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砂隐村。
我爱罗猛地从浅眠中惊醒,心脏处毫无征兆的传来一阵尖锐而短暂的悸动,他瞬间坐起身,额角不停渗出细微的冷汗。
他下意识地扶向自己的指节,虽然那里完好无损,但他清晰地知道,另一枚那送出去的,注入自己查克拉的对戒碎了。
若非遭遇致命危机,守护之力绝不可能被激发,更不可能彻底破碎!我爱罗低声呢喃,淡绿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紧缩。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便一把抓过床边的外套,快步向风影大楼的出口赶去,目标明确且坚定,那就是不远千里的木叶。
长廊空无一人,只有他急促的脚步声久久回荡,可就在即将推开大门时,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迅速闪出,挡在他的身前。
是勘九郎。
他被这动静所惊醒,脸上还带着睡意,但更多的是警惕和疑惑,他从未见到弟弟这般匆忙,甚至可以说是慌乱的姿态。
“我爱罗?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出事了,我要立刻去趟木叶,或许木叶…也出事了。”我爱罗脚步一顿,对于自己最信任的亲人,他没有丝毫隐瞒。
“什么!?”勘九郎大吃一惊,睡意瞬间全无,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声音不由得拔高,“你疯了!?你现在可是风影!”
“风影怎么能擅自离开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真有什么事,也可以派暗部去联络,或者等天亮召开紧急会议…”
“可是她!奈奈现在很有可能…”我爱罗如鲠在喉,他深知自己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可同样的,他也无法割舍这份感情。
勘九郎偏头深吸口气,他深知我爱罗的性格,能让他如此失态,事情绝对非同小可,那他更不能让一村之影如此冒险。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勘九郎试图冷静分析,语气也强硬起来,“如果这是调虎离山呢?村子怎么办?大家怎么办!”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勘九郎说的这些,我爱罗自是清楚明白,可他此刻的内心早已无法平静,就在兄弟二人僵持不下,气氛越发紧绷之际。
“都稍微冷静些吧!像什么样子。”一声清亮且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从走廊另一端的阴影处传来,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月光透过窗户,清晰地映在手鞠眼底,发丝因匆忙赶来而显得有些凌乱,脸色同样满是担忧,显然已知晓两人的对话。
“我爱罗,你必须留在这,你是砂隐村的风影,这个道理我不说你也明白。”她走到中间隔开二人,语气也放缓了些。
“你放心,我会亲自去木叶问清楚情况。”紧接着,手鞠又将掌心按在自己的胸口,目光扫过两个弟弟,斩钉截铁道。
身为姐姐,她不愿看到两个弟弟为此争吵,身为砂隐的忍者,她深知风影不可轻易离村的道理,更不能使其陷入危险。
但同样的。
身为奈奈的朋友,她的担忧绝不比他人少半分,必须去问个清楚!这不仅是为了我爱罗,更是为了她自己不安的内心。
勘九郎和我爱罗同时呆愣在地,都未曾料到手鞠会有如此决断,况且刚刚的提议,似乎是目前最合适,最稳妥的选择。
心口处再次传来阵患得患失。
我爱罗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或许是依旧坚持亲自前往,又或许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清晰表达的深切恐惧。
他是风影。
是砂隐村的支柱。
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以及民心所向,可在此刻,这份力量却成了最大的束缚,让他连第一时间赶往爱人的身边都做不到。
这种无力感与内心的急切疯狂交织冲撞,然而最终所有的话语,所有的坚持,又都化作一声沉重的、近乎无声的叹息。
“拜托你了,手鞠…”
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只是深深地与手鞠目光交汇,那神色复杂无比,满是担忧与信任,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祈盼。
祈盼手鞠能带来好消息。
更祈盼,奈奈能平安无事。
未尽之言,了然于心,手鞠严肃地点了一下头,不再有丝毫耽搁,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为这突如其来的任务做准备。
勘九郎叹了口气,又望向身边依旧僵立在原地,周身散发着沉重气息的我爱罗,便拍了拍其肩膀,始终无声地陪伴着。
今夜的砂隐村。
因这份牵挂与不安。
而显得格外漫长。
……
次日傍晚。
手鞠一路风尘仆仆,原本需要三天的路程,她硬生生靠着意志力,和不间断的赶路,在一天半后成功抵达木叶村大门。
看守的神月出云和钢子铁,远远就看到个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于是立刻警惕起来,待看清来者是砂隐村的手鞠。
而且还是如此狼狈焦急的明显。
各自明显都吃了一惊。
难不成同盟国出事了!?
