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荒炁录 第461章 你我皆是局中人

“你……为什么会蛮神大人的蛮神之躯？”

陆鸿缓缓收回拳头，三色纹路在皮肤表面如活物般游动。

“既然你认识蛮神之躯，那这里就一定是葬神谷无疑了。”

陆鸿的话让白衣女子瞳孔骤然收缩，素纱无风自动，露出半张苍白如雪的面容。她指尖的金莲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惶：“葬神谷的名讳，不该被现世之人知晓。”

男子艰难地站起身，断裂的青铜剑在他手中重新凝聚。他望向陆鸿的眼神已从轻蔑变成了深深的忌惮：“小子，你到底是谁的转世？”

“转世？”

他摇摇头，道：“这个名字是牛犇告诉我的。”

“牛犇？！”

两人的眼线同时看向一具宽大的骸骨，而那具骸骨也很快浮现出一个人影。

“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笑声中，一个身高近三米的巨汉拔地而起。他浑身肌肉如花岗岩般隆起，古铜色皮肤上布满银色战纹，乱发间伸出两根弯曲的牛角。

“老牛我睡个觉的功夫，居然有人记得俺的名字！”

巨汉——牛犇大踏步走来，每步都在白玉地面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他蒲扇般的大手拍向陆鸿肩膀，带起的劲风将附近悬浮的尘埃都吹散。

陆鸿瞳孔微缩，身形微侧卸去力道，却仍被震得后退半步。这一拍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玄妙力道，若非他及时运转蛮神之力化解，恐怕肩骨都要碎裂。

“好小子！”牛犇铜铃般的眼睛一亮，“能接住俺三成力道，在现世也算个人物了！”

白衣女子素纱轻颤：“牛犇，你认识此人？”

“哈哈哈哈——不认识！”

不认识还表现的这么熟？！

牛犇的笑声震得广场石柱簌簌发抖，他挠着乱蓬蓬的头发咧嘴道：“不过这小子既然知道俺老牛的名号，那就是缘分！”

突然他鼻翼翕动，铜铃大眼猛地瞪圆，“等等……你身上怎么有蛮神大人的气息？”

反反复复解释实在太麻烦，意识投影将在荒野见到牛犇残魂的事“播放”了一遍。牛犇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粗糙的大手猛地拍在自己头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没想到老子的锤子掉那种穷乡僻壤去了，还收了个便宜徒弟，哈哈哈哈——”

陆鸿嘴角微抽，这牛犇的性子倒是和荒野残魂如出一辙。而且虎子可真惨，到哪儿都得贬一顿。他目光扫过其余几具蠢蠢欲动的骸骨，沉声道：“既然都是熟人，现在能说说这试炼到底怎么回事？”

白衣女子素手轻抬，十二根盘龙柱上的锁链哗啦作响。那些被禁锢的骸骨突然安静下来，眼窝中的幽火渐渐熄灭。

“葬神谷试炼，本为筛选传承者。”她声音清冷如霜，“但三千年前那场变故后，这里就成了囚笼。”

牛犇笑声戛然而止，古铜色的脸庞阴沉下来：“小崽子们把老子们这些个蛮将困在这儿，用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抽咱们的精血道韵。”

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要不是蛮神大人留下的禁制护着，早被抽成干尸了！”

陆鸿心头一震。他注意到牛犇说这话时，白衣女子下意识抚过自己素纱遮掩的脖颈——那里隐约可见暗金色的锁链纹路。

“所以你们设局引修士入塔？”陆鸿眯起眼睛，“用传承当诱饵，实则想找替死鬼破阵？”

“放屁！”牛犇暴喝一声，声浪震得陆鸿耳膜生疼，“老子堂堂......”

