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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酒店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但是…人们却意外的欢迎？
商场通道原本满是热闹的声响，蜜雪冰城的主题曲在空气中飘着甜香，炸薯条的滋滋声裹着焦香钻进鼻腔，孩子们追着小飞机的笑声此起彼伏。
可就在蓝骑士的金属靴踏上瓷砖的那一刻，所有声音突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连转动的风扇都似慢了半拍。
最先打破安静的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她攥着刚买的甜筒，踮着脚盯着那具泛着冷光的蓝色盔甲，声音脆生生的：“妈妈！那个盔甲会发光！你看肩甲上的花纹，像课本上描述的星星！”
蓝骑士停下脚步，头盔微微倾斜，金属手套轻轻抬了抬，像是在回应。
盔甲上的淡蓝符文随着他的动作闪烁，在暖黄的商场灯光下，竟没半点吓人的冷意，反而透着种精致的酷，胸甲上刻着细密的防护纹路，腰侧悬着的长剑剑鞘缀着银色流苏，每走一步，流苏轻晃，都引得周围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就是修女说的客人吧？”卖牛排的摊主擦了擦手，凑到旁边人耳边嘀咕，“我还以为会是多奇怪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帅？”
“何止帅啊，你看盔甲的光泽，肯定是打磨过的，不然待久了早生锈了。”旁边卖汉堡的姑娘也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没包完的生菜，“刚才修女还说他是来做客的，看来是真的，没带武器的样子。”
影穿着修女袍走在蓝骑士身侧，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盔甲，声音温和：“大家都是酒店的住户，不用紧张，他很友好的。”
蓝骑士的声音从盔甲里传出来，低沉却清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我……叫我蓝骑士就好。之前一直在岚石要塞，第一次来这么热闹的地方。”
“要塞？是不是全是石头和武器的地方？”一个戴眼镜的男孩举着手里的魔能飞船模型，好奇地问，“我爸爸说要塞里的骑士超厉害，能打实体！”
金属手套轻轻敲了敲剑柄，蓝骑士的语气里多了点笑意：“是有很多武器，不过大部分时间……只有我一个人。你们这里很好，有吃的，有玩的，还有这么多人说话。”
人群里不知谁问了句：“蓝骑士，你一直戴着头盔吗？你的脸长什么样呀？是不是也像盔甲一样酷？”
这话一出，周围又静了些，有人悄悄拉了拉同伴的衣角，怕问得太冒失。
可蓝骑士却没半点迟疑，只是抬手碰了碰头盔边缘，声音依旧温和：“我的内部……只是虚无。没有脸，也没有身体，就只是一套中空的盔甲。”
空气短暂地停了两秒，那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却突然跑过来，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盔甲，仰着头笑：“没关系呀！我们看你的盔甲就觉得超酷了！而且你说话这么温柔，比商场里的守卫叔叔还亲切！”
旁边的巡逻队员听完垮起个逼脸。
“对呀对呀！”旁边的男孩也附和，举着模型递过去，“你看我的飞船，是用魔能晶驱动的，要不要试试？按这个按钮就能飞！”
蓝骑士的金属手套顿了顿，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模型的翅膀，动作轻得像怕碰坏，声音里藏不住的开心：“谢谢……以前在要塞，我只能对着墙壁说话，从来没人跟我聊这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几个穿黑色战术服的军部士兵快步走来，手按在腰间的魔能枪上，目光警惕地扫过蓝骑士。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有人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可士兵刚走到跟前，通讯器就响了。
其中一个士兵接起电话，听完后愣了愣，随即对着蓝骑士敬了个礼，语气缓和下来：“抱歉，蓝骑士先生，是我们多心了。教皇让我们回去，还说已经在三楼准备了房间，您要是累了可以先休息。”
蓝骑士愣了愣，转头看向影。
影笑着点头：“我说过，酒店的人都很友好。”
士兵离开后，商场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甚至比刚才更甚，有人拉着蓝骑士问要塞的事，有人给他递刚买的柠檬水。
他接过杯子，金属手套碰到杯壁时，特意放慢了动作，怕摔了，还有个卖插画的姑娘，当场画了张蓝骑士的肖像，递给他时眼睛亮晶晶的：“我把你盔甲细节都画下来了，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我给你画更多！”
蓝骑士攥着那张画，金属手指轻轻摩挲着纸边，声音里带着点暖意：“谢谢……我很喜欢。”
傍晚时分，影带着蓝骑士来到三楼房间。房间里摆着柔软的床铺，窗台上放着一盆银叶草，人造光透过玻璃洒在盔甲上，竟让冷硬的金属多了几分温柔。
影从包里拿出一部贴了淡蓝符文的手机，递到他面前：“这是给你的，我答应过要让你用上网络。”
她点开手机，屏幕亮起时，“酒店平台”的界面跳了出来。影抬头问：“给你的账号取个名字吧？叫‘蓝骑士’怎么样？大家都这么叫你，也方便记住。”
蓝骑士接过手机，金属手套小心地握着，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他看着屏幕上的输入框，声音低沉却带着尊重：“阁下，如果你们更愿意称呼我为这样的话，那就请便。”
账号注册成功的瞬间，手机弹出一条欢迎消息。影教他点开视频板块，银叶麦田的画面立刻跳了出来，村民们挥着镰刀收割，阳光洒在麦穗上，泛着细碎的银光。
接着是孩子们在游乐场的视频，旋转木马上的魔能灯笼闪着暖光，笑声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还有蜜雪冰城的店员在擦玻璃，嘴里哼着那首熟悉的主题曲。
蓝骑士盯着屏幕，久久没说话。金属手套轻轻按在屏幕上，像是想触碰那些画面里的热闹。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里……真的像家一样。”
影看着他的样子，悄悄退到门口，轻轻带上了门。她知道，这个孤独了太久的骑士，终于在酒店找到了祂渴望的陪伴，不是冰冷的武器和石头，而是活生生的人，是温暖的烟火气，是有人愿意陪他说话、听他讲故事的安稳。
房间里，蓝骑士还在刷着视频。当看到有人发“希望蓝骑士能多待几天，想听听岚石要塞的故事”的评论时，他的金属头盔微微动了动，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虽然慢，却很认真：“我会的，也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Level 28】
Level 28的风裹挟着黑色石屑，拍打在卡伦的防化服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半跪在地，将R.E.d.探测器贴近地面，那支黄色管状设备的屏幕骤然亮起猩红预警，能量波纹里混杂着银叶草的魔能残留，与mEG档案中记录的酒店“反切技术”特征完全吻合。
“卡伦，读数确定是酒店的？”通讯器里传来艾尔科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务实冷峻，“别是Level 11的能量乱流干扰，上次我们就把悲尸的黏液信号错判过。”
卡伦站起身，拍落膝盖上的石屑，将R.E.d.塞回战术腰包，里面还插着一把后室合金战斧，刃口泛着冷光，是官方推荐的实体对抗武器。
“错不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风卷着石屑钻进麦克风，“能量纹路上有银叶草的印记，酒店的反切技术独一份。蓝骑士…被他们弄走了。”
“酒店…”艾尔科的声音顿了顿，随即传来金属摩擦的嗡鸣，他正在检查那柄阿玛迪斯之刃。这把传说级武器被m.E.G.列为“实体存在切断器”，曾斩首过几只高威胁实体，刃身流转的暗金灵能即便未出鞘，也透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mEG档案就写了Level Ut有类文明聚落，人数、战力全是谜。没必要为了一个蓝骑士，去招惹未知势力。”
卡伦走到军械库旁的旧盾牌前，指尖抚过盾面的实体抓痕，能感受到蓝骑士盔甲符文的余温。
“他会回来的。”卡伦语气笃定，目光扫过远处的黑色石山，“岚石要塞是他的锚点，那些风暴石、旧武器……他离不开这里。酒店能把他带走一次，带不走他对领地的执念。”
通讯器里传来利刃出鞘的轻响，艾尔科的声音多了几分狠厉：“那就等。我们在要塞正门布置合金路障，把阿玛迪斯之刃藏在掩体后，你用R.E.d.锁定祂的能量信号，我负责触发‘束缚阵’。只要他踏进三百米，束缚阵会压制他的盔甲，到时候…”
“用阿玛迪斯之刃斩首。”卡伦接过话头，手缓缓摸向腰间的战斧，却又想起那柄暗金利刃的威慑力，“mEG说这刃能斩断实体与层级的连接，蓝骑士的盔甲再坚固，也扛不住这种攻击。”
风骤然加剧，黑色石屑如霰弹般打在护目镜上。
卡伦抬头望向天际，他握紧了通讯器，声音冷硬如铁：“尔科，阿玛迪斯之刃校准完毕了吗？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校准完毕。”艾尔科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决绝，“为了借这把刃，我们把搜刮的秘银全换成了租借权。酒店的事暂时不管，先把蓝骑士的存在从岚石要塞抹去…这是狩猎。”
卡伦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走向要塞深处的风暴石堆。风里的石屑还在飞舞，可他的眼神却死死锁定着军械库的方向，那里曾是蓝骑士的战场，也将是阿玛迪斯之刃饮血的猎场。
【Ut大酒店】
封闭的大酒店层区如巨型蜂巢般嵌套，每一层都由惨白的人造灯光维系着白昼假象。在最边缘的道德问题流浪者管理区，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着巡逻士兵的剪影，偶尔有流浪者低声争执，都被讨口子冷厉的眼神瞬间压制。
他刚用钢爪敲了敲违规聚众者的肩膀，身后的通讯器就急促地响了，是潜伏在24号社区的探子发来的加密消息，字里行间满是焦灼。
“24号社区内有异状，数百人聚集，似有领头者煽动，恐生乱。”
讨口子指尖划过通讯器屏幕，眼神更沉。24号社区本就是他管辖的“麻烦区”，里面关押的都是屡教不改的流浪者，风气素来混乱，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他立刻调出众探子的实时汇报：有探子混在人群外围，借着廊柱的阴影拍下照片，画面里，几个流浪者正用黑色胶带缠绕钢管，枪口对准地面。
更扎眼的是高台上那个骷髅，眼窝中跳动的白色乱码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正挥着骨手嘶吼，声音透过探子的微型录音器传来，满是煽动。
“酒店联会就是把我们当囚徒！今天要么冲出去，要么把这层区掀了！”
“是洪流。”讨口子捏紧了通讯器，指节泛白。这个骷髅已经不是第一次叛乱，可这次竟敢私造武器，还煽动数百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当即转身，快步走向速袭军驻扎的部门，这支由他当年的平叛队改编而成的队伍，此刻正全员待命，厚重的外骨骼机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调动1800人，兵分五路，封锁24号社区所有电梯与通道。”讨口子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速袭军士兵闻声而动，机甲关节转动的“咔嗒”声在宽阔的走廊里回荡，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被机甲靴踩出沉闷的回响，灯火通明的大堂内，原本零星走动的流浪者见状纷纷退到墙边，眼神里满是惶恐。
五路队伍迅速抵达24号社区外围，讨口子抬手示意暂停，让一名侦查兵先从侧门潜入确认情况。不过五分钟，侦查兵的汇报就传了回来：“社区内聚集者约四百人，二十余人持有自制枪，高台骷髅确认为洪流，仍在煽动反抗，部分流浪者已有动摇迹象。”
“有枪，事情就不是简单的聚众闹事了。”讨口子眉头紧锁，立刻下令，“全员换防暴装备，盾牌手在前，机枪手殿后，堵住所有出口，逐步推进。”
命令下达的瞬间，速袭军士兵迅速换上厚重的防暴外骨骼，钢化盾牌拼接成密不透风的墙，魔能机枪的枪口泛着淡蓝色的光。
当他们推开社区大门时，里面的喧闹声瞬间停滞，四百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门口，那些握着自制枪的流浪者，手指下意识地扣紧了扳机，却在看到成片的机甲与机枪时，身体开始发抖。
“是正规军……消息怎么会走漏？”有人低声嘀咕，话音刚落，就有一半人扔掉武器，举起双手：“我们投降！是洪流逼我们来的！”
人群骚动之际，讨口子的目光直接锁定了高台上的洪流，脚步重重踏在地面，每一步都让机甲靴与大理石碰撞出震耳的声响。
“洪流！”他咬牙切齿，声音里满是怒意，“你造了多少次反了？这次竟敢私造武器，煽动流民——说话！你的枪从哪里来的？”
话音未落，他手臂外侧的钢爪“唰”地弹出，寒光在人造灯光下一闪而过。
高台上的洪流还没开口，人群里一个穿着破洞外套的青年突然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正是之前跟着洪流喊得最凶的青年。他本是被洪流的“反抗宣言”点燃了中二热血，可此刻看到讨口子的钢爪和周围黑洞洞的机枪口，瞬间怂了，声音发颤地喊道：“别、别动手！我就是来凑个数的！枪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洪流听到青年的话，手猛地攥紧，眼窝中的白色乱码跳动得更急，却没回头看他，只是抬眼盯着讨口子，沙哑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讨口子，你少管闲事！酒店联会压迫我们这么久，今天我们就是要……”
“就是要送死？”讨口子打断他，钢爪向前一伸，“我再问一遍，枪的来源。不说，今天你就别想离开这里。”
讨口子手一抬，速袭军的机甲臂立刻锁定了人群，没有多余的对峙，钢化盾牌推进的“哗啦”声里，四百个流浪者被迅速分割成小块，有人还想攥着“枪”挣扎，被机甲肩甲一顶就摔在地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不到十分钟，整个24号社区就被清场，俘虏们被反剪着手，串成两列往羁押区押去，唯有高台上的洪流还在挣扎，骨手攥着扩音器想再喊，被讨口子一钢爪拍在肩骨上，“咔嗒”一声脆响，扩音器摔在地上裂成两半。
“押走。”讨口子冷声道。两个士兵上前，用能量镣铐锁住洪流的骨腕，押着他跟在俘虏队伍后面。
刚走没两步，负责清点武器的士兵突然“噗嗤”笑出声，举着一把“枪”跑过来：“长官，您看这玩意儿—”
讨口子低头，只见那所谓的“枪”，不过是钢管裹了层黑颜料，枪管里塞着个信号枪的内胆，木头削的弹匣连卡槽都没刻，轻轻一掰就掉了下来。
另一个士兵也拎着把“枪”过来，扣动扳机，“噗”地射出颗橡胶子弹，砸在地上弹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好家伙，我还以为是真家伙，闹了半天是小孩过家家？”士兵们顿时笑开了，连押解俘虏的手都松了些。有个俘虏耷拉着脑袋嘟囔：“早知道是这破玩意儿，我才不跟着起哄…”
洪流听见这话，骨身气得直抖，眼窝的白色乱码闪得飞快，却被旁边的士兵拍了拍肩：“大哥，你这戏演得越来越不用心了啊。”
那士兵是三年前就跟着讨口子的老部下，一眼就认出了他，“上次你在17号社区煽动闹事，最后被拉去洗了半个月的机甲零件，这才俩月，又敢出来折腾？你是真跟酒店联会杠上了？”
“要你管！”洪流闷声道，却没再挣扎，连“武器”都是假的，反抗的底气早没了大半。
讨口子看着眼前这出闹剧，眉头渐渐松开，掏出通讯器拨通联会的频道。等对面接起，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稳：“报告联会，24号社区小规模反叛已平定。
俘虏四百人，均无重伤；所谓‘武器’实为信号枪改装的模型，无实际杀伤力。主谋洪流已控制，按惯例发配至矿石区充苦力，其余从犯待审讯后，视情节轻重处以禁闭或劳动改造。”
通讯器那头传来确认的回复，讨口子挂了机，抬头看向远处羁押区的方向，那里已经恢复了安静，只有机甲靴踩在大理石上的回响，渐渐消失在惨白的灯光深处。
蓝骑士的金属靴踩在酒店三楼走廊的地毯上，没了白天商场的喧闹，只有廊灯投下的暖光顺着盔甲缝隙漫进去，像裹了层柔软的棉。
他攥着手机站在窗边，屏幕亮着的“酒店生活平台”界面上，一条新评论正不断被点赞，是卖插画的姑娘发的，配图是幅银叶麦田里的盔甲剪影，配文“给蓝骑士的新画，下次想画你和孩子们放风筝”。
金属手套在屏幕上敲得有些慢，每个字母都要顿半秒，才拼出一句：“谢谢，我很期待。”发送的瞬间，手机震了震，是条私信，头像是个戴护目镜的男孩，写着“我爸爸说蓝骑士的武器能打穿实体，你能教我怎么分辨实体痕迹吗？”
