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彼岸 第113章 唇角

雁荡山脉。

一片怪异巨树林的忽然出现，短短数日便在邻近几城掀起了轩然大波，传闻似有惊天珍宝出世。

一时间，各城大大小小势力的强者纷至沓来，欲探清巨林出现的秘密。

然而用尽手段，除了那一抹残存的诡异暗灵气与另外一股不知名的幽蓝灵气外，只见一片面目全非的残林之地。

其余气息，仿佛被什么东西遮掩了一般。

尽管线索缺缺，雁荡山脉还是人满为患。甚至有势力为莫须有的宝物开始争斗，欲占领那片巨林之地，独自探索。

……

阴雨绵绵。

雁荡山脉外围，一片不起眼的山峦之地，大小不一的岩洞遍布山体，似一张褐纸被扎了无数个口子般。

这里的山峰都长满藤草，遮掩着每一个洞口，密密麻麻地向里延伸。从外表看，很多洞口都难以发现，若是外来之人，都不会想到此处竟会有山洞存在。

其中一个较为隐秘的洞口，似与往常一般平若无常。

深处一块略大的平滑岩石上，凌夜昏迷着躺在石面上，面色仍是苍白，不过那苍白之中，隐隐多了几分血色。

一旁，篝火冉冉，山石水滴暗落，发出滴答声。

琉璃守坐在岩石边，一手衬着下颚，一手轻抚着小貂额头。眼神涣散呆滞，肉眼可见的疲惫，却又不知在想着什么。

山洞安静无声。

可一会之后，琉璃脸庞还是不争气地颓丧下来，低眸看着小貂，清弱的声音响在山洞中:“小貂，你说是不是我太冲动自负了，才会害了你们……如果我不自作聪明，去拿那环器，它也不会发疯，你和凌夜也不会伤的这么重，甚至差点死掉……”

“都怪我，明明自己实力那么弱，偏偏还要去给你们添乱……”

“都怪我……都怪我……”

细声呢喃着，琉璃忍不住将头手靠在腿上，想掩饰自己的愧疚，却不时，能听见丝丝闷闷的抽泣。

小貂趴靠在琉璃身边，虚弱吼叫几声，轻轻往蹭了蹭琉璃身上，安抚琉璃无事。

琉璃抬起头，心疼地看了看小貂。

她知道小貂的情况不容乐观。感知中，小貂身上的灵气所剩无几，还受了不轻的内伤。现在的它，除去兽体，可能连一个灵师级别的修士也斗之不过。

“我没事。倒是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是先回灵兽袋休养才对。”

琉璃勉强笑了笑，然后没有犹豫将其收入了灵兽袋中。

晏古前辈所给的灵兽袋，似乎有特殊的功能，能温养伤势，防止灵气散失。前几日小貂受的严重内伤，全赖灵兽袋恢复了一些。否则小貂现在还可能昏迷不醒。

而凌夜……经脉受损，灵气枯竭。琉璃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可直到现在凌夜还是昏迷不醒。

若不是鼻息尚在，琉璃以为凌夜已经死了。

越这般想，琉璃的心仿佛被紧紧握住一样，那股窒息感令她害怕。

真的都怪她。

她是不是太过自负，太过冒险?

如果当时小貂没有底牌，去舍身救凌夜，如果当时凌夜没有成功催动暗灵箭，凌夜是不是为了博她的一线生机死在那里?

可是他还有自己的使命没有完成，怎么能为了她死在那里呢?

琉璃想着想着，望着凌夜的眼中泛出泪花，不禁捂住嘴尽量挡住那微弱哭声，不让自己吵到凌夜。

自己真的是高傲自大，她从来认为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争取，哪怕冒险也无所谓，可是，如果这种冒险要让凌夜小貂为她兜底的话。

琉璃无法接受。

“琉璃……你怎么……哭了?”凌夜孱弱的声音忽然轻响起，山洞中好像一样安静。

琉璃晶莹的眼眸赶忙从凌夜身上移开，慌张地擦去泪水，提起笑容道:“没呢，没呢，我只是……只是……”

只是后面的话编不出。

人好像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总会失去一些理智，以及该有的聪慧。

“只是担心我死了么?”

