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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美人怜 第110章 余生客

作者:君须悸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0-18 01:43:59

继上次与无涯分别,南宫皓月心中总是空落落的,她不知这种心绪如何表达,只是看到他的时候,心揪着疼,好似吞下了银针,扎破心脏,让她痛苦难言。

出元宵后的第一天,扬州城迎来了第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翘起的青瓦上,梁上的雪也同雨水一起落入沟渠,一场春雨后,扬州城辞旧迎新,等到了春日第一场丰收。

南宫皓月在仁心堂待了七日,依旧没有任何进展,相反,凌霄每天早出晚归的,店里都是由小厮和她看着,好在刚出年关,鲜少有人病急求医。

这天凌霄再回来时,满脸愁容,站在医馆门口半晌也不进来,南宫皓月不禁上前询问:“怎么心神不宁的,出诊不顺吗?”

凌霄谨慎地走进医馆,随后将大门栓上,“林杏,你且去后院将紫河车晒了。”

小厮应声点头,去往了后院,南宫皓月靠着柱子,十分不解问:“出什么事了?”

凌霄紧张兮兮道:“方才我前去侍郎府邸,还悄悄潜入了地下水牢,在即将查到要害时,天上竟落下白雷,挡住了我的去路。”

南宫皓月冷静思考,“那你肯定碰着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竟能引来天雷?”

凌霄坐回主位,垂头丧气道:“许是水牢中有何见不得人的东西,引发了异动。”

“我去过里面,救了些孩子,事发突然,也没有在里头过多停留,但我探查过气息,水牢里头并无异样,都是些阴煞之气。”

凌霄蹙眉:“会不会是因为阴煞之气过盛,所以掩盖了某种气息,这才未被你察觉。”

南宫皓月觉得此话有理,“不如我们今晚再去探探虚实,左右是要查出其中玄机的。”

凌霄眼神飘忽不定,“我看算了吧!你一个妖怪,不好好管你们妖族的事,怎的对我们凡人的事情如此感兴趣,兜什么坏呢?”

南宫皓月抿嘴,对此人已经习以为常,“你莫不是怕了?才故意说出这话来激我?”

凌霄蘸上黑墨,写着给薛家夫人的药方,“我是一介凡人,自然贪生怕死,不似你们妖精那般命硬。”

南宫皓月站在书桌旁,“不就是夜探水牢嘛,何至于危及性命?”

凌霄没好气看了她几眼,“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你我都不要再插手了,事关朝廷,并非你这种小妖可以对付的,再者,黑河并非一朝一夕便能解放。”

南宫皓月恼怒道:“我已答应过那些亡灵,会解放黑河,岂是你让我住手我便会停的?”

凌霄扶额,无奈摇头:“你这胳膊肘未免太细了,根本掰不过贵族在扬州城百年积累的势力,搞不好有朝一日他们发现了你的身份,寻来厉害的法师将你收去。”

南宫皓月拍案而立,“那又如何?刀山火海我亦无惧。”

凌霄起身,直勾勾盯着他,“你即是修仙之人,如何不懂天雷落下是何原因?”

南宫皓月拱手思索:“无非是历劫与惩戒,再者便是异象引动。”

凌霄右手撑着头,看着南宫皓月道:“那你说,我还未触及一地,天雷便凝聚在我头顶,这该如何解释?”

“自是你触及了天道不让的地界,所以施法惩戒。”

凌霄拍手,略展笑颜:“没错,若非天雷在前阻碍,我也许已经拿到了一些贵胄犯了国法的罪证,可他为何要阻挠我?无非是我不配。”

南宫皓月蹙眉,惊讶问:“你如此恭维天道,为何不想想,可是民间术法的把戏?一些仙家符箓也是可以引来天雷的?”

凌霄摇头否决:“这雷绝非阵法或符箓所牵引,大抵是我误入了某个神仙历劫,所以对我略施惩戒吧!还好只烧了我一片衣角。”

听他所言,南宫皓月心中打鼓,难不成,天道选中之人乃是谢禹,他这历劫关键,便是解放黑河!

