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事录 蠢蠢欲动的恶意

语乐桃前脚从大殿中离去，被魔音引诱的小宇便晃荡着身子来到此处，接着那隐藏暗门的阶梯机关突然间自动运转，很快隐藏的门扉随阶梯沉入下层而显露出来。

‘‘对，在这里，快来~’’

再次传来的魔音让小宇不自觉抬起自己的脚，往那缓缓打开的门扉走去，同时在打开的门扉旁边，有一个将真身藏在暗影中若隐若现的人影恭敬地行礼迎接小宇的到来。

‘‘恭候多时了，我等的【王】。’’藏在影子中的人似是等待已久一般说

失去自我的小宇没有回应那人的问候，晃荡身体走进昏暗的房间中，她身后的门扉也随自己走进房间而被缓慢关上。

直到两扇门扉重合的响声传出，小宇如在某种梦中被惊醒一般睁大双眼。

在短暂茫然失神后回过神的小宇，她很快察觉到自己身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随小宇疑惑环顾四周的环境，那立在墙角一处外表形状丑陋的石头吸引了小宇的目光。

‘‘这是什么？！’’

见到那布满扭曲人脸的不祥墨石，小宇做出语乐桃初次来到此处时的反应。

‘‘啊啊！嗷嗷嗷啊！这个感觉！没有错！是我等不断乞求，拯救吾等的神明！’’

像是在饥渴时碰到美味食物般，墨石上那众多扭曲表情中的一个突然发出激动难耐的声音说道。

‘‘对！我感觉到了！是它！’’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能从这个地狱中被解放了！’’

‘‘嗷嗷嗷啊！啊啊啊！我等的神明！欢迎你的到来！’’

一时间暗淡的房间中传出大量如饥似渴的刺耳声音。

‘‘神明？你说我吗？我想你们搞错了！我叫小宇！并不是你们的神明！’’

意识到对方指的是自己，小宇立马厉声反驳。

‘‘不！你就是我等的神明！聆听了我等的哀求，从而降生在这个世界的神明！’’一众扭曲的脸庞异口同声说道

它们的话语让小宇不禁想起空说的那番话，于是她不禁问道

‘‘、、、、、、你们是说，我是因你们意志而诞生在此处的生灵？’’

‘‘没错。自从来到这里，我们就宛如身在生不如死的地狱，明明只剩灵魂之躯，却每时都会切实感受到利刃割开皮肉，烈焰炙烤灵魂带来的剧烈痛苦。’’

‘‘不愿在这地狱之中继续受苦的我等，被束缚灵魂，只能遭受折磨的我等，从心底向那生前无比恐惧的法则发出求救的哀求。’’

‘‘最后在我等不断虔诚地乞求下，世界回应了我等的心声，你也因而得以在这个地方降生。’’

‘‘想必你也没有忘记吧，第一眼看到这世界时的记忆。’’

各种音调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不断解说道。

‘‘最初的记忆、、、、、、’’小宇轻喃着回想脑海最初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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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充斥压抑气氛的血色天空，干枯的大地间连一丝清风也没有，脚下是连绵不断摆放在干枯地面上的骸骨山，那便是自己刻于记忆的第一份影像。

那时候自己对一切都未曾知晓，只是自顾自地踮起脚尖眺望更远的地方，想要以此来理解这个世界。

然而不管自己如何聚集视线眺望远方，映入眼中的终究只是无尽的骸骨。

周遭毫无变化的景色让我很快便感到厌倦，于是突发奇想的我做出了第一个令人费解的行为。

对世间一切事物都未曾知晓的我，因为百无聊赖便歪头朝脚边的白色骷髅问道

‘‘你好。请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虽然脑海里似乎自己如此说了，但是其实在当时，自己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发出来，自己那无声的话语仅有自己明白说了什么。

对于这种异象，我当时也没有感到不适，因为从未见过自己之外的生灵，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就是【发声】。

虽然听到也不会有回应，我那无声的问候自然毫无例外地没有得到回应，因而我也很快放弃了这种对话的方式，转而躺在骸骨山上出神地望着血色的天空。

这是我唯一记得的，还没有成为如今的我，最初拥有的记忆，在那之后往后的记忆，我也已经记不清、、、、、、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漫无目的地在满是骸骨的干枯大地上徘徊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后突然在自己都要被一成不变的环境逼疯前的某一天，我碰到了殿下。

