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残火 第13章 十日

仰赖于朱褚和万类安的布局，这次大战之前隐安城就已经探听清楚了进犯之人的虚实。

对于古南山，隐安城在建立之前便已经渗透了进去，定尘仙人运用的噬元晶，这东西很早之前隐安城就了解清楚了。

积极备战谋划得当的隐安城，原本不至于让人以身犯险争取这短短十日的时间，可要命的是对方不知道怎么回事发现了一个古传送阵，缩短了足足三月的时间，先所有人一步抵达了隐安城的外围。

原本有着充足时间备战的隐安城一下被打乱了整个计划，隐安城内的一个杀阵、保险的超远距离传送阵、邱昌安新迭代的一个杀器，这些都需要时间，以最大限度调度现有资源迎战，仍然有着十日的缺口。

在双方没有接触，且古南山一意灭城的情况下，隐安城能做的只有拼死抵抗，十日的时间，隐安城最少要付出一万精锐的代价才能换来。

就在众人敲定，许东请缨带一万人赴死的时候，身为外事总长柳环漾，以绝对不容质疑的姿态否决了这一提议，同时他启用外事权，选定自己为此次出城的外使，以外事不容置疑的条例，敲定了这个所有人都阻止，只有他一个人赞成的决定。

在离开隐安城之前，思瑶为柳环漾设下了一层禁制，将柳环漾记忆之中关于星火燎原的一切全部隐藏，在保留大致的情况下掩饰他们的真实目的。

也庆幸于卢安平功法对于魂灵的加持，最终他们成功的蒙蔽了那个仙元境的家伙，换来了在仙元境眼中微不足道的十日时间。

……

在城门前方站定的柳环漾，一脸任务已经圆满的完成了，我现在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无憾的模样。

城内核心的十三位师兄弟，除了邱昌安之外，全部到齐，后辈们除了有紧急要务的，其他都来到了这里，迎接柳环漾，哪怕是最不愿与人结群的万类安也罕见的来到了这里。

“别说话，快点吃下去，全部。”面对一脸死而无憾的柳环漾，丝毫不敢怠慢的姜信一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说着就要塞入柳环漾的嘴中。

对于噬元晶的解构和应对，隐安城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一套策略，可是就算以幻术遮蔽了窥探，以秘法丹药摆脱了掌控，噬元晶对于身体的侵蚀还是实打实的。

噬元晶最为狠毒的还是它的传染性，在吞噬之后，自身的灵源会被强制转化为疫种灵源，就像是病毒一样，随着灵源流动感染低阶长生者，让其成为傀儡任凭驱使，若是不想运转灵源感染他人，反噬的力量会让被感染者知道什么叫做万蛊噬心。

柳环漾没有流动一丝灵源，表面上轻松的他，身与魂此刻却承受着犹如针刺在肉身的每一处反复磋磨的痛苦，即便是长生者也无法规避。

“好在没什么损失，何必哭丧着脸呢！”一口一口吞下丹药的柳环漾脸上依旧带着轻松的笑容，就好像这痛苦不存在一样，若不是他体内的气息混乱无序，肉身渗透出细密的血珠，他仍旧不愿住口继续道：“在他掌控我的那一瞬间，我也感知到了他的部分情绪，如同一开始我们得知的那样，古南山从来都没有打算放过我们，瞧不上，而且有些畏惧昌安的武器。”

在柳环漾说完这句话之后，丹药的效用得以完美奏效，再也支撑不住的柳环漾感受到轻松之后，再无法开口说什么，随即昏死了过去。

要维系幻境确保定尘仙人不会起疑心的思瑶，抓住了柳环漾的手，紧紧握着不愿松开。

“我去督造阵法了，剩下的事宜你们商议。丹药按时服用，李三郎接下来的治疗交给你，如无必要不用向我汇报，由你全权负责，之后本源的恢复要看他自己了。”姜信一稍微叮嘱了几句之后，没有再去耽误时间，径直走回城中。

在姜信一回头的同时，人群之中那一众医者打扮的弟子中走出了一位来到了思瑶和柳环漾的身边运转力量缓解柳环漾的病痛。

“为了争取十日的时间实现最完美的计划，为了确保一人不损，环漾用自己为我们争取来了十日的时间。”念阳看了一眼昏死的柳环漾，转身看向众人，“我想噬元晶这东西，先生应该也提及过吧，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我们，就是要彻底覆灭我们的事业。对敌人抱有幻想，委屈求全能换来的只有如耗材一般的驱使，想要立在这天地之间，想要有上桌谈判的底气，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们知道，隐安城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奴役的，敢打我们的主意，就要做好送命的打算！台子环漾已经给我们搭好了，接下来，不死不休。”