蓝骑士的头盔微微前倾，指尖悬在屏幕上。在岚石要塞的那些年，他总对着武器说话，从没人问过他“怎么分辨痕迹”。
他慢慢打字，从“看地面黏液反光”到“听实体移动的低频声响”，连自己都没察觉，金属手套敲屏幕的节奏，比白天刚拿到手机时快了些。
“咚咚。”敲门声响起，影端着杯温牛奶站在门口，修女袍的衣角沾着点碎光：“还没休息？我看你房间灯还亮着。”
她把牛奶递过去，“酒店的牛奶是银叶麦粉冲的，比柠檬水暖点，你…虽然不能喝，但放在手里能暖点。”
蓝骑士接过杯子，金属手套裹着温热的杯壁，竟觉得盔甲里的虚无都好像暖了些。“在跟小朋友聊要塞的事。”他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把手机屏幕转向影，“他们问我怎么打实体，我想起以前在要塞，每次发现实体痕迹，都只能自己记下来。”
影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回复，轻轻叹了口气：“这里的人都很喜欢你，不像在要塞那样孤单了。”她顿了顿，语气轻了些，“不过…你会不会想回去看看？比如你的长剑，还有那些风暴石。”
蓝骑士的头盔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手机里要塞的旧照片，那是影之前帮他找的，画面里的黑色石山还泛着蓝光。
“会想。”他声音低了些，“但这里有很多人说话，还有人给我画画…”
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弹出条推送，是酒店平台的“层级快讯”，标题写着“Level 28岚石要塞周边，检测到不明能量波动，疑似实体活动”。
蓝骑士的金属手套猛地攥紧，牛奶杯在掌心晃了晃，几滴奶渍溅在地毯上。
影凑过来看了眼推送，眉头微蹙：“可能是其他流浪者路过，别太担心。”
可蓝骑士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岚石要塞”四个字，盔甲上的淡蓝闪烁得有些急促，那是他的锚点，是他守了十几年的地方，哪怕现在有了温暖的“家”，也没法彻底放下。
【Level 28 岚石要塞】
夜色里的黑色石山像头蛰伏的巨兽，卡伦靠在军械库的旧盾牌上，R.E.d.探测器的屏幕还亮着微弱的红光。
通讯器突然响了，艾尔科的声音带着点焦躁：“刚才扫到要塞周边有能量波动，是不是蓝骑士回来了？”
卡伦立刻抓起探测器，快步走向要塞正门，那里的合金路障已经搭好，阿玛迪斯之刃被黑布裹着，斜靠在掩体后，刃身的暗金灵能透过布料，在地上映出细碎的光。
“不是蓝骑士。”他扫了眼探测器，屏幕上的波纹杂乱无章，“是只速切悲尸，已经往Level 29跑了。”
“靠，速切悲尸啊，我还以为什么呢？”
艾尔科的松气声透过通讯器传来，接着是利刃出鞘的轻响：“我还以为他提前回来了。要是他再拖，我们就得把秘银赎回来，那可是我们三个月的储备。”
卡伦蹲下身，摸了摸路障上的合金板，指尖能感受到冰冷的金属质感。“他会回来的。”他语气笃定，目光扫过军械库窗口，那里还挂着蓝骑士的旧披风，被风刮得轻轻晃，“他连常用的披风都没带走，怎么可能真的丢下要塞？”
远处的风暴石堆突然传来“咔嗒”一声，像是石块滚落的声音。卡伦瞬间握紧腰间的合金战斧，R.E.d.探测器的屏幕再次亮起，这次的波纹很淡，却带着熟悉的气息，是蓝骑士盔甲上的魔能残留。
“有痕迹！”卡伦的声音瞬间绷紧，“在风暴石堆那边，应该是他之前留下的，还很新。”
马尔科的声音立刻变得急促：“我马上带人过去！你盯着正门，别让他绕后！”
卡伦没动，只是盯着风暴石堆的方向。月光下，黑色的石块泛着幽蓝的光，那道淡蓝色的符文痕迹像条细线，牵引着他的目光。蓝骑士离这里不远了，阿玛迪斯之刃的猎场，很快就要迎来它的猎物。
【酒店24号社区羁押区】
讨口子站在羁押区的铁门外，看着里面垂头丧气的俘虏，指尖敲了敲通讯器。刚才联会发来消息，说洪流的“武器”来源查清楚了，是从废弃仓库里翻出来的信号枪零件，根本没杀伤力。
“长官，洪流还在闹，说要见联会首领。”一个士兵跑过来汇报，手里拿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他写的‘抗议书’，说酒店虐待流浪者。”
讨口子接过纸，扫了眼上面歪歪扭扭的字，突然笑了：“告诉他，想见联会首领，先把矿石区扫干净，上次他欠的半个月苦力还没补完。”
士兵刚要转身，讨口子又叫住他：“对了，蓝骑士先生要是问起社区的事，就说只是小麻烦，已经解决了，别让他担心。”
士兵愣了愣，点头应下。
讨口子抬头看向三楼的方向，那里的灯还亮着，像颗温暖的星。他想起白天在监控里面看到的画面，蓝骑士握着孩子的魔能飞船模型，盔甲上闪着柔和的光，那是他在羁押区从没见过的温柔。
“别让那些破事，扰了人家的清净。”讨口子低声嘀咕，转身走向巡逻队的方向。夜色里，酒店的灯光依旧明亮，一边是Level 28的冰冷杀机，一边是这里的暖意融融，而蓝骑士还不知道，他心里牵挂的两个“地方”，正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悄悄拉近距离。
Level 28的风比昨夜更烈，黑色石屑打在A.E.A.的防化服上，发出密集的“沙沙”声。
卡伦刚把阿玛迪斯之刃重新裹进黑布，腰间的通讯器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不是他们常用的频道频率，而是被强行切入的陌生信号。
“铁拳小队？这里是Level Ut酒店战术组。”信号里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们已通过反切技术锁定你们的位置，正门300米外，500名装备磁能枪炮的士兵已就位，你们的R.E.d.探测器应该能扫到我们的能量信号。”
卡伦猛地攥紧通讯器，指尖按在R.E.d.探测器上，屏幕瞬间被成片的淡紫色光点覆盖，那是磁能武器特有的能量波纹，密度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层级武装。
他立刻按住耳麦：“尔科，他们…他们真来了，人数太多，武器是磁能的！”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两秒，艾尔科的声音带着咬牙的硬气：“酒店的人？别他妈吓唬人，你们知道阿玛迪斯之刃的威力——”
“阿玛迪斯之刃的能量储备只剩40%，租借期限还有3天。”酒店的信号再次切入，打断他的话，“我们黑进了你们的物资记录，知道你们为了这把刃，把三个月的秘银储备全空了。现在撤，我们不为难你们；要是硬拼，你们才几人，我们500人，磁能炮的穿透力能直接击穿你们的合金路障，后果不用我多说。”
卡伦盯着探测器上越来越近的光点，手心开始冒汗。他见过磁能武器的威力，之前在Level 11，有个流浪者捡到过一把废弃的磁能手枪，虽然是废弃的，但一枪就打穿了实体。现在500人带着这玩意儿过来，他们的路障和战斧根本不够看。
“你们想怎么样？”艾尔科的声音弱了些，没了刚才的狠厉，“蓝骑士是实体，清除实体是我们的职责——”
“蓝骑士现在是酒店的一员，有自己的房间、账号，还在给孩子们讲要塞的故事。”酒店的信号里传来轻微的磁能炮充能声，“你们的职责是清除‘威胁’，但祂不是。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放下武器撤退，我们给你们10箱(每箱20瓶)杏仁水当补给；二，继续对峙，我们的磁能小队三分钟内就能突破路障。”
通讯器里传来A.E.A.队员的窃窃私语，有人说“磁能炮打不过”，有人喊“秘银都空了，拼不起”。
尔科的呼吸声透过电流传来，带着明显的挣扎，最后他咬着牙说：“我们撤，但你们得保证，以后蓝骑士…别主动招惹事，不然我们还是会盯上祂。”
“祂的安全由酒店负责，不用你们操心。”酒店的信号顿了顿，多了点缓和的语气，“杏仁水会放在你们撤退的必经之路，清点完就能走，如何？”
卡伦看着远处缓缓出现的磁能小队身影——银灰色的战术服上印着酒店的符文标识，磁能步枪的枪口泛着淡紫色的光，整齐的队列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墙。他踢开脚边的合金路障，对着队员吼：“撤！把阿玛迪斯之刃收好，别惹事！”
队员们动作麻利地收拾装备，没人再说话，面对500人和磁能武器，反抗就是送死。当他们路过酒店留下的补给箱时，尔科停下脚步，打开箱子看了眼，里面是密封好的杏仁水，还带着淡淡的银叶草香气。
“这帮家伙还真给物资啊？”他沉默地合上箱子，对着酒店小队的方向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黑色石山的阴影里。
反切室的灯光重新亮起时，蓝骑士正站在控制台旁，金属手套轻轻碰了碰屏幕上岚石要塞的地图。影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温牛奶：“已经撤退了，没冲突。”
“谢谢你们。”蓝骑士的声音里带着感激，却又藏着点顾虑，“不过…要塞的安全区之外，还有很多风暴石，要是建社区，得选在东边的平缓地带，那里不会有爆炸风险。”
酒店战术组的队长笑着走过来：“我们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事。要是能在安全区建个小型社区，再装个反切描点，以后不管是你回要塞，还是我们支援，都能更快定位。而且社区里可以放些物资站，方便流浪者补给，也能帮你盯着周边的实体。”
蓝骑士的头盔微微前倾，像是在思考。他指尖划过地图上“安全区”的边界线，声音变得坚定：“可以，但有两个条件。第一，社区只能在安全区内，不能碰风暴石堆；第二，要是有实体靠近，得先通知我，这是我的要塞，我想守住它。”
“没问题！”队长立刻答应，“我们会派20个士兵常驻社区，主要负责反切描点的维护，物资站也会跟你报备库存。要是遇到实体，你是这里的主人，第一时间联系你。”
“有阁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影看着两人达成共识，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酒店平台：“我已经把要塞安全区的地图发到平台上了，标注了‘合作社区规划区’，后面可以让居民投票选社区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蓝骑士接过手机，金属手套在屏幕上慢慢滑动，看着地图上的安全区边界，突然笑了：“谢谢你们…以前我只能对着墙壁说话，现在有你们帮忙，要塞好像也不会那么孤单了。”
当天傍晚，酒店的工程小队就通过反切描点抵达了岚石要塞。他们带着磁能钻机和抗腐石材料，在安全区东边开始搭建简易营房。
蓝骑士站在旁边，偶尔会指点他们避开地下的风暴石矿脉，金属靴踩在地面上，脚步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而在Level 11的A.E.A.临时营地，艾尔科正把酒店给的杏仁水分给队员。卡伦喝着杏仁水，看着远处的城市地平线尽头，低声说：“酒店…好像也不是非要跟我们作对。”
艾尔科放下水壶，盯着手里的R.E.d.探测器，屏幕上还残留着酒店磁能武器的信号，他沉默了几秒：“以后别打蓝骑士的主意了，我们惹不起。不过……他们给的杏仁水，倒比我们之前抢的新鲜。”
卡伦蹲在旁边，拆开杏仁水的密封袋，突然发现袋子底部印着个小小的银叶草标识，旁边还有行小字：“岚石要塞安全区补给专用”。他愣了愣，想起之前在要塞军械库摸到的蓝骑士盔甲，上面似乎也有一模一样的银叶草纹路。
“你们看这个。”卡伦把袋子举起来，“酒店给的杏仁水，印的是要塞的标识，他们好像早就知道蓝骑士的事。”
艾尔科凑过来，皱着眉：“之前mEG的档案里，只写了蓝骑士是‘Level 28实体’，没提过银叶草……酒店连这都知道，看来他们对要塞的了解，比我们多得多。”
一个队员拿着R.E.d.探测器，突然喊：“队长！探测器扫到刚才撤退的路上，有个包裹，好像是酒店的人留下的！”
几人跑过去，发现路边放着个帆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张岚石要塞的简易地图，标注着“安全区”“风暴石堆”“实体常出没点”，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
“蓝骑士守了要塞十几年，别再用‘清除’的心思找他——若遇实体，可往安全区退，有酒店信号覆盖。”
艾尔科拿起地图，指尖划过“安全区”的标注，沉默了很久，才把地图塞进战术腰包：“把包收起来，以后要是再路过Level 28，别靠近安全区。”
队员们点点头，没人再说话，营地的风里，除了杏仁水的香气，还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们原本以为酒店是“敌人”，可对方却连撤退的路都给他们指好了。
队员们都笑了，营地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没人再提阿玛迪斯之刃，也没人再聊清除蓝骑士的事。
而岚石要塞的安全区里，第一盏符文灯已经亮起，淡蓝色的光映着工程小队和蓝骑士的身影，像在为这个曾经孤独的要塞，点亮了新的希望。
【Levelc 100 “员峤\"】
不知过了多久，废弃矿道深处的灯忽明忽暗，符灰靠在冰冷的矿壁上，右手按在肋骨处的绷带——三天前用最后半瓶疗伤药剂压下的伤势刚有好转，左臂的毒液痕迹虽未完全消退，却已能勉强调动空间魔法。
他本想找个隐蔽处彻底养伤，却在昨夜撞见两个流浪者，他们压低的交谈声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他早已紧绷的神经。
“听说了吗？天枢基地收容了个叫白晓的人，铁砧的人还特意过来设了陷阱，就等‘虚相’上钩……”
“虚相？那个狠角色？听说他之前差点杀了白晓，这次肯定不会放过……”
流浪者的脚步声渐远，符灰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白晓，这个没能亲手解决的名字，竟成了天枢与铁砧设局的诱饵。
他清楚自己打不过两个妄痕，但白晓不同，那个连魔能基础都不稳的普通骨，只需一刀就能解决。更重要的是，只要杀了白晓，就能打乱妄痕的计划，也算报了矿道里的一剑之仇。
凌晨三点，符灰撕开一道半米宽的空间裂缝，裂缝边缘的空间像水波般扭曲，他特意选择从基地外围的废弃通风管道切入，这里是天枢与铁砧防御的盲区，也是之前探查时标记的“薄弱点”。
为了避开红外监测，他将偷来的mEG战术服碎片裹在身上，布料上残留的反魔能涂层虽已失效，却能暂时屏蔽体温信号。
通风管道内布满灰尘，符灰蜷缩着身体缓慢移动，每一次呼吸都刻意放轻。管道外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靴底踏在水泥地上的声响清晰可闻——那是mEG特有的战术步伐，三步一停顿，两步一观察，配合着肩甲上的微型探头，形成无死角的警戒网。
他屏住呼吸，待巡逻队走远后，用匕首轻轻撬开管道壁的检修口，目光快速扫过下方的走廊。
走廊两侧的防爆灯泛着冷白的光，墙面每隔五米就嵌着一个反空间波动传感器，这是m版mEG的核心防御设备，只要空间魔法的波动超过阈值，就会立刻触发警报。
符灰从怀中摸出一枚黑色的干扰芯片，这是之前从StF卧底身上搜来的，能在三分钟内屏蔽半径十米的传感器。
他将芯片从检修口扔出，芯片落地的瞬间，淡绿色的干扰波扩散开来，传感器的指示灯瞬间从红转绿。
借着这三分钟的间隙，符灰从管道跃下，落地时用空间魔法缓冲，几乎没发出声响。他贴着墙根快速移动，根据之前标记的地图，白晓的收容区在d区——那里是基地的核心区域，也是陷阱的预设点。
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两个铁砧分部的守卫正靠在墙边交谈，他们腰间的反魔能步枪泛着淡蓝的光，枪托上刻着“破魔弹”的标识，这种子弹能直接穿透空间魔法的防御，是符灰最忌惮的武器。
符灰绕到守卫身后，右手凝聚起一丝空间能量，形成尖锐的气刃，瞬间划过两人的颈动脉。
他没敢停留，在尸体倒地前用空间裂缝将其暂时收纳，这是他学来的技巧，虽会消耗大量魔能，却能避免触发尸体感应警报。
穿过两道密码门，d区的收容室终于出现在眼前。透过防弹玻璃，能看到白晓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旧书，似乎对外面的危险毫无察觉。
符灰握紧腰间的黑色匕首，刀刃上的毒液早已擦去，这次他要的不是毒杀，是直接用刀砍断白晓的喉咙，让对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他抬手准备撕开空间裂缝闯入时，脚下的地面突然亮起淡红色的光，那是天枢基地预设的“反空间锚点陷阱”，一旦有空间魔法波动触发，符文就会形成能量牢笼，将目标困在原地。
“我操！”
符灰脸色骤变，刚想后退，牢笼的能量壁已瞬间闭合，将他死死锁在中央。
“警报！d区陷阱触发！‘虚相’已进入预设范围！”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基地，走廊两侧的防爆灯开始闪烁，红色的警示光将符灰的身影映得格外狰狞。
铁砧分部的哈伦带着小队率先冲来，他们手中的反魔能步枪已经上膛，新装备的“破魔弹”的弹壳在枪膛内发出清脆的声响。
“开火！别给他机会！”哈伦怒吼着扣下扳机，三发破魔弹同时射向符灰。
符灰急忙用空间魔法凝聚起一道屏障，可屏障刚形成，就被破魔弹瞬间穿透，子弹擦着他的肩甲飞过，带起一片血肉，黑色的布料与鲜红的血混在一起，像一团烂泥挂在肩上。
“妈的！”符灰疼得闷哼一声，左手凝聚起数道骨刺，朝着小队射去。
可骨刺刚离开掌心，就被m版mEG的能量护盾挡住，反弹的骨刺反而划伤了他的手臂。天枢基地的小队也从另一侧包抄过来，他们手中的战术盾牌形成扇形防御，盾牌上与地面的陷阱相连，不断压缩符灰的活动空间。
哈伦趁机再次扣下扳机，这次的破魔弹直接命中符灰的左腿，子弹穿透皮肉，卡在骨头上。符灰踉跄着跪倒在地，左腿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骨头碎裂的剧痛。
