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满是惊讶。
就连一向沉稳的齐娟娟也愣住了。
“云锦的花样还能用蜡染做?”
小卫捏着手里半根金线,眉头拧成疙瘩。
“苏老板,这……真的行吗?云锦那么精细,一层层的颜色叠加,靠的是丝线本身的光泽,可蜡染……它不就是单色的蓝嘛。”
“不试试怎么知道?”
苏晓玥语气坚决。
她抽出匹靛蓝色粗布,又翻出一些黄蜡。
随后将布铺展在长长的木桌上。
接着把蜡块放进铁锅,架在炭炉上慢慢加热。
“云锦的魂在图案,不在布料。”
她说这话时,目光扫过每一个女孩的脸。
“一朵花一个颜色,那是技艺的灵魂。蜡染一样可以做出那种感觉!只是我们以前没敢这么想罢了。”
说完,她拿起铜刀,蘸取一点滚烫的蜡液。
手腕轻轻一抖,蜡液流淌而出,在粗布上勾勒出复杂的藤蔓纹路。
原本散坐在各处的姑娘们不约而同站起身,靠近长桌。
“不对!”
苏晓玥突然停下动作。
她盯着图案,眉头紧锁,眼中掠过一抹失望。
“云锦讲究虚实结合,线条要柔中有韧。可现在这样……太工整了,少了那种飘逸感。”
沉吟片刻,她忽然灵光一闪。
顺手抓起一团旧布,蘸了点稀释过的蜡液,往布面上轻轻一拍。
蜡点飞溅,四散开来,留下斑驳晕染的痕迹。
小卫猛地吸了口气,眼睛瞪得圆圆的。
“哎……好像水墨画!真的,就像宣纸上的墨痕,浓淡相宜,自然天成!”
染缸翻腾着蓝汪汪的液体。
布被缓缓浸入缸中,颜色由浅至深。
苏晓玥亲自守在缸边。
当她终于把成品从水中捞出,悬挂于晾杆之上,整个车间都安静了。
晨光洒落,照在湿漉漉的布面上,折射出细腻的光泽。
那些原本熟悉的藤蔓花纹,此刻在虚实交错之间,竟呈现出水墨渲染般的意境。
比原来更灵动,更有韵味。
“这叫……水墨蜡染。”
苏晓玥轻轻抚过那些因冷却收缩而裂开的蜡纹。
每一道裂痕都让染料多渗入一分,形成独一无二的肌理。
齐娟娟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
“黎国那批单子,有救了!这个效果,绝对能让评审团眼前一亮!外国人最爱这种东方意境的东西!”
三天后的半夜。
苏晓玥独自待在屋里,专注地描画着新版本的图案。
蜡染试验成功了,但这只是第一步。
要把这种依靠手感、灵感与火候掌控的效果,变成一条条可量产的工艺标准,还需要解决太多问题。
蜡的比例究竟多少最合适?
染的时间控制在几分钟才能保证层次分明?
固色剂怎么配才不会破坏纹理?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一页页草图堆满了桌面。
就在这寂静得只剩下呼吸声的夜里……
“苏……苏老板……”
门口突然传来颤抖的声音。
吴慧娟站在阴影里,头发乱糟糟的,沾满了尘土和碎屑。
她蜷缩在墙角,身体微微发抖。
哪里还有当初那副不可一世的傲气样子。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扑通”一下重重地跪在地上。
“卫氏说我没搞到云锦图纸……就一脚把我踢了出来……只给了我五十块打发走……”
苏晓玥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姐妹们对我那么好……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啊!”
吴慧娟哭喊着,爬上前几步。
“他们给我的钱……我一分都没敢花……真的,我全带回来了……我不配花这个钱!”
她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随后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张支票。
苏晓玥缓缓弯腰,捡起那张支票。
指尖蹭了蹭那张冰冷的纸,感受到它沉重的质感。
这不仅仅是一张纸,这是背叛的价码。
五十块,连一盒进口药都买不起,却能让人,把自己的姐妹全都出卖了。
吴慧娟的哭声在车间里来回打转。
她望着苏晓玥的脸,眼中燃起最后一丝希望的火光。
苏晓玥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支票塞回她手里。
“你走吧,飞裳不收背信的人。”
“苏老板!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
吴慧娟一把抓住她的裤腿,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
“让我留下来做苦力也行!扫地、洗机器我都愿意!只要能赎罪……”
“现在知道求情了?”
齐娟娟从角落的暗影中走了出来。
“当初你剪我们线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你还记得你怎么笑着对我们说‘你们完了’吗?”
苏晓玥蹲下身子,目光直视吴慧娟布满泪水的眼睛。
伸出手,一根根掰开她抓着自己裤腿的手指。
“做了错事,光后悔没用。飞裳要的是诚心,不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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