念阳的话说出口，听在众人的耳中，彻底定了某些人的心，也让另外那些人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众志成城之间，恨不能现在就杀出城外，灭掉那些人让他们知道隐安城的恐怖。

“传送阵已经准备就绪，那里百年之内不会有人发现，接下来将要完成的阵法，最不济也能带着敌人一起死，若不想亲眷后辈再经历如血狩那般的事情，那就随我一同死战，我将与你们一同战至最后一刻。来日会有人记得我们今日的死战，会有人传颂我们的故事。”在念阳开口之后毛武真回头看向那些守城的将士，慷慨陈词。

“死战不退。”早已压制不住的躁动之声形成了共振，那些守备城池看尽一切的战士们，高声呼喊，一时间气氛热烈，连那些有些反复的人都被其感染。

“没什么话说的，愿意的，随我一同赴死。”沈之安的话倒是很简练，望向那些跟随他一同的人，郑重道。

在此群情激愤之际，沈之安的开口，并没有获得同样的效果，那些追随沈之安的人，听到沈之安的话，付之以沉默。倒不是这些追随者不信这些，是因为他们是这一战的先锋，是注定要赴死的人，面对注定的死亡，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他们懒得多话，话是留给活人的，不是留给他们这些将要死的人。

“若是在战前说这些或许会有更好的效果。”与念阳并肩而立的绍安，有些不解的说道：“现在开口，十日之后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吧？”

“不，现在说清楚一切，才是最好的。”一旁的朱褚摇头，在绍安疑惑不解的目光之中解释道：“战前动员虽说会起一定的效果，但高压之下难免不会造成反效果，不如现在就说清楚一切，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虽说没有那种热血上涌就煽呼着送死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的举动，但也能保证他们与我们一起战至最后一刻。”

临战之时，单纯的煽动远比讲道理要来的轻松，可一旦冷静了下来，煽动所带来的效果荡然无存，甚至会带来反效果，届时战事稍显颓势迎来的就是一场大溃败，要想阻止溃败，就要浪费人力做督战的事情，不如就说清楚一切，让他们知道自己为谁而战，为谁而死，冷静下来之后审视一番，届时真的遇到战事，他们会战至最后一刻。

唯有参悟了战争的本质才能明白这其中的分寸，也只有参悟了这一层的人，才能在战争之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也是。”随即便明白了过来的绍安点了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说我们真的能赢吗？”

“能！”朱褚笃定的说道，话语之中带着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姿态。

他并没有去讲更多的道理，他只知道这一战之后再无势力会轻视隐安城，不会再有人小瞧他们。

……

“仙师，您真的要让他们参与这一战，虽说他们卑微如蝼蚁，可以随意的拿捏是不错的耗材，但是那位的意思……。”在柳环漾走后不久，一个身着灰衣看不清面目的天极境强者从空间后方走了出来，斟酌措辞之后出言提醒。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上面那家伙的想法。”对于提醒，定尘仙人撇了撇嘴，打断了这个灰衣人的话，“既然那些家伙送上门来提供耗材，何乐而不为？有噬元晶在你怕什么？城内小半已经被我掌握了，也幸亏那家伙提了十日的期限，否则我还真有些麻烦了。”

其实彼此讨价还价的时间正巧合了定尘仙人的意思，如果不是他已经完全掌控了柳环漾，他都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阴谋，太过于顺利了。

十日的时间足够定尘仙人的噬元晶感染城内的所有人，届时稍加炼化，城中千万傀儡其中极小一部分作为战力，都可以让他在这一战之中举足轻重。

只要稍稍想起来，定尘仙人就有些兴奋，他也按耐住了自身的冲动没有现在就冲向城中，而是罕见的多了一些等待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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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着隐安城的所有迷雾，在第十日的清晨消散，在城外百里等候已久的一众人，终于得见城内的全貌。

预想之中横倒成片的局面没有出现，眼前的场景是林立在城墙上的数十万人，人手一支的奇异武器，还有城墙之上三丈一架的奇异弩炮。

城内千万人，眺望城外的方向，无一人倒在了地上。

“**的，老子着了道了。”定尘仙人的眉头抽了抽，对于回头疑惑不解的一众天极，唾骂了一句。

在城内遮掩消失的瞬间，柳环漾脱离了他的掌控，此前所见的一切随之消散，转而变为如今的样子，他清楚是城内人运用了幻术，遮蔽了他的感知。

定尘仙人再没有说出第二句话，在他开口之后，城外那趾高气昂的一行人便被突然涌现的光点给淹没了，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