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这个大明还有救 第589章 范文程的忧虑

范文程连忙点头说道：“摄政王说的是。从明军最近的表现来看，应该的确有此预料。”

勒克德浑脸上的疑惑不见，“范大学士，崇祯皇帝为何要如此做？”

范文程道：“应该是为了钱粮。”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丧失北地之后，明廷只能南地财赋，而南地财赋又集中于江南。宁远吴三桂的数万大军，鲁东的十数万大军，还有江淮、武昌等地的诸多兵卒都需要大量钱粮。”

勒克德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但脸上疑惑不减，“中原皇帝不是一直说‘凡日月所照，皆为汉土’吗？这天下都是他的，他若需要钱粮，直接和那些大户商量不好吗？为什么要动自己的大臣和将军？他就不怕这个乱子到时候太大吗？”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孔有德道：“贝勒，汉人还有句话，叫‘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江南有钱人多的是，但他们又岂会轻易拿出自己的银子帮助皇帝。若是会，李自成，张献忠之流早就被平定了。”

“要我说，大明皇帝这次算是做对了。完全不惯着他们，直接动刀子。也就是他们害怕的时候，才会拿出真金白银，否则他们连只鸡都不愿意拿出来。”

坐在另一侧的耿仲明看了孔有德一眼，眼神十分古怪。

这只鸡，孔有德记得，他耿仲明同样记得。

崇祯四年，那时的他们还是明军。

祖大寿被困大凌河城，他们奉登莱巡抚孙元化之令从陆路前去增援。

行至吴桥，补给断绝。

其中一名士兵因饥饿偷了新城王家的一只鸡。

这本是小事，但王家平时嚣张惯了，非要孔有德下令斩了那名兵卒，引得其他兵卒大怒，最终引发兵乱。

他们率部杀到新城，将能看到的王家男性全部斩杀，女的全部奸淫。

但自此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们与官军激战数月，最终不敌，通过海路带着大量工匠和火炮逃到辽东，投靠皇太极。

皇太极因而大喜，封两人为王。

至今，耿仲明十分庆幸自己选择走了这条路。

但大清毕竟是异族政权，他们两个，还有尚可喜，虽是王，但地位不说和大清那些亲王，郡王相比，就是那些贝子，将军也从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因而，耿仲明学起了夹起尾巴做人。

但孔有德不同，他深恨那些把他逼上这条路的大明。多次酒后说“愿为张弘范，灭明后刻字大清孔有德灭明于此。”

因而，相对自己，多尔衮更信任孔有德，甚至让他统御大清仅有的一支火铳队。

这使耿仲明无比羡慕。

此刻看到孔有德这么说，他也连忙道：“那些士绅都贪婪的很，绝不会轻易拿出钱粮，这是大明皇帝的破釜沉舟之举，定然会引发大乱。摄政王，奴才感觉我军南下的时机到了。”

多尔衮轻轻的点了点头，转头向洪承畴道：“洪先生，你觉得呢！”

洪承畴沉默片刻，最后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学生以为，时机不到。”

多尔衮脸色不变，“这却是为何？”

洪承畴抱了抱拳，“摄政王可还记得三国时期的郭嘉？

稍微停顿了一下，给众人留下足够的时间，洪承畴这才接着道：“官渡之战后，袁绍病死。曹操手下大臣都劝他趁此机会攻取冀州，唯有郭嘉认为时机未到。 ”

“他说袁绍死后并没有确立谁来继承他的位置。有郭图、逢纪作为他们各自的谋臣，一定会让他们互相争斗。我们如果猛攻冀州，他们就有了共同的敌人，一定会团结一致坚守。如果放缓进攻，他们内部就会发生裂痕。不如先向南进攻荆州，征讨刘表，等待袁谭、袁尚内部发生变化，出现转机之后，再去进攻他们，就可以一举而定。”

“事实也如郭嘉预料。在曹操放缓进攻后，袁谭、袁尚争斗不休，削弱了冀州的力量，最后被曹操轻易攻灭。”

洪承畴看向多尔衮，“摄政王，虽然当今情势和当时有所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当有外敌的时候，内部往往会变的更为团结。”

多尔衮紧皱眉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是转向范文程问道：“范大学士，你觉得呢！”

这次，范文程沉默了好久，才有所犹豫的回道：“洪先生所说十分有理，但忽略了一种情况，就是一方足够强大。若没有外敌前来，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有可能整合内部，爆发出比之前更为强大的力量。”

多尔衮愣了一下，“你是说崇祯皇帝？”

范文程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神复杂。

这时，突然一声冷笑传来，“他当了十几年皇帝，从北京逃到了南京，好好的大明只剩下半壁。这样的人，怎么在范大学士眼中竟会如此强大呢！”

范文程轻轻的摇了摇头，沉声道：“若是之前的崇祯皇帝，自然不算什么。但奴才感觉经历过诸多磨难后，他似乎有所长进，而且幅度很大。”

看众人一副倾听的表情，范文程继续道：“若是以前的崇祯皇帝，面对丢城战败，主将要么罢官，要么斩首。而现在，大明半壁江山都没了，崇祯皇帝可曾因此杀过一人？”

“这虽是小事，但从中足可看出崇祯皇帝性格的变化。还有其他各个方面，都可看出他的变化。”

范文程面向多尔衮抱拳行了一礼，“摄政王，恕奴才直言。现在的崇祯皇帝已渐渐有雄主之姿，若给予其时间，必成我大清大敌。”

多铎还欲出言讽刺，却被多尔衮摆手叫停，“范大学士，你的意思是我军应该立即出兵南下？”

范文程看了众将一眼，“至少应该给予其足够的压力。”

多尔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随即说道：“但范大学士，你想过没有，我们没有船只，更没有擅长水战的兵卒。到了南地，会不会像当年的曹操那样，来一次赤壁大败？从而丧失夺取天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