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残火 第10章 授法

“可惜喽。”最后一团火花炸裂开来，搂着邱昌安脖子远眺的绍安撇了撇嘴，有些遗憾的样子。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薛长老并没有得到支援，也因此隐安城没有动用出那些压箱底的大杀器。虽然一早就知道备战的定玄宗不会出动太多人对付隐安城，但他们还是没想到定玄宗完全没有支援。

“他死了，我们也暴露出来了，就在刚刚，窥探过来的视线就不止十个，下次大战之时我们可能就无法置身事外了。”朱褚揉了揉眉心，面色凝重道。

“只要在战争初期震慑住对方，就不至于陷进去，有昌安在，这一点上不用担心。”念阳对于朱褚的担忧倒是显得比较乐观，他看着邱昌安笃定说道。

作为回应，邱昌安点了点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些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被邱昌安手笔震惊到了的沈之安此刻才回过神来，他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些东西为什么能爆发出那么强的力量？怎么做到的？”

不同于其他师兄弟，沈之安游离于城中的事务之外，从最开始他就一心专注于修行，修为上他略胜旁人一筹，只差一线便可进境天极，这还是他落后其他人几十年的情况下。

战力上他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捉对厮杀甚至以寡敌众的情况下，他都是稳赢的。可就在今日，他完全无力应对的强者，被邱昌安鼓捣出的东西轻易灭杀，震惊之余，沈之安迫切的想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落星是以特殊灵质材料作为核心，以灵源为驱动，用器械作为激发，蕴藏其中的能量完全释放，能量叠加之下效果堪比天始一击。”邱昌安面对一众人好奇的目光，稍微解释了一下其中的原理，“至于特殊的灵质材料，那是先生提供思路，我反复试验下得来的产物。这东西不同于法宝灵符，它不需要长生者的灵源引导，也不需要念力作为控制，只需要触碰激发装置，然后稍加操纵锁定敌人，然后就可以静观其变，简单至极，就是一窍不通的人稍加指点也可以操纵自如，至于这些东西的制造，没有特殊性没有特别大的差异，以器械复制，威力稳定，数量众多，而且还在更新迭代，这是技术成熟初期的造物，用完了也不可惜。”

超脱了长生法器的落星，其实也是邱昌安法器之中操纵最麻烦的一类，当然还有比较简单的，威力嘛，稍浅一些，不过那东西就是猴子也能操纵，当下还未正式运用，那是应对下次大战的东西。

听的瞠目结舌的沈之安，喃喃问道：“那最新的造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绍安笑着开口，然后看向念阳，以及稍后到来的一众师兄弟，“都来了，那就说说接下来的事情了。”

在绍安开口的同时，卢安平最初的十二弟子，后来的一千二百二十五位弟子，一同来到了这里，除了他们还有东方淮和他手下的班底，上一次所有人齐聚于此，还是他们执掌城池之时，那时商议的是城中规则的划定。

这次众人齐聚，为的是授法长生，早就该传授城中百姓的长生法诀，因为卢安平的强硬要求，这件事搁置了三年。卢安平的最后一次传讯，告知此战之后的一应方略，包括了授法长生。

可以开始授法长生，问题也就出来了，究竟让谁来修长生之法？这件事卢安平没有说明白。

究竟是传授所有人，还是设置一个门槛缓慢吸纳，择选少数的人修行长生之法，亦或者培养出一批可以应对战争的长生者，这是众人争论不休的一个点。请示卢安平必然得不到答案，当下情况紧急，他们也只能自己做决定。

“没什么可犹豫的，既然先生允许了，那就没有必要再考虑其他什么，人人皆修行，来日也会方便许多。”石川打破了沉默第一个表态。

石川的想法很简单，没有其他人那么多顾虑，既然要传授长生法，那就理应传授所有人，这样才彰显公平，若是择选出少部分传授长生之法，那样必然会败坏他们追求的公平，动摇立城的根基。

“真的这么简单今日也就不用聚在此处商议了，三年时间还是太短了，他们甚至连长生的意义为何都不清楚，贸然予以他们修行之法，难免不会生出大乱子。”莫柬之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花些时间去择选，经过筛选再行授法，可以避免很多问题，对于那些百姓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长生。”

“我需要至少十万人，对比凡人军队，如果是运用灵源的人，在接下来的局面会好很多。”对此事无感的邱昌安出言提醒。

邱昌安话语的分量让他们必须将之考量进去。

“那就按我的想法来，择选一批兵丁加以训练，传授长生法，以军规约束他们，仙凡相隔也不至于生出乱子。”人群之中的一个浓眉大眼英武不凡的青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作为卢安平的第十二个弟子，毛武真没什么不凡的身世，他只是城中一个贫苦人家的遗腹子，在竹苑书塾中领悟了战争的本质，一朝悟道之下，成为了卢安平的弟子。

