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彼岸殖民地的生存节奏,在重伤后的喘息中,被迫压缩成了一种单调而紧迫的循环:抢修、分配、警戒、休息。每一份能量,每一滴净水,每一片修复材料都被精确计算到极致。压抑的氛围并未散去,但那艘幽冥舰持续的“静默”状态,如同暴风雨眼中短暂的平静,给予了幸存者们一丝宝贵的、用于缝合伤口和加固壁垒的时间。
指挥中心内,灯光依旧昏暗,但比之前多了几分有序的忙碌。
马尔科姆站在主屏幕前,目光依旧主要锁定在那艘沉默的巨舰上,但其眼底深处多了一丝深沉的算计。“老猫,能源核心的‘哆嗦’平复点没有?”
老猫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着几个刚刚稳定下来的读数:“算是暂时哄住了!主反应堆输出稳定在了最低安全线上,至少生命维持和内部基础监控不用担心突然熄火了。但是头儿,这就像让一个肺痨病人跑马拉松,随时可能一口气上不来!备用能源只剩2.7%,必须用在刀刃上。”
“凯托,伤亡名单最终确认了吗?还有,结构裂缝修补进度?”
凯托的影像出现在分屏幕上,他看起来同样疲惫,但眼神坚定:“确认了……我们失去了很多好手。医疗区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但重伤员需要更多时间和药品,而我们两者都缺。结构方面,外壳主要裂缝已经临时焊死,内部气压基本稳定。但整体结构强度下降了很多,经不起任何大的冲击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人手……能动的都在干活了。”
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沉重的代价。马尔科姆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一旁正在协助莉娜调整传感器参数的塔莉亚。她的脸色恢复了不少红润,那丝奇特的“故乡能量”似乎效果显着。
“莉娜,那些‘量子尾迹’还有后续吗?”
莉娜抬起头,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不知从哪找来的)破眼镜:“没有。那两种微弱的信号残留就像蒸发了一样,再没有出现。但我扩大了扫描范围,基于之前TR-091爆发的能量辐射和可能的空间扰动建模……推测如果有观察者,并且其科技水平足够高,他们最可能的潜伏位置……在这几个区域。”她将几个遥远的、位于小行星带或星云阴影处的坐标标记在星图上。
“继续保持最低功率的间断性扫描。我们需要知道暗处有多少双眼睛。”马尔科姆下令。他现在就像个在雷区旁修补篱笆的人,既要专注手头的生存,又要时刻警惕四周可能出现的任何威胁。
“明白。”
塔莉亚完成了手头的工作,走到马尔科姆身边,低声道:“指挥官,我的状态恢复了很多。或许……可以再次尝试感知方舟的情况?这次我会更小心,尽量避免……上次的意外。”她对那次意外的“全球广播”仍心有余悸,但李维和方舟的情况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马尔科姆沉吟片刻,看了看屏幕上依旧安静的幽冥舰,又看了看塔莉亚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可以尝试,但一旦有任何不适,或者那艘船有任何异动,立刻停止。”
“明白。”
塔莉亚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再次闭上眼睛。她没有急于延伸感知,而是先仔细体会怀中那幽蓝金属块的状态。它依旧冰冷沉寂,核心那一点微弱的金光仿佛只是错觉。她调动起恢复了不少的精神力,以及权柄脉络中流淌的秩序之力,这一次,她更加谨慎,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引发金属块共鸣的频率,如同调试一根极其精细的天线,缓缓地将感知投向方舟的方向。
没有上次那剧烈的共鸣和信息洪流。她的感知仿佛沉入一片深邃但正在逐渐变得清澈的海洋。方舟那片空域残留的净化气息更加明显,但那种新生秩序的脆弱感也同样清晰。她能隐约感觉到两个微弱的、正在移动的生命光点(李维和科里),以及遍布方舟各处的、如同污渍般顽固残留的冰冷怨念。这些怨念不再活跃,更像是一种恶毒的“记忆”,烙印在金属和能量网络中,等待着某个时机。
她试图更清晰地捕捉李维的状态,但距离和方舟内部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干扰使得感知非常模糊,只能确定他还活着,仍在移动。
就在她准备收回感知时,一种极其细微的、不同于方舟怨念的冰冷注视感,忽然从另一个方向擦过了她的感知边缘!
那感觉并非来自幽冥舰,而是来自更遥远的、莉娜标记出的某个可能潜伏点!只是一闪而逝,却带着一种纯粹的、毫无感情的观察意味!
塔莉亚心中一凛,立刻切断了感知,猛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马尔科姆立刻注意到她的异常。
“有东西……在很远的地方……刚才好像‘看’了我一眼……”塔莉亚心有余悸,“非常冷,非常隐蔽……不像那艘幽冥舰的感觉。”
莉娜立刻检查扫描记录:“那个方向……没有检测到任何能量波动或信号特征!要么是它的隐身技术远超我们理解,要么……就是它的观察方式完全不同于常规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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