但他没放弃，右手的匕首在掌心划过，鲜血滴落在地面的符文上，他要用血液暂时激活更强的空间魔法，强行撕开牢笼。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天枢的指挥官大喊着，手中的反魔能机枪开始扫射。子弹像雨点般落在符灰周围，地面被打得坑坑洼洼，几块碎石溅到他的脸上，划出细小的伤口。
符灰咬紧牙关，空间裂缝在身前炸开，他忍着剧痛钻了进去，裂缝闭合的瞬间，一颗破魔弹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削掉了一层皮肉，露出里面森白的骨头。
空间裂缝的另一端，是之前与妄痕打斗时留下的传送锚点——那里连接着雾林。
符灰从裂缝中跌出，重重摔在湿润的泥土上，左腿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他抬头望去，雾林里的大雾正弥漫开来，白色的雾气像纱帘般笼罩着每一棵树木，远处传来虫鸣与树叶摩擦的声响，暂时掩盖了他的踪迹。
符灰靠在一棵大树上，右手按住不断流血的肩甲，左腿已经无法动弹。
他知道，这次没能杀了白晓，反而让自己的伤势雪上加霜，天枢与铁砧也一定会加大搜捕力度。但他没后悔，只要白晓还在，他就总有机会。
大雾渐渐将他的身影吞没，只留下地面上一滩暗红的血迹，在湿润的泥土中慢慢扩散，最终被雾气掩盖，没留下半点痕迹。
不知走了多久，符灰靠在湿滑的树干上，冷汗混着血珠从额角滚落，砸在脚下的落叶堆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左腿的剧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处的伤口，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雾林里的红雾确实比之前淡了些，不再是浓稠得化不开的墨色，反而像蒙了层磨砂玻璃，将周围的树木都晕成模糊的灰影。
可这淡了的红雾没带来半分暖意，反而让空气里的阴冷更刺骨，仅有的几缕光线从树缝里挤进来，落在地面上，形成细碎的、晃动的光斑，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周围的虫鸣不知何时停了。
之前还能听到的树叶摩擦声、泥土里虫豸爬动的声响，此刻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呼吸，还有血液滴落在落叶上“嘀嗒、嘀嗒”的声音，这声音在死寂的雾林里被无限放大，像在给某种未知的存在引路。
符灰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不是伤口带来的疼，而是从脊椎骨里冒出来的、带着恐惧的冷。他下意识地想调动魔能护住周身，可指尖刚泛起一丝淡蓝微光，就被左腿的剧痛打断，魔能像断了线的风筝，散在空气里，连红雾都没搅动分毫。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前方的红雾里，隐约浮出一道高大的黑影。
那影子比雾林里最粗的古树还要高，直立着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尊被遗忘的黑色雕塑。
符灰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艰难地转动脖子，视线死死盯着那道影子，起初还看不清轮廓，可随着红雾缓缓流动，影子的细节一点点显露出来。
它的躯干粗壮得像老树干，表面覆盖着粗糙的、类似树皮的纹理，却又泛着金属般的冷光；而最诡异的是它的“头”——没有五官，没有毛发，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并排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喇叭，喇叭口朝着天空，边缘还挂着几缕暗红色的布条，像是干涸的血迹。
警笛头。
符灰的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曾在流浪者的传闻里听过这东西——能模仿人声、能用喇叭发出刺耳的警笛声，力气大到能轻易撕断树干，是雾林里最危险的实体之一。
可传闻远不及亲眼所见的震撼，那道黑影就站在三十米外的红雾里，明明没有眼睛，符灰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被它“注视”着。
压迫感像潮水般涌来。
不是基地里破魔弹带来的、转瞬即逝的威胁，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能压垮神经的窒息感。符灰觉得自己像被扔进了深海，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他能看到警笛头的躯干微微晃动，不是风吹动的那种轻晃，而是带着某种节奏的、类似呼吸的起伏，每一次起伏，周围的红雾就会跟着波动，像是在呼应它的存在。
两个金属喇叭的口部，偶尔会闪过一丝微弱的电流火花，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那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在符灰的耳膜上，让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符灰想逃，可左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警笛头的“视线”锁定自己。他能看到喇叭口缓缓转动，从朝着天空，慢慢下调，最终对准了他的方向，锈迹斑斑的喇叭口里面，漆黑一片，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要把他的灵魂都吸进去。
周围的红雾似乎更浓了些，之前还能看到的细碎光斑，此刻全都被红雾吞没，只剩下警笛头那道黑色的影子，在昏暗里愈发清晰，也愈发恐怖。
他的手死死攥着腰间的匕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他知道，这把能划破空间的匕首，在警笛头面前可能连破防都做不到。伤口还在流血，体温一点点下降，符灰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可那道黑影带来的压迫感却越来越强，强到他连闭上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警笛头依旧站在那里，没动，没发出声音，可就是这种静止，比任何嘶吼、任何攻击都更让人恐惧——它像在观察猎物，像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而他，就是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红雾在他们之间缓缓流动，将两人的身影隔开，却隔不开那道沉甸甸的、能压碎骨头的注视。
…
【高茂草原】
草原刚被风掀起一层银光，mEG的物资车就碾着草屑停在了符文墙下。
马库斯跳下车时，手里还攥着份皱巴巴的平台章程，老远就冲迎上来的星河扬了扬：“得建个后室网官方账号，昨天发现有小组织仿你们的标识发假物资对接信息，再不管要乱套了。”
星河接过章程，指尖扫过“组织专属认证区”的条款，抬头时正好看见孔临带着战术小队往越野车走——刚接到通讯，白晓的定位在Level 11的裂缝边缘，离接应点只剩两公里。
“账号的事没问题，”他把章程塞给身后的wU，让他跟科尔对接资料，“我让人去接白晓，麻烦你们先去会议室弄账号规格，等他回来正好赶上账号上线。”
马库斯刚要跟着进帐篷，忽然想起什么，脚步顿了顿：“之前用白晓做饵引敌人的事……”话没说完就被星河摆手打断。“我知道情况了，人没事就行。”星河的目光落在远处疾驰的越野车尘烟上，语气松快，“你们能把诱饵计划收回来，没让他陷进去，比什么都强——等他回来，让厨房煮点雾茸茶，他上次说喜欢这味儿。”
会议室里，wU和科尔对着屏幕敲敲打打。账号名称定了“Level Ut酒店联会”，认证信息填了“后室Level Ut主权管理组织，主营层级安全维护、民生保障”，基础资料里只写了“生存难度class 2（动态调整）”“核心资源：银叶麦、魔能晶、抗腐石”，连层级入口都只标了“多间隙随机切入，非邀请不接待”——典型的“信息跟没写一样”，却正好符合组织网的模糊风格。
“再加条‘合作声明’，写‘与mEG等组织保持协作，拒绝恶意实体及分裂势力接触’。”科尔把刚拟好的句子推过去，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白晓的通讯请求，背景里能听见孔临的声音：“已经接上了，他手里还攥着半袋实体追踪器，没受伤。”
【以下是组织宣传】
\/酒店联会：后室的守护者与家园\/
我们是酒店联会，Level Ut层级的主权管理机构，后室中少有的集生存保障、科技研发与文化传承于一体的综合性组织。
\/组织定位\/
酒店联会成立于内战爆发初期，由层级探险者与本地居民共同建立，旨在应对日益严峻的层级威胁。我们的核心使命是：
守护层级安全：通过强大的反切技术与战术力量，确保酒店领土完整与居民安全。
保障基本生存：建立自给自足的资源循环体系，应对灾难与实体双重威胁。
促进科技发展：融合多元技术与本地资源，推动魔能科技突破。
维护文化认同：在危机中保存人类文明火种，延续前厅文化传统。
\/权力架构\/
酒店采用\"集权下的分层自治\"模式，既保证决策效率，又兼顾基层参与：
最高决策层：由内阁会与教皇组成，掌控核心战略与资源分配。
职能部门：军部、情报部、后勤部、民法台政部分工协作，确保治理效能。
基层自治：各层区设立自治机构，允许符合条件的政党活动。
监督体系：独立监察委员会与民众举报机制，防止权力滥用。
特色制度：我们首创\"酒店主义\"治理理念，将实用主义与人文关怀相结合，既不过度集权，也不盲目追求绝对公平。
\/核心技术与能力\/
酒店拥有多项后室独一无二的技术与能力：
反切技术：能够精确定位并穿越层级间隙，实现跨层级救援与打击。
魔能科技：利用银叶麦与魔能晶开发的能量系统，为防御工事与生活设施提供动力。
抗腐防御：研发特殊抗腐石与符文墙，有效抵御红雾侵蚀。
\/与其他组织关系\/
我们与后室主要组织建立了差异化关系：
与m.E.G：已正式结盟，共享部分技术资源，联合应对层级危机。
与b.N.t.G：保持贸易往来，互通有无。
与U.E.c：列入联会黑名单，因其极端非人道实验与剥削行为。
与阿尔戈斯之眼: 中立
与小型组织：开放部分资源对接，提供有限庇护与技术支持。
\/加入条件与权益\/
无论你是流浪者、探险者还是寻求庇护的旅人，酒店大门向所有遵守规则、认同酒店主义的人敞开。
加入后可获得：
基本生存保障：住房、食物与医疗服务。
技能培训与就业机会。
参与社区治理的权利。
安全庇护（包括跨层级救援）。
文化与科技资源共享。
同时需履行的义务：维护酒店主权完整，遵守《酒店公民法》，贡献相应劳动或资源。
\/我们的独特优势\/
与其他后室组织相比，酒店联会具有三大核心优势：
“绝对保护承诺：无论你被实体掳至哪个层级(除了真死区)，我们都会启动反切救援，这是我们的神圣责任。”
“务实的多元包容：既保留资本激励机制促进生产，又通过政府调控保障公平。”
“文化传承的坚持：在后室黑暗中，我们保留前厅文化火种，从蜜雪冰城到传统节日，让\"家\"的感觉延续。”
“我们不是完美的乌托邦，而是在危机中寻求平衡的务实家园。如果你厌倦了层级间的漂泊与恐惧，渴望一个真正能称之为\"家\"的地方，欢迎来到酒店——在这里，我们不仅要生存，更要活得像人。”
“加入我们，成为酒店的一份子，共同守护这片来之不易的家园。”
\/宣传语完毕\/
星河刚走进来，就看见wU点下了“账号激活”按钮。后室网“组织联盟区”的刷新提示瞬间跳出来，原本安静的评论区像被扔进了石子，瞬间热闹起来。
最先冒头的是速切协会，头像是正在奔跑的蓝色人体：“哟，终于等到正主了？之前仿你们的小组织发假矿场坐标，骗了我们一箱杏仁水，你们可得管管（手动狗头）。”
紧接着，铁拳组织的橙色账号慢悠悠弹出消息，语气冷得像结了冰：“欢迎。”就两个字，却透着股憋闷——他们昨晚本来都摸到Level 28的要塞外围，就等蓝骑士落单动手，结果酒店先一步把人接走，还塞了十箱杏仁水当“礼物”，这会儿连发作都没理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科尔扫到铁拳的评论，凑到wU耳边嘀咕：“这语气，怕不是还记恨蓝骑士的事？”
wU没抬头，手指飞快回复速切协会的消息：“后续会联动平台清假号，你们的杏仁水损失，可走物资对接通道补。”
突然，U.E.c的无认证账号跳出来，字里行间满是嘲讽：“几百人的小据点也敢上组织网？别是靠蹭mEG热度才混进来的吧？档案里连人数都不敢写，怕露怯？”
这话刚发出去没十秒，红色的“[违规禁言]”标识就盖在了评论上，阿尔戈斯之眼的账号紧随其后：
“违反《组织网言论规范第12条》——无证据诋毁认证组织，禁言10分钟。”
评论区瞬间炸了锅。Id“星火小队”（灰色小型组织认证）秒评：“阿尔戈斯之眼干的最正义的一次！U.E.c这嘴欠早该管了，上次还造谣我们私藏实体样本！”
Id“速切协会”跟着补刀：“U.E.c闭嘴吧！没摸清底细就瞎逼逼，真当没人治你？”
几个没敢露头的小组织也跟着刷起“ 1”，连之前冷着的铁拳账号都没吭声，显然默认了这态度。
十分钟一到，U.E.c的账号立刻冒出来，语气没了之前的嚣张，却还硬撑着：“有本事别靠禁言！真有实力就把层级人数、军备亮出来，别藏着掖着！”
阿尔戈斯之眼没再禁言，只淡淡回复：“组织**无需向无关联方披露，再犯禁言时长翻倍。”
U.E.c的账号僵了半天，终究没敢再回，只偷偷删了之前的嘲讽评论，评论区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马库斯看着屏幕上的互动，转头对星河笑了：“没想到这么顺利，至少没人敢冒牌了。”
星河靠在椅背上，看着远处白晓下车的身影——他正举着半袋追踪器跟孔临说话，脸上还带着点兴奋，拿起通讯器让厨房把雾茸茶端过来：“顺利不顺利的，人回来就好——账号的事，以后慢慢跟他们磨。”
屏幕右下角，速切协会又发了条私信：“下次清假号叫上我们，你们的反切技术要是能借我们用用，新矿场坐标分你们一半╮( ??w?? )╭。”
wU瞥了眼消息，笑着跟科尔说：“看来这账号一建，后续的合作倒不用愁了。”
\/酒店官方账号建立后，b.N.t.G的代表在组织频道上与酒店高层互动\/
【b.N.t.G官方账号】: 哟呵，酒店联会终于开官方账号了？我还以为你们要一直躲在mEG的翅膀后面呢。
【wU】（酒店联会运营官，灰色认证徽章）: b.N.t.G的朋友们，好久不见。我们一直都在，只是专注于内部建设。
【b.N.t.G官方账号】: 专注内部建设？我看是忙着研究你们的反切技术和魔能武器吧。听说你们最近还搞了个\"纳米战甲\"？那玩意儿要是能批量生产，在黑市上能卖个好价钱啊。
【wU】: 不管贵方从何得出的消息，请记住一点，我们的技术主要用于自保和民生，不对外出售杀伤性武器。
【b.N.t.G官方账号】: 别这么小气嘛。你们酒店有的是好东西：银叶麦、抗腐石、魔能晶，哪一样不是后室里的好货？我记得你们去年还缺杏仁水，我们可是帮了大忙的。
【wU】: 我们记得b.N.t.G的帮助，也感谢你们的物资支持。但我们的技术路线是自给自足，不依赖外部交易。
【b.N.t.G官方账号】: 自给自足？后室里哪有真正的自给自足？你们以为躲在酒店层级里就能与世隔绝？别忘了，红雾可不会认边界。
【wU】: 我们会记住您的提醒。不过，我们也有自己的原则。
【b.N.t.G官方账号】: 原则？在商言商，我欣赏你们的坚持，但也别忘了，我们b.N.t.G可是掌握着多个层级的物资流通渠道。你们真的不想考虑一下技术换物资的合作？比如说，用你们的反切技术原理，换我们的杏仁水和高级医疗物资？
【wU】: 我们已经与mEG建立了技术共享协议，暂时没有扩展合作的计划。
【b.N.t.G官方账号】: mEG？哈哈哈哈，他们能给你们什么？几张层级地图和过时的武器？我们b.N.t.G能提供的，可是实打实的生存资源。你们酒店现在有近10万人口吧？每天要消耗多少物资？靠你们自己的生产，能撑多久？
【wU】: 我们的银叶麦产量正在稳步提升，魔能晶的转化效率也在提高。我们有信心应对挑战。
【b.N.t.G官方账号】: 信心？我欣赏你们的乐观。不过，要是哪天你们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联系我们。我们b.N.t.G别的不多，就是物资多、渠道广。对了，听说你们最近还和岚石要塞的蓝骑士搭上了线？那家伙的风暴石可是好东西，要是能合作开采...
【wU】: 蓝骑士是我们的朋友，他的领地不容侵犯。
【b.N.t.G官方账号】: 别紧张，我们只是商人，不是强盗。不过，要是你们哪天想通了，想把技术和资源变现，记得我们b.N.t.G永远敞开大门。毕竟，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后室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对吧？
【wU】: 我们记住了。希望b.N.t.G也能记住，酒店联会不参与层级间的掠夺和剥削。我们的合作，只基于平等互利。
【b.N.t.G官方账号】: 平等互利？哈哈，有意思。后室里还真有你们这样的理想主义者。算了，不打扰你们做\"圣人\"了。不过，要是哪天你们的\"理想\"撑不住了，记得来找我们。我们b.N.t.G别的不会，就是擅长在现实和理想之间找平衡。
【wU】: 我们会的。希望后会有期。
【b.N.t.G官方账号】: 后会有期。哦，对了，顺便问一句，你们那个\"核反应堆\"的技术...