“他说得没错。”白衣女子突然打断，素纱无风自动，“三千年了，我们等不起。”

“实话莫非如此，血肉塔下的异族之息愈发躁动，再拖下去，整个万界塔都会被污染。”

白衣女子指尖凝聚出一朵金莲，花瓣上浮现出细密的黑色纹路，“我们需要一个能承载蛮神之力的容器。”

陆鸿瞳孔骤缩，体内三色纹路突然剧烈震颤。他清晰感受到广场下方传来的诡异脉动——那不是灵力波动，更像是某种古老存在的呼吸频率。

“你们想让我当祭品？”他右手指甲泛起灰芒，浮屠之轮在背后若隐若现。

“不，正如老子留在锤子那残魂说的那样，这座血肉塔里面有着你需要的东西。”

“……你怎么肯定，蛮神传承是我需要的东西呢？”

牛犇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森白牙齿：“小子，你以为蛮神大人的残躯会无缘无故的选上你吗？”

牛犇的话让陆鸿心头一震。他低头看向自己左臂的神骸纹路，那些暗金色的纹路此刻正诡异地蠕动着，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什么意思？”陆鸿眯起眼睛，体内三色力量暗自流转，“你是说这神骸……”

“哈哈哈！”牛犇突然大笑，粗壮的手臂猛地一挥，“小子，你以为神骸是什么？那是蛮神大人留给继承者的印记！”

“那场战斗最后，蛮神大人自解，残躯投射到诸天万界，只为寻找能承载祂力量的容器。”

白衣女子素手轻挥，一幅血色画卷在虚空中展开。画面中，无数星辰崩碎，一道横贯天地的伟岸身影正在解体，暗金色的血肉化作流星雨洒向诸天万界。

“每一块神骸都在寻找合适的宿主，然而，异族为了防止蛮神复生，在神骸中种下了诅咒。”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凡融合神骸者，终将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陆鸿瞳孔骤缩，锁骨处的灼痛感突然加剧，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所以你们选中我？”他声音沙哑，指甲不自觉掐入掌心，“就因为我撑得比别人久些？”

“不。”牛犇突然压低声音，铜铃大眼中闪过精光，“选择你的并不是我们，而是神骸中蛮神大人最后的本能。”

“虽然并不清楚你的蛮神之躯到底是从哪里传承而来，但同本的力量吸引了神骸，不过也正如我先前所说，诅咒也连带着一起被你吸收了。”牛犇的巨掌重重拍在陆鸿肩上，这次却带着罕见的郑重，“你小子能活到现在，说明你体内有连诅咒都磨灭不了的东西！”

陆鸿眉头紧锁，锁骨处的灼痛突然化作针刺般的剧痛。他想起每次催动神骸时，那种仿佛灵魂被撕裂的感觉——原来那不是力量的反噬，而是两种至高力量在自己体内厮杀。

“所以你们要我做什么？”他右手指尖灰雾缭绕，随时准备祭出浮屠之轮，“先说清楚，我可不做谁的傀儡。”

白衣女子突然摘下面纱，露出布满金色裂纹的脸庞。那些裂纹如同活物般蠕动，隐约构成古老的符文：“看见了吗？这是‘祂’的标记。三千年了，我们这些守墓人也早已被污染。”

她指尖轻点自己眉心，一道暗金光柱突然从广场中央冲天而起。光柱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禁锢着一枚跳动的心脏。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每时每刻都在抽取我们的本源。”女子声音颤抖，“而你要做的，就是趁着我们还能保持清醒时，接受真正的蛮神试炼。”

“这也是你唯一能排除诅咒的办法。”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了。”

拒绝？他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诅咒如同附骨之疽，早已刻入他的神魂，若真有破除之法，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闯一闯。

“试炼内容？”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

“想得美！哪能这么便宜就让你去参加试炼？！”

牛犇突然咧嘴一笑：“就算咱们全给你开后门，蛮神大人设下的考验你还是得一样样过的。”

牛犇的话音刚落，整座白玉广场突然剧烈震颤。十二根盘龙柱上的锁链哗啦作响，暗金符文如活物般游走。陆鸿瞳孔骤缩，只见那些被禁锢的骸骨同时抬头，空洞的眼窝中燃起幽蓝火焰。

“看来又有人过来了。”

说着广场中央的光柱骤然扭曲，三道狼狈的身影从虚空中跌落。柳无尘玉扇破碎，紫纱女子面纱染血，洛清璃的冰蓝长剑更是断成两截——三人身上都带着触目惊心的伤口。

“前、前辈？”

洛清璃最先发现站在牛犇身旁的陆鸿，冰蓝瞳孔猛地收缩。她目光扫过那三尊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古老存在，握剑的手不自觉地发抖。

柳无尘抹去嘴角血迹，玉扇残片在掌心旋转：“看来前辈比我们幸运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