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快得多,一行人中途未曾停留,上了马车开始赶路,终于是在酉时中刻进了城。
李清清微微掀开帘子,灯笼的橙光照亮了街道,各种商贩的叫卖声充斥在耳边。
“清清,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从那边的路回去,好不好”荣婉两眼亮得吓人,盯着李清清。
女人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更热闹,街口挂的灯笼五颜六色的。
“回王府会不会很绕?”她有些犹豫的问道,还要去一趟侯府,时间有些紧凑。
荣婉想着等她和临安成亲,肯定没有机会去雅竹街看小倌了,今天有机会她可要去一饱眼福:“这样,让他们把签文和糕点带回侯府复命,我们就直接回王府了”说着,下巴朝侍卫长方向扬了扬。
瞧她一再坚持,李清清想了想便同意了:“侍卫大哥,天色有些晚了,我们就不去侯府叨扰了,麻烦你把签文和这糕点带给老侯爷他们”
侍卫长有些为难,回来的路上无意间听到侍女称呼世子妃,他猜测这位应该就是宁王府世子的女眷,虽说现在进城了,可到底还没亲自安全送到王府,若中间出什么岔子,这不是他能担待起的。
“为了二位的安全着想,属下建议我们四人护送至王府,那两人则把东西带回侯府复命,您看这样安排如何。”侍卫长微微低头,听候主意。
“可以”,李清清思虑几秒就答应了,毕竟马车上就她们四个女子。
最开心的莫过于荣婉,打开马车门,差使着马夫:“往雅竹街那边去,看到那里没,就是那里”
等马车进了街口,荣婉径直探出头去,还扯了李清清一起:“清清,快看那里”她指着一位正在吹笛子的男子。
男子穿着黑色轻纱衣衫,因着几层薄纱重叠在一起,身体肌肤若隐若现,旁若无人的吹着曲目。
李清清这才看清外面,几乎都是两层小楼,门口站着不少男子,浓妆艳抹的,穿着也较为暴露,二楼的窗户大开着,不少表演,皆为男子,什么跳舞、吹箫、弹琴都有。
跟着的几个护卫面面相觑,他们不由得夹了夹马肚,更近贴近马车,脸上也是染上红霞,他们都是出生清白人家的儿郎,虽说听过雅竹街里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却也是第一次来。
侍卫长有意无意的看向窗口,略带八卦的眼神,他是已经成亲了的人,这世子妃刚成亲便来逛这雅竹街,莫不是世子爷有什么问题,这可就引人遐想了。
“你可真是,我回去可要好好给荣景荣城说说”李清清咬牙切齿掐了掐荣婉腰间的嫩肉,要是让认识的人看到她出现在这,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和祁钰,引得荣婉身子歪软了下去。
最大的蓝颜阁里,云瑶此时正左拥右抱,喝着小酒,跟前还有人跳舞助兴。
“公主,您可好久没来看奴了”绿衣男子偎进她的怀里,娇滴滴的撒娇道。
云瑶前面被陈霄关在公主府戒逍遥膏,整个府上都听陈霄的指挥,根本不理会她,若不是她还需要陈府的支持,早一脚踹了他。
今天也是趁着他回陈府去了,对着绯红一通威胁,这才拿了银两来这放松放松:“本公主这不是来了,今晚可得拿出点本事来,伺候舒坦了,本公主有赏”,云瑶端着酒杯站起来,大声的放话。
摇摇晃晃的走向窗边,楼下停着的马车正是荣婉她们。
李清清头疼不已,怎么婉儿就这般想进去,家里都有两个男人难道还满足不了她?
“婉儿,今日真的晚了,我们俩快回去吧”,眼神示意莲心莲叶跟着劝劝。
荣婉双手抱臂,盯着蓝颜阁门口,以前她隔三岔五会偷摸着溜出来到里面逛逛,经常听里面的一个清倌唱曲,这一晃几个月没去了,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耳边响着几个人的聒噪,令人心烦意乱,有些不耐:“你们在马车上等着,我进去一趟就出来”说着也不带帷帽就下了马车,快得李清清连个裙摆都未抓住。
“等等我,我也去”李清清没法,至少跟着放心些,自己带上帷帽,不忘记给她的也拿上。
一到门口,就有男子围了上来,香味直冲天灵盖,香得李清清想吐。
“这位小姐,看着面生,喜欢什么样的,我这蓝颜阁应有尽有”打首的是蓝颜阁的主事人,楼里人都称他蓝爹爹。
吓得李清清往荣婉身后躲,荣婉应付得顺手,护着她,说道:“几个月没来,不认识本小姐了,叫蓝月出来”
一听蓝月,对面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男子凑近说道:“爹爹,这就是之前经常来找蓝月听曲的,据说是长公主的小女儿”。
蓝月已经死了个把月了,他本是清白人家的儿子,因家中父亲重病,被母亲赶出了家门,不得已才来这蓝颜阁卖唱的,虽说是签的清倌的短契,可遇上强势的人,蓝爹爹也不敢不听。
“怎么不说话,快去叫人出来,本小姐时间有限”荣婉其实对蓝月并无男女之情,对他更多是怜悯,想着能照顾他几分是几分,对她来说是顺手之举,对蓝月来说可能就是救命稻草了。
蓝爹爹浓妆艳抹的脸上犹豫片刻,还是说了:“蓝月上个月意外死了”
荣婉呆住了,眼泪留了下来,她就这几个月没来,好生生的人就没了,颤声问道:“人怎么没的,你给我如实道来,不然我们就官府见”,声量一下高了起来,指了指门口。
眼见有来往的客人停下脚步,蓝爹爹赶忙小意奉承道:“姑奶奶,我们进里面说,在这不方便讲话”,一顿拉扯进了包间里。
李清清挨着荣婉坐到一旁,另一边坐着蓝爹爹,身边还站着若干人。
听男子说了前因后果,大概就是一有钱的客人看上蓝月了,蓝月抵死不从,逃脱中从楼上坠了下来,人就没了。
荣婉咬紧了后槽牙:“人埋在哪里了?”
蓝爹爹陪笑道:“奴才差人送他回他爹那了,还给了五十两银子给他老爹”
“婉儿,人已经不在这了,多说无益,我们走吧”李清清小声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