【wU】: （已离开频道）
\/组织频道通讯结束\/
【酒店内】
影的黑袍早在拐过奶茶店转角时就换了模样——浅灰色棉外套裹着身形，卡其裤腿挽到脚踝，露出沾着银叶草碎屑的帆布靴。
脸上糊了层暗沉的肤色，左颊添了两道浅疤，看上去就像个刚从雾林边缘摸回来、混得不算好的流浪者。
他跟在妄痕身后三步远，视线扫过商场光洁的米白色大理石地面——石纹里嵌着细碎的符文颗粒，反射着头顶灯笼的暖光，连行人鞋底沾的泥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两侧店铺的声音裹着热气涌来：蜜雪冰城的店员扯着嗓子喊“柠檬水打包好嘞”，炸薯条的摊位滋滋冒油，穿校服的孩子举着甜筒跑过，笑声撞在挂着银叶草浮雕的墙壁上，又弹回熙攘的人群里。
妄痕没回头，只在路过汉堡店时放慢了脚步，似乎在确认身后有没有尾巴。影立刻顺势停在烤牛排的摊位前，假装看摊主翻煎得滋滋响的肉排，眼角余光却盯着妄痕拐进了商场后侧的小巷——那里藏着家挂着“家常小炒”木牌的中餐馆，木质门帘上还沾着几点油星。
影等了两秒，才装作找路的样子踱过去，掀开门帘时故意让门帘撞出轻响。餐馆里的热气裹着酱油和银叶麦粉的香味扑过来，实木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穿工装的工人正捧着碗喝玉米粥，带孩子的家庭围着小桌剥着炸虾，碗筷碰撞声、说话声混着后厨的抽油烟机声，闹得正好掩住私语。
他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好和妄痕选的隔间隔了块薄木板——木板上还贴着张泛黄的“禁止吸烟”纸条，边缘卷了角。影点了碗最便宜的青菜汤，指尖捏着瓷勺，耳朵却悄悄贴向木板。
“你可算联系我了。”木板那头传来骨头摩擦的轻响，是白晓的声音，比记忆里多了点雀跃，“我绕了三圈才敢进来，生怕被巡逻的盯上。”
“身后没尾巴吧？”妄痕的声音压得低，带着点紧绷。
“放心！”白晓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调整坐姿，“我刚才在商场里还看见58了，他跟我打招呼，我都没敢多聊——你这模样变得，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影的指尖在汤碗边缘划了圈，青菜叶浮在水面上，没动。
“别扯这些，”妄痕的声音沉下来，“这几年酒店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仔细说，从内战那时候开始。”
木板那头静了静，只有白晓关节轻轻“咔嗒”响了声：“那仗打得啊……一开始联会和佤联抢矿场，街上到处是断壁，银叶麦地里都躺过尸体，后来两边把精力全砸在军事上，没人管民生，通胀厉害到一块抗腐石能换半袋压缩粮。”他叹了口气，骨头的叹息声有点发空，“直到去年血肉病毒爆发，那东西沾到就烂，连红慈军都顶不住，两边才被迫停战，佤联的人也搬进酒店了。”
“佤联后来呢？”妄痕追问。
“后来？”白晓笑了声，有点无奈，“一开始佤联还挺横，说要共管物资站，结果没半年，他们的声音就越来越少——现在平台上就发个农田通知，跟联会的下属部门似的，要不是还标着‘佤联农业部’，我都以为他们被吞了。”
“天宏呢？”妄痕的声音软了点，带着点急切，“他怎么样？”
“天宏现在可牛了！”白晓的声音瞬间亮起来，“住单间，每月发的G够买一百箱杏仁水，还能免费去医疗室修关节——他搞的那台机甲，上次打04实体，一拳头就把那东西砸散了，现在小孩都画他的机甲当玩具，比明星还火！”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他还问过你本身好几次，说你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卡在哪个层级了。”
木板那头静了几秒，大概是妄痕在消化消息。过了会儿，他才开口：“酒店有没有**的事？或者异常的情况？”
“**倒没怎么见，”白晓的声音低了点，“就是去年联会搞‘破墙行动’，非要拉我去搬设备，结果通道炸了，我直接卡进Level6——那地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还飘着怪响，差点被实体抓了！虽然可能没有实体，但是也怪吓人的！”他的声音里满是抱怨，“回来给了我五百G当补偿，我跟你说，那五百G还不够我买两盒修复关节的药膏！真是一帮抠门的家伙！”
“你咋还这么憨憨的？”妄痕的声音里带着点哭笑不得，“钱够不够不知道算啊？”
“我哪懂这个！”白晓的声音有点委屈，“平时都是天宏帮我管钱，他说够花，我就没管过。”
影端起汤碗，喝了口温吞的汤，目光扫过窗外，几个穿灰色战术服的守卫正走过，手里的检测仪亮着淡绿光，脚步不快，却把小巷的入口盯得死死的。
他放下碗时，故意让瓷碗和桌面撞出轻响，盖过木板那头可能继续的对话。
木板那头果然没再说话，只有轻微的起身声。影侧过身，假装看窗外的行人，眼角余光瞥见白晓先走出来，骷髅的身形在人群里不算显眼，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布衫，关节处泛着淡蓝符文光，走得飞快，还不忘回头看了眼隔间的方向。
又过了半分钟，妄痕才出来。他没走正门，绕到后厨的侧门，掀帘子时还特意看了眼周围，确认没人注意才钻了出去。
影慢慢喝完最后一口汤，掏出几枚G币放在桌上，起身时顺手把沾了点汤渍的纸巾揉成团，捏在手里，纸巾里裹着个微型追踪符文，刚才趁喝汤时，已经用气流弹到了妄痕的布衫后襟上。
他走出中餐馆，融入商场的人流里，浅灰色的外套混在各色衣服中，毫不起眼。只有指尖的符文还在微微发烫，提示着追踪信号的方向，妄痕正往星辰之眼公司的方向走，大概是想去找天宏。
影没急着跟上去，只是站在烤牛排的摊位前，看着摊主翻着肉排，嘴角勾出抹冷意。原来妄痕回来是为了天宏，还想查酒店的底…也好，正好看看他到底想搞什么花样。
商场的热闹还在继续，炸薯条的滋滋声、孩子的笑声、店员的吆喝声缠在一起，没人注意到那个穿浅灰外套的流浪者，更没人知道，刚才那场隔着木板的对话，已经被悄悄记在了心里。
【雾林】
符灰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左腿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可他不敢闭眼，警笛头的金属喇叭突然动了，缓缓往下压，对准他的方向，“滋滋”的电流声越来越响，像是在积蓄什么。
突然，喇叭里传出一道模糊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混着电流的杂音：“……救、救我……” 那声音很像之前在天枢基地听到的流浪者呼救声，可仔细听，又带着种非人的扭曲，像是被强行拉长的金属丝。
符灰心里一紧，他听说过，警笛头能模仿人声，引诱猎物靠近。他死死攥着匕首，指尖的血顺着刀柄往下滴，落在落叶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警笛头的躯干微微晃动，两个喇叭口同时喷出一股红雾，带着刺鼻的铁锈味。符灰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发现红雾里夹着细小的黑色颗粒，落在他的伤口上，瞬间传来火烧般的剧痛。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右手凝聚起最后一丝空间能量，在身前撕开一道半米宽的裂缝，裂缝边缘的空间像水波般扭曲，能看到里面雾林的另一处景象。
可就在他要钻进去时，警笛头突然动了，粗壮的躯干像鞭子一样甩过来，带着破风的声响，直砸向他的后背。
符灰猛地往前扑，钻进裂缝，后背还是被躯干擦到，肩胛骨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鲜血瞬间染透了破洞的外套。
裂缝闭合的瞬间，他听见喇叭里传来更刺耳的电流声，像是愤怒的嘶吼，可他已经顾不上了——他跌在雾林的另一处，重重摔在地上，左腿和肩胛骨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只能靠着树干，大口喘着气，看着远处逐渐逼近的红雾，眼神里满是绝望。
【酒店】
\/午夜时分。
“铃铃铃——”
教皇套房里，鎏金浮雕吊灯还留着夜灯模式的暖光，羊毛地毯吸走了星河起身时的脚步声，唯独那阵尖锐的紧急铃声像把生锈的锥子，狠狠扎破了满室的奢华静谧。
他烦躁地抓过床头嵌着宝石的通讯器，骷髅下颌骨磕在金属外壳上，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哪个不长眼的？不知道老子睡眠低于六小时，第二天审批文件能多打三个错字？”
通讯器那头的电流声里裹着明显的颤抖，技术员的声音像被捏住了喉咙：“教皇！是地下层的可控核发电站！主反应堆的中子通量密度和冷却剂硼浓度突然飙了，现在超《运行限值和条件》1.2倍，还在上下跳！”
“你说什么？”星河的困意瞬间蒸发，骨指猛地攥紧通讯器，指节处的金属骨架都泛出冷光。这颗藏在“酒店”地下的“核心脏”哪里是发电站？分明是支撑酒店几万人生存的命脉，医疗区的呼吸机、指挥中心的通讯设备、供暖系统，全靠它供电。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发紧：“重复参数！别跟我扯那些字母数字，就说是不是要炸了？炸了西区是不是得变辐射坟场？”
“中子通量密度2.3x101? n\/(cm2·s)，额定值才1.9x101?；冷却剂硼浓度从1200ppm掉到980ppm，反应性控制快碰临界阈值了！”技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8分钟前刚抓到异常，第一时间就报您了，连厕所都没敢去！”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星河惊出一身冷汗，原本瘫在床头的身子瞬间崩直，这电站建成30年，连次小波动都没有，怎么偏偏在他当教皇的第三年掉链子？
他对着通讯器低吼，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火：“297呢？让那个骷髅博士立刻滚去电站！告诉他要是搞砸了，不仅后勤部门全锅，他那间堆满实验数据的破实验室，我第一个让人拆了改储物间，装居民楼用剩的旧家具！”
挂了通讯器，星河一边往印着教皇徽记的应急防护服里钻，一边接通政府顾问toy的加密频道。
刚接通就听见对方打哈欠的声音，黏糊糊的像沾了糖浆：“星河？这破点叫我，是储备粮又被老鼠偷了？还是哪个议员又投诉食堂菜太咸？”
“偷个屁！咸个鬼！”星河的声音劈里啪啦砸过去，背景音里还能听见他穿防护服时的“窸窣”声，“toy，地下核发电站参数崩了！中子通量和硼浓度全乱套，297已经往那边冲了，你赶紧协调核安全部的人过来！这玩意要是炸了，别说酒店，整个酒店层都得被辐射云盖了，到时候你那顾问津贴都得用来买防辐射面罩！”
toy的哈欠瞬间卡在喉咙里，背景音立刻传来翻文件的“哗啦”声，他的声音也绷紧了：“我马上叫应急小组，20分钟内到！你盯紧297，让他别光顾着骂下属——上次就因为技术员多算错一个小数点，他把人骂哭了三次！先让他启动应急堆芯冷却系统，再查原因！记住，每15分钟报次参数，断联了我扒你俩的骷髅皮！”
“尼玛！”
与此同时，297正站在通往电站的专用电梯里。金属内壁映出他闪着黑白乱码的骷髅脸，下降的数字跳得比他的心跳还急，通风口吹出来的风都带着股未过滤的机油味。
他刚在实验室调试完新的辐射检测仪，连杯咖啡都没喝上，就被这通电话拽了过来。对着通讯器，他的声音像炸雷：“我走之前反复查了三遍！冷却剂循环泵转速1500r\/min，控制棒插入深度2.3米，全是正常的！怎么会出问题？红雾监测数据呢？有没有异常沉降？”
“红雾浓度0.02mg\/m3，在安全范围……就是主回路的水质取样，测出了微量未知金属离子，我们还在分析成分，光谱仪刚预热好……”技术员的声音越来越小，跟蚊子叫似的。
“预热好？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预热？”297的乱码闪得更凶，“上次让你们换高精度过滤器，你们说‘凑活能用，省点经费’，现在好了，0.1微米的硫化物颗粒跟逛菜市场似的进了回路！”
电梯门刚打开，刺眼的应急红光就涌了进来，297踩着红光往控制室冲。穿过三十多个哨卡时，荷枪实弹的卫兵都能听见他咬牙的“咯吱”声，这哪是责任问题？要是反应堆失控，他研究了十年的“核废料再利用”项目，这辈子都别想再碰，搞不好还得被扔进辐射区“反省”。
一进控制室，混杂着机械油味和臭氧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嗓子发紧。扇形方格的控制台上，几十块屏幕全在闪烁红色警报，蜂鸣声此起彼伏，像一群被踩了尾巴的蜜蜂。
几百个穿白大褂的技术员围着操控台，手里的计算板写满了公式，有人手都在抖。297一眼就看见主屏幕上跳动的红色参数，猛地揪住旁边一个戴眼镜的技术员衣领：“怎么回事？参数怎么又掉了？硼浓度怎么还没拉上来？应急冷却系统是摆设吗？”
“297博士，我们……我们怀疑是红雾的间接影响，导致参数有点变化，应急冷却系统开了，但硼浓度回升得慢，跟蜗牛爬似的……”技术员结结巴巴地说，眼镜都滑到了鼻尖。
“怀疑？有点变化？”297的骷髅头几乎要贴到对方脸上，乱码里都掺了红色警告符号，“李工，你干这行二十年了，还分不清‘环境安全’和‘反应堆安全’？就像你家煤气灶，厨房浓度达标不代表灶头能漏火吧！这里的参数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硼浓度差10ppm就能让反应性跳档，中子通量超0.1倍就够自动停堆，你跟我说‘有点变化’？”
他一把甩开技术员，指着控制台最左侧的屏幕，声音拔高：“立刻把水质分析报告调出来！让光谱实验室三分钟内出金属离子成分，超时了我让他们今晚全在实验室睡！另外，派两个人去主回路泵房，查密封垫有没有渗漏——别跟我用‘可能’‘大概’，我要确切数据！是好是坏，一句话的事！”
技术员连滚带爬地跑开，297盯着防辐射玻璃后的反应堆，那个由无数金属环扣成的黑色装置，核心的转动频率明显慢了半拍，连接的数百根电缆上，还能看见微弱的电火花，像星星点点的鬼火。
几十米下的冷却水池泛着诡异的蓝绿色，水下的管道阴影里，之前晃动的东西现在看清了——是附着在管壁上的褐色附着物，随着水流轻轻摆动，像挂在水管上的锈色苔藓。
他掏出随身的参数记录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留下一串残影：“应急堆芯冷却系统注入流量调到150m3\/h，控制棒再插入50mm，先把反应性压下去！还有，让气象部门盯着上风向，一旦辐射超标，立刻启动居民疏散预案——别等我催，疏散路线上次演练过，谁记错了谁去扫三个月厕所！”
话还没说完，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教皇”两个字闪得刺眼。297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刚想开口，就被星河的吼声灌了一耳朵：“参数怎么样了？toy那边应急小组都快到了，你要是半小时内找不到原因，咱们俩都得被炸死！顺便告诉你，我刚让能源部切了社区的部分供电，现在投诉电话快把指挥中心打爆了！”
“我知道！”297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正在查水质异常，初步判断是主回路有异物入侵。你让能源部优先保医疗区和指挥中心，居民楼那边用广播说‘教皇亲自盯电站，保证供电’，先稳住人！实在不行就说后续补送一周的免费营养餐——别舍不得，总比被人骂‘教皇连电都保不住’强！”
“补营养餐？你知道现在食堂的肉有多贵吗？”星河的声音里满是心疼，又带着点无奈，“行吧，我让宣传部去说。你那边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报，别再出岔子了，不然西区的人得把我这教皇位置掀了！”
“放心，掀不了你的位置，先担心反应堆吧。”297挂了电话，刚想转身，就看见一个戴安全帽的技术员举着平板电脑冲过来，跑得太快，白大褂下摆都飘了起来。
“博士！光谱分析结果出来了！”技术员把平板塞到他手里，手指点着屏幕上的分子结构模型，“主回路水里的未知金属离子，是氧化铁和硫化镍的复合物，浓度0.3mg\/L——这玩意会粘在燃料包壳上，热传导效率直接降了15%！”
297一把夺过平板，瞳孔里的乱码瞬间定格成红色。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突然猛拍了下控制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是红雾！红雾里的硫化物渗进了二次冷却回路的密封层，跟管道内壁的氧化铁反应，生成的这破玩意顺着裂缝进了主回路！”
这话一出口，控制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蜂鸣声都显得格外刺耳。几个老技术员面面相觑，李工犹豫着开口：“可我们监测的红雾浓度明明在安全范围，怎么会……”
“安全范围是给普通人定的，不是给反应堆的精密回路定的！”297转身盯着他，乱码闪得更急，“红雾里的硫化物颗粒才0.1微米，普通空气过滤器跟筛子似的，根本拦不住！上次让你们加腐蚀性检测模块，你们说‘预算不够’，现在好了，预算全得砸在修管道上！这是我的疏忽，也是你们的侥幸！”
他话音刚落，通讯器又响了，这次是toy的加密频道。297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toy，原因找到了，红雾里的硫化物跟管道反应，复合物污染了主回路，影响热传导和硼浓度。”
“你能处理吗？”toy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急躁，多了几分冷静，“应急小组还有10分钟到，需要带什么特殊设备？别跟上次似的，让他们白跑一趟。”