他们二人,已经走入了命簿,若提前将事情摆平,唯恐无镜的历劫无法圆满,待历劫归来,也会法力反噬,受到重创。

南宫皓月双眼锃亮,含着明媚的目光看向一边,“如你所说,可能真有这么一回事。”

解放黑河的重任,担在了谢禹身上,往后的三四十年,他都会以此为目的,无非身死功败垂成,他的历劫也不算失败。

南宫皓月一番醒悟后,晚上还是跑到水牢之中探查,别提进水牢了,这一路可谓处处受限,不仅守卫加强,门口更是贴上了压制法力的阵法,她若进去,当即便会现身。

看来,黑河一事,当真插不了手。

南宫皓月垂头丧气走在街道上,想到地下生活的百姓时便愤愤不平,明明都是同样生活于天地间的生物,为何有人生来卑微沦为贱籍,而有人生来便在青云之巅,俯瞰众生。

春日第一场雨,她看得可谓酣畅淋漓,阴天之下,她头一回觉得如此无力。

很快,她同凌霄告别,又要沦入白尘之中去了,扬州城今后,她会时常照拂,一定等到柳暗花明的一日,待下面的人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之下,畅享自由。

她知道,人生来就是不公的,有人日夜操劳,依旧离不开方寸之地,有人一日千里,畅游天地,眼下,她就要做这观山河的看客。

春日山花遍野,莺啼燕语,野桃开在水边,伴着一棵新柳,亭中是道别的故友。

折一枝青柳,请君留。

摘一朵春桃,望君一路锦绣前程。

南宫皓月骑上快马,驰骋原野,隐没于松林间。

又过了五六年,她因着心中无故扬起的尘埃,一直跟在无涯的身后,见他踏遍山河,吹着每一座大山的野风,想着她是否来过此处,吹过同一阵风。

他游于林间,见到一棵白海棠,想到了她,此生唯爱海棠。他折下一年又一年的海棠枝,包在一张潦草的绣帕中,待海棠枯死,成了干花,他便一手扬入溪水中,顺水逐流。

无涯几番游历怜山,在此驻留一日,每每在池塘边定神打坐,脑海都会浮现云荷与南宫皓月重叠的画面。

是云荷还是南宫皓月?

他看着满园枯枝,写下摧芽符箓,年复一年,等到了春日第一株桃花。

期间,他几番回到羌吾镇,虽有摇光剑镇守,不会再有妖族进犯,但看着满目疮痍,他还是会怅然泪下。

而立之年,总爱坐在无梓江边眺望远方,若非彼岸不可去,他便会想去对岸找找,会不会有她的踪迹。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幻梦期间,他总能看见南宫皓月站在云雾之中对着她笑,那笑意,好像给他灌下二斤黄酒,见之欲醉。

直到夜风吹起,云雾缭绕,转眼之间,那人又隐蔽于黑暗之中。

悠悠长路,以一叶无情舟渡。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乃是一个无心无情之辈,仿佛世间万物皆难以触动其心弦。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戏剧性和无常性,谁能想到竟会有那么一个人,如同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硬生生地闯入了他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心房,令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万丈红尘之中。

岁月如梭,转眼间他已至不惑之年。

或许是上天对他动了凡心的惩罚,亦或是长期以来情感的纠葛所导致,他不幸患上了一种极为难缠的寒疾。

自此之后,他的腿脚变得越来越不灵便,每走一步都犹如背负千斤重担一般沉重艰难。尤其是每当夜幕降临,那寒冷刺骨的夜风呼啸而过时,他只能瑟缩着身子躲在简陋的竹屋之内,颤抖不止。

很多个夜晚,当他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之时,总会感觉到一股温暖柔和的风从背后轻轻吹拂而来。这股神秘的暖风宛如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身躯,给予他些许安慰和宁静,让他能够在疲惫不堪中缓缓进入梦乡。

