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纸商 第263章 林昇大婚 中

世人皆知，新皇在还是太子时便十分倚重王毛仲。王毛仲原是高句丽人，太子登基前曾是太子家臣。因参与平定韦后和太平公主有功，太子登基后被授予大将军职。与此同时，为了平衡朝中势力，新帝也扶植了另一位宠臣与王毛仲抗衡，这边是谢必安口中的高力士。

高力士为人谨慎，虽然明面上想来避王毛仲之锋芒，但两人暗中交锋不止一次两次。

谢必安既然如此简单地说出高力士的名字，那便说明范阳府和高力士有联手的可能。

也是，如果朝中没人，单凭范阳节度使一己之力又怎敢让‘谢必安’单枪匹马入益州？益州之凶险绝不止私售官盐，霸权海运这两项。

什邡心潮澎湃，她几乎已经看见了一丝曙光。

“行沃盥礼！”

那厢喜婆已经在唱礼，什邡连忙收敛心神，疾步朝礼堂跑。

礼堂里，喜婆唱完礼后，由丫鬟端来清水，林昇拢好宽大的袖摆，自行将手、脸擦拭干净，后为再为新妇莫药浸湿毛巾，擦手，净面。

沃盥之礼是指为入席前的新娘、新郎浇水盥洗，表达出新人对婚礼的郑重之情。代表着此刻两位新人怀着纯洁明净的心投入新的生活。

做完这一切之后，喜婆又唱了合衾礼、行解缨结发礼、行执手礼等。直到行三拜九叩之礼时，林老夫人由翠姑搀扶着坐在高堂，其余两房的长辈则分立两侧。

一套礼仪忙碌下来，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大半个时辰。

待新郎、新娘被送进新房之后，前厅才彻底热闹起来，宾客纷纷入席，主人家开始陆陆续续给宾客敬酒。

主桌坐的都是益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除却林莫两家的长辈外，其余茶商、瓷商，盐商也都在位，此外还有司户所和漕运衙门那边也都来了人。

谢必安作为林家的表亲，又领了录事参军的职，所以理所应当被安排在主桌。

酒过三巡，桌上的人基本都染了几分醉意，这时一个刘姓茶商突然举起酒杯，不咸不淡地看着首位的林老夫人，阴阳怪气地说：“林老夫人真是好福气呀！林公子不仅娶了莫家的嫡女，如今又马上要去刺史府结亲，可谓是双喜临门呀！”

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不约而同林老夫人。

众人谁不知莫家的背后是高力士，而汪家与朝中的王毛仲关系匪浅，而高王二人向来不和，如今林家明媒正娶莫药，明面上是拉拢高力士，但背地里又纵容家中女眷勾引汪家嫡子汪盛，这两面三刀的做派做事让许多人不耻。

“啧啧啧！刘掌柜此言差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林娘子生得花容月貌，不嫁汪公子，难道是要嫁给你家那个跛脚的？”

一道戏谑声从旁传来，林老夫人脸色瞬时一沉，丛刃齐齐朝她身后看去。

蒋邵明穿着绛红色圆领长袍，头戴黑色璞头，整个人慵懒地靠在一旁的梁柱上，目光似笑非笑看向林政树。

林家嫡女爬汪盛床的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如今蒋邵明**裸地说出来，摆明了是被给林家好看。

刘掌柜的脸已经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了，他那个跛脚的儿子一直是他心里的痛。这些年他为了再生一个儿子，先后娶了妻妾五房，结果愣是一个儿子没生出来。

如今这桩事被蒋邵明如此揶揄出来，硬是气得面红耳赤，拍案而起：“蒋邵明，你什么意思？怎么着？你以为这里还是你们绵州，岂容得你来造次？”

蒋邵明抬起酒杯抿了一口：“刘掌柜说笑，不管是绵州还是益州，岂是你我的？我不过说了实话罢了，怎么？难道你真觉得你儿子比得过汪大人的儿子？”

蒋邵明的话可谓杀人诛心，刘掌柜自然不能说能，整张脸涨成猪肝色，指着蒋邵明的鼻子大骂：“姓蒋的，早晚有一天我要你滚出益州。”

刘掌柜被人公然羞辱又无法反驳，气恼之下愤而离席。

经蒋邵明这一搅和，大厅里的气氛瞬时怪异起来，看向林老夫人和林政树的眼神亦显得越发意味深明。

在外人看来，林家似乎有意结交权贵，可莫家和汪家算是两个阵营的，他林家想要脚踏两条船，也不怕哪一日稍有不慎翻了船。

林政树老脸通红，半天没说出话来。

林老夫人则看也没看蒋邵明一眼，淡定地扫视桌上众人，笑意吟吟地端起酒杯：“今天是我孙儿昇哥儿和药儿大喜的日子，今日能来的都是林家的座上宾，老婆子年纪大了，喝不了酒，但今天这杯酒是一定要敬各位的。”

说罢，林老夫人仰头饮尽杯里的酒。

众人连忙端起酒杯纷纷敬酒，算是把蒋邵明这事儿给过去了。

主人家不搭理你，你再胡搅蛮缠就难看了。

蒋邵明啧啧两声，反正目的已经达到，索性饮尽杯中酒，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

紧盯着林老妇人喝过酒，翠姑担忧地凑到她耳边，劝她早些回去休息。

林老夫人点了点头，待要开口告辞，门口接待的管事突然满面喜色的跑进来，对着林老夫人和林政树大声唱道：“老夫人，汪，汪公子送来贺礼，贺公子新婚大喜！”

待唱声落地，四周顿时鸦雀无声，紧接着两个刺史府的小厮抬着一株成色尚佳的红珊瑚树走进礼堂。

林政树的脸色顿时一白，侧头看林老夫人的面色。

汪家与林家的亲事传得沸沸扬扬，按说林家这么的喜事，汪盛合该在场的，结果人没来不说，竟只让人酒席过半才送来一株珊瑚。

宾客们有志一同地看向林政树，仿佛在嘲笑他自以为是，弄巧成拙，看汪家的态度，即便娶林书玉进门，怕也连贵妾都讨不到。

林老夫人看了翠姑一眼，翠姑忙让人将珊瑚树送到内院。

未了，林老夫人也以酒醉为由离席。

林老夫人一走，原本坐在林政树对面的司户张谦突然轻咳一声，起身说道：“今日正好诸位掌柜们都在，我在这里正好有件事要跟大家宣布一下。”

在场的都是商场沉浮的人精儿，张谦这一起身，众人脸上的表情骤然变色，心里大概猜到一些苗头。

林政树连忙小说：“张大人说笑了，应该的，有什么指示，您说。”

张谦笑了笑：“那我可就说了。”

众人暗道，开春在即，河道已经通了，现在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关乎通关税的问题罢了，只是不知今年会是几何？

当然，这些话未必会放到明面上说，但大家懂得都懂。

果然，张谦一开口就说：“自打上半年益州商会会长何老去世后，商会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我跟曹别驾那边商讨，为了益州商贸能更好的发展，这个位置还是不能继续空悬。”

张谦的话音一落，众人神色各异。

“曹别驾的意思是，过了二月，三月初这事就得订下来。至于由谁出任会长，这事还是要各位老板之间互相商讨，最后还是像往年一样，投票选出。各位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