“带高效离子交换树脂和备用密封垫片，越多越好。”297指着控制台上的参数曲线，声音稳了些，“现在中子通量稳住了，但离子浓度还在升，得先用树脂把离子吸了，再换二次回路的密封层，不然还得出事。另外，让气象部门盯紧红雾轨迹，风向变了就调周边的空气净化系统——别等红雾飘过来了再动，那时候就晚了！”
挂了toy的电话，星河的通讯请求又弹了出来。297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按下接听键，就听见对方带着焦虑的声音：“找到原因没？”
“找到了，红雾的问题。”297的声音缓和了些，“处理方案定了，应急小组带设备来就能弄，估计3小时内能恢复供电。你跟医疗区说，再撑撑，实在不行先开备用发电机；社区那边，除了营养餐，再补送点暖宝宝——上次仓库不是囤了一批吗？别放着过期了。”
“3小时？这么久？”星河的声音又高了起来，“能不能再快点？我这教皇当得，天天不是处理投诉就是协调问题，比居委会大妈还累！”
“要么等3小时，要么冒着反应堆失控的风险强行供电，你选哪个？”297的声音冷了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核安全，不是安抚情绪。等供电恢复了，我跟你一起去医疗区道歉，监管部门问责我也跟你一起扛——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背锅，我还想借你的权限申请实验经费呢。”
星河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行吧，我知道了。你那边抓紧，别让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挂了通讯器，297转身看向控制室里的技术员们，拍了拍手，声音穿透了蜂鸣声：“都别愣着了！一组跟我去主回路泵房，换密封垫片的时候注意，别碰坏了管道接口——上次就有人把接口拧滑丝了，修了半天；二组负责离子交换树脂系统，盯着离子浓度，降不到0.05mg\/L以下别停；三组继续监测参数，每5分钟报一次，漏报一次扣半个月绩效！”
“知道了博士！”技术员们齐声应下，纷纷抓着工具往各自的岗位跑，原本紧绷的气氛里多了几分行动力。
297刚想跟着一组走，就听见控制室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老骷髅，又捅娄子了？上次核废料储存罐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
抬头一看，应急小组组长老张正扛着工具箱走进来，安全帽上的反光条在红光里闪着亮。297翻了个白眼，乱码里掺了点笑意：“少废话，树脂够不够？不够我现在让实验室送过来，别到时候跟我哭没材料，耽误了进度你也跑不了。”
“放心，拉了满满一卡车，够你用的。”老张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泵房在哪？早点弄完，我还想回去补个觉呢。”
297点点头，跟着老张往门口走。
路过防辐射玻璃时，他又看了眼里面的反应堆，核心的转动频率已经稳了，蓝色的冷却水池也不再泛着诡异的绿光，水下的褐色附着物似乎也少了些。
他掏出参数记录本，在“异常原因”一栏写下“红雾硫化物腐蚀管道，主回路金属离子超标”，又在后面加了个星号，备注“需升级红雾监测设备，加金属腐蚀性检测模块——这次预算必须批！”
走廊里的应急灯还在亮着，脚步声和工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297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这场危机还没完全结束，但至少，他们已经找到了方向。只要撑过这一夜，几万人生存命脉，就能重新稳下来。
星河挂了297的电话，手指在通讯器上飞快滑动，调出“备用核芯”的启动权限界面。
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权限码，是三十年前“酒店”建成时就埋下的后手，藏在地下五层的备用可控核装置，体积只有主反应堆的三分之一，却能支撑医疗区、指挥中心和社区的基础供电，每年四次的全负荷检修从不敢怠慢，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启动备用核芯，优先级最高，给我把医疗区的呼吸机先续上！”他对着通讯器吼，那头的操作员声音瞬间清醒：“收到教皇！备用舱室压力正常，冷却剂循环泵已预热，30秒内完成启动！”
星河盯着屏幕上的参数曲线，看着备用核芯的功率从0缓慢爬升到30%——这台“小而精”的装置果然靠谱，中子通量密度稳稳停在1.5x101? n\/(cm2·s)，冷却剂硼浓度保持在1100ppm，连一丝波动都没有。没过两分钟，通讯器里传来能源部的声音：“教皇！医疗区呼吸机恢复正常，居民楼灯光陆续亮起，供电缺口补上了！”
悬着的一颗心刚放下，星河又接通了军部统帅绿叶的加密频道。凌晨三点的通道里，绿叶刚披上皮甲，背景音里全是士兵集合的脚步声：“星河？这个点调兵，是红雾里钻进来外敌了？”
“比外敌还险！”星河的声音透着疲惫，“地下主核反应堆出问题，现在297在修，你让多瑞安带1000人守地下三层到五层的通道，再让后勤部把应急物资往电站送，别问细节，只需要守住所有电梯和通道，不准任何人靠近，包括议员！”
绿叶愣了两秒，立刻应下：“我马上通知多瑞安，后勤部那边我让水晶盯着，保证通道封得严严实实。”挂了电话没半分钟，多瑞安的通讯就弹了进来，背景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统帅让我带1000人守通道？教皇，这大半夜的，不会是丧尸病毒爆发了吧？我刚梦见啃我腿的丧尸，还没啃到就被你叫起来了！”
“啃你个头！”星河没好气地骂，“少瞎猜，守好你的通道，别让任何人闯进去，回头给你加夜宵！”
“加夜宵哪够？”多瑞安揉着眼睛，一边往装备架走一边吐槽，“我刚把秋裤脱了准备睡觉，现在又得穿回去，冻死我了！等这事完了，你得给我批点保暖甲！”
“好好好！听你的！事情做完了给你批保暖甲！现在先把事情处理完！”
刚打发完多瑞安，孔临的通讯又挤了进来。这位专抓间谍的“暗探头子”，声音里满是不情不愿：“星河，你把我从床上薅起来，就为了让我带手下守电梯？我那台新型监听设备上周抓间谍时摔坏了，你上个月说‘再等等’的军费，这次必须补上！不然下次间谍混进来，我可没法提前预警！”
“补！补！只要守住通道，别说监听设备，你要的新雷达都给你批！”星河揉着太阳穴，“你带500人守顶层到地下三层的电梯口，看见没带教皇特许通行证的，一律扣下来，就算是食堂大妈送夜宵也不行！”
孔临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我这就集合人，对了，你把绿叶、多瑞安还有我都叫上，这事肯定不简单，别到时候又让我背锅。”
“知道了，你快点行动！”
挂断通讯，星河往地下通道走。
应急灯的红光映着墙壁上的“酒店”徽记，通道里满是士兵跑步的脚步声和后勤部推车的轱辘声。水晶带着后勤队员扛着密封垫和离子交换树脂往电站赶，队员们的白大褂上还沾着刚从仓库里蹭的灰尘；多瑞安的士兵已经在通道口架起了能量屏障，蓝色的光膜挡住了好奇的视线；孔临的人则穿着黑色作战服，像影子似的贴在电梯角落，眼神警惕地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我说，你们觉得到底出什么事了？”多瑞安靠在能量屏障上，搓着手哈气，“把咱们三个都叫来，还守得这么严，总不能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吧？”
绿叶皱着眉，手里把玩着腰间的佩剑：“丢东西用不上这么大阵仗，我猜是能源出问题了——刚才路过通道，看见灯灭了又亮，估计是供电出了岔子。”
“供电？”孔临挑了挑眉，凑过来拍了拍星河的肩膀，“要是供电，用得着调我这抓间谍的来？我看啊，是有人想搞破坏，说不定间谍已经混进电站了！不过话说回来，星河，我那监听设备的军费……”
“闭嘴！”星河瞪了他一眼，“先把今晚熬过去，军费的事少不了你的！”
三人正吵着，酒店的公共平台上已经热闹起来。居民们的评论像潮水似的刷新：“刚断了十分钟电，还以为我手机没电了，吓一跳！”
“官方说是意外跳闸，还好很快就恢复了，给维修师傅点个赞！”“我家路由器断了，刚连上，还以为是红雾影响的呢！”没人知道，这十分钟的断电背后，是差点吞噬整个酒店的辐射危机。
凌晨四点半，通讯器终于传来297的声音，语气里带着松了口气的疲惫：“主反应堆稳住了，离子浓度降到0.03mg\/L，密封层也换好了，暂时没风险了。”
星河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立刻召集绿叶、多瑞安和孔临，往电站控制室走。
穿过层层哨卡，当防辐射玻璃后的主反应堆出现在眼前，黑色金属环不再晃动，冷却水池恢复了清澈的蓝色，屏幕上的参数全变成了稳定的绿色，三人才意识到刚才守的是什么。
“其实……”星河靠在控制台上，声音有些沙哑，“刚才主反应堆的参数崩了，中子通量超了临界阈值，冷却剂里还混了红雾生成的腐蚀物，差点就漏辐射了。要是没备用核芯，没你们守住通道，现在西区已经被辐射云盖了。”
这话一出口，通道里瞬间安静下来。多瑞安脸上的嬉笑僵住，下意识摸了摸胳膊：“我刚才还猜是丧尸病毒，这……这比丧尸吓人十倍啊！辐射云？那玩意沾到就没救了吧？”
绿叶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手指攥紧了剑柄：“红雾的腐蚀性居然这么强？主反应堆的管道都是特种钢做的，居然能被渗穿——下次得提前加固所有核设施的密封层，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孔临也收起了之前的玩笑，拍了拍星河的肩膀：“还好你启动了备用核芯，不然这事真兜不住。不过话说回来，我那监听设备的军费，还有这次守通道的加班费，你可别赖账！”
星河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笑了：“赖不了你的！加固管道的经费、你的军费、多瑞安的保暖甲，都批！”
灯光透过通道的换气口照进来时，控制室里的蜂鸣声终于停了。
297把参数记录本塞进怀里，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吐槽：“这红雾迟早要搞出大麻烦，下次再让我半夜爬起来修反应堆，我就把实验室的辐射检测仪全搬去你办公室！”
“别啊博士！”星河赶紧拦住他，“下次一定提前检修，再也不让你熬夜了！”
通道外，士兵们开始撤岗，后勤部的队员们推着空推车往回走。多瑞安一边走一边跟绿叶抱怨：“早知道是核反应堆的事，我就多穿条秋裤了，冻了一晚上，腿都麻了！”
孔临跟在后面，还在念叨：“军费得尽快批，监听设备再不换，下次真抓不到间谍了……”
酒店依旧平静，人们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没人知道凌晨那场惊心动魄的危机。
只有通道深处的核反应堆，还在无声地运转着，像是在提醒所有人，这场由红雾引发的麻烦，还远远没结束。
凌晨五点的政府顾问办公室，toy把手里的加密通讯器往桌上一扔，整个人瘫进椅子里。冷掉的咖啡还剩半杯，他端起来灌了一大口，苦涩的味道才压下喉咙里的紧绷，刚从297那儿确认主反应堆参数稳定，离子浓度降到安全值，他这颗悬了三小时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门被推开时，星河顶着一头没理顺的应急防护服带子走进来，眼眶下的淡青色藏都藏不住。“你倒好，躲在这儿喝咖啡，我刚在控制室跟297对完维护清单，腿都快僵了。”他往对面椅子上一坐，抓起toy桌上的饼干就嚼，“之前你们跟议会那群人掰扯，说‘集权制没制衡，容易出乱子’，现在知道好处了吧？”
toy挑了挑眉，指尖敲了敲桌面：“我可没说过集权制不好，只是担心权力太集中容易出决策失误。”
“失误？”星河把饼干渣往桌上一掸，声音里带着点得瑟，“就今天这事儿，真按你们说的‘层层审批’，启动备用核芯要报能源委员会，调兵要过议会安保部，等他们磨磨唧唧签字画押，堆芯早熔了，咱们现在都得戴着防辐射面罩说话！”
toy没反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法否认，这次若不是星河一句话能直达执行层，光流程就能耗掉最关键的十分钟。
没聊两句，通讯器就响了，是297发来的维护方案。星河点开屏幕，眉头瞬间皱起来：“高精度过滤器全换，管道做防腐涂层，还要加红雾腐蚀性实时监测模块……特么这小子是把三年的维护费都算进去了？”
“不算多。”toy凑过来看，“这次是红雾硫化物穿透了密封层，要是不彻底改造，下次可能不是参数异常，是管道直接裂了。”
星河咬了咬牙，手指在屏幕上敲下“同意”：“砸！就算把今年的文娱预算砍了，也得把这事儿办了！昨晚我摸反应堆控制室的玻璃时，手都在抖——这可是几万人生存的命脉，再出岔子，我这教皇位置不用别人掀，我自己先辞了！”
可没高兴两秒，u姐发来的预算表就让他垮了脸。“操！上个月刚批了医疗区的新呼吸机，现在账上只剩维护费的一半了！”他把通讯器往桌上一拍，刚压下去的烦躁又冒了上来。
正头疼时，办公室门被撞开，孔临和多瑞安一前一后走进来。
孔临手里攥着张设备清单，直奔主题：“星河，之前说的监听设备经费，该批了吧？我手下都快用老设备抓间谍了，信号都收不全。”
多瑞安跟着凑过来，揉着还没缓过来的腿：“还有我的保暖甲！你说过要给我批的！”
星河看着两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盯着孔临的清单，又看了看多瑞安的保暖甲申请，叹了口气：“监听设备经费砍一半，先给你换基础款，能覆盖现有区域，等下次预算下来再补高端的；保暖甲改成保暖内衬，薄是薄了点，但比你那秋裤暖和，还不影响穿作战服！”
“砍一半？”孔临急了，“基础款抓不住高频率间谍信号！”
“那你要么要一半经费，要么等下个月——你选？”星河抱臂看着他，语气没得商量。
多瑞安也想抱怨，却被星河一眼瞪回去：“保暖内衬至少比你秋裤强，不然你下次守通道，还得冻得搓手哈气！”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妥协了——有总比没有强。孔临收起清单，嘴里还念叨着“下次可不能再砍了”；多瑞安则拿着保暖内衬的审批单，嘟囔着“至少比秋裤强”，慢慢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星河靠在椅背上，听着窗外楼下逐渐热闹起来的酒店商道——人们提着菜篮子往食堂走，孩子们追着跑，没人知道凌晨那场差点吞噬一切的危机。
他掏出参数记录本，在最后一页写下“红雾长期影响需重点监测”，又画了个大大的星号。
toy端来一杯热咖啡，递到他手里：“别愁了，至少这次稳住了。后续维护我帮你盯着，预算不够的话，咱们再从其他非必要项目里匀一匀。”
星河接过咖啡，指尖传来的暖意让他松了口气。“匀就不用了，”他喝了一口，苦中带甜，“大不了这个月我少批点议员的特供水果，先把电站这事儿扛过去，毕竟，这颗‘核心脏’，可比特供水果金贵多了。唉。”
孔临和多瑞安刚跨出办公室门，脚步就泄了劲。多瑞安把保暖内衬的审批单揉成一团塞进兜里，双手往袖子里一缩，肩膀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内衬薄得跟层纸似的，下次守地下通道，我看我得把秋裤套两条——不然风从裤脚灌进来，冻得我连枪都握不稳。”
孔临手里的设备清单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把纸筒展开又卷上，反复几次，语气里满是自嘲：“基础款监听设备？上次用老设备抓间谍，信号断断续续的，差点让那小子溜了。这次再用这破玩意，我干脆跟间谍说‘你慢点跑，我设备跟不上’得了。”
两人沿着走廊慢慢走，多瑞安踢了踢地上的石子，石子滚出去老远，像极了他们此刻无处安放的无奈：“你说咱们俩，大半夜被从床上薅起来守通道，忙了一晚上，结果就落这么个下场，早知道还不如在家睡大觉，至少不挨冻、不糟心。”
孔临瞥了他一眼，嘴角撇了撇：“知足吧，至少星河没把经费全砍了。你没看见他刚才盯着预算表的样子，跟要吃人似的——估计他手里是真没多少钱了。”
办公室里，星河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揉了揉太阳穴，对着toy叹了口气：“也不是我故意抠门，你看这几年的经济情况，税收一年比一年少。只能等下个月税收统计出来，或者明年情况好点，再给他们补全经费——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toy端着咖啡杯，指尖在杯沿轻轻划着，突然笑了：“经济情况是有点不好，但自从我推了面包货币的短期政策，不是已经缓解不少了？”他放下杯子，身体往前凑了凑，语气里带着点调侃，“而且你也别总说‘经济不好’，咱们不是没钱，是太能花钱了——大部分预算都砸去了哪儿，你心里没数？”
星河摸了摸下巴，没接话——他当然知道toy在说什么。
toy见状，继续往下说，话里的讽刺藏都藏不住：“军部的科技更新得比谁都快，新武器一批接一批地买，士兵的装备换了又换。反观民生这边，食堂的肉价涨了两个月，都没给居民涨补贴——这钱花得，可真‘平均’。”
“我那是为了保护酒店！”星河终于开口，语气带着点辩解，“之前你不是说民生福利太多，预算扛不住？我才稍微削了点，把钱投到军部——总不能让酒店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吧？”
“我是说过民生福利要控一控，但没让你把钱全砸进军部啊！”toy放下咖啡杯，声音提高了点，“你看看孔临的监听设备，坏了多久了都没换新的；多瑞安的士兵连件像样的保暖甲都没有——这叫维持平均？明明是本末倒置！”
星河被怼得没话说，只能拿起桌上的饼干嚼了两口，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吐槽：“刚才还有个大聪明跟我说‘钱少就多印点’，你说这不扯吗？‘酒店’里的物资就这么多，印再多钱，肉还是那些肉、设备还是那些设备，最后只会让物价飞涨，本来肉价就贵，再这么搞，连面包都吃不起了！”