随着病情的日益加重,他咳嗽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声音越发剧烈而刺耳。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执意要留在枫子林中,精心侍弄那些曾经见证过他们美好回忆的花草。尽管这里的花草早已不如往昔那般繁茂昌盛,但仍有一两株生命力极其顽强的花儿草儿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没过多久,他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开始逐渐变白,一根根银丝如同秋霜般悄然爬上了他的头顶。不知不觉间,他那满头乌发已然尽数化为银白之色,其间再也寻不见一丝一毫的黑色。

某一天,他拖着病弱的身体,步履蹒跚地来到了一座名为鹤唳亭的地方。

这座亭子坐落在一处悬崖峭壁之上,可以俯瞰到一道气势磅礴的瀑布如银河倒泻般飞流直下。

望着眼前这壮观的景象,他不禁感慨万分:时光匆匆流逝,一去不复返,而他,却始终未能与心中挚爱之人共同度过那段美好的流年岁月。

想着想着,两行清泪顺着他那憔悴的脸颊潸然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消失无踪……

他仿佛被困在了这片枫子林中,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走出这看似无边无际的林子。就连前往不远处的鹤唳亭去散散步这样简单的事情,对如今的他来说也变得异常艰难。

于是,他只能在屋前来回踱步,苦苦思索着出路。就这样,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他已在门前徘徊了半日之久。

终于,又一年的冬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将整个世界装点得银装素裹。

而此刻的他,已然步入垂暮之年,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和斑痕。

他缓缓地生起暖炉,试图驱散屋内的寒意,然后从床头拿起一本先前她最爱读的《山海怪异志》,静静地翻阅起来。

然而,疾病早已侵蚀了他的身体,让他无力起身去合上那扇被寒风吹开的窗户。

无涯心中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南宫皓月一直就在身边,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但至于为什么对方迟迟不肯现身相见,或许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如今这般落魄的自己吧。

在他床边的玉瓶中,插着一枝用术法遗留下来的永生海棠。这枝海棠曾经娇艳欲滴,但随着他生命的逐渐消逝,术法的力量也开始回归本源。最终,花瓣如雪般纷纷飘落,洒满了地面。

终于,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他永远地闭上了双眼,离开了这个世界。寒气无情地侵袭着他的屋子,却唯独没有卷起那满地凋零的海棠花瓣,它们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未了的故事。

海棠无香,喜爱者称之清丽脱俗,不爱者不观花开花落。

南宫皓月泪眼朦胧,此生,她定是无法与他厮守的,惟愿来世,二人只在凡间,做一对寻常璧人,春赏百花盛开,夏听蝉鸣蛙叫,秋望明月高悬,冬迎瑞雪纷飞,观四时花开,慢看流年。

他生前太过痛苦,南宫皓月在屋中生起烛火,在此间寒冬腊月,为他驱散了生前最后一丝孤寒。

她收录了无涯火盆中遗留下的红笺,了了几句,却布满泪痕,每笔墨迹都被晕染来,不再清晰。

古人有写,吾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他便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笑她哭,远远看着,不曾亵渎。

“你我本就殊途,何苦做到这个地步?怜山只当是一场梦罢,你我都不该放在心上,此后,人间再无人爱我,世上,再无痴人无涯。”

她连夜埋葬了无涯的尸身,又一把火烧去了他所住过的房屋。大雪飘然,落在她眉心化成露珠,她也不得知,只是在墓前久久矗立,看着他的名字声泪俱下。

人间斗转二十五年,她陪了他二十五年,便是对他那封情椟最好的回信。

人的寿命终究还是太短,短到她眨眼间,就失去了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短到春秋斗转间,新生之人已入土长眠。

她可算明白,为何这么多人寻求长生了,不过,妖魔鬼怪神仙虽长寿,却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磨损,身边的人不断离去,就连山川也会在不经意间矮去半截,天上的云也不知飘了几回。

