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侠女 第533章 四太太的试探

这一句话把曹正平给问住了。曹正平心想，的确如此，我一点也不爱这个女儿月红吗？

她虽然任性，虽然自私得让人无法忍受，但她仍然是我的女儿，是我从牙牙学语，一手把她养大成人的。在没有红英之前，我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月红的身上，一心培养她做接班人。

然而自从有了红英之后，我的心也随之变了，总感觉月红他们都成了外人。可实际上，在我的内心深处，总能想到她小的时候——趴在我的膝盖上，围着我的身子转，咿咿呀呀地管我叫父亲、叫爹。她，时时刻刻还在牵动着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虽然最近这几件事，她太让我上火，太让我恼怒了，但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又怎么忍心一点余地也不给她留？尤其是她看我的眼神，那种对父亲的依靠，对父亲的归属，永远像几岁时的感觉，没什么区别。

她的任性，跟我这么多年的娇生惯养有很大关系。有时候她叛逆，甚至顶撞我，我气头上的时候，真想把她赶出去。可话一出口，我又常常后悔，心里头堵得慌，难受得很。

曹正平总算明白了，原来我对大女儿还是看得很重，在我的心里，始终有月红的地位。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连我自己似乎都忽略了，可红英却想到了。这孩子真是体贴人，不愧为我曹正平的骨血！

曹正平一边想着，一边不住点头，内心翻江倒海，又渐渐趋于平静。他应声说道：“是啊，孩子，你说的不错。我对月红，确实还有那份割不断的父女之情。她对我，从骨子里也是尊敬的，这一点我也能体会到。但是，她不成大器，这一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她更偏向她母亲的性格，固执、自私，真让我对她太失望了。”

梁红英淡然一笑，接话道：“父亲，在我和你相认之前，我一直在观察你和月红姐的感情。你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她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有点什么闪失，你都特别紧张，极力保护月红姐，其实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那时候我就觉得，就算我认祖归宗，也很难动摇月红姐在你心中的地位。”

“可我没想到，父亲你对我太好了，对我倾其所有，让我一跃从一个丫头，变成了现在地位显赫的曹家二小姐。我已经很知足了。但我反过来想想，那些曾经拥有这个地位、如今却失去这个地位的人，他们会作何感想？难道他们就甘心情愿拱手相让吗？”

“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总在想这件事。站在他们的角度，我的确能体会到，失去这种地位会是多么的痛苦和不舍。所以我觉得，只要能团结的人，就尽量把他们团结过来。如果实在是不可救药，想彻底败坏曹家、挖空曹家的人，咱们是真的不能要。”

曹正平点了点头，接口道：“就像你二姨娘一样，她做得太过分；了！她那些丑行，我简直不敢公之于众，可她自己却一点也不自觉，还以为我们都不知道真相呢。最可恶的是，她竟然和外人勾结，而且还是和那些想把我置于死地、想把咱们曹家彻底铲灭的土匪！这太让我接受不了了！”

“红英，你知道吗？每次云旺那孩子看我的眼神，都像饿狼注视着自己眼中的猎物一般，我都有点不寒而栗。这种眼神说明什么？说明他压根就和咱们曹家不是一条心！我们能养虎为患吗？所以今天，孩子，你的做法我太赞同了，不声不响地把他们赶出去，这是咱们曹家最好的选择。”

梁红英点了点头，也附和着说道：“确实是这样。我做这个决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知道，一旦从我和父亲你嘴里说出排斥二太太的话，家里肯定会迎来一场暴风骤雨。可今天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因为冯少帅在场，我又做了很好的铺垫，让三太太和大太太都暂时放下了对咱们的敌意，才制造出了一致对外的气氛，把他们娘俩逼到了墙角上。”

“不是我梁红英愿意这么做，也不是我梁红英绝情，而是他们娘俩留在曹家一天，我就觉得胆战心惊，不得安宁。”

曹正平听着女儿的话，不住地点头，投向梁红英的目光里，满眼都是赞赏。他对这个女儿太满意了，红英的表现，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么复杂的一个家庭，她能稳住局面，真是太难得了。

