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龙婿 第九百三十八章 军事无常

并州刺史熊寿派人送信，刚得知了拓跋鲜卑的动向！

消息来源于马邑城（朔州）的兵屯斥候。晋军能及时探听到这个消息并不容易，因为马邑城往北，便已经属于鲜卑的活动范围。

随着汉末以来的人口减少，中原朝廷在北面的实控范围，已经退缩至朔州、恒山雁门一线。大同盆地大部，一直到西边的清水河县一带，都是鲜卑人及杂胡所在区域。

熊寿上奏，斥候于崞川水的水口，发现了黄河浮桥，大量鲜卑人马在此渡河！

崞川水即山西浑河。其会入黄河的水口，位于偏头关（此时叫林胡，以前住着林胡族）以北一百多里处；溯崞川水的河谷地北上，便能直接到达盛乐。

“我大军已至并州，鲜卑人应该还不知道！”秦亮看完奏报，便递给了羊祜，让随行的文武也传阅查看。

秦亮的心情也一下子提了起来！虽然一时间的想法还不清晰，但直觉让他在看到消息的瞬间，便隐约嗅到了战机。

诸臣传阅奏书之时，秦亮便从祁大手里接过地图，从中挑出一副图展开来瞧。地图出自他人之手，画得比较简略，不过还是能帮助到秦亮。

羊祜的声音道：“董子锐出使拓跋鲜卑时，便在盛乐南面遇到了拓跋悉鹿的大营，离大河不远。之前鸟吾羌人姚氏赶到洛阳求援，极可能也是面临此部的威胁。”

“因拓跋悉鹿被董子锐所杀，鲜卑人或暂时无暇顾及鸟吾羌部，所以直到现在才重新进军。”

“我军的兵力不太充足，此次若能抓住机会分而击之，不失为一个良机。”

羊祜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的主张。近年羊祜在朝中的言论，很多都得到了秦亮的认可，于是诸臣逐渐也重视起了羊祜的意见。这无意鼓舞了羊祜，现在他的性情都隐约有所改变，更愿意表达自己的想法。

“先抓住战机……”秦亮念了一句，继续盯着地图。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回顾身边的人，没找到郭统。最近是郭统在帮忙归纳各处的奏报，不过郭统昨天接受了别的事务。

这时是贾充从行囊里拿出了一些奏书。

秦亮的目光又看向令狐愚：“游击营具体到哪里了？”

令狐愚正色道：“回陛下，今日必可至新兴郡九原（忻县）。”

贾充听到这里，从行囊中挑出了几份奏书，双手呈递上来。秦亮再次对照地图，重新核对估算各部的位置。他心里当然记得军队大致的位置，不过人马在移动，他仍要总结一下具体情况。

邓艾军从井陉进入并州，人马最少，跑得最快，包括王基调动给他的三四千屯兵，邓艾一共就万人左右。

秦亮对照前天的奏报，估算邓艾今天便能到雁门关附近。

紧接着后面的人是先锋军主将杜预，杜预手下除了北五营、屯兵等部分人马，还有完整建制的倵卫营右校一万多步骑精锐。

最后才是令狐愚麾下的游击营两万多人，令狐愚刚才说今天能到九原。

晋阳以北的可用总兵力在五万人左右，其中洛阳中军精锐近四万！只不过大军前后相隔两百里，如果要陆续全部出雁门，大概须五天时间。

“陛下，对待匈奴人要怎么办？”旁边贾充的声音道。

秦亮“嗯”了一声回应。

自从秦亮在洛阳成了三家的决策者以来，他长期都是需要扛事的。不管拿的主意是对是错，都得自己承担后果，如果错得太离谱、那只能身死道消全家祭天，因此每逢决定，他难免会认真权衡一番。不似贾充等人，即便错了还有挽回的余地，大不了从司马家跳到王家秦家。

很多时候真是世事无常，熊寿得到的这个军情，无疑需要秦亮立刻作出反应，并对方略重新进行全局调整！

“先不管匈奴人，我手里还有中坚营等部，可以坐镇晋阳。”

“诏令。”秦亮接着便沉声道。

他平时下令都很随意，此时显然是要下达正式书面诏令。贾充已经准备好纸笔，并有一种便携式磨好墨汁的墨盒。中书省的人都在洛阳，身为侍中的贾充等人自然要代劳。

秦亮抬头眺望着北面，不过此时肉眼自然看不到更北方的情况，只能看到宽阔无垠的平原。中坚营的人马已经出发，大量步骑正在平坦的大路上行进，旌旗猎猎，长矛如林。

“令前线三军北出雁门，即青徐外军、倵卫右校、游击营，三军将帅有争议时，以邓艾为主。”

其实邓艾、杜预、令狐愚三人之间比较，杜预的统兵才能也很不错，不过邓艾做事会比较坚决。前线总得有个临时决断的声音，以免来回长途传令贻误战机，最后秦亮还是选了邓艾。

“命令邓艾即刻选精锐步骑出雁门，步兵皆骑驽马赶路，必须尽快夺取崞川水口浮桥，守住鲜卑前出大军的退路。分割鲜卑南北主力之后，南守北攻，邓艾等部应伺机进攻盛乐，但也可以根据鲜卑军的反应权宜决策。”

秦亮说得不紧不缓，语气还算沉稳，说完便转过身来。

羊祜道：“陛下以分击之方略，至少更容易攻下盛乐。之前陛下与诸臣定下此役大略，攻掠盛乐、严惩鲜卑杀我官吏将士，本来也是主要目标之一。成功不管先后，只要我军攻破盛乐，此役欲达成的目标，就能完成一半了。”

秦亮点了点头。

令狐愚上前揖拜道：“臣请就此拜别陛下，这便赶回军营，准备战事。”

秦亮用亲近的口气说道：“卿出雁门之后，有什么意见定要与邓艾商量，若是邓艾权衡之后仍然坚持己见，卿便听他的。”

令狐愚为郡公，虽然爵位更高，又是皇帝的亲戚，但战场胜负的因素可不管地位高低，邓艾的军事才能明显强于令狐愚。

“陛下安心，臣必不敢大意，而有负陛下重托。”令狐愚再次郑重地拜道。

良久之后，秦亮仍然站在原地没动，目送着令狐愚及其随从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