作为在这碰到的第一个能够交流的存在，殿下的出现给予了我无比的动力，我记得当时自己好像很高兴，手脚都忍不住欢兴跳跃起来。

在那之后，我好像和殿下聊了什么，明明感觉是重要的对话，自己却什么也不记得，只是殿下最后那复杂的表情此时依然刻印在自己脑海深处。

【我和殿下说了什么吗？殿下为何会露出那种复杂的表情？】

早些年我一直对这个问题抱有疑问，直到最近自己才没有去在意那时的事。

以上就是我成为小宇这个人之前，所记得的所有记忆，以此看来一切都如这些人所说一般，我或许就是因此而生的存在。

‘‘呵呵呵~想起来吗？自己真正的身份。’’

看到小宇沉思的表情发生变化，墨石上的扭曲表情开始发出寒人的笑声。

听到它们的笑声，小宇收回思索的表情转而认真说道

‘‘就算是如此！那又怎么样？现在我是殿下的臣子，不是你们的救世主，当然从一开始也没有想要拯救你的意思，我这具身体打从心底厌恶你们这些恶徒，因而在我看来，你们身在地狱受罚只是罪有应得的结果！所以放弃吧！我不会解放你们出来！’’

小宇的话让墨石上一众扭曲的笑容突然凝固，接着它们转变寒人扭曲笑容以愤怒的模样斥骂道

‘‘你说什么！居然敢对自己的造物主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该死！该死！被那混蛋摆了一道！居然利用刻于身体的本能压制了灵魂的本性！’’

‘‘这么说的话！没错！是这样！那具身体让灵魂出现了问题！’’

‘‘那是那混蛋打造出来约束我等神明的牢笼吗！该死的畜生！不可饶恕！一而再地戏耍我等！该死！该死啊！啊啊啊啊啊！’’

‘‘够了！不准你们继续对殿下无礼，我很感激殿下赋予我的身体，因为它让我不用堕落为你们这样丑恶的存在！’’

听不下那些尖锐的斥骂，小宇甩手呵斥道。

小宇洪亮的话语让暗房内吵闹的声音突然停下，接着气氛沉默片刻后，墨石上的生气表情转变为轻蔑的笑容，然后其中一个表情开口说道

‘‘算了。事已至此，就只能放弃最初的想法了。’’

‘‘也是，反正目的是一样的，过程怎样也无所谓，更何况对我们而言，那样做才更符合我等的风格。’’

‘‘要开始吗？戏剧的开幕。’’

‘‘嗯。开始吧，为了让至今为止我等所遭受的苦难得以清算，也是为了拯救还被玩弄的同胞们，就让我们掀开这场暴乱的帷幕！’’

‘‘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墨石上突然七嘴八舌说着自己摸不着头绪的话语，这让小宇本能感到些许害怕。

‘‘要做什么？很简单啊，我等要做的事就是如此。’’

小宇话音落下，带着某种贱笑语气说出的话语在小宇耳边幽幽传出，接着伴随那令人胆寒的话音，小宇的胸口被一条干枯的手贯穿。

‘‘呜！你是！’’

小宇低头看着流淌漆黑血液的干枯手掌震惊问道。

‘‘嗯？老夫的名字吗？呵呵~我是谁呢？或许谁也不是，硬要说的话，你可以用我在这里的一个身份来称呼我，就叫我恶夫好了。’’

恶夫坏笑着抽出贯穿小宇胸口的手掌说道

‘‘恶夫？我不曾记得有提炼净化过这么一个罪魂，这是怎么回事？’’

恶夫抽出手后，小宇抱着受伤的身体跌撞走到一边与恶夫拉开距离，同时眼神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令人不适的老人。

‘‘很奇怪对吧，我是从哪里来的呢？其实答案很简单，我诞生的地方就在你面前的这间暗房。’’恶夫像是看透小宇想法一样给她解释道

‘‘在这间暗房诞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除了这些封印恶灵的墨石以外，根本不具备让生灵诞生的条件！’’恶夫的话让小宇震惊问道

