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曦在昏沉中漂浮了不知多久。
她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时而卷入现实世界冰冷的洪水漩涡,时而又被千蝶林狂暴的能量乱流抛掷。两个世界的痛苦和混乱交织在一起,折磨着她脆弱的意识。
但在这种极致的混乱深处,某种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或许是因为生死关头的意念传递,或许是因为灵汐乱流与洪水灾难的双重冲击,她体内那份沉寂的伯奇血脉,被逼迫到了极限,开始展现出更深层的、超越被动共情的一面。
在意识的混沌之海中,她不再仅仅是「感受」情绪,而是开始模糊地「理解」它们的源头和本质。父亲的愤怒背后,是面对天灾**的无力与恐惧;母亲的悲伤深处,是对家庭破碎和孩子未来的绝望;甚至那潜伏在寨子乱流中的暗紫色恶意,也透着一股扭曲的、渴望破坏的嫉妒与空虚。
这种「理解」并非清晰的思维,而是一种更接近于本能的认知。就像婴儿天生能感知母亲的喜怒,她开始能直觉地把握到情绪背后更原始的动力。
同时,她对自身与两个世界的连接,也有了朦胧的感知。她不再觉得自己是被动拉扯的棋子,而是模糊地意识到,自己仿佛是架设在两个世界之间的一座无形的桥。现实世界的强烈情绪(尤其是与她相关的)会透过这座桥影响千蝶林;而千蝶林的力量和意念,也能通过这座桥,微弱地反馈回去。
这座「桥」本身,似乎就基于她的血脉和那面神秘的「晦明镜」碎片。
当她终于从漫长的昏迷中挣扎着苏醒时,窗外千蝶林的光线已恢复平静,灵汐乱流似乎暂时过去了。身体依旧虚弱不堪,但眼神却与以往不同了。少了几分懵懂和慌乱,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带着一丝疲惫的清明。
「炎曦!你醒了!」守在一旁的阿雅惊喜地叫道。
阿嬷婆闻声走近,仔细探查了她的状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慰:「孩子,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炎曦虚弱地点点头,尝试开口,声音沙哑:「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她无法具体描述那种模糊的认知,只是感觉自己对周围情绪的「噪音」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力,不再是纯粹的负担,而像是……能听懂一些破碎的「语言」了。
阿嬷婆若有所思:「伯奇之力,食梦辟邪,其核心在于对『心念』的洞察与调和。你此次历经两界劫波,于生死间徘徊,血脉本能被迫苏醒,初窥门径了。这『明白』,便是觉醒的第一步,远比单纯的力量增长更为重要。」
正说着,银月再次来访。这次她的表情更加严肃,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阿嬷婆,石岩首领根据炎曦之前提供的线索,结合灵汐乱流期间的监控,锁定了几个可疑对象。经过暗中排查和气息追溯……」她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最大的嫌疑,指向了负责看守寨子古籍书库的——墨翁长老!」
墨翁长老?那位总是笑眯眯、说话慢条斯理、对古籍了如指掌的老者?寨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者之一?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让刚刚苏醒的炎曦也怔住了。
银月继续道:「我们在他经常打坐的书库静室地下,发现了极其隐秘的、与地脉连接的阵法痕迹,虽然被匆忙处理过,但残留的能量模式与噬灵蛊和灵汐乱流中的恶意高度吻合!而且,据其他长老回忆,近半年来,墨翁长老确实偶尔会流露出一些莫名的焦躁和阴沉,只是大家都没多想……」
动机呢?墨翁长老为何要这么做?
阿嬷婆沉默良久,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痛惜和不解:「墨翁……他痴迷古籍,尤其对那些记载禁术和失落力量的卷宗极为热衷……难道,他是被某种禁忌知识蛊惑了心智?还是……另有隐情?」
内奸的身份浮出水面,却带来了更深的谜团和震动。一个备受尊敬的长者,为何会背叛养育他的寨子?
炎曦躺在榻上,听着这一切,刚刚获得的那丝朦胧「认知」让她隐约感觉到,墨翁长老那暗紫色的恶意背后,似乎隐藏着一种更深的、难以言说的执念与不甘。
童年的旅程,在经历了洪水的洗礼和阴谋的揭露后,正不可避免地走向一个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的阶段。闫慧/炎曦的认知觉醒,为她揭开了世界真相的一角,却也意味着她将要承担起更重的责任。
墨翁长老是内奸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千蝶林寨子内部引发了轩然大波。难以置信、愤怒、失望的情绪弥漫开来。一位德高望重、守护古籍多年的长者,为何会做出如此背叛行径?
在石岩首领和阿嬷婆的主持下,一场谨慎而严肃的对质在结界加持下的议事厅进行。墨翁长老并未激烈反抗,他被带进来时,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平静。
「为什么,墨翁?」阿嬷婆的声音带着痛心,「寨子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勾结邪物,破坏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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