toy听完，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咖啡都差点洒出来：“这个玩笑还真让人绷不住——要是真按他说的办，下次食堂的肉价能翻三倍，你补营养餐的钱都够再买半套监听设备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的调侃更浓，“到时候孔临也不用跟你讨经费了，反正钱不值钱，他直接扛着一麻袋钱去买设备，估计老板还得跟他说‘多给点，这设备供不应求’。”
星河被逗得也笑了，伸手拿起桌上的参数记录本，翻到“红雾监测”那一页，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了行了，你也别埋汰我了。先把核维护的钱凑够，再跟军部那边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匀出点经费，给孔临和多瑞安补点，总不能让他们俩一直糟心。”
toy挑了挑眉，没再反驳，只是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他知道，星河虽然把钱投去了军部，但心里还是记着民生的。这场经济掰扯，说到底，不过是酒店生存压力下的无奈罢了。
星河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办公室里的暖意像是被一并带了出去。
toy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眉心，目光落在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上，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沿滴落在记事本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像极了他心里那些擦不去的印记。
他起身走到窗边，光线正透过换气口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楼下热闹的商道上。在封闭的环境里，卖热汤的铺子冒着白气，孩子们追着挂着彩色气球的推车跑，笑声脆得能穿透晨光。
可这鲜活的热闹里，toy却总能看见那些空着的位置：王婶家总摆在餐桌角的那副没动过的碗筷，是她在战争里战死的儿子的；食堂靠窗的那张桌子，去年冬天还坐着个总帮老人端饭的流浪者小伙子，转过年就穿着军装被抬回了酒店，连句告别都没来得及说。
“政府顾问”——toy低头看着胸前别着的徽章，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忽然觉得这头衔像道无形的枷锁。
前几天在纪念广场，他遇见一个抱着士兵遗照的小姑娘，红着眼眶问他“叔叔，我爸爸说打完仗就能回家吃饺子，可他怎么还不回来？”，他只能蹲下来，一遍遍地说“你爸爸是英雄”，却没法告诉她，那场为了“统一”的战争，到底带走了多少个像她爸爸这样的“英雄”，又留下了多少个等着饺子凉透的家庭。
联会的福利确实足，每年的纪念节会摆上最鲜艳的花，纪念碑前的蜡烛能从天黑燃到天亮，可toy记得清清楚楚，去年纪念节过后，有个老母亲攥着儿子的军功章找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不要花，也不要蜡烛，我就想知道，他死的时候，疼不疼？”
那一刻，他所有的“顾问话术”都堵在喉咙里，只能任由老人的眼泪落在他的袖口，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走回办公桌前，拉开最底下的抽屉，里面压着一叠泛黄的信纸，是战死士兵写给家人的信，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照片：
一群流浪者志愿者穿着崭新的军装，举着“为了酒店”的牌子，笑得露出牙齿。照片里最左边的小伙子，就是后来在食堂帮老人端饭的那个。
toy指尖拂过照片上的笑脸，忽然想起统一战争最烈的时候，他跟着联会去前线勘察，战壕里的雪混着血结成冰，风卷着碎骨渣子打在脸上，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那时有人说“等统一了，大家就能安稳过日子”，可如今“统一”了，那些碎在战场上的骨头，却再也拼不回鲜活的人了。
他抓起笔时，指节都在发颤。
墨水在纸上洇开的第一笔，就像当年战场上空炸开的第一声炮响——“驿楼自古多纷扰”，写的是酒店从古至今的动荡，也是他见过的所有冲突与不安；“古战场边骨化埃”，眼前浮现的是前线那片埋了无数忠骨的土地，春风吹过的时候，连草都长得比别处更壮，像是在替那些人看着统一后的世界。
“欲图一统志难谐，徒教亲散尸积骸”——笔尖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墨点。他想起那些为了“统一”口号奔赴战场的流浪者，他们有的是为了让家人在酒店过得好一点，有的是刚在酒店认识了朋友，想守护这份热闹，可最后换来的，却是亲人捧着骨灰盒哭，朋友在纪念碑前沉默。所谓的“统一理想”，在这些破碎的家庭面前，显得那么轻飘飘。
最后一句“盛世虚名今在否？却闻哀曲绕亭台”落下时，toy的手终于停住了。
窗外的笑声还在飘进来，可他仿佛听见了别的声音——是纪念广场上老母亲的呜咽，是小姑娘找爸爸的哭声，是那些没来得及回家的人，藏在风里的叹息。
他把笔扔在桌上，双手撑着额头，指缝里漏出的呜咽混着晨光里的尘埃，悄无声息地落进记事本的褶皱里。
他只是个顾问，没有星河那样的核心权力，改不了战争留下的伤痕，也填不满失去亲人的空缺。酒店的热闹是真的，可热闹背后的哀曲，也从来没停过。
这纸短诗，不过是他替那些没来得及说话的人，轻轻叩问了一句：我们想要的安稳，真的是用这么多牺牲换来的“盛世”吗？
297攥着巴掌大的参数终端，一路快步冲到星河的办公室门口，连门都没敲就推了进去，里面窗帘拉了大半，星河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应急防护服的带子歪歪扭扭挂在胳膊上，裤脚还沾着点电站的机油，呼噜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桌上的咖啡杯倒在一边，褐色的痕迹在“核维护预算表”上晕开一小片，活像给数字盖了个脏章。
“醒醒！星河！”297伸手戳了戳他的骷髅肩膀，终端屏幕亮着，上面的纳米技术服三维模型还在旋转，“我新搞出来的纳米战甲，刚调试完抗冲击性，比你上次吹的军用防刺服强十倍！过来瞅两眼能死？”
星河被戳得皱了皱眉，半睁着眼，声音黏得像糊了胶水，还带着点梦话似的嘟囔：“瞅什么瞅……老子从凌晨忙到现在，眼睛都快粘在一起了……”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297，把脸埋进沙发垫里，“要测试找军部的人去，孔临不是天天跟我喊‘监听设备旧了抓不住间谍’吗？让他陪你打。测试结果编个档案发我终端，别来烦我，再吵我把你那破模型删了。”
“你——”297攥着终端的指节泛白，黑白乱码在瞳孔里闪了两下，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你不看拉倒！等下次红雾实体来了，你别求着我借战甲！”，转身摔门而去，走廊里都能听见他带着气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一句小声吐槽：“睡得跟死猪似的，活该文件被咖啡泡了。”
军部的内室训练场灯火通明，高顶的金属穹顶挂着两排探照灯，把整个广场照得跟白昼似的。
地面是拼接的防滑钢板，边缘围着一圈防护栏，几个穿外骨骼机甲的士兵正在对练，金属碰撞声“哐哐”响，时不时还能听见“哎哟”一声——准是有人被机甲肘击撞疼了。
297刚走进来，就被正在擦刀的孔临瞅见了，他手里的破邪刀泛着冷光，刀刃上的纹路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训练模拟液，擦刀的动作慢得像在磨洋工。
“哟，博士大驾光临，是来查我们训练经费超没超，还是你那核反应堆又出岔子，要我们去守通道当人形盾牌？”孔临把刀扛在肩上，挑眉打趣，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却没真的刻薄。
“少贫嘴。”297走到训练场中央，把参数终端往旁边的器械架上一放，终端还不小心碰掉了一个士兵忘拿的水壶，“我新搞了套纳米技术服，想测试下实战强度，你陪我打一场。”
孔临愣了愣，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破邪刀，又扫了眼297瘦得跟骨架似的身形，不对，好像本来就是骷髅，他皱起眉：“你疯了？这刀开了锋，就算是训练，也容易伤着你——我可不想跟星河那家伙解释，为什么把他宝贝疙瘩似的博士砍出个窟窿。”
“废什么话？让你打你就打！”297说着，抬手按下手腕上一个银色的“电表按钮”——指尖刚触到按钮，一道细弱的银光就从他手心冒了出来，迅速凝成半透明的白色薄膜，像液体一样顺着胳膊往上爬，还顺便把他袖口沾的灰尘裹了进去。
不过几秒，那薄膜就裹住了他的整个手掌，变成一副带着复杂纹路的白色手套，纹路里闪着细碎的银辉，随着手部动作轻轻流动。
“这是……”孔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扛着刀往前走了两步，脚步都比刚才快了点，“你把实验室那堆‘银渣渣’拼成衣服了？”
话音刚落，白色薄膜已经顺着297的脖颈往下蔓延，掠过他的肋骨、腰腹，最后裹住脚踝，连骷髅头都被一层薄薄的白色护罩罩住，只露出闪着乱码的瞳孔。
整套技术服贴合得像第二层皮肤，肩颈、关节处的纹路更密，银辉流转间，竟有种类似实体的厚重感，旁边几个士兵都停了对练，小声议论：“这玩意看着跟外星盔甲似的……”
“纳米级聚合材料，混合了抗冲击纤维和红雾腐蚀抑制剂。”297活动了下胳膊，关节处的纹路亮起淡蓝色光，还故意挥了挥胳膊，让旁边的士兵看清，“你尽管用全力，别留手——要是破了，算我的，不找你赔。”
孔临咬了咬牙，双手握住破邪刀的刀柄，脚步往后一撤，猛地往前一劈——刀刃带着风声，直砍297的左肩，速度快得让旁边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有人还下意识喊了句“小心！”。
“铛！”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训练场上炸开，孔临只觉得虎口一麻，刀刃像是砍在了烧红的精钢上，竟被弹开半寸，震得他胳膊都有点酸。
再看297，左肩的技术服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纹路闪了闪，白痕瞬间消失不见，跟从没被砍过似的。
“这材质的硬度是特种钢的1.8倍，还能自动修复小划痕。”297说着，身体往侧一滑，躲开孔临紧接着的横斩，动作比平时灵活了不少，还不忘吐槽，“比你们穿的外骨骼机甲轻便多了——上次见你穿机甲，连弯腰捡个刀都费劲。”
孔临这下彻底来了劲，不再留手——他双脚蹬地，身形跃起，破邪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直劈297的头顶，连风声都比刚才急了。
297不躲不闪，抬手护住头顶，掌心的纹路瞬间亮得刺眼。“砰！”刀刃重重砸在技术服上，银辉四溅，297的脚在钢板上踩出两个浅浅的印子，却愣是没后退一步，甚至还能开口说话：“站稳了，别被反震得摔了，丢你‘暗探头子’的脸。”
“还能抗住垂直冲击，刚才那一下力道，换普通防刺服早裂开了。”297反手抓住孔临的刀柄，指尖的技术服纹路缠住刀刃，像藤蔓似的裹住刀身，“你再试试刺击，看能不能穿破，别跟挠痒痒似的。”
孔临手腕一拧，抽回刀，随即往前一送，刀刃直指297的胸口，力道比刚才劈砍时还大。这一次，刀刃刚碰到技术服，就被一层突然鼓起的银膜挡住，像是撞在弹性十足的钢板上，怎么也进不去半分，甚至还被弹得微微发麻。
“看吧，材质里加了记忆弹性体，遇到尖锐物体冲击会自动收缩聚力，防刺效果比军用盾牌还好。”297说着，突然抬手推了孔临一把，孔临踉跄着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胳膊都有点晃。
周围的士兵都看呆了，几个穿外骨骼机甲的士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忍不住喊：“博士！能不能让我们也试试？我们这机甲的拳套能输出300公斤的力道，比孔临哥的刀劲大！”
297瞥了他们一眼，嘴角难得勾起一点弧度，还带着点调侃：“正好，我还想测试下多目标抗冲击性——省得你们总说我搞的东西‘只能看不能打’。一起来吧。”
话音刚落，三个穿银灰色外骨骼机甲的士兵就冲了上来——左边的士兵挥拳打向297的腰腹，拳套带起的风声都能听见；中间的抬腿踢向他的膝盖，机甲靴子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右边的则举着机甲自带的合金棍砸向他的后背，棍子抡得“呼呼”响。
297脚步一错，避开中间的踢击，同时抬手挡住左边的拳头，“咚”的一声，拳头砸在技术服上，他连眉头都没皱；后背硬生生扛住了合金棍的重击，更是连晃都没晃一下。
“这技术服还能分散冲击力，刚才那一下要是直接砸在骨头上，我至少得躺三天。”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抓住右边士兵的合金棍，猛地一拽，把人拉到身前，再顺势一推，那士兵踉跄着撞向旁边的防护栏，机甲撞在栏杆上“哐当”响，士兵还不忘喊：“卧槽！这也太硬了吧！”
剩下两个士兵对视一眼，同时发起攻击——左边的士兵用机甲的肘部撞向297的胸口，右边的则用膝盖顶向他的大腿。
297身体往后一仰，几乎与地面平行，躲过两人的夹击，头发都差点碰到地面；随即双脚蹬地，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在两人身后，抬手分别拍了拍他们的机甲后背，拍得机甲“砰砰”响：“你们的机甲关节处有缝隙，要是实战中被敌人抓住，很容易被卸力——下次训练别光想着用劲，动点脑子。”
他说着，看了眼还在喘气的孔临，挑了挑眉：“怎么样？还打吗？你要是累了，就让你手下的士兵上——我还没热身呢。”
孔临拄着破邪刀，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钢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看着297身上完好无损的技术服，咽了口唾沫，语气里带着点冷意，还有点不易察觉的佩服：“我滴妈，你这玩意……到底是用什么造的？硬得离谱就算了，还这么灵活。能不能量产？要是给兄弟们都配上，下次抓间谍或者应对红雾实体，也能少受伤——省得每次出任务，都有人回来喊‘胳膊断了’。”
297白了他一眼，抬手按下手腕的按钮，纳米技术服瞬间化作银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胳膊流回手心，最后凝成一个小小的银色胶囊，被他塞进兜里，还顺便拍了拍兜，生怕掉了：“量产？你想多了。”
他拿起器械架上的参数终端，屏幕上跳出一串复杂的数据，指尖划过屏幕，速度快得像在赶工，“这一套用的纳米材料，需要提纯到99.99%的纯度，还得混合从红雾里提取的特殊抑制剂，整个酒店的提纯设备连轴转了两年半，都快转废了，才凑够做这一套的材料。再想搞第二套，就算把医疗区的设备拆了，把食堂的金属餐具熔了，都不够，你总不能让居民们用手抓饭吧？”
孔临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把破邪刀插回刀鞘，动作比刚才慢了点，胳膊还下意识揉了揉：“这么金贵……那刚才这场架，我还赚了？毕竟是跟‘酒店独一份’的纳米战甲打了一场，下次跟多瑞安吹，他还不一定信。”
297没理他的调侃，低头在终端上记录着测试数据，笔尖划过屏幕，留下一串残影，还时不时嘟囔一句：“刚才那下横斩力度不够，下次得找个力气大点的……”过了几秒，才抬头看他：“刚才的实战数据会编进档案，发给星河。你要是想跟他申请后续研发经费，自己去说——我可不想再跟他掰扯‘预算不够’，上次为了买提纯试剂，我跟他吵了半小时，差点把实验室的辐射检测仪摔了。”
训练场的探照灯依旧明亮，旁边的士兵已经重新开始训练，金属碰撞声再次响起，还夹杂着士兵的吐槽：“刚才博士那套战甲也太帅了，啥时候能给我们也整一套啊……”
孔临看着297低头记录数据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冷不丁说了句：“下次测试，叫上多瑞安——他总说自己机甲玩得好，让他跟你打，准能测出更准的数据。”
297手一顿，抬头看他，黑白乱码闪了闪：“呵呵，行啊，到时候他被打哭了，别来找我麻烦。”
孔临扯了扯嘴角，没说话，转身走向防护栏——虽然这纳米战甲没法量产，但至少让他看到了点新希望，下次再遇到棘手的情况，总算不是只能靠老设备硬扛了。
又是新的一天。
zalgo的收容所里，铁门后常年弥漫着灵能残留的冷香，墙上钉满泛黄的文件，有的边角被玄能灼出焦黑的印记，有的则贴着透明胶带，补着被实体撕咬的缺口。
他蹲在文件堆里，指尖捏着一张边缘卷起的报告，上面是某个平行酒店的灭亡记录——墨迹洇开的字迹里写着“红雾硫化物穿透反应堆密封层，72小时内辐射云覆盖全层”，像极了不久前星河刚应对的核危机。
“又是红雾……”他低声呢喃，把报告按进“平行酒店灭亡档案”的文件夹里。这个文件夹已经攒了37份记录，有21份都提到了“红雾异常”，15份涉及“空间裂缝吞噬层级”，最离奇的一份来自科技高维宇宙，只写了半句话：“玄能耗尽，锚点崩于4903……”后面的字迹被某种黑色液体腐蚀，只剩模糊的墨痕。
他起身走到铁架旁，上面摆着七八个玻璃罐，有的装着泛蓝光的鳞片，去年从酒店顶层泳池捞的，基因检测无匹配项，有的泡着半块黑色石头，和炸伤星河队员的那块纹路一致，最中间的罐子里，是莫尔玄装置的备用核心——指甲盖大小的水晶里，玄能像星云般缓慢旋转。
“这些东西的能量波动，都带着同一个频率……”他用指尖敲了敲玻璃罐，水晶里的星云晃了晃，“可光靠这些，找不到玄能的根。”