神月出云迅速迎了上去,可还未问出口,就听到手鞠边喘着粗气,边想要立刻面见火影大人和松本奈奈,刻不容缓。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敏锐地注意到,有好几队医疗忍者正神色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跑过,方向一致地朝木叶医院赶去。
什么情况!?
木叶难道真的遭遇不测?还需得是秘密治疗的那种?否则身为同盟国的砂隐,怎么从未接收到过任何渠道的求援信号。
神月出云和钢子铁对视一眼,双方都流露出为难和沉重的神色,看着手鞠那副誓不罢休的深究模样,便知道瞒不住了。
“手鞠小姐,实不相瞒…纲手大人现不在办公室,她已经在手术里待了一天一夜了…”钢子铁压低声音,面色凝重道。
“手术室!?谁出事了?”
“是自来也大人,他被重伤晕倒在村子大门口,情况非常危险,纲手大人亲自带领所有医疗忍者在进行抢救,但是…”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自来也大人至今仍未脱离危险,危在旦夕。”面对盟友,神月出云与其如实相告。
手鞠愣在原地,三忍名号响彻忍界,她亦有所耳闻,这样的大人物竟也会被重创至昏迷不醒,那对方到底何方神圣啊。
随后。
她再次问起奈奈的下落,然而他们显然不知情,自顾自的讨论起不靠谱的东西,手鞠无语,转身离去,不再理会二人。
木叶医院里到处弥漫着消毒水味,还未等手鞠靠近重症病房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就从那紧闭的大门内隐隐传了出来。
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屏息倾听。
“我们必须去救奈奈酱啊!立刻!纲手婆婆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啊。”首先传入耳中的,是少年激动到几乎破音的叫喊。
鸣人言语间满含焦急,还有种近乎绝望的哀求,紧接着他的语气又软下来,带着哭腔,显然是对着玻璃后的病床方向。
“好色仙人,你快点醒过来啊…”
“是我的失职,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奈奈她会…”随后,又响起道磁性且充满自责的声音,是情绪陷入极度低迷的卡卡西。
如果他不大意,如果能更谨慎一些!奈奈就不会离开,更不会陷入危险,是自己的错啊,就像多年前的那场噩梦一样。
“这不是你的错,或许命定如此吧,如果没有那位小姑娘突然出现,小自来也恐怕已经…”深作仙人虚弱的轻咳两声。
深作仙人已把当时它与自来也,离开前的情况跟众人简述了好几遍,只是内容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一时间难以接受。
“所以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在这讨论这些!”又一道声音猛地拔高,“当务之急不应该立刻组织营救吗!抱歉是我失态了…”
宁次痛苦的扶上眉心,之前说好的平安无事,结果现在竟然天翻地覆,他的妹妹不仅受了重伤,还被留在了雨隐村!?
