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司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不站你那边

其余的眾人也在这时闻声看向那处。

宋清清等人並不认得那显露真容的男子。

而楚昭昭、芮小竹以及范元武三人却在那时双眼瞪得浑圆，眸中满是错愕之色。

没错，那个紫色身影所化之人，赫然就是那位武陵城的捕快褚岳山！

褚青霄的身子在那时开始颤抖，他的头也开始发疼，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开始在他的周身瀰漫，將他笼罩。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退后，双眼却带著恐惧，死死的看著对方。

“不……不可能……”

“不可能……”

他这样说道，脸上的神情近乎於崩溃。

洛先生则在这时转过了头，看向褚青霄，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他说道：“对了，忘了给诸位介绍，我最值得信赖的同伴，以及日后將与我共享不朽的盟友，巡天司上任大司命，褚岳山！”

褚青霄听闻这话，身躯再次一颤。

褚岳山是巡天司的上任大司命。

他与洛先生策划了这一切。

那他是什么？

武陵城是什么？

那一瞬间，褚青霄的脑仁仿佛炸开了一般，他的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一些他从未记得的画面开始不断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灰暗的房间，闪烁著紫色的光芒。

一个个牢笼中，关著无数个孩子。

每个孩子，都只有三四岁大小。

他们的周身縈绕著恐怖的紫气，不断涌入他们的体內。

那些孩子在这紫气的折磨下，有的不断哀嚎，有的用自己的头颅不断撞击著身前的牢笼，更有人在痛苦中彻底陷入疯狂，开始试图对周围的人发动攻击，而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身著黑衣之人走出，將那陷入疯狂的孩子带走，然后再送入新的孩子……

而最可怕的是……

这些孩子……

每一个都与小时候的褚青霄生得一模一样……

……

“不可能！褚叔叔早就死了，青霄你別被骗了，那一定是以易容之法幻化成了褚叔叔的样子，以此扰乱你的心智！”楚昭昭见褚青霄如此，暗以为是褚青霄被褚岳山的忽然出现而动摇了心神，赶忙大声朝著褚青霄吼道，试图让褚青霄重燃斗志。

但这样的做法，却似乎並无成效。

褚青霄双手抱头，脸上的神情痛苦且狰狞，对於楚昭昭的呼喊犹若未觉。

楚昭昭见状心头一紧，正要上前救援。

“看样子，你的记忆恢復了。”可就在这时，褚岳山的声音响起。

而在那声音响起的同时，楚昭昭也好，宋清清等人也罢，都忽觉身子一颤，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在那时动弹不得。

褚岳山也就在这时，旁若无人的走到了褚青霄的跟前，他审视著眼前的少年，好一会之后，方才言道：“不愧是我最中意的儿子。”

脑海中的记忆还在不断闪现，那种仿佛被人强行在脑子里塞入事物的感受极为痛苦，褚青霄半跪在了地上，他的一手扶著自己的头，同时艰难的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他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我又到底是谁！？”

“你是我的儿子，我是你的父亲，这难理解吗？”褚岳山眯起了眼睛，看著褚青霄这样言道。

而这显然不是褚青霄想要的答案，他脸色阴沉的盯著对方，双目之中怒意奔涌。

“那那些与我生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你对他们，或者说对我们做了什么？”褚青霄咬著牙问道。

他很清楚，刚刚自己的所见绝非是幻觉，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却因为某些原因，这些记忆一直被封印在了他的脑海深处，直到此刻才显露真容。

“我们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点，是寻找一位可以帮我们吸收域外之力，同时完成成为古神这件事的人选，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帮我们掌控神渊剑，也帮我们抵抗神渊剑出世需要扛过的天劫。”而就在这时，洛先生走了上来，他眯著眼睛看著褚青霄慢悠悠的说道。

“但这样的人可並不好找，想必在这件事情上，你也已经感觉到了，我们需要的人，首先得拥有强大的神魂，但麻烦的是神魂这东西与生俱来，后天带来的增长微乎其微。”

“即使有些人天赋异稟，生来拥有强大的神魂，但也並不能与我们所需要的神魂强度相提並论。”

“毕竟哪怕是我们这些祖神，也没有办法承受成为域外古神所需要的域外之力带来的神魂衝击。”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们很久，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但无一例外都收效甚微。”