她春日里来到蜀中,见着了慕蓉,此时的她,两鬓斑白,却依旧活泼爱笑,她坐在一棵桃树下的青石上,弓着腰,手中拄着桃木拐杖。

这二十五年间,她居于与君山角下,常常跟当地的孩子讲述外面的故事,怨气不散的鬼厉杀害新人,夜晚变形的吃人蟾蜍,河道里因怨念扬起惊涛骇浪的鱼妖,禅休寺僧人化缘之行的怪谈,余下的便是云梦泽前事和怜山一行。

孩子们向她问起余下三人现在都在哪里,她只是乐呵呵笑着,然后撞到了南宫皓月的目光。

她发间的青丝带依旧如新,衬得她清丽动人,容光焕发的面庞只是多了些岁月的痕迹,行走时身姿也不似从前挺拔,目光中,也多了些从容淡定,这些年来,她一定十分孤单。

南宫皓月见到她时,只是多了一丝同情,因为她深知,慕蓉在人间死去,但灵魂会重回仙身,她会是那个万众瞩目的百草仙君弟子。

“南宫姑娘,你来了。”待孩童们散去,慕蓉便招呼南宫皓月到自己的小屋一叙。

南宫皓月为她续上温茶,细细得看着她,“许久不见,可一切安好?”

“挺好的,不过南宫姑娘你倒是一点没变,跟初见你时一模一样。”慕蓉眯着眼睛,却溢出万丈含情。

南宫皓月垂下头: “之所以许久没来探望,只因这些时日,送走了一位故人,忙着他的丧葬事宜,故来迟了些。”

慕蓉垂下眼眸:“是他吧!”说着,她眼中却蓄满了泪水。

南宫皓月压抑情绪,并没有张扬出来,“这些年,他一直不曾回来,你们也很久很久没见了吧!”

慕蓉手不断颤抖,端起了一杯冰冷的茶水,缓缓饮尽,“他说要去寻你,便再也没有回来,我和师兄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曾出山寻过,却都未果,看来,是他刻意躲着我们。”

南宫皓月浅浅端起茶,放在嘴边,却无论如何都喝不下。

“他是怎么死的?”

“十几年前就患有寒疾,一直拖着不治,上年腊月,羌吾下了第三场雪去的。”

慕蓉本要放下茶盏,却在听见的瞬间,杯子没抓稳落在了地板上碎了。

“有你陪着他,他走的应该没这么痛苦。”慕蓉无声落泪,却不断抽泣。

南宫皓月于心不忍,流下热泪。

慕蓉继而笑道:“不过看着他好像去的很不甘心,南宫姑娘你这些年不会一直没让他看见你吧!”

南宫皓月闭目不再言语,慕蓉会意,“那看来我说对了。不过你若是现身,他会不会走的不那么煎熬呢?”

南宫皓月不知道,慕蓉牵强笑道:“人都去了,还说这些有何用,我不是怪你,南宫姑娘,只是,他去哪里了都不曾告知我们一声,我们天南海北寻了他好几遍,他却迟迟不愿意现身,我与师兄都不知道为什么,你陪了他这么久,应该知道的吧。”

“也许,是不愿意让你们一同踏上这条不归路,你们各有大好前程,而他一直都想隐于山林,看样子并无任何遗憾了。”

“前程吗?”慕蓉奋力擦去眼角的泪水,继而抽泣几声又恢复了平静,“他不知道,我们一直在等他,也可能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所以才觉得没有他我们会过得更好。”

慕蓉气愤道:“他一直都是如此自私自利的人,说起话来没头没脑,还总惹我生气,我有时,就挺厌烦他的,去了也好,反正早没关系了。”

南宫皓月听得出,她很在乎无涯,话中却带有狠戾,不愿说出任何让自己难过的话。

她误了无涯一生,若是早些没有牵扯到他,他此生是否宁静祥和,无涯又误了慕蓉半生,追随他的脚步,总等他回头返程,等来的却是那人已经下葬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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