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多年来所有的教养和谦逊。
都这一刻有所崩盘,只因他害怕。
害怕失去奈奈。
害怕生命重归于寂寥。
门外走廊,静音和其他几名暗部的脸色同样沉重,看到手鞠不远千里赶来,也只能微微摇头,示意现在有些情况复杂。
就在里面的催促声,以及宁次的恳请声越发激烈之际,纲手疲惫却极具威严的声音猛地拍桌响起,瞬间压过所有声音。
“都给我冷静点!”话落,鸦雀无声。
“有件事情,你们必须知道。”纲手的声音突然带上丝莫名的无力感,她一字一句地,抛出了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今天凌晨,暗部突然探查到雨隐村骤发变故,据情报所示,松本奈奈还活着,但是…她叛逃了,且自愿加入了晓…”
“等等!等等!开什么玩笑。”鹿丸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强压下震惊,语速极快的理智分析道,“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深作仙人可是亲眼所见,为了救自来也老师,奈奈死战佩恩六道,那样的决心怎么可能是叛逃的前奏?无稽之谈!”
所以到底为什么?
就算你爆发出了那样的力量,也还没有成功逃离晓吗?鹿丸刚刚始终保持沉默,是因为他多多少少能猜出其中的缘由。
奈奈知晓的远比他们多得多,就像阿斯玛那时一样,她这次又去拯救了自来也,用她那股难以解释的力量,独断而行。
可是这次。
你为什么没有回来?
是失败了吗?
其实,在纲手最初知晓时,第一反应也是绝无可能,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奈奈这些年的努力,以及为木叶的付出。
但她是火影,她必须强迫自己考虑最坏的情况,权衡所有的可能性,她的沉默,正是在极度痛苦地思考着每一种可能。
“或许,她是被逼到绝路别无选择,可作为一个忍者,本应光荣战死,但她却加入了晓,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交易?”
“又或许,有什么不得不如此的…难言之隐?”纲手喃喃自语,这是她作为火影,能为自己的爱徒做出最大程度的辩解。
然而,这番话听在激动万分的鸣人耳中,却变成了不信任和犹豫,佐助当年叛逃,他没能拦下,成为多年来的遗憾。
如今奈奈酱也要离自己而去吗!?这算什么第七班啊,同伴们皆一个个远去,怎么能这么残忍的,留他一个人在原地。
“纲手婆婆!奈奈酱是被逼的啊,我们要去救她啊!”鸣人急得眼睛都红了,不顾身后卡卡西的阻拦,赫然凑近于纲手。
“等等鸣人,你这样太失礼了!”卡卡西皱起眉头,刚想单手禁锢住鸣人的行动,病房的大门就被猛地从外面大力推开。
砰——!!
所有人同时转头望去。
“松本奈奈绝不可能背叛木叶!”手鞠的目光迅速扫过室内众人,最后定格在略感意外的纲手身上,声音坚定不容置疑。
“我爱罗曾送给她守护之戒,只有遭受致命攻击,生命垂危时才会被激发!如果她没有历经生死之战,是自愿叛逃。”
“那么戒指根本不可能破碎!她定是陷入了我们无法想象的绝境,有无法言说的苦衷,甚至很有可能是被胁迫的啊。”
“如果你们木叶,就因为这种来历不明的情报,而怀疑她放弃她…”手鞠言语微顿,声音带着砂隐特有的强硬和决绝。
“那么砂隐不会,我会立刻传信回去,亲自带领砂隐的精英小队潜入雨隐村!因为松本奈奈,是我手鞠认可的朋友!”
此番言语,让纲手心中更为刀绞般痛苦和矛盾,她何尝不想去救?可她身为火影,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无数忍者的生命。
她怕这是一个引诱木叶忍者自投罗网的可怕陷阱,会让更多人因此丧命,更何况佩恩是何等实力,此举简直太过冒险。
纲手下意识地看向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自来也,她多么希望这个往日里放荡不羁的男人此刻能醒来,给她一点指引。
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火影大人,请允许我独自秘密潜入调查吧。”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两难时刻,卡卡西毅然决然的上前一步,打破这沉默。
“这种情况下,智谋和分析比纯粹的战力更为重要,我要申请加入此次行动。”鹿丸难得认真,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既然是潜入,白眼自是不可或缺。”宁次的实力和脑力同样是顶尖的存在,随便找个理由,就让人无法拒绝他的加入。
“我也去!”不等纲手回答,鸣人也立刻大喊道,但很显然他的想法无一人认同,没有人会傻到羊入虎口,只有鸣人会。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
“我是奈奈酱的同伴啊。”
“卡卡西老师,你劝劝纲手婆婆啊。”
看着一直争吵胡闹的鸣人,纲手也有些恼了,直接一掌拍碎木桌,使他注意力转移的同时,令卡卡西迅速将其捆绑。
“你就算担心奈奈,也得看看自己的身份,你是想把九尾拱手相让吗!”纲手无语的拧拧眉心,属实想独自清静一会。
“纲手婆婆!我…”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众人的眼神给制止地哑口无言,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是晓组织。
如果他不是人柱力就好了。
那他就可以义无反顾的去救奈奈酱了!