‘‘那我问你，既然如此，你又是因何而出现在这片土地的呢？’’恶夫目光凛冽注视小宇的眼睛问

‘‘难道、、、、、、你也是由这些丑恶罪魂的执念而生的吗？’’小宇难以置信问

‘‘没错。但是在根本上，我与你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你是世界意志认可而被赋予了【身份】的新生生灵，而我则是内在空无一物，仅有虚假皮囊的不法之徒，因而虽有外躯，却不能示人，只能苟且存活在法则不随意观测的暗影之下。’’恶夫自嘲解释。

‘‘没有内在的生灵怎么会拥有生命！你现在可是活生生在我面前动着！’’小宇反驳道

‘‘你说的没错，没有内在，就是没有灵魂，没有灵魂就不能算作生命，我说我是个不法生灵这件事可能不对，硬要说的话，老夫应该只是一堆糅杂了许多杂质的烂泥。’’

恶夫点头认同说着，他身体开始像流动的泥土那般，面容和肌肤开始溃烂不断往地上掉落。

‘‘你看，这就是我的本质。’’

‘‘捏造粘合的泥偶、、、、、、那你是以什么为行动意志的？’’

‘‘如你所见，构建起我这个存在的是一堆黑泥，而这些黑泥则是那些墨石因挤压过多罪魂而溢出的残渣，那些残渣顺着墨石滑落地面，从而在那墨石看不到的黑影中堆积起一堆遗留执念的泥埃，那堆泥埃是构建我这存在的材料，而那些执念便是驱使我行动的动力来源。’’

恶夫解释说完他本人的身体也在此刻完全溃烂，此时在小宇面前仅剩下一滩黑色的淤泥。

‘‘死了？’’小宇诧异看着地上的黑色淤泥说道

‘‘呵呵~都未曾活过，哪来死字可言。’’昏暗的房间传出恶夫那重叠的话音。

‘‘你在哪！别躲了！出来！’’

听到恶夫的话音在昏暗的房间回传，小宇强忍胸口疼痛斥叫道

‘‘既然你不愿帮助我们，那你这个身份就还回给我们吧。’’

小宇斥喊的话音落下，一团黑雾从头顶的暗影中冲出，然后直接从小宇受伤的胸口处撞进她体内。

在黑雾撞进小宇身体的下一刻，小宇本人的意识也在那时完全与她的身体断去联系，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不怀好意的执念。

掌控了小宇的身体后，它缓缓站起身坏笑道‘‘这种充实的感觉，比那散发恶臭的空壳要来的舒服，原来如此，这就是活着吗，这份欢喜的感觉，原来感情是这样的存在、、、、、、’’

‘‘好了！感概陶醉就到此为止！赶紧放我们出去！这种痛苦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停留！’’墨石上的扭曲面孔吆喝打断恶夫的感慨。

‘‘对！没错！赶紧放我们出去！’’一众面孔紧随其后躁动说道

‘‘别担心。就算不用我出手，你们也很快就会被解放。’’恶夫饶有兴致端详着自己那稚嫩的手掌说道

‘‘什么意思？’’

‘‘从今晚骸骨城剧增的罪魂来看，恐怕阿泰计划也要开始了，届时大量争斗过后的罪魂，它们留下的恨意及怨念会充斥在骸骨城每一个角落，身在此处的墨石那时也会与那些执念产生共鸣，从而使得原本就膨胀的空间破碎开来。’’

‘‘原来如此，那么为了使我等被解放时能够存活留在这世上，你需要找准时机打断阿泰的目的。’’

‘‘放心。关于那一步我已经准备好了，就让我等在特等席好好观看这场争斗的戏码吧，以作为最后胜者的身份，注视这座骸骨城的毁灭与新生。’’

恶夫以小宇的身体做出阴狠的坏笑抬头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此刻他的眼睛仿佛穿透城堡的天花板来到骸骨城的上空，以一个神明的视角俯视着下方这座灯火通明，争斗打闹之声不绝于耳的骸骨城。

‘‘呵呵~说的没错，我等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就让我们心怀期待观望着，这场争斗的开始与结束。’’

‘‘嘻嘻嘻！一定会非常有趣吧！’’

‘‘绝望！愤怒！不甘！哀求！这些撕心裂肺的声音，令人欲罢不能，期待着届时骸骨城会成为充斥那份绝望回音的大地，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隐藏的门扉再次打开，并在暗房里的一阵寒人欢笑声中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