收容所的铁门突然被推开，冷风裹着水汽涌进来——安黛因站在门口，鱼鳞甲上还滴着水，手里攥着块巴掌大的金属碎片，边缘沾着褐色的淤泥。“大人，负三层水下管道清理时发现的，你看看。”她把碎片扔在桌上，金属碰撞的脆响惊得玻璃罐里的玄能星云颤了颤。
zalgo拿起碎片，指尖瞬间传来熟悉的玄能震颤，碎片表面刻着模糊的数字“4903”，边缘有银色纹路，和他之前找到的4903房门照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水下管道？”他挑眉，“具体位置。”
“负三层最深处的废弃冷却管道，管壁上嵌着好几块，我只撬了一块下来。”安黛因抹了把脸上的水，语气带着几分凝重，“管道里的水有玄能残留，探测器靠近就报警，而且……管壁上有生物抓痕，像是骨爪兽的，但比普通骨爪兽的爪痕深三倍。”
zalgo的眼神亮了，负三层是酒店的“异常重灾区”，有能吸收空间波动的旧钟，有藏着骸骨的4903房，现在又多了带玄能的金属碎片。
“你让队员别再碰那些管道，我明天亲自去看。”他把碎片放进密封袋，塞进怀里，“对了，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碎片的纹路，和莫尔玄装置上的一致？”
安黛因点头：“我对比过你给的装置图纸，纹路能对上。而且生物部门检测了管道里的水，玄能浓度是酒店平均水平的8倍，像是从碎片里渗出来的。”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个怪事，清理时队员听见管道里有声音，像有人在敲金属，节奏很规律，不像是实体弄出来的。”
zalgo捏着密封袋，突然想起平行酒店灭亡档案里的半句话——“锚点崩于4903”。4903房的门、带4903的金属碎片、高维宇宙人口中的“主锚点钥匙”，这些线索像串珠子，终于连在了一起。但他缺一样东西，进入负三层核心区域的权限。
酒店的异常区域权限只对教皇开放，星河手里握着负三层、顶层水箱等“高危地段”的钥匙。
之前他试着申请权限，被星河以“收容所过度干涉异常”驳回；现在有了金属碎片和玄能线索，他必须找星河谈，不是请求，是交易。
他把平行酒店灭亡档案、金属碎片检测报告、频道碎片录音，包括每月十五号凌晨三点的异常频道，有女人说“玄能快耗尽”等等整理成文件夹，塞进包里。莫尔玄装置在口袋里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他的决定。
“安黛因，你帮我盯着收容所的玻璃罐，别让队员碰，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沾染我的收藏物。”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文件，“明天我去找星河，要是我没回来，你把这个文件夹交给toy。”
安黛因皱眉：“你确定要和他谈？星河对收容所一直有戒心，而且他最近在抓‘异常管控’，不会轻易放权。”
“他会的。”zalgo笑了笑，眼眶里的触手轻轻蠕动，“他想要异常物当战力，我想要玄能的真相，我们的目标不冲突。而且…他手里有我没有的东西——初代酒店日志的完整版，里面肯定有4903房的记录。”
说完，他推开门，消失在负五层的走廊里。走廊的应急灯闪了闪，照亮墙上“酒店”的徽记，也照亮了他怀里鼓鼓的文件夹——那里面装着的，不仅是线索，更是扒开酒店起源伪装的第一把钥匙。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把钥匙，插进星河手里的锁孔里。
星河的办公室还飘着淡淡的咖啡渣味，鎏金浮雕吊灯的暖光落在摊开的核维护文件上，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是屋里唯一的动静。
他刚在“管道防腐涂层预算”那页签完字，指节还沾着点墨水，桌角的灵能侦测器突然亮了下——那是台巴掌大的黑色仪器，屏幕边缘磕了个缺口，还是去年从位面者手里换来的，专门用来扫异常能量波动。
“咚咚咚”，敲门声比预想中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存在感。
星河没抬头，笔尖继续在文件上划：“进。”声音里还带着处理完预算的疲惫，直到看见来人攥着密封袋的手，才猛地抬眼，指尖下意识抵在桌下的应急按钮上：“zalgo？我没批你进核心区的权限。”
zalgo反手关上门，没在意他的警惕，径直走到桌前，把密封袋往文件上一放，里面的金属碎片映着灯光，“4903”的刻痕隐约可见。
“不是来要权限的，是来给你看个东西。”他指了指桌角的灵能侦测器，语气平淡，“打开它，扫扫这个碎片。”
星河皱眉，指尖在侦测器开关上顿了两秒，还是按了下去。黑色屏幕亮起淡蓝微光，他捏着密封袋凑过去，侦测器的屏幕突然跳红，一串数字飞快滚动：“波频1.87x103hz，能量类型：未知，稳定度92%……”
“这就是玄能。”zalgo的声音适时响起，看着星河瞬间凝固的表情，嘴角勾起一点弧度，“肉眼看不见，闻不到也摸不到，全酒店只有三台这种特殊灵能侦测器能捕捉到——你手里这台，还是我当年托位面者捎进来的。”
星河把侦测器凑得更近，屏幕上的波频数字稳定在1.87x103hz，和他之前扫发光石头时的波频惊人地相似。
“这碎片上的能量……和去年炸伤队员的石头是同一类？”他抬头，眼神里的警惕多了几分务实的探究。
“不仅是石头。”zalgo从怀里掏出折叠的文件夹，展开其中一页——是平行酒店的灭亡报告，“你看这里，‘玄能耗尽，锚点崩于4903’，还有这页，‘红雾硫化物腐蚀管道时，玄能波频骤降30%’……”他指尖划过墨迹，“这些平行酒店的灭亡，都和玄能有关，而咱们酒店的异常区域，负三层的管道、顶层的泳池、甚至你刚修好的反应堆，都能扫到这种波频。”
星河的指尖在文件上敲了敲，目光落在“4903”那几个字上：“你想说什么？这碎片、玄能、还有4903房，到底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是，它们都是酒店起源的线索。”zalgo收起文件夹，身体微微前倾，眼眶里的触手轻轻蠕动，语气里带着一种揭秘前的凝重，“你手里有初代酒店日志的完整版，应该知道日志里写的‘走廊尽头偶尔出现陌生门牌号’吧？那些门牌号，后来证实和三个平行世界的废弃楼层对应，其中一个，就是4903。”
他顿了顿，看着星河逐渐沉下来的脸色，终于抛出了那个酝酿已久的问题。
“你是否想过…酒店的起源？”
zalgo这句话让星河警觉起来，手指无意识地叩了叩桌面，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哦？莫非你知道？”
zalgo笑了一下，眼眶里的触手疯狂蠕动，甚至有几缕细触碰到了他脸颊上的疤痕。“我猜你也知道，关于平行世界。毕竟你三年前派人查过‘跨层级意识流异常’的事，不是吗？”
星河的手指顿了顿，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指尖抵着下巴：“所以呢？那批意识流最后证实是伪人干扰，这和酒店起源有什么关系？”
“伪人可造不出‘带着另一个世界酒店房卡’的意识体。”zalgo身体前倾，指骨在桌面上敲出清脆的响，“你难道不好奇吗？在整个后室，为什么偏偏是酒店层级，能稳定接收跨宇宙的‘信息碎片’？它如此完美…完美到仿佛是被刻意制造出来，专门用来‘承接’这些东西的一样。”
“后室的宜居层级多的是，A-7层还能自动修复墙体呢。”星河挑眉，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我们的初代人员只是恰好找到一个封闭型的层级，又碰巧加固了防御而已，有什么特别的？”
“是吗？真的有那么简单吗？”zalgo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指骨划过凳子的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后一个丝滑的转身坐在上面，“那你怎么解释，初代日志里写的‘酒店走廊尽头偶尔会出现不属于这里的门牌号’？那些门牌号，后来被证实和三个平行世界酒店的废弃楼层完全对应。”
星河的眼神沉了沉：“哼，你倒是把初代日志翻得挺熟。”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日志也说了，那些门牌号只是视觉幻觉，是层级不稳定导致的，后来加固后就没再出现过。”
“哦？你真的觉得那是幻觉？”zalgo轻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推到星河面前，照片上是一扇斑驳的木门，门牌号“4903”的数字泛着诡异的蓝光，“这是我上个月在酒店负三层找到的，门后是片全黑的空间，探测器伸进去，传回来的画面里全是人的骸骨，而且…那些骸骨的手上，卡着半块未来酒店的金属铭牌。”
“所以…你想说什么？”星河拿起照片，指尖能感觉到照片边缘残留的微弱玄能，眉头皱得更紧。
“奇怪，我以为你早该察觉到的。”zalgo耸耸肩，收回手，“好吧，我直接说了，酒店就像是巨大的试验场，是整个平行宇宙的交叉中心点，有坏的宇宙，也有好的宇宙都叠加在这里——我们是中心，也是所有平行酒店的‘锚点’。”
“所以你认为我们这个世界的酒店，是无数平行酒店的中心点？就像蜘蛛网的中心？”星河点破了他的核心，还打了一个形象的比喻，zalgo略带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没错，可以这么形容。”zalgo点头，“我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平行宇宙里衍生出‘镜像结果’——比如我们加固了墙体，某个平行酒店可能就因为没加固而坍塌。我们像是被强制按在这里的纽扣，维持着整个蜘蛛网的平衡。”
“那我有个疑问。”星河把照片放在桌上，指尖按着照片边缘，“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就是主宇宙？还有，那些平行酒店的‘镜像结果’，和酒店的起源到底有什么关系？总不能说，我们的酒店是‘先有锚点，再有层级’吧？”
“别急，那我说完，你会明白的。”zalgo靠在椅背上，眼神飘向远处，“在几年前，我部门就经常发现一些人在酒店大堂里喃喃自语，说‘后室是假的，这不是现实世界’，甚至有人试图砸毁电梯按钮，引起了不小的恐慌。我派人把那群人抓了审问一番，发现他们说的细节太具体了——比如某个平行世界的酒店有‘会说话的吊灯’，还有的酒店楼层是‘倒过来的’，不像是编的。”
“哦？”星河若有所思，手指又开始叩桌面，“我记得那批人最后都被送去‘意识矫正室’了，你后来没再查过他们的来源？”
“查了，而且是分开审的。”zalgo的语气沉了沉，“结果发现他们的口供在一个点上完全一致——他们都是在‘触摸酒店里某个陌生物品’后被传过来的。有人摸了陌生的房卡，有人碰了走廊里的陌生壁画，甚至有个小孩，只是捡了地上一颗‘会发光的石头’。更奇怪的是，有部分人说‘后室里哪里来的酒店组织？听都没听说过’，还有人说他们的世界里，‘酒店早就被灾难毁了’。”
星河的手指停了：“发光的石头？是不是通体黑色，表面有银色纹路的那种？”
“你见过？”zalgo挑眉。
“去年清理高茂草原时，队员捡过一块，后来那块石头自己炸了，还伤了两个人。”星河语气严肃，“你继续说。”
“还有一些人是从奇怪的异世界传来的，有些人描述的世界科技水平不高，连电灯都没有，却能用‘水晶’操控实体；但有些人心描述的科技水平却很高，说他们的酒店有‘能预测祸事的AI’…甚至有一些极少数的人，声称来自平行世界的酒店，更有甚者说后室在他们那里只是一个网络上的怪谈，不存在。”zalgo顿了顿，补充道，“对了，有个来自‘科技高维宇宙’的人，还说过‘你们的酒店是第7个稳定的锚点’，可惜他被抓来第二天就突发抽搐死了，没来得及问更多。”
“再结合我们在一些特殊地段——比如酒店顶层的水箱里、负三层的墙壁缝隙里，收集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频道声音碎片，我们讨论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平行宇宙交互。”zalgo的声音压低了些，“即这些人不是伪人，是从每个不同的平行宇宙来的，在一些宇宙里，后室的概念只存在于网站上，更偏向于叙事层面，甚至有些宇宙里，酒店从来不曾存在。”
“顺便提一下高茂草原。”zalgo突然转了话题，“我们被称为骨爪兽的实体，其实就是现实世界已经灭绝的‘板齿犀’近亲，不是恐龙——我让生物部门做过基因测序，它们的基因里有‘空间适应片段’，像是被人为改造过的。我猜它们是数万年前就切入这里了，鬼知道是谁‘放’它们进来的。”
“我们总结了部分的算法，根据那些人描述的突发事情，计算出了我们当前宇宙的存活率。”zalgo又回到之前的话题，“第一、基础变量定义仅3个核心变量， A是平行宇宙是否存在“酒店类高风险场景”，默认所有平行宇宙均满足，故A=1（1=存在，0=不存在）。”
“而b=酒店祸事发生概率，因酒店易遭祸事，设定为高概率，取b=0.8，即80%的平行宇宙中，酒店会发生导致灭亡的祸事。”
“ c=平行宇宙应对酒店祸事的成功概率，这边按“普遍中等应对能力”设定，取c=0.3，即30%的概率能通过应对避免灭亡。”
“设存活率（S）：存活=祸事未发生 祸事发生但应对成功，公式为：S = (1 - b) bxc，1-b是祸事不发生的概率，bxc是祸事发生后应对成功的概率。”
“灭亡概率（d）：灭亡=祸事发生且应对失败，公式为：d = 1 - S = bx(1 - c)。灭亡类型拆分（按用户“意外\/人为”要求）。”
“意外灭亡概率（d1）：祸事为纯粹偶然事件（如酒店建筑故障、自然灾害），占灭亡总概率的70%，即 d1 = dx0.7。”
“人为灭亡概率（d2）：祸事与人为失误相关（如操作不当、管理疏漏），占灭亡总概率的30%，即 d2 = dx0.3。”
“1. 我们姑且带入100个平行酒店宇宙，存活率S = (1-0.8) 0.8x0.3 = 0.2 0.24 = 44%，灭亡概率d = 1 - 0.44 = 56%（其中d1=56%x0.7=39.2%，d2=56%x0.3=16.8%）”
“即 1000个平行宇宙存活数量：1000x44% = 440个，1000x56% = 560个（含意外灭亡392个、人为灭亡168个），560个灭亡。”
“这说明…我们所在的宇宙是完好的，而且存活时间比其他平行酒店都长，极有可能是主宇宙。”zalgo的眼神变得锐利，“我怀疑有某种存在在观测我们，而我们所在的酒店只是一个试验场，只是平行时空意外交叉的空地带——甚至可能，酒店的起源，就是‘观测者’为了做试验而造的。”
“zalgo先生，我承认你的演讲天赋确实挺好，编故事的能力也不差。”星河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但你到这里找我应该不是聊这些‘猜测’吧？所以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我并非口出妄言，星河。”zalgo说，左手一动，掌心突然浮现出一个5cm大小的铁方格——外面布满扭曲的银色纹路，4个角被方形黑色钢材包裹，中间是水晶一样的小方体，里面涌动着一片玄黑星云，像宇宙一样翻滚涌动的神秘气体，甚至能看到星云中偶尔闪过的细小光点。“这玩意儿，你应该能感觉到它的能量吧？”
星河瞬间闪现后退，双手已经生出了骨刺对峙，眼神里满是警惕：“这是什么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它的能量波动…和去年炸伤队员的那块石头很像。”
“不要紧张，这是莫尔玄装置。”zalgo把玩着手里的装置，星云中的光点似乎随着他的动作闪烁得更频繁，“你也知道我喜欢收容各种各样的道具，这便是其中之一，不一样的是，这是未来酒店造的东西——至少，那个科技高维宇宙的人是这么说的。”
星河将信将疑地靠近半步，骨刺没有收回：“这是未来酒店造的东西？你在说什么胡话？未来酒店？难道平行宇宙里还有‘未来时态’的我们？这东西有什么用？”
“莫尔玄装置，又称灵魂复制体装置。”zalgo解释道，“当持有者死亡，灵魂，也就是灵性能量会被它自动收集，意识不会消散，还能随机传送到后室的其他层级，然后消耗‘玄能’重新复制**——简单说，就是‘重生’。”
“重生？”星河听完，差点吓掉下巴，骨刺都抖了一下，“不是，哥们，这居然是你的保命道具？你从哪里搞来的这玩意儿？总不能是未来的你送过来的吧？”
“保密。”zalgo露出得意的微笑，指尖划过装置的黑色钢材，“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东西的获取代价很高——我牺牲了大量人员，才从一个‘濒死的平行酒店’里抢出来的。那个酒店当时正在被‘空间裂缝’吞噬，里面的人说，这装置是他们‘最后一个锚点’。”
星河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冷：“怪不得…98年的档案里，你负责的‘跨层级探索实验’死了那么多人？合着你根本不是在探索，是把人手都派去抢这玩意儿了？”
zalgo眼睛眯成一条缝，语气带着几分危险：“你好像很在意有我经历的档案？怎么，你也想查98年那批‘实验体意识残留’的事？”
星河没接他的话，转而追问：“玄能，又是什么东西？你刚才说这装置要消耗玄能，那玄能从哪里来？”
“我也不清楚，是未来酒店制造的一种新能量，我只知道它能稳定空间，还能驱动装置。”zalgo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但有些时候…我们在酒店的‘异常频道时段’——就是每月十五号的凌晨三点，能通过这个装置，传来某个平行酒店的频道。上次就传来个女人的声音，说‘玄能快耗尽了，锚点要塌了’，这更证明有平行宇宙了。”
“这玩意儿就是你保持底气的原因？”星河盯着装置，眼神复杂。
“对，而且它还有用。”zalgo收起笑容，语气严肃起来，“我们来做交易吧，就像和影的那样。”
“什么交易？”
“互帮互助的交易，你无法拒绝的交易。”
“呵，我应该信你吗？”星河嗤笑一声，“你之前和影的交易，最后还不是把影的人当‘实验体’用了？”
