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夫人下意识的抬手挡住,鞭子直直的甩到她的手臂上,痛得她龇牙咧嘴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差点没当场哭爹喊娘。
她不敢再对着衙役犯横,只能将火气撒到丈夫身上,扯着嗓子竭尽所能地怒骂道:“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护不住我就算了,看到人家打我,也不晓得上来替我挡住!枉我过去对你这么好,还资助你考功名,处处为你打点关系,结果你就这么报答我?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这番话骂得尖锐又恶毒,围观的百姓群情涌动,烂叶子和臭鸡蛋扔得更凶了,谴责怒斥声不断。
县令嘴皮子蠕动了几下,很想反驳回去,但千言万语涌到了嘴边,却因为极度的心灰意冷而闭上了嘴,垂着头,肩膀耷拉下去,像一棵不堪狂风摧垮的老树。
眼前的局面已经糟成这样了,再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徒增笑话罢了!
但他的沉默以对,不仅没让恶妻消停,反而变本加厉地狠狠推了他一把,恨声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老娘这辈子都被你毁了!以后你就是当牛做马地跪下来伺候我,也弥补不了你对我造成的伤害!”
她越骂越激动,伸手去撕扯县令的衣襟,长指甲狠狠刮过县令的脸,在上面留下几道浅浅的血印,但她还不觉得解气,抬起手又是打又是掐的,嘴里吐着恶言恶语,一副恨不得丈夫现场暴毙谢罪的模样。
县令麻木地站在那,闷不吭声地任由她打骂。
他不是不觉得痛,只是比起身上的痛,心里的痛苦才叫他难受。
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他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熄灭,从委屈愤怒渐渐变成绝望,连呼吸都透着无力。
这还是当年那个陪他寒窗苦读,说要跟他共患难的妻子吗?
怎么就变成了这个自私自利,蛮不讲理的泼妇?
或许,这才是她真面目,只是他过去一直被情分所蒙蔽,迟迟不肯正对事实吧?
早知道这样,在她第一次仗着他名义欺人时,他就该制止并纠正她的错误,在她第一次公然收受贿赂时,他就该坚守原则,与她划清界限。
但他没有,懦弱和优柔寡断让他一次次妥协,一次次纵容,最终把自己拖进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今他丢了官,没了立足之地也就算了,连带着无辜的稚子与家眷也要跟着流放。
他悔不知当初,却也深知无力回天,往后余生,只能在悔恨中度过了。
他沉浸在沉重绝望的情绪中,没注意到女人高高扬起的手,就在巴掌落在他脸上之前,有人终于看不下去,上前抓住她的手,将她用力一把推到了地上,同时喝道:“既然你这么恨他,索性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如干脆和离,从此往后断了关系算了!”
县令夫人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尖声道:“不可能!他把我害得这么惨就想甩了我,门都没有!他这辈子都要伺候我赎罪!我……”
不等她说下去,一道清甜悦耳的嗓音打断了她们的话,“你若是同意和离,我便让裴公子免了你的流放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