可惜,没有如果。
“手鞠,很抱歉,我不能让你参与此次行动,万一出了什么事,实在无法与砂隐交代。”纲手叹了口气,继续安排道。
面对火影的安排,手鞠欣然接受,因为她深知眼前的这三个男人的强大实力,有他们的秘密潜入,奈奈定能平安归来。
“你们要以潜入侦查和确认情报为首要目标,以自身安全为最高前提,除非有绝对把握且确认是奈奈本人需要救援。”
“否则绝不能轻易暴露和行动!”纲手看着眼前这些愿意为了同伴而冒险的部下,又看了看病床上满身疤痕的自来也。
最终。
她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眼中闪过一抹决断。
“批准!”
……
雨隐村,高塔之上。
冰冷的雨水不断敲打着高塔外壁,发出单调且令人压抑的声响,囚室内,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皮肤泛着惨白的光芒。
忽然,那身影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从噩梦中惊醒,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空洞而涣散,满是血丝以及近乎癫狂的执念。
“七七!系统!系统!我是松本奈奈啊,你为什么不回应我呢。”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囚室,声音沙哑地一遍遍低唤着。
啪嗒啪嗒——!
只有雨声诡异地回应着她。
松本奈奈的声音在潮湿的石壁间久久回荡,从最初的急切渴望,逐渐变成绝望的时候,最后化为带着破碎哭腔的呜咽。
然而,无论她如何呼唤,如何哀求,如何崩溃,那个曾经与她形影不离,给予她力量和指引的声音,都再也没有出现。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只有冰冷沉重的触感无比真实,那是由黑棒所特殊打造的手环和脚环,死死地禁锢着她的查克拉,也禁锢着她的灵魂。
哐当——!
几声刺耳的脆响打破这囚室内令人恶心的循环,是瓷碗被打碎的声响,紧接着,再次传来少女压抑且崩溃的阵阵低泣。
囚室门外,两名负责看守的精英雨忍对此见怪不怪,彼此对视一眼后,脸上便写满了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啧,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其中一个低声抱怨,“送进去的饭和水,每次都是这样被她打碎,真是浪费粮食啊。”
“可不是嘛。”另一个附和道,指指自己的脑袋,“我看她是这里出问题了,疯疯癫癫的,整天对着空气喊什么系统。”
正当他们议论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莎莎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两人立刻噤声,站直身体,恭敬地低下头。
“你们先下去吧。”来者是小南,她手捧稀粥,依旧是一身黑底红云袍,纸花在发间轻轻摇曳,面容清冷,看不出情绪。
“是!天使大人!”两名雨忍如蒙大赦,立刻躬身退下,脚步声迅速远去,恨不得离这带有不祥气息的地方,越远越好。
走廊里只剩下小南一人,她静静地站在门外,手中的稀粥散发着温热气息,她没有选择立刻进去,而是淡然的注视着。
注视着那个几乎快要被自己身痛苦吞噬的少女,她的心早已被磨砺得如同纸刃般坚硬,眼泪早已流干,悲鸣不绝于耳。
绝望吗?
可这样的绝望。
她见得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