zalgo没理他的话，继续说：“我带人做实验，搞新装置——比如用莫尔玄装置解析平行酒店的灭亡原因，你只负责提供资源，比如酒店的‘异常区域’权限、生物部门的基因数据。”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们还能通过装置找到‘玄能来源’——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们的酒店能稳定接收平行信息吗？找到玄能，或许就能知道答案。等到我们有了一定的科技程度，也能证明…是否有观测者，甚至能找到酒店的起源。”
星河盯着他看了几秒，缓缓收起骨刺，重新坐回座位，手指又开始叩桌面：“嗯…好像也不是不行。但是，zalgo，你的作风酒店所有人都知道，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的人也当‘实验体’？”他顿了顿，又说，“而且，你刚才说的‘第7个稳定锚点’，那个高维宇宙的人还说了什么？你别想瞒着我。”
zalgo当然知道他的顾虑，只是优雅地露出微笑，手指在莫尔玄装置上轻轻一点，星云中闪过一行模糊的文字：“他还说‘主锚点的钥匙在4903房’——就是我给你看的那张照片上的门牌号。”
“4903房？”星河皱眉，“酒店根本没有4903房，最高只有80楼。”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前没有，也不代表未来不会有。”zalgo笑得神秘，“不急，你可以和你的人慢慢讨论，我等得起。”
zalgo指尖在莫尔玄装置上轻轻摩挲，星云中的光点突然密集闪烁，像是在呼应他的话：“教皇之位坐得还习惯吗？”他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精准戳中星河的伪装，“那些标着‘绝密·仅教皇阅’的档案，你该不会只翻了几页就扔在一边吧？”
星河的手指猛地停在桌面，他终于不再掩饰，靠在椅背上长长吐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疲惫：“习惯个屁。你们部门给的档案我连夜翻完，头都快炸了。”
他伸手敲了敲桌子，像是在回忆那些混乱的记录，“负八层的通风管里能听到不属于任何语言的歌声，有人进去检修，出来就只会重复‘墙里有眼睛’；还有档案写‘每月一夜，酒店最高层里的泳池会浮起带金色纹路的鳞片’，生物部门检测完，说那鳞片的基因和酒店任何生物都对不上……最离谱的是那个‘神明记录’，说有人在12楼走廊见过‘浑身裹着光的影子’，还说那影子跟他说‘这里快装不下了’，这他妈是什么鬼？”
“这才叫‘异常’啊。”zalgo向前倾了倾身，眼神发亮，“你想过吗？为什么偏偏是咱们这酒店？平行宇宙的意识流、现实里灭绝的恐龙、连基因都对不上的鳞片……还有人供认，他来自的宇宙里有个叫‘Scp基金会’的组织，专门收容这种‘无法解释的东西’——而咱们的酒店，就是个没盖盖子的‘bug收集盒’，什么宇宙的‘异常’都往这儿挤，连伪人都只是最不起眼的一种。”
星河的眉头拧成了结，刚要开口反驳，却被zalgo抢了话头：“别装了，你最近搞的‘位面者保密协议’，我可是一清二楚。”
这句话像颗惊雷，让星河瞬间坐直了身体，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你闭嘴！”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明显的愠怒，“我和那些穿越者的协议，连核心层都没几个人知道，你从哪里打听来的？”
“打听？”zalgo嗤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当年酒店没拆分情报部时，我手底下的人连你办公室抽屉里有几支钢笔都数得清。”
他把玩着莫尔玄装置，星云中闪过一道微弱的蓝光，“你让那些位面者签保密协议，不就是为了让他们交出自己宇宙的科技和能力，比如能修复墙体的‘符文石’、能探测空间裂缝的‘波动仪’，然后给他们提供酒店的庇护，互帮互助？你以为这是秘密，其实在我这儿，早就不是了。”
星河盯着zalgo，眼神里的警惕几乎要溢出来，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翻我的档案、查我的协议，就为了跟我炫耀你们LIE情报部当年多厉害？”
“当然不是。”zalgo收起笑容，把莫尔玄装置放在桌上，星云中的光点渐渐稳定下来，“我是想告诉你，你手里的档案、你签的协议，都只是‘冰山一角’。那些位面者没跟你说的是，他们宇宙的‘异常区域’，最后都变成了‘灭亡导火索’——而咱们的酒店，已经快装不下这些挤进来的‘bug’了。”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你想知道酒店的起源，想找到玄能来源，光靠你手里的资源不够，但跟我合作，咱们能一起扒开这层‘伪装’。”
星河指尖在桌沿敲了敲，眼神里多了几分务实的锐利：“所以我们正是借着这个特性，既然酒店是‘bug收集盒’，那不如主动伸手，把能攥住的异常物都捏在手里。”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zalgo，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负三层那台能吸收空间波动的旧钟，现在已经能提前两小时预警空间裂缝；还有你说的发光石头，我们提取了残留能量，做成了能暂时压制伪人的抑制剂——这就是战力，是资源，总比坐等着异常找上门强。”
“呵，野心倒是直白。”zalgo低笑一声，指节轻轻叩了叩莫尔玄装置，星云中的光点晃了晃，“但你真以为攥着几样异常物就叫控制？去年你派去研究‘会说话的吊灯’的小队，最后只剩两个人爬回来吧？那些东西的根，比你想的深多了——光靠武力硬压，早晚得被反噬。”
话锋一转，他的眼神里却透出几分难得的欣赏，像是看到了同类：“不过…我倒喜欢你这股‘不装清高’的劲。我当年建收容所，比你还直接——就是奔着‘吞掉’这些异常去的。越强的异常，越能勾出背后的线索，比如玄能的来源，比如观测者的痕迹…你想要战力，我想要真相，本质上没差多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星河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指尖按在那张4903房的照片上，“我可没你那股‘为了真相把队员当耗材填’的狠劲，98年探索实验死的人，到现在档案里还标着‘失踪’呢。”他抬眼，语气冷了几分，“但这交易，我接了。你要异常区域权限、要基因数据，我给你。不过我的人，你碰都别想碰。要是让我发现你把我的人当实验体，就算你有莫尔玄装置能重生，我也能把你那装置拆成废铁！”
zalgo闻言，反而笑得更开了，掌心的装置星云里闪过一道亮纹：“放心，这次我要的是‘玄能’，不是‘耗材’。明天我把需要的权限清单给你，先从…酒店顶层开始查吧——那里的频道碎片，最近越来越频繁了。”
zalgo指尖轻轻敲了敲桌上的莫尔玄装置，透明盒里的星云随着他的话音缓缓翻滚，光点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应他的理论。
“你仔细想想，酒店里的异常从来不是单一的——你部门供奉的慈神，信徒说能听见祂在17楼祈祷室低语，可灵能侦测器扫过去，只有异常波频在跳；还有怨窗，每年会在不同楼层随机出现，窗后是陌生的街道，奇怪的黑影。有人试着伸手，指尖刚碰到玻璃就被冻伤，这些不都是平行宇宙卡进来的‘bug’？”
星河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还沾着刚才签文件的墨水：“所以按你的说法，我们这些在酒店里生存的人，也算自己时间线里的异常体？”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毕竟他一直以为酒店是“幸存者的庇护所”，现在却被说成是“异常收容盒里的一份子”。
“没错。”zalgo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眼眶里的触手轻轻晃了晃，“上个月在负七层找到的旧实验室，里面有台能显示未来时间的终端，屏幕上跳的日期比现在晚三年，还标着‘玄能补给点’——这就是未来酒店的科技产物，卡在这里没消失。还有那些穿越者，他们嘴里的‘现实世界’，根本没有后室的概念，却因为碰了块石头、摸了张房卡就降维进来，不是异常体是什么？”
星河的眉头拧得更紧，指节无意识地叩着桌面：“照你这么说，正常人该进后室主层级，只有异常体才会被酒店‘接住’？”他想起去年抓的那个说“后室是网络怪谈”的穿越者，当时觉得是胡话，现在却有点发毛。
“酒店就是层过滤网。”zalgo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莫尔玄装置里的星云突然停了一瞬，“按后室的‘规则’，这种堆满异常的层级早该被‘删除’，变成崩坏的废墟，可咱们的酒店没有——初代人员刚好找到这里，怪物刚好卡在这里，连玄能都刚好能稳定空间，哪有这么多‘刚好’？”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种星河从未见过的凝重，“这更像有人提前设好的局，咱们都在别人的棋盘上，还以为是靠自己的智慧建了文明。”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星河猛地抬手打断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桌上的灵能侦测器还在时不时亮一下，像是在提醒他这些话不是胡扯，“越说我越头痛，这事要是传出去，整个酒店都得乱——你敢告诉第三个人，我就算拆了你的收容所，也得把你那莫尔玄装置砸成废铁！”
他烦躁地抓过桌上的权限申请表，签上自己的名字，扔给zalgo：“权限给你，顶层、负三层都能去，但必须跟我的人一起，每天报一次进度，不准搞私下实验。”说完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要是让我发现你藏了什么线索，咱们的交易立刻作废。”
zalgo拿起申请表，指尖扫过签名，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莫尔玄装置里的星云渐渐恢复平稳：“放心，我还没傻到砸自己的事。明天一早，我带两个研究员去顶层，你的小队提前在旁待命就行。”他把申请表折好放进怀里，起身往门口走，快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对了，初代日志里撕页的那几页，你最好再找找——我总觉得，里面藏着‘酒店没被删除’的原因。”
星河没接话，只是挥了挥手让他快走，指尖还在揉着太阳穴，桌上的咖啡早就凉透了，可他现在连喝一口的心思都没有。
星河起身走到书架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个铁盒，打开一看，是几张泛黄的纸，正是初代酒店日志被撕下来的残片。
他拿起其中一张，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却能看清“玄能锚点·4903”几个字，旁边还有个潦草的画，像是一扇门，门牌号被墨水晕开，只能看到“49”两个数字。
他想起zalgo说的“主锚点的钥匙在4903房”，又想起之前在负三层看到的那扇斑驳木门——当时他以为只是层级不稳定的幻觉，现在看来，那扇门或许真的存在。
指尖划过残片上的“玄能”二字，星河突然想起去年清理顶层水箱时，队员发现的那块泛蓝光的鳞片——当时生物部门检测，说鳞片里有未知能量波动，现在想来，那波动或许就是玄能。
他把残片放回铁盒，锁上抽屉，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热闹的商道——人们提着菜篮子，孩子们追着气球跑，没人知道酒店的起源藏着怎样的秘密，也没人知道“玄能”“4903房”意味着什么。
他掏出通讯器，给toy发了条消息：“明天跟我去顶层水箱看看，带上灵能侦测器。” 发完消息，他又看了眼抽屉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复杂。
他不知道揭开这些秘密，对酒店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知道，zalgo说的对，他们不能一直活在“巧合”里。
zalgo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第一次怀疑，他们引以为傲的“酒店文明”，到底是不是一场被设计好的骗局。
…
【高茂草原】
高茂草原前哨站遇袭紧急报告
报告编号：Ut-Gm-
举报来源：高茂草原外围流浪者侦查小队
事发地点：高茂草原东缘防空塔外围前哨村（距主基地12公里，常驻村民88人，配备基础防御火力）
初步情况：05:30接报，该村遭不明势力袭击，目击者称曾见机甲部队抵达后遭“隐形怪物”突袭，全员失联；06:10我方侦查无人机传回画面，村庄全域起火，无存活信号反馈。
多瑞安捏着发烫的报告，指节将纸边攥出褶皱时，外骨骼机甲的关节已完成预热，金属碰撞声在基地营房里格外刺耳。
“速袭军归讨口子管，调不动，带咱们的人——把重型机枪和热像仪全带上！”
他对着通讯器吼完，率先跨上机甲，靴底碾过地面的草屑，身后350名外骨骼战士迅速集结，银色机甲在晨雾里连成一片冷硬的金属洪流。
主基地的防空塔在远处泛着微光，1400多名驻守士兵仍在维持警戒，没人想到12公里外的前哨村会出事——那地方虽偏，却装着三挺魔能重机枪，寻常实体根本闯不进去。可当多瑞安的队伍抵达村口时，所有人都僵在了机甲里：
木质房屋已被烧得只剩焦黑的骨架，火星在废墟上跳跃，舔舐着未燃尽的布料；村民的残肢散落在碎石路上，有的嵌在墙缝里，有的被烧得蜷缩成炭黑色，手指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最诡异的是围绕村庄的两米高石墙——没有弹孔，没有裂痕，连攀爬的痕迹都没有，仿佛这场屠杀是从村子内部凭空落下。
“队长，广场有异常！”通讯器里的呼喊让多瑞安猛地抬头。广场中央，一根焦黑的十字架上绑着具尸体，皮肤已被火焰烤得剥落，露出底下森白的肋骨；而在它下方，更大的木制十字架底座堆满了骷髅头，眼窝空洞地对着天空，周围整齐排列着十几根人骨十字架，每一根骨头都泛着经年累月的黄白色，显然不是第一次用来献祭。
“是血教的手法……”多瑞安的声音带着冰碴，刚要下令搜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猛地转头，只见一名士兵被无形的力量拽至半空，机甲的胸骨瞬间凹陷，“噗”的一声，金属与血肉混合的碎块如雨般落下，溅在另一名士兵的机甲上，留下暗红的污渍。
“有东西！生命扫描仪有反应！”又一名士兵嘶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闪烁，足有几十个，却看不见任何实体。
紧接着，更多惨叫声响起：有人的机甲被硬生生撕开，内脏拖拽着落在地上，还没落地就被看不见的怪物一口吞掉；有人试图用机枪扫射，子弹却像打在空气里，反被一股力量拧断了脖子，头颅滚到多瑞安脚边时，眼睛还圆睁着。
“血教用活人献祭！召唤的邪物能隐身！”多瑞安突然想起报告里的细节，嘶吼着按下通讯器，“全员打开热像仪！快！”
指令下达的瞬间，所有人的视野切换成赤红的热成像模式——下一秒，倒抽冷气的声音透过通讯器此起彼伏。
热像仪里，那些隐形怪物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它们根本不是正常生物的形态，而是无数具人体与兽类强行拼接而成：
有的躯干上堆叠着五六条手臂，指尖挂着未啃完的人肉，手臂关节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有的下半身是鳄鱼粗壮的尾巴，鳞片在热像仪里泛着高温红点，扫过地面时碎石飞溅，而躯干部分却嵌着三颗人类头颅，嘴巴里满是带倒刺的獠牙，正滴着滚烫的血水；更有甚者，整个身体像融化的血肉团，表面凸起无数只眼睛，每只眼睛里都映着火焰的倒影，移动时还会滴落泛着高温的黏液。
“开火！”多瑞安扣动扳机，肩上的重机枪喷出火舌，子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射向最近的怪物。热像仪里，那怪物的躯干被打成筛子，高温血液喷溅而出，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顿时弥漫起更浓烈的腥臭味。
一名士兵冲上前，机甲右臂化作锋利的战刀，朝着怪物的鳄鱼尾巴砍去，刀刃却被鳞片弹开，反被怪物的尾巴抽中胸口，机甲瞬间变形，士兵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被另一只怪物的利爪穿透了头颅。
手榴弹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在废墟中此起彼伏。多瑞安躲过一只怪物的扑击，机甲肘部的骨刺狠狠刺入对方的躯干，热像仪里，那怪物的热源体剧烈闪烁，它张开满是獠牙的嘴，朝着多瑞安的头盔咬来，多瑞安反手抽出腰间的军刀，顺着怪物的嘴巴捅了进去，刀刃旋转着搅碎了它的内脏，怪物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热像仪里只有热源的剧烈波动，重重倒在地上，身体逐渐冷却成暗紫色的冷源。
“老伙计，你居然也来了。”
一道熟悉的骨白色身影从火光中跃出，白隼的骷髅躯体上覆盖着暗金色的骨刺，手中的骨刃泛着寒光，一刀就将一只怪物的头颅劈成两半。
“血教的臭味飘到了我地盘，不来看看都说不过去。”白隼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金属般的沙哑，话音未落，他已经跃到另一只怪物身后，骨刃从怪物的脊椎骨缝隙中刺入，将其整个躯干挑了起来，甩向远处的火堆，“这些拼接邪物，只有把核心的血肉团打碎才会死，别浪费子弹在四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