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晴若无殇 第204章 夜宴除奸（下）

除了吴晴，大家都有些惊讶。两位副使惊讶的是吴道子说话怎么如此的直接，而秦双月惊讶的则是魏大什么时候成了太子的人，她知道义父从来不会信口开河。而王睿从头到尾都镇定自若，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

这是吴晴跟随使团回程的路上开始调查的。

起初在和李琴达成协议后，李琴给他的木匣子里，就装着魏大的罪证，但是吴晴当时和陈瑞林都是持怀疑的态度，在镜湖县盐案结束之后，吴晴就开始调查这其中的关系。

果然在细查之下，发现魏大确实和东宫有着某种联系，但是没想到京畿处居然在吴晴之前就发现了问题。将魏大有问题的卷宗给吴晴的，却是王睿。

原来早在当时前任户部尚书范冰清想把假银票模板运送出京的时候，吴道子的测试就开始了，原来他早就怀疑京畿处有内奸。但是他无法确认这人到底是谁，就暗中设置了一些测试，当时通过测试的只有王睿和苏文浩，而嫌疑重大的只有魏大和秦双月，而且这二人又是京畿处千户中最容易接受到机密文件的人。正好当时吴道子也需要悄无声息的让范冰清将银票模板送出去，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情，既让范冰清不怀疑，而且模板还要成功的送出去，同时查到谁是京畿处的内奸。而最后则是魏大在这件事中扮演了某些不光彩的角色，这就让他的嫌疑被无限放大，从而在之后的许多任务中，都是吴道子故意安排魏大去，就比如押送当时的杭州知府赵德住。几次试探，再加上那次任务失败之后，吴道子基本也就确定了魏大内奸的身份，所以在之后的事情中，都暗中加强了对魏大的监视。而他背后之人也很简单，谁从中获利，那魏大就在为谁服务。

为何投靠太子？并不是在场的人都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答案，就比如那两个京畿处的副使，他们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里竟然都是相同的无奈，他们心里明白，在京畿处这种特务机构工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尤其是还牵扯到太子的秘闻，但是现在听不听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魏大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说道：“我入京畿处多年，从情报员一步一步的坐到现在的位置，曾经我以我的身份自傲。可渐渐的，我变得恐惧，变的忧虑起来。”

““京畿处不受六部管辖，不理都察院监督，收拢天下有才之士，既有文武奇才，又收市井之人，三教九流五无不收入其中，可以说我南国大半精英都在京畿处的麾下。”

吴道子说道：“京畿处，收集情报，监察天下，是陛下之利器，是南国之屏障。这是职责所在。”

魏大冷静的看着吴道子说道：“那若是京畿处要反呢？试问天下谁人可挡？”

吴道子看着魏大的目光变得伶俐起来。他看着魏大的目光有些冰冷。

“你是说我反？”

魏大忙说道：“总指挥使大人或许不会，但是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野心人之人，掌控了京畿处，屏蔽圣上，操纵朝政。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此时吴晴的表情有些怪异，他不明白，魏大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在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吴道子的声音也变的冰冷。

“人心最小也最大，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能不担忧。”魏大回答道。

吴道子问道：“那你准备怎么解决你所说的这些莫须有的后患。”

“很简单，如果京畿处是头猛虎，那么拴着这猛虎的铁链必须掌握在皇室的手中。”

魏大的话看似很有道理。

吴道子问道：“那为什么是太子啊？ ”

为什么是太子，这个问题，似乎很好回答。

接着吴道子又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为什么是太子，你还可以选择三皇子、四皇子。”

话说到这里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

魏大回答道：“皇子掌权，必起风波，三皇子虽然在京中没什么势力，但是他在边关掌握一定的兵权，万万不能掌控京畿处。而四皇子，他一向和太子分庭抗礼，一旦背后是京畿处，按照他的性格，必然掀起京城里没有硝烟的战争。”

“只有太子不同，他既是皇室，又是储君，既然京畿处迟早是他的，为什么他不能提早行使他的权力。而且一旦太子接手了京畿处，那么四皇子也对太子构不成威胁，更稳定了太子储君的位置，避免出现皇子争权。所以太子接手京畿处才是完全之策啊大人。”

吴晴听完讽刺的说道：“你还真是一切为了南国。”

魏大第一次不客气的对吴晴说道：“这是自然，你一个小辈你懂什么。”

“我一个小辈确实不懂，但是为了南国，你居然把银票模板流出给倭国，把京畿处自家密探出卖给北国，如此行为，我却是不懂。”

“我刚才说了，我要的是皇室掌握京畿处，是为了南国千百年基业的传承。”

此时秦双月怒声道：“你这是话不觉得无耻吗？我情报科百余名儿郎的性命就不是命吗？”

魏大闭上双眼。

“对于他们的死，我负全部责任。改变，革新总会有牺牲的。”

秦双月怒不可遏的说道：“你已经分不清牺牲与谋害，若是为了钱财，或许我能理解，但是如今心中大义不同，绝无回转的余地了。”

魏大叹了口气。

“这是自然。”

吴道子也叹了口气。

“本来按照陛下的意思，换做之前，你的事情，他还想在观摩观摩。但是在北国的这百余条人命总要有个交代。所以我只能提前处理。”吴道子顿了顿说道。“我会将你交给陛下。”

魏大站起身。

“那可不行。”

其余人也都站了起来。生怕魏大做出些什么。尤其是周星副总指挥使，他表现得极为慌乱，毕竟在座的就他不会武功。

秦双月轻蔑的说道:“怎么，你还想困兽犹斗？”

