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是我们家少有的集体外出郊游。
往常爸爸工作忙,我妈也只带着简荣出去玩。
那一天我真的很期待,可是一到目的地,简荣就跑不见踪影了。
我妈一直在骂我,说是我没有照顾好弟弟,命令我赶紧把人找回来。
我只能一边哭一边找,走着走着,我就看见一团迷雾,我越走越害怕,越走越心慌。
我找不到简荣,也找不到爸妈,感觉那片雾里面只有我自己。
很快我就听到了简荣的笑声,虽然不太真切但是感觉不是很远。
我就顺着那个声音跑啊跑,感觉像是跑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简荣。
他被我妈惯坏了,没有什么同理心也更不必谈什么敬畏之心了。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个高山脚下的破庙门口,脱了裤子对着那个小小的神像撒尿。
那神像边上的烛台贡品也都被他踢翻了。”
“嘶……”白宁舒倒吸一口冷气,光是听着她都已经感觉头皮发麻了。
这个简荣真是作死小能手啊!
“我制止他,他还踢我,打我,他瞪着我说要把这件事告诉妈,让妈打死我,然后就又跑了。
我想去追他,但是我太累了。
我就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看着被糟蹋的神像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拿了随身的水壶倒出水来清洗了神像。
我摆好了香烛供盘,我还在里面放了几颗糖。
我替简荣道歉,越是道歉我越是委屈。
我想不通,为什么只要简荣闯祸,被骂的是我,道歉的也是我。
如果我能跟他交换该有多好……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庙祝过来了,他为了感谢我清理了神像送给我一张护身符。
我问他能保护我什么,他说能保护我走向想要的人生,但他又说,希望我一辈子用不到。
我懵懵懂懂地接过护身符,戴在了脖子上。
他看着我笑,给我指了一个方向,让我往前走。
我走了没多远,雾就散开了。
我看见爸爸妈妈就在我前面不远处的位置,我赶紧跑过去。
简荣正在告状,说我骂他推他。
我说是因为简荣先做错了事,他对着神像撒尿。
结果话还没说完我就又挨打了……”
“这郊外哪有什么神像?你再敢说谎我就打死你!”简母给了简笙一个耳光。
简笙捂着脸委屈地回过头想要指出破庙的位置所在,这才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哪有浓雾,哪有破庙,哪有高山。
一切都像是一个梦,一个幻觉,只有她脖子上戴着的那个护身符还有简荣挑衅的笑容,提醒着她,之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简笙的耳边只有简母抱怨的声音:“老公,我怎么说的来着?
带简笙来也只会扫兴,这个小丫头片子现在真成骗子了!
满嘴谎话,心术不正,以后再有这种活动就不要再带她来了,你好不容易才抽出点时间陪我们母子。
简荣,快来给你爸爸背一首你刚学的诗!”
简笙怔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简荣卖力地表现自己,不时地向她投来挑衅的眼神。
简母一会儿给简荣拍照,一会儿给简荣倒水。
简笙就这样跟在他们的身后,不远不近地,像个偷窥别人幸福生活的老鼠。
那时,庙祝的话无比清晰地回响在她的耳畔。
“这道护身符能保护你走向想要的人生。”
这话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的手紧紧捏着脖子上的护身符。
她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她好像一直都知道的。
“简笙。”简父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你吃饭团还是三明治?我记得你喜欢吃鸡肉,这个给你。”
自然的话语,像是一道光倾泻而下,她原本只停留在简荣身上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爸!我也爱吃鸡肉的,我也要这个,我就要这个!”简荣冲上去就要抢。
简父什么都没说,只是不满地瞪了简母一眼,后者立即将简荣拉开。
“儿子乖,还有,又不是只有那一个,咱们吃别的也是一样的。”
“我不嘛!我就要那个就要那个!”简荣哇哇大哭,看着简笙的眼神里满是怨怼和憎恶,“我恨你!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这个……唔!”
简母尴尬地将简荣的嘴捂住,看着简父的眼神中满是不安。
那一天,简父大发雷霆,郊游不欢而散,简荣被罚关禁闭。
简笙的心情却很好。
原来,还有人记得她爱吃鸡肉。
她好像,找到了一丁点自己存在的痕迹。
“时间渐渐过去,简荣已经把当初的事情忘记了,他只知道我有一个护身符,几乎没摘下来过,他一直想抢走。
这么多年我无数次想要成全他,却总能回忆起那天郊游的事情。
想起爸爸……
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知道那护身符该怎么用,我也知道用它的代价是什么。
我这辈子也许是能如你所说活到**十岁,但那也是透支了来生的福报。
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
病床上的简荣看向了白宁舒,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悲凉。
他竟然分不清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这不是很好嘛!”白宁舒笑呵呵地看着他,“你既然有这么多的时间,多做好事就行了啊。
既然透支了来生的福报,你这辈子慢慢补回去不就好了嘛!
大海哥哥和老孙伯伯让我告诉你,他们特别感激你,你看,这不就是两份属于你的福报嘛!
人啊,要往前看,我都能接受你从简笙姐姐变成简荣哥哥了,你有啥不能接受的?
难道你的接受能力还不如我这个小朋友吗?
你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简荣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朋友给安慰了,他微笑着感觉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小妹妹,谢谢你啊。”
“不客气。”白宁舒将老孙和大海让她转达的事情说了出来,“害死他们两个的人,一个是昌翃集团的少东家,孙天龙。
另一个人简荣喊他董哥。”
“昌翃集团?”简荣眉头一皱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了简母暴躁的声音。
“谁准你们在这里的?我儿子又不是犯人!
你们为什么要锁门!我要看我的儿子!
儿子啊!妈在这里!你别怕,妈在的!
你们都给我滚!滚啊!”
听着简母的声音,简荣的目光一沉:“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