凌夜勉强拉起一点嘴角笑道，“不活的好好的。还好有小貂……小貂怎么样了?”

“小貂受了很重的内伤，灵力耗尽，现在只能待在灵兽袋中静养。”琉璃声音很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没死啊……没死就行……咳咳……”凌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当时那一击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甚至觉得灵相强者都难挡住。

不过凌夜还是小看了小貂，毕竟之前为灵相级别的灵兽，没有一点底牌，又怎么可能。

再者，小貂根本不屑于让凌夜去救。

“凌夜，你还好吗？我……”见凌夜咳出鲜血，琉璃眼眶红了，忙去搀扶坐起，不知所措。

“没事，就是虚弱了些。习惯就好。”凌夜仍笑道，擦去嘴角血迹，却感到有什么东西凝固在上面了。

没来及在意，凌夜突然轻咦一声:“我的灵力……怎么恢复了一些?”

没有魂力，凌夜没有办法清楚感知到身体情况，但基本的判断，还是没问题的。

满是创伤的经脉，竟好了点，似乎还多了一些灵气温养。

凌夜一时不确定不明白，看向琉璃。

琉璃低头不言。

看着琉璃疲惫的小脸，唇色虚白，凌夜没再问，伸手摸着琉璃的发丝，白着脸笑道:“不怪你，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真的……不怪我么?可是，那时如果不是……”

琉璃抬头，谴责自己的话还未说出，凌夜便打断道:“如果你没有去夺取那个阵盘，那铁疙瘩就不会发疯，我和小貂就不会差点死了，对吗？”

“嗯嗯。”琉璃眼泪夺眶而出，上下点头。

“琉璃。”沉寂了一会，凌夜突然开口。

琉璃看向他。

凌夜吸了一口气，道:“人都是会犯错的，更何况你本身没有错，没有必要自责。当时的情况，就算你不去碰那个圆环器物，那铁疙瘩也能把我们拖死。它的实力速度不亚于小貂，甚至隐隐在小貂之上。我们逃不掉。”

“你那一下，反而让我们阴差阳错地收拾了它呢?说起来，你应该是大功臣才对。”凌夜道。

“真的……真的么。”琉璃怯怯道，心里的那份窒息感莫名弱了好多。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凌夜扶着琉璃的双肩，盯着她，很认真的道:“琉璃……上天对你已经很不公平了，我希望在我这里，你不要一个小决定就责怪自己。我相信你，你可以大胆去做，那就是你自己。”

“就算真的错了，又怎么样？我也会站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去错。是非对错，有时候真的重要吗？”

“凌夜……”琉璃感觉有什么东西堵着自己的鼻腔，那种感觉，道不明的难受，但那难受之中，却是说不出的喜悦。

“那上天又对你好到哪里去了呢?”琉璃含着泪笑道。

“上天对我已经足够好了不是?”凌夜望着洞顶的石块，“让我认识了你。”

琉璃能看出凌夜的落寞，是啊，上天好像给了他举世无双的天赋，虽然现在还未有所表现，但是又好像让他失去了一切重要的东西。

“学堂中的圣人之言，会教男子这样哄女子吗？”琉璃破涕而笑。

“圣人也会成婚不是，或许还怕自己娘子呢?”凌夜调侃。

琉璃掩面一笑，拉凌夜靠在她的肩头:“下次不要站我面前了好不好。”

“行啊，等你足够强了，我就老老实实躲在你后面。”凌夜闭上眼道。

两人依偎，琉璃的面颊却不知名发红。

待洞中水滴落下一百滴后，凌夜突然搓着指上的血迹道:“琉璃，你是不是把养脉丹捏碎，嘴对嘴给我服用了?”

琉璃:“……”

为何他能问的如此直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