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魏大摇了摇头。

“我说了，我会给北国的儿郎们一个交代。”

说完突然从衣袖中拔出匕首准备自尽。一旁的秦双月立刻反应过来，准备出手拦截。却在一个过招之后，被魏大用左手推开，而他右手的刀，却准备捅向自己的腹部。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包间的门被推开。一道人影闪过，只用了一招便夺下魏大的刀，并现在魏大的面前。

魏大看着来人一愣神，然后说道:“赵大人也来了。”

来者正是跟在陛下身边进行护卫的九级之内无敌手的不动明王赵无极。

吴道子开口说道:“京畿处抓内奸的这么大的事情。我总要找个见证。”

赵无极只是对着吴道子点了点头，就算打了招呼了。

吴晴十分惊讶，居然门口有一位九级巅峰高手的存在，他本就耳目过人，成为九级高手之后感知更是有所提升。可是这么久他都没有感觉到门口有这样一个高手的存在。

赵无极将刚刚从魏大手里夺下的匕首又重新归还给他。

“魏大人若是不想和我回宫，也可以试试先杀了我。”

魏大没有接过刀。只是有些无奈的说道:“赵大人，你说笑了。”

赵无极对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说道:“魏大人请吧！”

魏大只并没有动。

赵无极见魏大没有动，他便说道:“魏大人这是想逃走。还是在想怎么杀了我，或者是自尽，都可以试试，就看你能不能成功。”

魏大只是看着吴道子，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恳求。

吴道子将头底下下去，他自然知道魏大被带入皇宫将会受到怎样非人的折磨。

魏大看着吴道子。喊了一声:“总指挥使…”

吴道子抬起头，对着赵无极说道:“之前魏大说的话，赵大人都听到了吗？”

赵无极说道:“一字不差。”

“那就好，那魏大的生死，就无关紧要了。”

赵无极看了吴道子问道:“总指挥使想说什么。”

“我了解魏大，这样将他带会宫里，他受到的刑罚，审问，与羞辱无异。穷途末路之人，所要的，只不过是个颜面。赵大人，可否行个方便。把刀还给他吧。”

吴道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在整件事中，也扮演了某种不光彩的角色，甚至可以说他故意利用魏大是内奸的事，也做了不少暗中的勾结。只不过这种勾结更加高明。

赵无极看了看吴道子，又看了看魏大。将刀还给了他。并对着吴道子说道:“吴大人。他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宫复命。”说罢赵无极在吴道子的一声多谢下离开了包间。

同样是说了一声多谢，只不过魏大是对着吴道子说的。

正当魏大拿着手中的刀，准备对自己下手的时候。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等一下。”

声音是吴晴发出的。众人的目光都看着吴晴。

吴晴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而是直接说道:“上菜。”

在场众人也都明白了吴晴的意图。

这一顿饭。魏大吃的十分满足。也十分的自在。他甚至用上了手。

随着他风卷残云般的将大部分菜肴都吃完了。将手上的油胡乱的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说出了他很久没说的那句话。

“谢，同知大人。吃饱了，很踏实。”

而如今除了吃饱了很踏实之外，吃饱了也就可以上路了。

刀就放在魏大的右手边。

他看着吴道子说道:“总指挥使大人，魏大，最后一次进言。”

吴道子看着魏大。只说了一个字。“讲。”

魏大说道:“吴晴此人，机敏聪慧，文采盖世，年轻一代人中，无人能出其右。将来或许能成为一代名臣。但是他唯独不适合接手京畿处。可以说，他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也一直留意他。他人太善良，太重感情，不够狠，缺少手段。做济世名臣可以，做暗夜之王不行。”

此时一旁的秦双月又忍不住了。

“魏大，你害了京畿处这么多儿郎，我弟弟念在你是京畿处老人，给你吃顿饱饭，你还这样说特他，我真的想切开你的心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魏大看着秦双月和在场的所有人说道:“最后一次说话了，难免直白些。我魏大一生为了南国，从无半点私心，今日身死，有憾无悔。”

随即魏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敬在座的所有人。

“各位，魏大先行一步了。”

说完将酒一口闷下。然后拿起刀。他并没有将刀插向自己，而是将刀递给了秦双月。

“秦千户。”

秦双月看向魏大。

魏大接着说道:“我害了你麾下百余名密探。我知道让我自杀，太便宜了我了。你为你手下的弟兄们报仇吧。顺便也可以看看我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秦双月看了一眼吴道子。见吴道子没有反对。这才接过刀，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就下手。

吴道子站了起来。他的意思很明显，席终人散。

率先打开包间门的是王睿。他最懂吴道子的想法。

周星一个文人，早已经被这场面吓呆，在孟达的反复提示下，这才缓过神来，起身准备离开。

吴道子则推着吴晴离开了包间。身后的王睿和两名副指挥使也离开了包间。包间的外围，早已经被行动科的剑手控制。外围的负责人正是陈瑞林。

他见人都出来之后，马上上前去接过吴晴的轮椅。由他推起了吴晴。

众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周星和孟达看到眼前的这个阵仗，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才知道，今天这场宴席是有备而来。

不一会秦双月也从白金酒店门口走了出来。没人在意她的衣袖上沾染了一丝血迹。

此时的吴道子抬起头想看着天上月亮，可惜，似乎被云朵遮住。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了个寂寞。所以他深深叹了口气。

良久吴道子说了两个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