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府乃是天子卫队所在之处,近两年修建而成。位置就在皇宫后苑墙外一里处,天子卫队驻扎于此,由豺狼虎豹四位将军统领,随时听候皇帝调遣。
王志迟疑两秒,先是应允一声,随后言道:“陛下,天子卫队乃是您的专属卫队,由他们护送天罗使团未免小题大做,是不是有些抬举他们了?如此这般反倒会助长天罗使臣的嚣张气焰,臣以为似有不妥之处。陛下若想派人护送,可由兵部调拨百名兵丁便可。”
如果按照朝廷的规章制度而言,天子卫队护送他国使臣,的确是不太符合规制,更像是在弱者讨好他国一样。以大汉目前的国力而言,根本无需示弱,更没有必要讨好天罗国的使臣。
这看似是一件小事,但有朝一日传到他国,定会严重影响大汉在诸国间的名望,甚至会让他们以为大汉惧怕天罗,故而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
身为鸿胪寺的寺卿,王志对这种事情门清,自然知道这么做有失国体颜面,这才斗胆劝谏。
“爱卿所言倒也有些道理,这么说是朕错了!”
皇帝一开口,王志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心差点就从喉咙里跳出来。
面前之人是谁,一国之君!放眼满朝文武除了魏征谁还敢说皇帝错,自己若是和魏征那样,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更何况天下都是皇家的,哪有皇帝错的道理!只能说皇帝才思敏捷,所思所想非臣子所能及!
“陛下息怒,臣一时失言,并无恶意,是臣未能及时领悟圣意,望陛下恕罪!”
毫不夸张的说,王志开口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一股颤音。
“罢了,朕无责怪之意,平身吧!”秦狄扫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朕是觉得你所言确有一定的道理,天子卫队护送天罗使臣确有不妥之处。这样吧,你去都护府找袁正刚,借调百名锦衣卫带去鸿胪寺,让他们即刻开始就担任起护送天罗使臣的任务。”
“喏。”
王志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见皇帝却无责怪之意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敢再多耽搁,急忙向皇帝行礼告退,然后匆匆退下,去安排相关事宜。
待王志离开后,楼台顿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就见秦狄猛地一提鱼竿,一尾金色的鱼从水面跃出,被他轻而易举的提了上来。
杨公公见状,连忙走到皇帝身边,熟练的将鱼钩从鱼嘴里拽了出来,嘴里言语尽是些吉祥话。
待到将鱼放入渔户,顺嘴继续说道:“陛下,这天罗国不过是一个偏安一隅的小国,与我朝辽阔的疆域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他们的使臣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实在是太过分了!依老奴之见,本应给他们一些苦头尝尝,然后再将他们驱逐出京都。可没想到陛下您竟然还安排锦衣卫护送他们,您这可真是宅心仁厚啊!”
秦狄轻笑一声,放下鱼竿从舒颜手中接过茶盏,喝了两口后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天罗国虽小,但其地理位置特殊,算是塞北区域的核心之地,扼守着塞北诸国的要道。”
“安排锦衣卫护送,只是一个假象而已,就算让他们走,朕料定他们也不敢贸然离开!”
杨公公一听,似乎是明白了其中深意,连忙点头称是,“陛下圣明,老奴愚钝,未能领会陛下深意。”
秦狄望向远方,眼神深邃的说道:“天罗国此次派使臣前来,名为和亲交好,实则也是在试探朕的底线,朕倒要看看,天罗的使臣究竟敢不敢这样回去!”
王志离开皇宫后直奔都护府,宫内的锦衣卫早已将消息传了回去,等他抵达之时,副统领袁正刚已经挑选好百名锦衣卫等他。
带着百名锦衣卫返回鸿胪寺,鸿胪寺内的天罗使臣从他口中得知皇帝作出的决定后,每个人的表情都大不相同。有人显得迷茫,有人显得喜悦,当然,也有几人的脸色看起来比较阴沉。
这几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没想到汉帝回绝的如此果断,难道他就不需要点时间慎重考虑一下吗?
如果要论谁的脸色最为难看,那毫无疑问便是使团的领头人,吉牧。
他不仅是使团中的最高长官,还有一个更为显赫的身份,天罗王室的重要成员,天罗国君的弟弟。
与塞北那些身材魁梧人高马大的男人们相比,吉牧的体型显得颇为瘦小。他大约四十岁左右,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仍能看出他年轻时的英俊模样。
王大人将皇帝旨意转达给他们后,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锦衣卫将这里团团保护了起来。
待到王志转身离去,吉牧默默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他的目光紧盯着门口那些锦衣卫,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随后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返回屋内。
随行的官员见状,急忙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一进入屋内,有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可汗殿下,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汉帝竟然会拒绝和亲。不过汉帝派遣这么多的卫士来保护我们的事情上不难看出,他还是不敢小觑我天罗!”
吉牧虽不是天罗国君,但仍可被称呼为可汗,俗称小可汗,就王爷的身份基本一致,仅是称呼不同而已。
吉牧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听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这番话并不认同。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是啊,臣听说外面保护我们的那些兵士乃是大汉的锦衣卫。这些锦衣卫可是只听命于汉帝一人啊!虽然他回绝了和亲一事,但看他如此安排,恐怕对我天罗也颇有顾忌呢!”
吉牧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他的嘴唇紧闭,双手紧握着扶手,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这些官员们的话语在他听来,不仅没有让他感到宽慰,反而处处透露着一股无知和愚昧。
“蠢货!”吉牧终于忍不住呵斥道,“这哪里是顾忌,分明是监视!汉帝拒绝和亲,又派锦衣卫来,是在向我们示威,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官员们被这一呵斥,顿时噤若寒蝉。吉牧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思索。
“我们必须想个对策,不能就这么被困在这里。”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