“直到有一天，巡天司带回了一只烛阴古神的后裔，那是一只幼小的神灵，他的父母被域外之力侵蚀陷入了疯狂，四处作乱，被巡天司斩杀，而巡天司的人在他们中巢穴中找到了那只幼小的神灵，他没有被父母身上的域外之力影响，依旧保持著清明，这很难得，而我也忽然想起，在诸位古神之中，烛阴是掌管灵魂之神，他能操纵灵魂，是因为他本身就拥有强大的神魂修復以及成长能力，他甚至可以化身万千，这也是他神魂强大的体现。”

“而他的后裔自然也继承了这样的天赋。”

“但我们没办法控制一个神灵为我们做事，更何况这也会引起诸城这些蠢货的怀疑。”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名为《两仪》的法门吗？”

“將神魂分化，然后以一化二……”

“这法门神奇，但对於人类而言，因为神魂强度所限，这个功法的作用有限，哪怕是身为祖神的我，也只能分化出一个分身，否则神魂被割裂严重，我的本体亦会受到影响。”

“但神灵不一样，尤其是拥有纯正烛阴血统的神灵，他们天生就是灵魂的掌控者，不仅神魂强大，更是可以修復残缺的神魂，简直是《两仪》功法的最佳使用者。”

“所以，我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利用《两仪》之法从那个幼小神灵的体內將他的神魂分割出来，但作为一个人，单有神魂显然是不够的，我们在南疆的巫国寻到了巫术，可以炼製肉身傀儡，在配合北魏藩国的式神之术，终於成功將一个孩子，也就是你的雏形製造了出来。”

“但这样產生的生灵却极为蒙昧，除了有一些生灵的本能外，几乎不能被称为活物，所以我们又在其中加入了褚司命的精血，他的精血仿佛激活了你们一般，从那天起，无数个你诞生了。”

“我们的要做的就是从无数个你中，挑选那个最有能力抵抗域外之力的，然后为他灌注天材地宝，將他打造成一个最好的域外之力的容器，而你就是一群你中的佼佼者。”

“南疆的血肉傀儡，加上一个被圈养的烛阴神灵体內不断割裂出来的神魂，再加上褚司命的精血，再配合式神之法，將你们融合在一起，就造就了你，而褚司命的精血显然是其中赋予你灵智最关键的一环，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確实是你的父亲。”洛先生看向褚青霄，微笑著言道。

褚青霄闻言身子一颤，脸上的神色也愈发的难看。

楚昭昭等人闻言也是脸色一变，神情错愕。

“这怎么可能……”褚青霄在那时颤声说道。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这並不是一个特別好让人接受的事实。

並不会有人能在这样的事情上保持足够的冷静。

他不一个人，甚至不能算是一个活物。

他只是被製造出来的一个傀儡……

他的父亲与他最崇敬的老师，是主导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他存在的意义，只是被他们使用……

褚青霄的心神在那一瞬间，有了崩溃的跡象。

“不可能，我不是……”

“我有娘，有舅舅……我怎么可能是……”褚青霄大声的说道。

“篡改一个人记忆並不是一件特別困难的事情，但麻烦的在於，虚假的记忆就像是缺乏根基的浮萍，很有可能一触即发。”

“所以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合適的人选，让记忆的根植，不容易出现问题。”

“他最好没有什么朋友，不太被人关注，这样记忆与现实的衝突就会足够的小，比如一个眾叛亲离，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的烂赌鬼。”

“而孙宽就是这么一个很好的人选。”

“父母早亡，沉溺赌博，以至於自己的姐姐身患重病，他却拿不出钱为她治病。”

“我给他灌注了的记忆里，他的姐姐是因病而亡，却只是因为药石无医，这样他就可以不那么愧疚，同时他还有了个侄儿，对於孤身一人的他而言，这是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他很是容易的就接受了这样一个谎言，甚至对此深信不疑。”

“你看，为了你这么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侄儿，他甚至愿意拼上自己那条烂命……”褚岳山在这时笑著说道，他的语气轻鬆，眉眼间写满了不屑，就好像孙宽所做的一切，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笑话一般。

