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前国,一场初雪悄然降临,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鹅毛一般,轻轻覆盖了多久城。这座城池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宁静,仿佛一切都被冻结了。然而,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一场激烈的战争刚刚结束,战场上的泥泞和血腥被初雪悄然掩盖,只留下一片洁白的世界。
龙造寺隆信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案上的军报,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议事厅里回荡,透露出一种紧张的气氛。
就在这时,一名小姓快步走进议事厅,他的脚步有些匆忙,似乎带来了重要的消息。小姓在龙造寺隆信面前跪下,低头说道:“主公,锅岛大人从筑后送来消息,他已经成功拉拢了除蒲池家外的其他豪族,不日便可率军前来与我们汇合。”
龙造寺隆信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按照原计划,只要等锅岛部队抵达,他们就能够对福母山的大村、有马联军发起总攻,一举平定肥前南部。这个消息让他对接下来的战事充满了信心。
然而,正当龙造寺隆信沉浸在对胜利的期待中时,议事厅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通报声。“主公,藤津家老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小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似乎也察觉到了近来访客的频繁。
龙造寺隆信皱了皱眉,放下军报。自数日前开始,肥前国内归附的豪族便接连派人前来,名义上是汇报领地事务,实则句句不离大村纯忠,隐晦的为其说情。起初他以为是豪族贪图大村家的领地,或是想借机讨好联军,可接连几日的接触,却让他渐渐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让他进来。”龙造寺隆信沉声道,目光扫过厅内侍立的百武贤兼与千叶胤连。两人也面露疑惑,显然也对近来的说情潮感到不解。藤津家老捧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盒走进议事厅,躬身行礼后却没有直接提及领地事务,反而话锋一转:“主公,近来听闻您正准备对福母山的大村大人用兵,老臣斗胆,想为大村大人求个情。”
龙造寺隆信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摩挲,语气平淡:“藤津家与大村家素有往来,为他求情本也情理之中。可你不妨说说,大村纯忠叛乱抗命,烧杀我领地武士,凭什么值得你为他开口?”
按龙造寺隆信预想,对方要么会说“大村家已元气大伤,愿献领地归附”,要么会提“为肥前安定,望主公网开一面”,可藤津家老的回答,却让他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
“主公误会了。”家老连忙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老臣并非为大村大人的叛乱求情,而是……而是因他是受洗的天主教徒。我藤津家领地内,已有数十户随其受洗入教,若是主公严惩大村大人,恐让领地内的教徒心生惶恐,甚至引发动荡啊。”
“天主教徒?”龙造寺隆信眉头拧得更紧,“不过是些外来教派,百姓信与不信,与我平定叛乱何干?”
“主公有所不知。”家老压低声音,“如今信教的人越来越多,连大友大人都有受洗的传闻。若是主公对天主教徒过于严苛,不仅会让领地内的教徒不安,恐怕还会让大友家抓住把柄,说主公‘迫害信徒’,到时候对龙造寺家的名声不利啊。”
这番话让龙造寺隆信沉默了。他放下茶杯,目光转向百武贤兼:“此前来求情的小城、杵岛,也是这般说辞?”
百武贤兼躬身回道:“回主公,小城家老提过‘领地内有传教士活动,望主公善待信徒’,杵岛则担心‘严惩大村会让传教士离开,影响与南蛮商人的贸易’。当时属下以为是托词,未曾细想。”
龙造寺隆信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心中的疑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审视。他原本以为,豪族们是为利益而来,却没想到,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基督教这一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外来教派。
而这背后,似乎还牵扯着百姓人心、外部名声,甚至与南蛮商人的贸易。这些,都是他此前从未考虑过的层面。“你先回去吧。”龙造寺隆信挥了挥手,“此事我已知晓,会慎重考虑。”
藤津家老躬身退下后,千叶胤连忍不住开口:“主公,这些豪族怕是被传教士迷惑了!基督教不过是外来邪教,怎能因它而放过叛乱的大村纯忠?”
龙造寺隆信没有立刻反驳,反而问道:“千叶大人,你领地内可有信徒?”
千叶胤连一愣,随即摇头:“倒是有些许农夫私下信教,不过人数不多,在下也未曾在意。”
“可就是这‘未曾在意’的信徒,让豪族们纷纷前来求情。”龙造寺隆信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飘落的雪花,“这说明,基督教已不是零星的邪教,而是能影响豪族决策、牵动百姓人心的势力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作为虔诚的佛教徒,他自幼便听着外来教派蛊惑人心的说法,对基督教本就心存反感。可作为龙造寺家的家督,他的本能让他意识到:任何能影响势力格局的存在,都不该被简单地反感或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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