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方山 第219章 天选之子

神殿的穹顶上是一圈巨大的莲花纹浮雕，一阵空灵的梵音在空中盘桓，若有若无。

刚才的短褂老头儿此刻身着一袭宽大厚重的曳地白袍，双手合拢在袖子里，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微笑着看着他，“你娘亲当初便是在这里，求佛祖赐给她一个孩子，这便是你。”

无方听到这话，面色骤变，瞳孔急剧收缩，胸脯剧烈起伏，怒意，涨红了脸，恨意，呼啸着，仿佛从深渊里冲出来，要毁灭一切！

他攥起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步一步，生硬、沉重、艰难地走到佛祖面前，高昂起头，目光轻蔑的扫过面前的诸天神佛，“原来就是你们！原来就是你们！这满殿的神佛，不过是骗人的幌子！你们自诩慈悲为怀，公正睿智，普度众生，为万世表率，享三界烟火供奉！背地里却让一个弱女子二十万年来，日日夜夜遭受血淋淋的鹰啄之刑，只为惩罚她的忤逆！只为惩罚她想给孩子自由！只为惩罚她把孩子护在身后！法大不过情，可你们……你们自大、冷漠、伪善、自私、狠毒、不择手段……你们就是这世间最大的恶！”

愤怒颤抖的控诉在空旷冰冷的大殿里回响，老头儿惊得张大了嘴，自知失态，两手握拳捂住了嘴，惊恐地看向中间的佛祖和周围的神佛，汗滴答滴答，滴在石板地面上，清晰可闻。

万盏烛火的映照下，大殿里佛像明暗交织的表情瞬间都产生了微妙变化，各自露出震惊、愤怒、尴尬、窘迫、好奇、玩味交织的复杂表情，有的眉飞色舞挤眉弄眼，彼此间用眼神表情暗自交流。佛祖嘴角的弧度也不再那么祥和，微阖的眼轻轻抬起，眸间一道利光直指无方。

竖子胆肥！

老头早已呆立半响，此刻大梦初醒，踉踉跄跄走过去，哆哆嗦嗦地伸出双手把无方从佛像前拉开，“年轻人，不要口出诳语，不知天高地厚！”然后挤眉弄眼地对无方使眼色让他赶紧出去，“佛法无边，岂容你这般诋毁！”

“一群道貌岸然的骗子！你们害死我娘，又来害我！”无方推开他，大声呵斥，脸庞因为愤怒涨的通红。

灵宝心惊胆颤地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小子，别乱说，你刚吃了我灵宝天尊的灵藕，灵力提高了十倍不止，这怎么是害你。吃了神的灵植，你才能进入神殿，我这是帮你。”

“巧言令色！休想骗我！大不了今天，我们玉石俱焚！我要毁了这世间神佛，我要你们死！”无方运转周深灵力，却发现指尖空空如也，竟然汇聚不起一点灵力。

灵宝天尊拍拍胸口舒了口气，幸亏提早束缚了他的灵力。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要死要活，还要拉着我一起死！作孽啊！太可怕了！

他拍拍无方的肩膀，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一切有因果，你娘亲那么做，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尊重她的选择。”

“她的选择是保护我，我的选择，你会知道的。”无方怒视着他，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决绝。

灵宝天尊语重心长，“成大事者，先要放下情绪。浩劫将至，神宇需要你。众神，需要你”

“让我做你们的仆人？休想！”

灵宝天尊看向佛祖，似乎在等待什么，半响还是决定直言相劝，“你娘也不想看着三界苍生历经生死浩劫！你娘经历的不过是她自己种下的因果，她做这一切之前都知道后果，可她还是这样选择了。众生的选择，即使神佛也无力干涉。仇恨是把野火，你执着于它，它也不会放过你。最终会连你一起燃烧殆尽。”

“你们只会劝他人向善！看看你们自己做了什么！你们当初为什么不放下仇恨，死不放过她！你们当初为什么不放下仇恨，冷酷残忍地惩罚她！”无方紧握双拳。

“选择逆天而为，自然要承担逆天的恶果，无论是谁。神佛也是依律而行。不管怎样，无方，如果这是你的责任就是你的责任！你躲不掉的！魔灵即将实体，他一旦聚集成真身，诸天神佛也难以阻挡，那一天的到来便是天地浩劫。我们希望你可以阻止这一切！”

“诸天神佛法力无边，动动手指就行，要我做什么！”

灵宝看看眉目低垂正襟危坐的佛祖，周围一圈暗自岿然不动的神佛，低头摩挲肚子，“既然是神佛，自然只能做神佛该做的事情，保持神佛该有的姿态，慈祥庄严，为天地生灵传授佛法，开智慧之门。打打杀杀，成何体统。”灵宝天尊微笑。

“你还有脸要我当打手？”无方此刻眼里的刀子能杀人。

灵宝天尊咳嗽两声，“别说的那么难听。是要你代替神佛传达正义的审判。”

“为什么是我？”

灵宝拧起两道粗大的眉毛打量他：常人望气则知是仙是妖是魔，而他周身气息诡谲难测，犹如一片混沌。双眸深邃，有洞悉万物的沉静沧桑，有不羁魅惑邪恶，有残存的些许少年意气，身后长发肆意飞舞，体内神秘的金色符文若隐若现，透着神秘的力量。

天选之子！

“世间有仙妖双脉的人还有第二个吗？还有谁拥有神器息壤？还有谁有妖灵？既有妖王的邪气，又能保持神仙的正气，亦正亦邪，又有神器加持，妖力能够迷惑和接近魔灵，仙力能够抵抗和净化魔灵的黑暗怨念，寻得薄弱之处，出其不意一击即胜！这事非你不可！”

“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不怕我联合魔灵杀了你们？”

老头儿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联合魔灵这档子事儿。“你当然可以选择。在绝境之峰苟延残喘，和魔灵一较高下，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甚至联合魔灵。不过魔是天下最不可信之物……如果你替我们出战，自然能得到很多的好处。比如你顺利承袭天君之位，比如法力和神器，比如调和你体内的仙妖双脉……”

灵宝天尊观察着无方的反应，他的眼底平静无波，老头儿一拍脑袋赶紧加码，“还比如让你的小龙化为人形……”

倏然有亮光在无方眼底闪过。

灵宝天尊人老心贼眼更贼，双手摩挲着大肚皮笑开了花。

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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