载后的规则乱流。
但其中,却夹杂着一些来自极深处的、之前从未被注意到的规律性信号!
这些信号并非人类制造,其编码方式古老而奇特,带着一种非人的、宏大的韵律感。它们似乎一直存在于地壳深处,平时被活跃的地脉能量所掩盖,如今全球网络瘫痪,能量水平骤降,反而让这些微弱的、深层的信号凸显了出来!
塔莉亚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将全部残存的注意力集中到这些深层的规律性信号上。
它们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但逐渐的,一种令人心悸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信号的编码结构……这规则的韵律……竟然与方舟的底层通信协议有着惊人的相似性!但又更加古老,更加……融入星球本身?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划过她的脑海:方舟的残骸,或者说其最核心的规则结构,难道在漫长的岁月里,并未完全消亡,而是被地球缓慢吸收、同化,成为了全球地脉网络最深层、最不为人知的一部分?!
这些信号,是方舟残骸发出的最后“遗言”?还是星球本身在无意识中,播放着这段被它吸收的“录音”?
她拼命地捕捉、拼凑着这些碎片。
模糊的“画面”开始在她意识中形成:
——并非视觉,而是规则层面的“意象”。她“看”到巨大的、流线型的金属结构(方舟残骸)深埋于地幔与地壳的交界处,其表面覆盖着冷却的岩石和结晶,但其内部,仍有极其微弱的能量在沿着某些特定的晶体通路流转。
——这些能量流转的路径,隐隐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笼罩整个星球的规则网络框架!这个框架与人类建造的地脉能量网络部分重叠,却又更加深邃和古老!
——在这框架的某些关键节点上,“看”到了一些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由奇特生物晶体构成的结构体。它们似乎是方舟核心的碎片,已与地层融为一体,成为了这古老规则网络的一部分。
——其中最大的一块晶体结构体,其内部似乎封印着一道极其强大的、处于静滞状态的能量印记,其波动……让塔莉亚感到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熟悉……像是……“守护之灵”最后意志的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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