父女两个正低声交流着，忽然门帘一挑，四太太走了进来，当时就把父女俩吓了一跳。这四太太每次来都让人觉得意外，总是突然就到了，连小朵和小竹筒也没来得及通报。

虽然四太太不是外人，但父女两个正在说机密的话，也不希望被人突然打扰。四太太一进来就“哎呀”一声，带着点抱怨的语气说道：“红英啊，你今天做的也太过分了吧？”

说着，她拉了把椅子坐下，仰脸望着父女两个，忽然爽然一笑，又说道：“这二太太一旦离开了，恐怕事情就不好办了。她背后可势力雄厚，你们父女两个想过没有？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报复你们啊？我看他们走的时候态度决绝，可不像是还准备回曹家的样子，你们可有这样的思想准备？”

曹正平哼了一声，语气强硬：“她早就该走了！留在曹家，只让我碍眼。她做的那些事，简直让人难以启齿！”

四太太捂着嘴笑了笑，说道：“老爷，你要把她赶走，那自然是行的。你是一家之主，有这个地位，也有这个权利。可红英呢，”她把眼光投向梁红缨，继续说道，“孩子，你刚刚上任，虽然没有亲自说让他们走，可你说话的口气，还有给他们留的那点余地，明摆着就是不让他们在曹家呆了。你给月红和雨彤安排了职务，却偏偏不提你四弟云望，那就是摆明了没他们的地位，他不走才怪呢！”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还有冯少帅这个外人，这么大的场面，你当众宣布之后，他们娘俩真是没脸再待下去，一点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曹正平一听她这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老四，你就是说话这么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你到底想到什么了？难道他们还敢带着土匪跑到咱们曹家来，肆意妄为吗？虽然现在是乱世，可卧龙镇那些关卡，都被日本人把守着，他们也不是轻易就能进来的。”

四太太又捂着嘴笑了笑，语气带着点嗔怪：“老爷，你怎么这么天真呢？这么大的卧龙镇，难道能四面八方都守得水泄不通吗？你太小看那些土匪了，他们要是真想进来，你挡是挡不住的。”

梁红英在一旁听着，心里觉得很好奇：这四太太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父亲把二太太和土匪私通的内情告诉她了吗？

梁红英想了想，这也有可能。除了母亲之外，四太太是和父亲关系最好的一个，他们经常在一起说知心话，父亲难免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说上一两句。看四太太的态度，显然是在担心二太太被赶走后的后续行动。

其实梁红英自己也担心，她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做好防御准备，把曹家的家丁全都调动起来，一定要保护好家人的安全。

就在这时，四太太说完这番话，忽然一摆手，示意梁红英跟着她出去。梁红英心里纳闷：当着父亲的面，有什么话不能说，为什么非要把我叫出去呢？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紧随四太太身后，走到了院子里，想听听这个四姨娘到底要说什么。四太太回过身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团扇——按理说现在已经不热了，她拿这个团扇，也就是附庸风雅，摇着扇子，显得人更有韵致些。

她用扇子轻轻遮住自己的嘴，凑到红英的耳边，小声说道：“孩子，我想问你一句话。今天在大厅里，你许下承诺，说以后会把秘方分享给月红和雨彤那两个姐妹，这种许诺，在我看来实在不恰当。”

梁红英一听，心里更疑惑了，也小声回问道：“四姨娘，为什么不恰当呢？”

四太太微微一笑，说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真的得到了秘方之后，我想看看，你会让我看吗？”

梁红英愣了一下：四姨娘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舔了一下嘴唇，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如果说让她看，那就是一种许诺，可到时候，自己真能让她看吗？

既然是秘方，就必须得非常保密。谁的背后都有秘密，一旦泄露，那可就不得了了——秘方一旦泄露，就不叫秘方了。自己今天说的，是给月红和雨彤分享酿造技术，未必就是把秘方完全呈现给她们。可四姨娘问得这么决绝，是要让自己给她一个明确的许诺吗？

梁红英想了想，果断地答道：“秘方我会好好保存，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没有直接说“我不让你看”，但这种表态，已然是给了四太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