对于争论不休的现状，着手准备接下来战争的他原本无感，可见没有个结果，他索性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以求统一思想，显然这无法解决根本性问题。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这些凡人，人人皆可长生，这是先生一早就说过的事情，也是我们立志要完成的事业，先前你也说过要尽快传授法门，如今怎么就变了，莫不是有其他想法？”石川没有看向一旁的毛武真，只盯着莫柬之话语之中满是火药味。

“先生和四师兄是这样说过，可先生也说过百姓尚需教化，四师兄一早也没有说要所有人都传授法门。你真的以为那些人真的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好？为了点蝇头小利厮打的头破血流，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可动辄刀口见红，这种人你放任其长生，不怕城中大乱？”柳环漾发反唇相讥，言语之中没有一点情绪，以陈述的姿态言语。

只是莫柬之这份冷静被石川解读为了蔑视，他毫不相让：“以偏概全？！若城中百姓真的如你说的一般不堪，那这三年是谁帮着理清了城墙脚下的烂地？是谁开凿了这一方方水库？又是谁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修建沟渠？建造地下工事？是城中在你眼中万分不堪的百姓，是那些埋葬在土石之下只留下一行姓名的人，是那些忙在田间地头，只为多打两斗谷子的人，论及长生的资格，他们远比你这种家伙有资格。”

“我们无法保证其中没有作乱之人，哪怕有千分之一，对我们来说也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届时我们无法掌控局面。”一旁的思瑶陈述i自己的想法：“择选人手虽然麻烦，但是个好方法，那些不符合条件的不会永远不符合，先让一部分人长生，而后传道，循序渐进。”

“那你可曾想过，如果先稳住根基的人继续掌控资源不愿施舍后来者怎么办？先择选出来的修为有成，后择选的天然劣势，彼此之间的差距拉大，不又是旧时模样了？这样对吗？！”季沫莹适时开口出言反驳。

“那之后呢？隐安城之外又该如何？我们扩张的过程中，他们是否也是落后之人，他们又该如何长生？”莫柬之摇头反驳，“我告诉你，择选人手长生，只要有我们在，就不会演变成那样的。即便有可能变成那样，我们也可以扭转过来，就和之前一样，先生在我们在，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粗放的授法只会让可以掌控的局面失控，唯有循序渐进，方能避免问题的出现，即便出现也好解决。”

“遍及所有人，即便有所不公，只要有理念为支撑，即便没有我们，也有人会去纠正的。”石川依旧不肯退让。

“听我的就行了，你们各自退让一步，愿意从军之人授长生法，然后训练搓摩一番，剩下不愿的就让他们安然生活下去，仙凡相隔，少些麻烦。”毛武真在这针锋相对之时，又再度提起他的理念。

他好歹也是分歧之一，虽然被忽略了，但还是要站出来说说的。只是在场之人，除了一部分毛武真手下的战将，其他一行人都将之无视了。

一旁的绍安适时的补了一刀，“你说的没问题，稍后再议，先让他们双方说完。”

“哦！”被忽略的毛武真撇了撇嘴有些沮丧的站在一旁不再开口

……

接下来的争论几乎没有什么意义，几乎是咬文嚼字一般，无非是担心城中失控，下方一众长生也在各自争论着。

“好了不要再吵了。”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念阳，终于开口了。

念阳开口，众人一下安静了下来，都看向了他。

“昌安你需要十万人，之安、武真，你们需要多少人？”念阳没有着急表态，看了一眼众人，问向关键的三人。

“多多益善！”沈之安回答的很简练。

“和之安一样。”毛武真耸了耸肩，脸上的郁闷倒是没有见消退。

问完了三人念阳仍旧没有表态，看向人群之中那个穿着泛黄白袍，不修边幅的青年：“信一，你能供给出多少人，接下来需要多少人手？”

卢安平的十一弟子姜信一，听到这话抬起头：“如果培植人手的资源，供给七八万没什么问题，接下来看你们的需要，如果拘泥于隐安城内，我不需要人手，如果想要超脱隐安城立于暮元大世之上，亿万长生也不够。”

对比众人的争论不休，他这话一开口，再大的争议也没有了，他话语的分量比起邱昌安，只多不少。

“先生说，城中皆授长生法，至于杀诀暂不授予，只传授少部分脱身之法，按照武真的意思，招募十万战士，授予杀诀，另外城中少部分不安分的家伙，不予传授。”出神了一阵的朱褚回过神来，看向众人，最后他清了清嗓子，“先生还说：如今有些事情不该是我们考虑的时候，稳固势力，应对眼前的危机，而后再去思索治理与教化，两者的权重要拿捏到位，适当调整视情况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