“他可是为了帮你报仇，才加入的剑甲，他……”褚青霄咬著牙怒声言道。

他不容许有人这么贬低孙宽，那个男人是窝囊，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以及在那永夜界，都曾捨命保护过自己。

他无法容忍，褚岳山將他贬得一文不值。

“一只螻蚁，竟然妄图拯救一只狮子，这天下难道比这更愚蠢的事情吗？”褚岳山毫不留情的言道。

“你……混蛋！”褚青霄怒目看著对方，他大声吼道，身形猛然跃起，浑身的杀机涌动，扑杀向那个被自己曾经视为父亲的男人。

褚岳山似乎早就料到褚青霄的出手，他眯起了眼睛，眉眼中泛起笑意，然后他的一只手伸出朝著褚青霄张开。

只是一瞬间，褚青霄的身躯一颤，他感觉到自己周身的力量正在飞速的消散。

不……

准確的说不是他的力量，而是那些从楚昭昭等人身上借来的力量。

它们不断从褚青霄的体內涌出，灌注入了褚岳山的身体之中，那是褚岳山周身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转眼就来到了古神级別。

而此消彼长，褚青霄的战力著一路下跌，来到了十境之地。

二者之间的差距巨大，在这样的情况，褚青霄自然不会是褚岳山的对手，对方甚至没有再去动用神渊剑的力量，只是一掌，便將褚青霄的身子拍飞，倒飞出数十丈的距离，重重坠地。

楚昭昭等人见状，心头焦急，转身想要去帮助褚青霄，但他们的身子，此刻却不听使唤，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是我们亲手创造出来的怪物，你不会觉得我们会让你脱离我们的掌控吧？”而就在这时洛先生的身子出现在了褚青霄的跟前，他低头俯视著对方，眯著眼睛说道。

“褚司命不是祖神之躯，没有绵长的寿命，但我们的计划非他不可，所以我用秘法將他的神魂保留了下来，在武陵城时他跟在你身边，以父亲的名义看似照顾你，实际上却是在暗暗於你的体內种下秘法，为今天做准备。”

“而在永夜界被破后，我赶在他的神魂沉入归墟之地前，找到了他，將他的神魂放入了神渊剑的剑坯之中，而在你佩戴此物，將之与自己的心神相连之时，也正好激发了他在体內种下的秘法，在这个过程中，他夺取了你的半枚古神真身。”

“而你的从神依託的就是古神真身给予你的神格，夺去了这半枚古神真身，就等於夺取了你的神格。”

“虽然他的神魂不足以支撑他掌握这么强大的古神之力，但靠著半枚古神真身，却足以让他在短时间拥有古神级別的力量。”

说到这里，洛先生顿了顿，他居高临下的看著褚青霄言道：“当你走到一步的时候一切就已经不可挽回了。”

“所以不必挣扎。”

“我並非不讲情面之人，虽然你只是一个被我们利用的工具，但功不可没，所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甚至在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后，我可以將那方天地净化，你可以继续活在那个世界，財富、权力、美人亦或者绵长的寿命，都是我可以给予你的东西，算是奖赏……”

“你看，我和诸城那些蠢货可不一样，他们只想要长生，而我却可以利用至高天的力量，创造出一个永恆的世界，生灵不必死亡，世界也不会枯萎，这样的永恆天国，难道不是造福万代的美事？”

“你觉得如何？”

洛先生的提议是很好的主意。

褚青霄显然不是对方的对手，只要他能咽下这口气，他和他在乎的人都能活下去，並且活得很好。

但还不待褚青霄做出回应，一旁的赵念霜却忽然言道。

“永恆即死亡。”

“青霄哥哥！这世上从来没有永恆的事情，哪怕是母亲这样的存在也逃脱不了被域外之力侵蚀的命运！”

“母亲以自己的永恆长眠才能勉强维持诸天万界的生死平衡，如果这个力量被他夺走，所有的一切都会崩坏，不会再有永恆的天国，只会有永恆的死亡！”

“闭嘴！”洛先生闻言面色一寒，他的双眸之中紫气涌动，赵念霜的身子在那时一颤，脸色顿时煞白。

“我是杀不死你，但当初在你体內灌入域外之力时，我就已经留下了后手！我如果能夺取至高天的力量，你尚且还有一条活路，如若不能，你就是我通往永恆的阶梯！不要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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