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饱饱睡了一觉的吴忧刚一推开房门,便看见了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多福!
“老爷,工部尚书朱大人过府,现在客厅等候!”
微微一愣,吴忧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有急事?”
多福躬了躬身,“回老爷,朱大人时不时在堂内打转,似有些坐立不安!”
来到大堂,足足喝了一壶茶的朱瑛迅速弹射起身,“吴学士,你可真叫老夫一顿好等啊!”
尴尬之余,吴忧也不免疑惑,“不知何事,竟令老大人如此着急?”
“唉,怪只怪老夫无能!”
满脸惭愧的朱瑛摇头苦笑道,“工部奉旨办差,不曾想竟连东施效颦的差事都办不好!”
“据营缮司主事今日禀报的产出数据,待到扬帆之日,工部只怕连一半的数也交不出来!”
“交不了差,老夫的个人得失事小,倘若因此而耽误了我大明的前程,老夫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道明所面临的困境之后,朱瑛拱手一拜,“今冒昧登门,只求吴学士能够拨云见日,指点迷津!”
“老大人不必如此,但凡力所能及,我吴显扬绝不推辞!”
表明态度之后,吴忧又忍不住吐槽道,“恕晚辈直言,这工部的工作方法,以及工作效率,的确有待提高!”
“交给你的那些个秘方,里面事无巨细交待的非常清楚,说穿了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的差事,没想到工部竟连……”
吴忧终究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给恨不能扒条缝钻进去的老头,留了些许颜面!
“也罢,今日事今日了,待会儿我便随老大人您一道去营缮司瞧瞧去!”
“咱们且先吃饭,吃完饭立即动身!”
如今火烧眉毛,朱瑛哪还有半点胃口,当即拉住了吴忧的胳膊,“待解决问题,老夫必定在太白楼,…摆酒设宴!”
无奈,直奔工部营缮司的吴忧只能在路上买了一只驴肉火烧,先垫吧一下肚子!
朱瑛招来愁眉不展的营缮司主事,没好气的呵斥道,“当朝吴学士当面,还不见礼?!”
平日里专研匠事的刘季趐并未如一般的官员那般行跪拜之礼,而是双手抱拳躬身一礼,“卑职营缮司主事刘季趐,见过吴学士!”
“见过尚书大人!”
看了一眼刘季趐指节处厚厚的茧子,本就不看重礼节的吴忧含笑点了点头,“倒是个做事的人!”
“吴学士此行是来帮忙的,还不头前引路!”
闻听此言,刘季趐一时间竟愣在当场!
他绝不质疑眼前之人那令人震惊的军事才华,也毫不否认眼前之人那令人咋舌的点石成金之术!
可对于他的顶头上司所言,前来营缮司排忧解难,他却抱有深深地怀疑!
他却丝毫没注意,他的顶头上司见他杵着没动,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老夫厚颜登门,吴学士这才于百忙之中抽身前来相助,你却……”
“卑职知错!”
不等朱瑛训斥完,自知理亏的刘季趐当即深躬一礼,“卑职失礼,还请吴大人莫怪!”
“大人请!”
吴忧淡淡一笑,负手前行!
他自然清楚对方为何走神,却也并未因此而有所保留!
工部营缮司占地面积很大,但为求严密,特将生产奇珍之所在,设在了东南方向!
经过层层关卡,将每一处生产场地尽数走了一遍,在此期间,刘季趐也将生产所面临的困境,悉数道出!
然而从头到尾,宛如闲逛一般的吴忧都未曾给出过半点解决的办法!
离开生产区域之前,
吴忧仅仅对一位满头大汗的工匠,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不知营缮司众工匠,月薪多少?”
得到回答之后,吴忧稍稍愣了愣之后,丢下大眼瞪小眼的朱刘二人,转身离去!
行至营缮司之外的凉亭处,刚坐下不久,朱刘二人便一道追了过来!
不等二人开口,吴忧便率先言明了自身的见解!
“据我所知,外头大大小小的作坊,如今给工匠师傅的月薪,最低也不下三两,高的已经出到了十两!”
“而堂堂工部营缮司,竟还是一如既往,月薪一两八钱,丝毫未涨!”
“此事若不解决,即便解决了今日困境,来日也必生波折!”
对此,朱瑛当场表明态度,“我当奏请陛下,速决此事!”
“如此,甚好!”
吴忧点了点头,“再好的国策,若无底层民众的全力支持,都将成为空中楼阁,镜花水月!”
听到这话,眼中浮现出一抹敬意的刘季趐当即提起石桌上的茶壶,斟上茶水,双手奉上!
“大人,请喝茶!”
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吴忧玩笑道,“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盏茶,可是价值不菲啊!”
听话听音,喜上眉梢的朱瑛赶忙上前,亲自给吴忧添上茶水,“若能解困,老夫感激不尽!”
吴忧也没卖关子,直奔主题道,“说来也就两个难题,如何提高产量,以及如何保障质量!”
“提高产量最为简单,只需化繁为简,也就是每个人只负责生产流程的一分部,且每一道流程必须留下工匠的姓名,便于后续赏罚!
各司其职,责任清楚明了,如此既能有效的提高产量,也能更好的把控质量!”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眼中一亮的刘季趐忍不住拍了拍额头,喃喃自语道,“这么好的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朱瑛同样眼含钦佩,“老夫今日方知,何谓远见……卓识!”
面对如此赞扬,吴忧端起茶盏掩饰那一闪而逝的尴尬!
狗屁远见卓识,后世流水线操作,三岁小孩都知道!
“至于白砂糖,雪花盐,肥皂,琉璃镜等所面临的难题,无非是受到了温度,湿度,过滤,除杂,混合不均,纯度不足等因素的影响罢了!”
“这些事三言两语难以详尽,待本阁回府之后落笔成书,详加说明!”
见吴忧如此自信,朱瑛当即兑现了承诺,叫上户部尚书沈立本一道作陪,在太白楼摆了一桌!
次日一大早,朱瑛手握某人交给他的三张密密麻麻的所谓手书,仰天长叹了口气!
“吴学士的为人,才识,或许这世间尚且有人,能望其项背!”
“唯独这一手字,却是独步天下,绝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